刘备的日常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熏香如风
班长史曾言:‘欲得西域,必先得龟兹。’时至今日,我才明白此语深意。龟兹仰慕大汉已久。国民虽多胡人,却深度汉化。对中原文化,欣然接受,全无抵触。故能被大汉所用,亦易被尔等所惑。且龟兹虎踞西域正中,背靠白山,面向大漠,扼守丝路商道。教主以龟兹为据点,欲执掌西域。显然合情合理。”
“……”辅国侯面上闪过瞬间的心灰意冷,忽地一声长叹:“临来时,教尊言道,西域诸国各有神灵,不信太平(道)。唯有龟兹例外。龟兹虽不信我教,却仰慕大汉风仪。可由俗世入手。又说我满腹经纶,乃济世之才。欲委以重用,在西域为我教筑万里长城,阻异端邪教入我汉土。教尊音犹在耳,然白驹过隙,再回首已悠悠二十载。本已事成大半,不料却被长史洞悉天机。事虽不济,却也要拼死一搏。”
说着,辅国侯气势骤起:“上报教尊,下慰吾心!”
“拦住他!”刘备话刚出口。
却见辅国侯怒目圆睁,振臂高呼:“苍天已死!”
“黄天当立!”刘备闻声追看。只见右力辅君猛然拔刀,将身旁安国侯刺了个对穿!
“啊!”安国侯惨叫气绝。
左力辅君一声怒吼,挥刀砍向右力辅君。
顷刻间,上至百官,下到兵卒,皆拔刀互砍,乱作一团。
“杀人啦——”伏地民众,惊呼逃窜。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见乱军从四面八方围拢上来。分不清孰是孰非。关羽这便看向刘备:“大哥!”
奔逃的人流中忽有人跃起,挥刀偷袭。
鞘剑顺手一递,刺了个透心凉。刘备奋然出声:“苍天有眼,黄天必灭!”
关羽等人这便醒悟,齐声喊道:“苍天有眼,黄天必灭!”
“苍天有眼,黄天必灭!”龟兹战士纷纷跟从。相互循声聚拢。逐渐将那些面色铁青,不愿呼喊之人,隔离开来。
见各自暴露,黄巾乱军怒目充血:“卑鄙!”
刘备不禁被气笑:“卑鄙人行卑鄙事,说人卑鄙也真卑鄙!”
何须多费口舌。刘备这便纵马杀向城门:“走!”
“喏!”关羽一刀斩
1.150 一战功成
飞火天袭,兜头浇下。手握油瓮的乱军,这便惊恐躲避。
不料半空中寒芒一闪,烈火似与天空一分两半。
兵士以为眼花。这便猛地眨了眨眼。却见天地之间,真就裂开一条缝。心中大骇。还未叫出声,便砰然倒地。这才惊觉,当中裂开的是自己啊!
绣衣尽烧成灰。
落地后,露出一身漆黑如墨,坚如龙鳞的搪瓷鱼鳞甲。
甲片犹沾油液。液火成团,火舌不住吞吐。恰如凤凰浴火重生一般。此战之后,五凤即出其二。阎行广为人知。
新一代绣衣甲,取消拉丝锁环。只用百炼钢片搪烧,内衬新式复合垫片。防御力只强不弱。造价虽不菲,刘备却承担得起。
乱军无人见过鳞甲。见烧去锦衣,露出遍体黑鳞,皆以为阎行是鬼怪而非人也。胆颤心惊,裹足不前,还如何能战。被阎行挥刀掩杀,惨死一地。
千斤闸刚刚升起,刘备三人便一马当先,冲向外城。
闪身让过利箭。鞘剑奔雷而出,将城头射手穿膛击落。
雌雄双剑应声出鞘。
寒光乍起,断首纷飞。
挤在城洞内的重甲慌乱竖起枪林,便被张飞挺矛撞入。
手中蛇矛抖出重重乌影,凶猛如链锯。与之相碰的长枪,接连崩火折断。不等虎口崩裂,便连人带甲被一股生猛巨力轰向两旁。硬生生让出一条通路。
赤兔马猛然加速。偃月刀由马后斩出,割首成片。
血气冲天。
另一侧刘备附身横斩,巨剑如划过湖面,勾起一串血箭。
塞满门洞的血肉之躯,宛如刀割麦浪,人墙层层崩碎。被三人联手破阵,冲向外城。三英齐出,着实太强悍。
此时此刻。
麴义已领先登攻上外城角楼,正向瓮城墙推进。瓮城内守军也已乱作一团。疯狂砍杀,自顾不暇。城头弓弩手亦互相对射,你来我往,好不热闹。是敌是友哪还分辨的清。
杀出角楼,矮身堞墙。借尸堆遮掩,麴义侧耳倾听,双方似呼喝不断。这便问道:“都喊些什么”
“苍天有眼。”
“苍天已死。”
“黄天当立。”
“黄天必灭。”
众人七嘴八舌。
喊杀声此起彼伏,着实分不清楚。麴义这便言道:“且记住此四句。便宜行事。”
“喏!”
又看了看身旁龟兹佣兵的积尸,这便言道:“速披敌甲!”
麴氏先登这便裹上佣兵战袍。又以血涂面,混淆汉人面貌。
麴义暗自数过,从角楼到瓮城门楼,需经十数个马面。
所谓马面,即突出于城墙外侧的高台设施。守城一方,据弓弩射程,每隔六十步修一个高台,可三面射击,形成交叉火力,无死角覆盖城下。因其形状跟马脸很像,故称马面。后世高台之上还另设箭楼,类似碉堡。
时下,每座马面之上,皆有重兵把守。相邻马面,乱箭如蝗。也不知是敌是友,但射便是!
“走!”时不我待,麴义这便领先登向最近一座马面摸去。
从城墙上到马面高台,需经数级阶梯。马面守军,居高下看,先发现麴义等人:“来者何人!”
“右都尉麾下,奉命来援!”
“可是同道!”
“正是正是!”
说话间,麴义已冲到阶梯旁。
“苍天已死!”马面守军忽然开口。
“黄天必灭。”麴义脱口而出。
“杀!”马面守军居高临下,一矛刺来。
麴义挥刀架开,一箭穿颈。
身后先登乱箭如雨,将高台守军尽数射杀。
“此句不对。”麴义矮身避过流失,上弦举弩,又向下一座马面摸去。
“何人!”
“是我!”
“你是何人”
“你又是何人”
“废话少说。苍天有眼!”
“黄天……必灭”
“呼!果是同袍。”守军这便拉开堵缺鹿角,放众人登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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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1 平定龟兹
龟兹王都仿长安城建造。城内御道宽阔,正适合纵马。一千狼骑如虎入群羊。坚甲利刃,人马具装。路遇黄巾乱兵阻挡,皆被乱刀砍碎,又踏成肉泥。便有拒马鹿角,亦被前锋掷出的流星锤,迎头轰碎。
人借马势,飞越障碍。一路畅行无阻。狼骑中亦有神射手。便是在奔驰的马背上亦能张弓搭箭,一箭命中。比起平地射击,弓骑能借助马速。如流星出膛,便是身披重甲,亦被一箭穿心。
成建制的骑兵一旦发起冲锋,场地又一马平川。身边再苦无克制兵器。此时不逃,更待何时。徐晃、臧霸与刘备三人汇合,领军反冲入内城。
只见龟兹王帐外,已伏尸遍地,血流成河。双方兵士,皆伤亡大半。辨清阵营,刘备挥剑一指。狼骑一拥而上,将乱军乱刀杀尽。
“留下敌酋。”
“喏!”战斧稳稳停在颈间,甩了闭目等死的辅国侯满脸血。
“汉,辅汉将军,西域长史,临乡侯在此,跪地免死!龟兹王已薨,当行国葬。择日另立新君!”
“择日另立新君!”
张飞大声呼喝,振聋发聩,嗡嗡作响。龟兹佣兵皆惊疑不定。场面一时凝滞。僵持间,便有数骑,簇拥一人,打龟兹王旗入城。
“长史代天子行使西域。且悉数听命,放下刀兵。”龟兹王旗下一人,刘备总觉得似曾相识。声音也很熟悉。
“可是长公主当面”人群中忽有人出声。
“丞相,多年不见,身体可好”
“老臣,老臣……”便有一人从尸堆中,涕泪而出。
刘备定睛一看。正是二献仙丹,害死老王父子的大都尉丞。其中详情虽尚不可知,不过可以断定的是,大都尉丞显然是被人当枪使了。
“臣等拜见长公主。”由大都尉丞带头,劫后余生,侥幸保命的文武百官,这便在血泊之中跪地行礼。
“众卿免礼。”长公主柔声宽慰。又转向一位浑身浴血的武臣说道:“右都尉。”
“臣在。”
“令军士收起刀兵,清扫战场。救治伤患。”
“喏!”右都尉这便依令行事。
“王弟身在何处”长公主又问。
“王子殿下,人在宫中。”大都尉丞躬身答道。
“且入宫相见。”
“喏。”大都尉丞抬头看了眼虎视在侧的刘备一众汉军,欲言又止。
长公主知其担心,这便宽慰道:“此来疏通西域,我与长史一路同行,众卿可放宽心。”
“喏。”
别说刘备,便是关羽,张飞二人。还有徐晃、臧霸诸将亦满头雾水。龟兹长公主何时与我等一路同吃同住
似为众人解惑。长公主一行这便向刘备款款而来。待马到近处,刘备这才发觉。随行骑从竟是安氏四姐妹。再看中间长公主,果然美人如玉,惊为天人。有倾国之貌。却又隐隐有一种似曾相识,既熟悉又陌生之感。
“是我。”当长公主临近,悄悄换了一种声线。
刘备这才猛然一激灵:“是你”
关羽,张飞等人亦纷纷醒悟。竟然是白卓!
刘备仍不能相信,又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看了个遍,完全看不出白卓的影子啊!
“身逢大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一路乔装易容,还望主公,及诸君恕罪。”
刘备叹了口气:“世间果有此奇术。”
这便收拾心情。冲长公主肃容行礼:“长公主在上,臣自当全力相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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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2 乌莲白卓
家书中,还夹有一封乌莲手书。细说了关于白卓的前事诸情。
关于白卓乃是女儿身,乌莲一早便已知晓。
难怪对白卓如此信任。都是藩邦奇女子,自当惺惺相惜。
白卓从初见时一心复国,到如今放下一切。究竟是什么让她的心境产生如此巨变。
刘备隐约有个答案。
话说,乌莲白卓。两人名字如何契合。岂非冥冥之中,便早有暗示,她是女子。
城外兵车营地。
庵庐内。依次排满的兵车病榻,皆由机关马车展开。病榻不仅设有帷幕,且水洗通风设施完备。周围框格内还存有许多杂书,可供解闷。守卫见有人捧盘入内,急忙抱拳行礼。
来人将将掀开帷幕,空气中浓烈的酒香,便扑面而来。
临乡良医惯用医用酒精清洗伤患,以此消毒。诸如贯穿、割裂伤等,还需服用麻服散。昏睡后,取尽残留,清洗伤口,再缝合包扎。临乡甲胄精良,少有重伤。多是轻伤。轻伤患无需住在庵庐,只需按时来敷药包扎便可。诸如刀剑创伤,箭矢贯穿,亦只需做一次外科小手术。断手断脚,此战尚无。
据说。依刘备之意,临乡华大夫正钻研断肢再植术。能否成功,上下皆拭目以待。
半身缠满白纱的阎行,正倒头酣睡。
一场绚烂无比的凤燃九天,从此扬名立万。可这身烫伤,却也要咬牙承受啊。来人径直走到阎行病榻,轻轻拉开帷幕,将托盘放到床脚,这便动手解开胸前白纱。
刚掀开数层,便见血迹。双肩到胸前,皮肤多已溃烂,水泡丛生。问过军医,已替他挑破数次。奈何烫伤着实酷烈。
取银针在手,将新生的水泡逐个挑破。又取来烫伤药膏,细细涂抹患处。
火烧火燎的胸膛,忽觉一片清凉。阎行下意识睁开双眼。伊人如梦,玉色朦胧。待看清来人,不由大惊!
正欲翻身跪地,却被来人只手按住。
“勿动。”
“臣,死罪!”阎行闭目抱拳,不敢正视。
为他素手施药之人,竟是绾夫人!
“此药膏乃华大夫亲手所配。治烫伤有奇效。”绾儿姐轻声道:“夫君特遣贱妾来为军候施药。”
“臣之贱躯,岂敢劳绾夫人!”阎行浑身紧绷,乃至结痂尽数崩裂。
“都说了,勿动。”绾儿姐这便让良医上前止血。
待重新包扎,绾儿姐遂捧盘离去。出帐前,忽又回身:“夫君让贱妾问军候:‘是谁人家的女子,让阎君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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