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蒸汽与火焰

    “不过我们这里的节奏很快，往后的事情会在很多特定时间爆发。另外，我有一个猜想你需要注意。之后，当一张网撒开，肯定会引起注意。无论是赏金猎人，还是雇佣军，亦或某些势力中有心离开的人。我不知道这张网会吸引多少人过来，但是嘛，这种聚合效应总会在一个特定时间显现。那时、、、”

    “信息的统计就会派上用场，筛选需要更快速和便捷。这点我经历过很多次，协会的成长中出现过很多类似的情况，这点请不用担心。”

    韦尔斯说完后点点头，“这样的话，赫斯列先生，我想需要在一个地方停留一下。想要一个专门处理信息的机器肯定不怎么实际，但纸和笔的话，我想是必须的。”

    下午四时，礼车顺利去到火车站边上的一家酒店里。希克森等人见到韦尔斯都露出意外的神色，韦尔斯对此也只能露出干干的笑容应付过去。

    “晚上八时的车票。”赫斯列说，看向套房客厅中的六人，“因为涉及行李的检查，你们之中谁有办法让我们的东西过关吗？”六人相互看了几眼，最终五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韦尔斯身上。

    抿着嘴巴，韦尔斯四周看了几眼，这才说话，“有暴露踪迹的危险，因为这些人可能与协会联系，我不敢保证安全。另外还有其他方法，但需要一笔钱，英安斯公国内的货币现金，大概五万就行了，剩下的可以交给我。”

    、、、、、、

    一样的诺曼斯纷酒馆，一样的招牌，不过布局和环境，以及地点全部改变了。

    达亚联盟，傍晚的酒馆中还算热闹，全因昨天一份来自协会的公告。未来一个月时间，所有任务都将取消，或成为暂停状态，直到协会将某些事情处理后。具体解除时间则等协会在一个月后通知。

    很多正在休息的人都选择到最近的酒馆中来，看是否可以得到其他信息。同时也和其他人见见面，任务的时间多有错开，难得有这样的机会，看看别人的变化，交流一些信息也是很好的选择。

    只是多数人都失望了，这里的酒保也只知道有这般通知，其他的讯息他也并不清楚。看着不时走进酒馆的人，每一个都对自己露出笑意，酒保知道自己又得从头到尾仔细解释一遍。

    “布罗德，没想到你居然也会来。先说一点，有关通知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和你们一样，也只是接受，不过多了一条——要酒馆正常运行。你的话，我想其他人可能正等着从你这里询问一些额外的讯息呢。”酒保正调着酒，见到一名壮年男子走进来，当即放下手里的活计，一面说着，一面转身取出上好的酒，到了满满一杯，放在了柜台上，“怎么有兴趣过来。很久没见到你了。”

    “不过两个月时间。”叫布罗德的男子说。头发很短，说成是剃成光头后没有几天的样子也正合适。看上去是个很普通的人，神情温和，不过他的眼睛会不时扫视自己周围，充满了一种未知的警惕性。

    “谢谢。”布罗德喝了一口酒后说，随即询问，“都来过这里了？”

    酒保楞了一下，才明白是什么事情：“除了希维与特列特克，都来过这里了。不过前一两周才听说他们两人接手了一个不错的任务，我想即便最近所有任务被叫停，他们也还是守在雇主，或是猎物身边吧。”说着，酒保将身体前倾，凑到布罗德身边轻声说，“听说是个几百万的任务，当时以为会找上你。可你似乎正在执行另外的事情，所以协会派了他们两人一同过去，为了保证任务不出现意外。”

    “这样、、、”布罗德点点头，露出感谢的神色。

    “不用道谢。”酒保笑着说，转过身继续整理一排排酒瓶子，“也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协会的动作明显不正常。布罗德，你那里就没有、、、”

    酒保再度转过身，前后不过几秒钟，看向布罗德的位置时，那里已经没有人了。除了一支空杯子，还有一张千元面额的钱币。钱付那杯酒完全足够了。

    “还是老样子。”酒保说着走过去拿起杯子和钱，耸耸肩。布罗德的这种习惯他已经体验过很多次，每一次都消失得无声无息，“按理说自己是个一阶段后期的手术者，这样都感觉不到动静。是自己实力太低了，还是说布罗德的实力太过于强大了？”

    不久后，从酒馆中出来的布罗德走在了灯火昏暗的街道上。他很喜欢这种氛围，异常安静的夜，将脚步声隐藏下去后，仿佛自身也融入到环境中，变得飘忽不定。是回去自己的住所，这座城市的郊区。

    在酒馆那里的很多人眼里，布罗德是个很孤僻的人，除了两三个人外，就只有酒保可以与之说上几句话。布罗德也喜欢这样，有任务便积极投身到任务中，无事也不会去城市中闲逛，呆在自己的住所处锻炼是他唯一的爱好。持续这种状态已经有两年时间，布罗德也丝毫不厌倦。

    这里离得城市中心有几千米距离了，不出百米远，街道边的昏暗路灯也到了尽头。这座城市是达亚联盟的重要城市之一，可是电力的普及也不甚广阔。相隔二三十米远才有一个路灯伫立，里面的高压灯具也是最低功率，在布罗德看来，这种路灯全部撤掉，得到的效果似乎要更好一点。

    继续前行，布罗德在思考协会下达通知的事。确实，诚如他也没有从管理人员那里得到丝毫的讯息，这样的通知引起猜测是肯定的事情。

    “嗒”思绪最终被布罗德自己的脚步声打断。对周围未知的警惕使得他紧绷起身体，而落脚的力量没有得到控制，发出踩踏声。下一刻，布罗德往后飞跳，去到两米之外时，原处的地面突然炸开，人行道地面的石板炸开一块可观的凹坑。

    布罗德想也不想，直接转身后侧。同时数道微光闪烁，却是这条街道两百米内的所有路灯应声“啪啪”全部碎掉，夜色正式降临下来。几步后立即放缓了速度，布罗德蜷缩起身体躲在路旁的矮墙边。一旁是围起来的居民楼，几点灯火闪亮着。眯着眼睛确定了当下的光线强度，布罗德打消了翻身去到居民楼内的想法。

    对方虽然只放了一枪，可布罗德并未听见任何枪声传过来。能判断出敌人做了对应的准备，消声与消焰。此刻委身在墙下的阴影中是最好的隐蔽方式。

    “是从酒馆处跟踪过来的？”布罗德紧握手枪，在墙角下缓慢移动，“这里是条笔直的街道，对方不顾影响直接扫射的话，很难躲避交织的火力网。是擅长隐蔽的人？但出来已有大半个小时，不至于自己途中完全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事先调查过，住所已经暴露，安排了人员守在了过去的几条街道上？”

    “若是如此，从距离来算，五分钟后其他人都能赶到这里。”布罗德一面小心移动，一面思考。不过下一刻思考再度被打断，感知很明显感觉到了有什么指向了自己，双脚本能带着身体往后拖出一米多的距离，石板炸开的碎片甚至打到了他的脸上。

    “看得见我？”布罗德连忙后撤，目光所及之处，周围昏暗度已经不是手术者眼睛靠微光捕捉就能清楚看见所有事物的程度了，“温度感知？”分析至此，另外数颗子弹循着布罗德的移动轨迹纷纷炸开地面。

    “子弹加了涂层，擦不出弹道线，也没有枪声，自己倒成了瞎子。”布罗德一面无规律的移动，一面骂道，“那么，会是谁？那边的人终于追过来了？可是这代价未免有些大，自己消失就是妥协了。算了，先跑为好，这些过后再考虑！”

    至此，布罗德却是再也不想，他深呼吸一口气，夜色中有布料被撑破的撕裂声，随即，一头浑身肌肉扎结的男子像是无毛的变异野兽，形如炮弹，一个跳跃去到居民楼小区内，眨眼间就消失在了昏暗的灯光下。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相距几幢居民楼不远的地方，那是一幢五层高楼房的顶部。三人从趴着的状态起身，看向布罗德跑掉的方向。

    “我不知道他有这种能力。”说话的人像是在辩解什么，“我们从来没一起进行过任务。”

    “看上去很孤僻，也安安静静的，没想到会开发这种能力。”这次是个女声，话语中有些失望的感觉，像是看清楚了一个朋友的本质般，感到惊讶，“我原以为会做一些抵抗的。”

    “逃避可耻，但的确有用。这种手术开发能力虽然表象不是很好，可确实，实用性很强。”这句话显得很中肯，“不过，我们给予的压力是不是大了些？”

    “应该吧。”另外两人同时开口，“消声，消焰，外涂层的子弹，笔直的街道，事先准备好的绝佳位置，即使脑袋中有这里的建筑布局图，没有任何参照的情况下，想要找到我们的位置的确很难。”

    “那接下来、、、”男子开口询问，“还要继续追下去吗？老板。”

    “当然，否则寻找到他的踪迹又得花费几天时间。时间节点快到了。”说着，有拆卸枪械的声音传来，“等下顺带对你们进行点小测试，用全力跟上我的速度。我看看你们极限，过后才好制定更好的方案。”

    “谢谢老板了。”两人同时说到。




第一三七二章 愉快的筛选体验（中）
    三人隐入到楼道间的黑暗，去到那条笔直的街道上面。

    “我先放慢点速度，逐步提升。”有人说，顿时传来风声，三道比夜色更加浓郁的黑影飞窜在街道上，在三个呼吸后也和布罗德一样，跃进了居民楼的围墙内部。

    像是盲目追击，三道黑影随后便成为了三角形的阵势。无论其后两人怎么增加追击的速度，似乎都得不到提升。不过两人在这几天已经习惯这种情况了，此刻只想着如何从细微之处调整自身状态，以达到最佳。

    “前方五十米处左拐。”最前面的人在某些不好处理的地方会做出提示，“再过百米，就会进入街道上。过去后，你们若是有对应的手术项目开发，都可以用出来。不用藏着，这对你们，或是对我都不是一件好事情。”

    其后两人回答一声，都不说话。没有多余的精力，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如同普通人跑步时说话会严重打乱自己的节奏和呼吸般，两人此刻竟然也面临了一样的问题。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周围景物流淌而过，只是以最前方的人为参照，感觉上都是一直在原地奔行，不曾前进一点距离。

    与此同时，另外一处。布罗德心里计算着自己跑开的时间。判断对方是有准备而来，他想着距离拉开得越远越好。从居民楼聚集处出来后，布罗德就一头扎进了眼睛可见的小巷，尽量避开了行人会聚集的地方。

    大致方向始终朝着城市的郊区，多树林和一些废弃的建筑物，能成为很好的掩护体。布罗德速度在五六分钟后逐渐疲软，全身涨起的肌肉在此刻有了一定的萎缩态势。这些都在布罗德的监控之内，对此状态进行过很多次的试验，有哪些阶段，每个阶段的情况等他都非常清楚。

    速度还是比平时多三分之一，这种增幅及时是在疲软之后也得以保留。脚步开始不再具有爆发性，每一步的跨度缩小时，布罗德调整着呼吸与心跳，身体的散热功能让汗水从鼓胀的皮肤表面均匀渗出，调节着体内各项机能。

    十分钟左右，布罗德恢复到正常的体型，较为急促的呼吸在经历了一个峰值后，逐渐归于平缓。四周已经没有了可以成为灯光的东西，除了不远处道路上不时驶过的车辆。目的地是前方的一片黑影，布罗德记得那是一处已经停止了数月的工地。

    翻过钢管搭建出来的简易围栏，布罗德找到一处位置坐下，平缓呼吸的时候，望向了最开始的地方。

    “难道这件事与协会发出任务终止的公告有关系？”敏锐的嗅觉很快让布罗德将两者联系在了一块，“若是这样，希维与特列特克或许已经遭遇了袭击。自己排在最后，大概率是因为最近才现身。但是，这种情况下，协会不可不能不给我们提供哪怕是一点信息。其中或许还有自己不清楚的地方。”

    看了看时间，距离刚才过去了十五分钟。布罗德估计此处距离那里有接近十二三千米远，中间他特意在街道间绕行了几个圈，加之环境处在夜晚，很大可能已经将身后的敌人全部甩掉。只是警惕性并未因此放松，他在想敌人是为了什么？

    与协会的冲突转移到了自己这些人身上？还是说，挂名在协会下的他们被当成了协会随时能调动的力量，于是开始有计划的一一进行清除？

    布罗德认为这种猜想最有可能。他呼出一口气，刚才的急速奔跑像是一种强劲的热身，此刻的身体变得更加活跃。站起身，布罗德认为这里也不是一个好地方，得尽快地、多转移几次位置才行。

    “再过一些时间，协会出应该就会传来消息了。”布罗德想，靠着敏锐的方向感，他看向另外一座城市，“先去那里等着，敌人想要再追踪我也得花掉不少时间。”说完，他几步去到简易围栏处，才翻出去，又是一个跳跃，翻了进来，并立即去到旁边尚未修建好的三层建筑里，藏了起来。

    “你们跟着就行了，但是之后注意拉开距离。里面没有光线，被发现的话，他不一定认得你们两个，被误伤了会很浪费时间。”

    “可以打照明弹吗？有亮光的话，布罗德他才能更好的发挥出实力吧。如此老板对之也能有一个更深的了解。”女声提议说，且也准备好了相应的东西。

    “嗯，可以。”有人回答，说着轻声给旁边两人说了些什么，这才独自一人悄然进去到了工地中，看行建筑虚影的第二层。想也没想，一道枪声突然在工地内响起，紧接着，几颗照明弹缓缓从几个角度升上天空，给这片工地提供了短暂的照明。

    藏在第二层的布罗德听见枪声时身体确实抖动了下，因为他完全没有任何感觉，这让他有种被惊吓到的错觉。照明弹升起的刹那间，他身体再度暴涨，没有想着反抗，敌人既然追击到这里来，数量上就绝对不止一个。照明弹的作用很大程度上是为了给火力网铺盖提供视野。

    不怀疑下一刻这里就将受到重火力的覆盖，布罗德从一旁窗框中跃下二楼，几步后撞开简易围栏的铁皮，去到工地边的空地上。照明弹的光线将这里笼罩了进去，布罗德的身影很快，几乎拖出流水状的影子。再有三十米左右就能冲出照明弹笼罩的范围时，另外一道黑影以笔直的轨迹硬生生撞击在了布罗德身边不远处，发出“咚”的声响，甚至地面都带着轻微震动。

    布罗德才偏过头，便感觉失去平衡，身体向着前方栽倒。当即用手支撑身体，一个翻转让自己重新平稳站在地面上，布罗德紧接着往一旁撤出数步远，深呼吸之后，正好在升起的照明弹中看见了敌人移动的虚影从侧方向着自己冲过来。双腿的轻微疼痛感告知了布罗德想要顺利跑掉的话，就必须从面前敌人的纠缠中脱身才行。可他并不想浪费时间，因为无论如何，没过去一秒，对自己都没有任何好处。

    还是转身就跑，并且速度比之刚才还要迅速。布罗德完全不管冲向自己的敌人，看准一个方向便拼尽全力冲刺。

    “、、、”有感叹声，落下的黑影并未追击上去。一两个呼吸后，另外两人赶过来，也一同发出感叹，“大概是压力给得大了些。”

    “你们等会看信号弹追击上来吧，我去跟着，看看他能坚持跑多久。”



第一三七三章 愉快的筛选体验（下）
    声音有些无奈，布罗德很早就进入到视线中，已经合格，今天的行动只是想在他没有得到任何信息的情况下进行测试，得到具体的数据，以便给过后的训练提供参考。现在这种状态大概不行了，或许是布罗德想得过多导致，对此刻状况的判断有些夸大。

    说明了大致方向，三人同时起步追击，不过从第一步开始就明显拉出了差距。不到一个呼吸，两人被落下，唯有建筑上落下的人远远跑在了最前面。

    “希维，当初老板考察你的时候是什么情况？”清楚地知道跟不上老板的速度，落下的两人中，男子在夜色中稍微放慢速度，让自己更加轻松些。他询问身旁叫做希维的女子，“当初我接到的任务，老板将自己变成了任务目标。这样你该知道那三天中的情况有多惨了吧？中途本打算放弃任务，但被老板察觉到了，然后算是降低了难度，这才勉强让我抓到一点痕迹。只是，追上去后的结果只是另外一种更糟的现实。”

    “当时我一直都认为自己的运气肯定不好，这一次接到的任务上，协会没有经过详细的调查和等级划分，让我遇上了。被老板耍了很久，与其说老板那时是猎物，倒不如说是因为他很无聊，想看着我怎么狩猎他。”

    “那几天肯定不好受。”希维回答时带着同情和理解，想到了自己大致一样的遭遇。

    “已经不是好不好受的问题了，完全是对自己的煎熬。即使现在知道了事情的原因和经过，回忆起来依旧觉得可怕。那时完全没有一点已知讯息，心情会是怎么样的，可想而知了。吃饱了食物，躺着用爪子去玩老鼠的健壮的猫。老板就是那只猫，而我就是老鼠。”

    “一直想着自己随时可能死亡，恐惧和压力差一点把自己压垮。现在倒是认为经过这些事情后，无论是心境上，还是承受力上，都长了一截。”说到这里男子长长感叹，“但若是可以选择，我并不想经历那种体验。真的，感觉对自己造成阴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