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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上珠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秦兮
宋恒却已经伸手将卷轴拿起来了,抖了抖将画打开,一副美人图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画里的美人美目流转,眉间一颗胭脂痣,看上去十分耀目。
陈东摸了摸下巴,一脸的稀奇:“怎么,苏四姑娘真的为了答谢您,要给您做媒啊?”
否则的话,怎么送一副美人图来?
宋恒不答,目光落在画的落款上,心中一动,忽然问陈东:“赖伟琪的字是什么来着?”
话题拐的这么快,陈东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等到宋恒看向自己,才道:“好像是子恒吧。”
子恒?
陈东反应过来,睁大眼睛去看画上的落款,那里盖着的印章赫然是子恒两个字。
子恒.....美人图......
陈东啊了一声:“这幅画是赖伟琪画的啊?那这画上的美人儿是谁?”
不管是谁,总归是跟赖伟琪关系匪浅,否则的话,怎么可能是赖伟琪给画。
宋恒哼了一声,把这件事安排给了陈东:“去查清楚这幅画上的女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以后肯定能用在要紧的地方。”
苏邀从不做无用功,她既然给了这幅画,说明一定是要紧的东西,而且毫无疑问,肯定是用来对付赖伟琪的。





冠上珠华 一百二十三·挖坑
陈东的动作很快,还没等到宋志斌他们的包袱彻底打包好,他就上门来了,很夸张的喝了口茶,十分兴奋的喊了一声宋恒的名字,有些忘形的道:“你猜这人是谁?!”
宋恒瞪了他一眼。
他们两人说是上峰下属,其实却是一起长大的损友,自小就在蓟州摸爬滚打长大的,一起偷偷溜出关外去,还遇上过瓦剌骑兵,那会儿他们两个都还小,差点儿就被人家给一锅端了,得亏城内的宋翔宇发现他们不见了,带着兵追出来,他们两个本身又有点儿小聪明,才幸运的从瓦剌人手里全身而退了。
自那以后,他们的关系就很亲近了,就连进锦衣卫,宋恒也是自己前脚进了,后脚就把陈东一道给捞了进去。
没人的时候,陈东向来是对他态度比较随意的,此刻被宋恒瞪了一眼,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挠了挠头啧了一声:“行了,这儿也没别人,说正事儿,你知不知道这画上的美人儿是谁?”
宋恒挑了挑眉,示意他快说。
陈东就坐在他边上,很自然的把杯子递过去给宋恒,带着几分讽刺的道:“这位美人儿,是......汾阳王的侧妃。”
......
汾阳王现在可是宗室里头最德高望重的亲王了,不说别的,圣上也信任他,所以连带着他的女儿淳安郡主的地位在宗室中也是极为得脸的。
这个美人是汾阳王的侧妃.....
宋恒啧了一声:“这个女人跟赖伟琪到底什么关系?”
“说不好。”陈东摇摇头,语气却颇有些暧昧:“反正明面上是没什么关系,贵妇贵女们的面容,按理来说是不会传到外头来的,我之所以确定了画上美人的身份,还是因为去找了我爹。”
陈东他爹如今在太常寺,管的就是供奉祭祀之类的东西,对于有诰命的夫人们也是稍微比寻常人多一些了解的。
他看着宋恒,很有些狐疑苏邀为什么拿出这幅画来:“不知道苏四小姐怎么得到这幅画的,她是为了让我们去查这画上的女人的身份吗?那现在查出来,是汾阳王侧妃,就算是如此......”
宋恒却已经嗤笑了一声:“你傻了?好事儿啊!”
见陈东茫然的看着自己,宋恒哼了一声将手里的核桃抛高又接住了,冷冷的道:“他们不断在试探苏家和我们宋家,找我们的麻烦,我们也该给他们制造些麻烦了。”
陈东似懂非懂,听见宋恒这么说,还想了想,才又拍掌笑起来:“我明白了!那这样的话,咱们是不是借着这件事......杀赖伟琪一个措手不及?”
说起来,赖伟琪的确是非常惹人厌恶了,简直跟个苍蝇似地嗡嗡嗡的叫个不住。
不管怎么样,能够借着这件事给他添堵,的确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陈东立即就站了起来:“这事儿我去安排,你放心,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宋恒托着下巴,慢悠悠的看着陈东:“先查清楚这女子的身份,说不得是可怜人呢,汾阳王可不是什么大度的人,别害了人家。”
陈东应了一声。
他才刚走,宋翔宇就进来了,坐在宋恒对面,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就挑眉看着宋恒:“儿子,我明儿可就走了。”
宋恒嗯了一声,没什么别的反应。
宋翔宇就有些不满:“你怎么也不说几句好听的?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长大,我容易么我?现在我得回老家种地去了,这还不是因为你?真是半点儿不知道心疼人。”
他絮絮叨叨的抱怨,却又紧跟着又说:“凡事听你祖父和师傅的,别逞强,别出头,我知道你心里憋着一把火,但是还不是时候.....前面大半的路都走过来了,别在这关键时刻栽了跟头,知不知道?”
他已经不自觉有些哽咽。
是宋澈把宋恒从白鹤观抱回来的不错,但是在那之前,是宋翔宇在登州把宋恒保下来的。
他带着人去救援的时候,先太子已经死了,是宋家的一个会武功的婢女护住了奄奄一息的太子妃,隐藏在一户民宅里,把宋恒给生了下来。
太子妃惊吓过度,生下宋恒就大出血去了,宋恒那个时候也跟个小老鼠一样,皱巴巴的,身上血痕斑斑,胡乱被用袍子包裹着,哇哇大哭。
宋翔宇永生不能忘记太子妃临去之时的托付,也不能忘记身处襁褓的宋恒那尖利的哭声。
后来,他把宋恒放在白鹤观里,宋澈给他取名为恒。
活的久一些,有恒心,有耐力,持之以恒,永远记住他的来处。
这么一小点大的小孩子,如今终于已经长大成人.....
宋恒的目光逐渐变得柔软,他深吸了口气说:“放心吧,我吃不了亏。”顿了顿,他诚恳的又道:“爹,您为了我,跟世子夫人这些年险些成了怨侣,大哥和姐姐他们,你也都顾不上.....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跟他们相处,他们总会明白的。”
宋翔宇吸了吸鼻子,转眼间又是平时那副样子了:“臭小子,轮得到你来教训我?我比你可知道多了!你顾好你自己吧!”
父子俩说了一会儿话,宋澈那边派人过来让他们一道过去了,明天宋翔宇他们就要回乡去了,今天大家得一道吃饭。
宋恒到的时候,世子夫人领着汪五太太她们正在说话,见了宋恒跟宋翔宇一道进来,世子夫人已经较从前要平静太多,她捏了捏汪五太太的手:“文华,以后我们不在京城,他就是你的亲弟弟,路遥知马力,经过这么多事,你也该看得出来,他确实是个心思不坏的,往后只剩下你们在京城,你们以后要互相扶持,否则我也不能放心。”
她犯了大错,家里的世子之位没有了,再要回来还不知道是哪年哪月,不能让女儿再跟从前那样仇视宋恒,好歹宋恒在老爷子那儿是个说的上话的,现在又是锦衣卫的佥事,被皇帝喜欢,相处的好些,也是女儿的倚仗。




冠上珠华 一百二十四·夜谈
汪五太太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宋恒,见宋恒恰好也朝自己看过来,忍了忍,挤出了一个略勉强的笑意。
她看宋恒不顺眼十几年了,要改掉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再说,小的时候,她可没少借着姐姐的身份给宋恒找事儿,要改善关系,哪里有那么容易?但是母亲就要走了,她不想让母亲担心。
宋澈态度平和,二房为人正派,宋翔宇又没有怨气,退的心甘情愿,这一顿饭吃下来,倒是难得的平静和和睦,以至于连宋澈都颇有些觉得不习惯。
等到吃完了饭,他打发了众人,单独留下了宋恒,就问他:“怎么,是不是一时不大习惯?”
宋恒还没说话,挂在树上的清源道长笑了一声:“人生悲欢离合都是常事,看淡一些才能过的下去。”
宋澈瞪了他一眼,招呼宋恒在石桌边上坐下,见清源道长也跳下来坐了,才道:“你父亲不会去太久的,你放心吧,都已经安排好了,他们不会有什么危险。”
有栀子花的香气随着晚风送来,偶尔还有跳跃的萤火,宋恒略略出神,等到清源道长说话,才回过神,仔细的听了一会儿,他忽然说:“如果一切顺利,那宋家把我抱回来这么多年,怎么跟圣上解释呢?”
把他当儿子养了这么多年,说是宋家人忠心皇帝,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跟皇帝说清楚他的身世?
有些事情是经不起揣测的。
稍有不慎,大功就会变成大祸。
就如同这一次徐颖跟徐睿千方百计的想证实他的身份,无非也是知道一旦证明他是先太子的儿子,这欺君之罪宋家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逃脱的。
宋恒见宋澈没有开口,语气沉沉的道:“您跟父亲两人都有兵权,仗着的无非是圣上的宠信。可如果我的身世被曝光,哪怕到时候已经提前洗清了我父亲的冤屈,你们也仍旧未必能全身而退。”
帝王心术,如何能够猜测的准?
或许他真是觉得愧对先太子,可一旦先太子的冤屈被重提,真是他希望看到的结果吗?他这个皇孙,在已经有了庄王和五皇子甚至是六皇子九皇子的情况下,到时候哪怕是能够正名,又如何自处?
从前宋恒觉得不必提。
可如今,宋翔宇即将要走了,他却忽然想在这深夜里问一问。
宋家还要做出怎样的牺牲?
他真的配得上宋家这样付出吗?
“阿恒!”宋澈皱起眉头,就见宋恒忽然站了起来,转身走了出去,不由就叹了口气:“这个孩子到底是被教导的太过重感情了。”
他其实什么都知道。
清源道长的面色也凝重起来,他收回目光,弹指灭了头顶的气死风灯,才低声道:“是重感情放,却也聪明,让他自己想一想吧,他会想通的。”
他的身世已经注定了他要走的路。、
哪怕这路上会失去很多东西,那也是他走上那个本该属于他的位子的必然该付出的代价。
宋恒踩着这一片房子的檐角走了一路,漫无目的的走了许久,他才沉默着在永定伯府门口立住,目光复杂的闪身跃了进去。
苏邀的住所在苏老太太康平苑的跨院,宋恒凭借自己的好记性很快就找到了地方,永定伯府这群早已懒散了的护卫在他跟前根本就不堪一击,他甚至什么人都没惊动,就已经能够看见苏邀院子里亮着的灯笼了。
苏邀此时的确是在见人,夏夜闷热,她在院子里吹风,认真的听完了燕草的话,她才手指放在石桌上,好半响,她沉声问:“所以说,温妈妈出门,是去见自己的丈夫了?”
燕草替她倒了凉茶,一面回她的话:“坚叔那边是这么说的,说温妈妈今天下午就出了门,说是要去见一个老家来的亲戚,结果是去见自己的丈夫了。”
何坚是家里的老人了,而且向来十分沉稳细致,他既然这么说,那这件事就是板上钉钉的。
但是问题是,温妈妈的丈夫是跟着二老爷去福建任上赴任了的。
如果他回来了,那总得是带着原因的,再不济他一个下人回来,总该来府里知会一声,给主子请个安,但是事实上却根本没有,不但没有,府里根本没人知道二房有人回来这件事。
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二房这些天遮遮掩掩的掩藏的秘密,应当也跟温妈妈的丈夫脱不了关系。
她斟酌了片刻,很快就下定了决心:“你告诉坚叔一声,继续跟着,别惊动她们,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只怕这件事还有更稀奇的。”
燕草已经有些心惊肉跳了,她拍着胸口:“真不知道二房是在做什么,神神秘秘的,二太太还把六小姐给逼得寻了短见,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是啊,做什么能不顾女儿的性命呢?
苏邀微微笑了笑,眼底却一片寒霜。
时间不早了,燕草劝她先回去休息,苏邀才刚站起身,面前就忽然有颗石子从天而降,砸在了她跟前。
她转头一看,就看见不远处的院墙上站着的宋恒。
他今天还是穿着他的飞鱼服,若是不注意,转过头真是要被他吓死。
事实上燕草已经被吓得不轻,险些尖叫,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惊恐的喊了一声苏邀:“姑娘......”
苏邀扬了扬手,低声道:“没事,是宋佥事,你去准备一壶茶来吧。”
宋恒这么晚了过来,肯定是有什么事的。
燕草很快回过神,急忙转身去办事了,宋恒已经踏着风落了地,站在苏邀面前笑了一声:“你胆子可真是够大的。”
“没法子。”苏邀请他坐,见他神情阴沉,就主动问:“是出了什么事吗?”
宋恒看着她院子里这么晚了竟然还精神万分的锦鸡,表情一时有些一言难尽,过了许久,才自嘲的牵了牵嘴角:“倒是没出什么事儿,我若是出事了,是没机会再站在这里的。”
他出事,就意味着京城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冠上珠华 一百二十五·谈心
今天的宋恒跟平时的他很不一样,他虽然是在笑,可眼里却半点笑意也没有,苏邀静默的看了他半响,见燕草将茶送了上来,就吩咐燕草:“不必在这儿站着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燕草还有些迟疑,但是看了宋恒一眼,见宋恒浑身上下都似乎罩着一层冰霜,也不敢反驳,等到苏邀再朝自己点了点头,就低声答应了一声,退到廊上去了,干脆在廊上借着灯笼的光绣起花来。
苏邀亲自给宋恒倒茶:“听说明天世子就要走了,是为了这件事吗?”
宋翔宇要回乡下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的,宫里一早已经赐下了东西,这几天也不少人络绎去广平侯府送东西,苏邀知道苏三老爷也是去过了的。
宋翔宇这么多年对宋恒视如己出,跟宋恒之间的感情胜似亲生父子,他要走了,宋恒难过是肯定的。
想到这里,苏邀就认真的又看了宋恒一眼,想了想温柔的道:“其实就算是正常的父子,长大以后也难免面临分离,就如同当初你父亲离开你祖父去驻守,幼鸟总有离巢的一天,慢慢的适应就好了。”
宋恒握着杯子抿了抿唇:“你这话说得,好似很有经验似地。”
这也是宋恒之前对苏邀的第一印象,他总觉得这个女孩子有些与众不同,他也不是没见过天生沉稳内向的人,可苏邀跟他见过的那些人却完全不同。
她行事锋芒毕露,可这锋芒毕露中却又带着全然的克制和内敛,把一切都算计到了极致。
现在苏邀说这些话,他更加觉得苏邀有些老气横秋。
苏邀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见宋恒比之前多了几分生气,才道:“因为我早已经习惯了啊,我九岁得知自己的身世,从养父母身边离开,那时候陪伴在我身边的,只有一个嬷嬷,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她到现在还记得上一世离开沈家时的惊慌失措,她坐在马车里,背后是沈嘉言的哭声,可她知道,她再也不能回去了。
从那以后,她已经习惯了藏起惊恐难过。
只是她永远不会忘记当时的那种心境了。
九岁......宋恒想到自己九岁的时候,他跟陈东跑到关外去,险些丢了命,回来以后吓得一个多月都不敢自己睡,每天都要抱着被子去找宋翔宇。
可这个小姑娘,从九岁起就已经要直面许多难题了。
他心里因为宋翔宇要走而升起的离愁被冲淡了一些,看着那几只锦鸡追逐,才淡淡的又道:“我有时候时常会觉得身上的担子很重,稍有不慎,那些苦心孤诣在背后推着我走到如今的人,就会摔的粉身碎骨......”
原来是为了这个。
苏邀静静的又给他添了一杯茶,虽然知道宋恒不过就是暂时有些低落而已,但是她还是实话实说的说:“人做每一个选择,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立场已经天生对立了,哪怕什么都不做,也耐不住有些人有心病,上位以后回过头来大清算,照样逃不过。
既然如此,那当然要拼尽一切挣扎出一条路。
这是苏邀早就已经深思熟虑过的事,她如今也依旧坚定自己的想法:“宋恒,就跟我的祖父和大伯一样,他们是为了护着太子才在围场被人栽赃的,还有我的外祖父,他是为了护送太子才被土匪所杀,如果说我们不能翻案,或是翻案失败了,那下场的确不会好到哪儿去,可当我们什么都不做的时候,不照样成了别人的猎物吗?”
她的情绪克制而冷静,仿佛在说的不过是一件今天晚上吃什么的小事:“我只知道,谁朝我举起屠刀,谁就是我的敌人,他要割我的肉,我就能喝他的血。”
宋恒忍不住挑眉。
随即他又有些想笑。
这个小姑娘,她说起这话的时候理直气壮,这让他心里之前压着的那块石头莫名的松开了。
他将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再站起身的时候,又是那个意气飞扬的少年,漫天星辰都倒映在他眼。
“多谢赐教,我记住了。”宋恒笑了一声就要走,走了几步又站住,回头跟她说:“对了,那幅画你怎么得来的?”
苏邀有些狡黠的弯了弯眼睛:“从赖指挥使头一次来我们家开始,我就已经请人去查他了,有钱能使鬼推磨么,只要舍得砸钱,什么消息都能换的来的。”
苏三太太之前还万分看不上商人,但是却不知道,商户的消息网往往是惊人的。
她一早就已经托了沈老爷去帮忙查赖伟琪了。
那些暗地里见不得光的人能查到的东西,也不会比锦衣卫少到哪里去了。
宋恒啧了一声,再次感叹惹谁都不要招惹苏邀这样的姑娘,嗯了一声,摆了摆手,很快就跃上了院墙不见了。
廊上时不时关注这边情形的燕草见状立即就放了东西过来,拍了拍胸口吐出一口气:“姑娘,宋佥事到底是有什么要紧的事,非得这样上门来?这若是被发现了......”
得亏现在苏家后宅是苏杏仪跟苏邀两个人在管,其他人都插不上话,苏老太太也对苏邀极为信任。
要是换做刚来京城那会儿,被人发现了的话,苏邀只怕就要被送去沉塘了。
她闷闷不乐的皱眉:“往后还是得跟宋佥事说清楚,总该有个分寸才是啊。”
苏邀就回头在她头上轻轻敲了敲,笑道:“放心吧,这不是你自己也在廊上一直看着呢么?还能有什么事?”
燕草欲言又止,她总觉得宋恒对苏邀有些不一般。
可现在这也是八字没一撇的事儿,她思来想去,最后话出口转了个弯:“过几天庞家夫人请您过去赴宴,您想穿什么衣裳去?”
上次出门没碰上什么好事儿,虽然最后吃亏的不是苏邀,但是苏邀也没能跟京城这些圈子里的闺秀结交,这一次庞家的宴可不能再马虎对待了。
苏邀其实并没有太上心,毕竟庞贵妃她都见过了,对庞夫人也只需要以礼相待就是了,可身边的人都这样上心,她也就笑着挑了一套衣裳。




冠上珠华 一百二十六·抛妻
一连好几天,苏三老爷都忙前忙后的张罗着给苏邀添置东西,他也不怕苏邀拒绝,一听苏邀说已经足够了,就道:“什么足够了?从前如意可是四季都断不了新衣裳,你这已经是受委屈了。”
不管是迟来的良心发现还是觉得自己奇货可居,毕竟苏三老爷是实打实的开始把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的身上,并且十分注意她的喜怒哀乐,苏邀淡淡笑了笑,也就随他去了。
连沈妈妈私底下都说:“这要是换做才上京城那阵子,真是想都不敢想。”
为人父母,对子女的爱也是有条件的,换做从前,苏三老爷哪里会正眼看苏邀,更别提这样事无巨细的帮苏邀设想周到了。
苏邀并没太当回事,只是对沈妈妈道:“都收起来就是了。”
沈妈妈答应了一声,送苏邀出门去议事厅,又道:“今天若是没什么事,可早点回来,晚上嘉言少爷来咱们家里用饭呢。”
是苏嵘邀请的沈嘉言,说是替沈嘉言找了个先生,让沈嘉言先过来给先生瞧瞧。
提起沈嘉言,苏邀脸上的笑容又更温柔一些,嗯了一声出了门,才到议事厅,她就见庆坤跟李瑞两个人在廊下不知道说着什么,两人的表情都有些激动,见了她来,他们急忙上来请安。
苏邀抬手止住,才问他们在说什么。
“姑娘,我们在说赖指挥使的事儿。”李瑞欠了欠身,脸上的笑容大有深意:“这几天外头都传开了,说是赖指挥使闹着要休妻,结果赖夫人一怒之下跑到了蒋家去大闹了一场......”
苏邀的脚步不停,心中已经有数了,算算时间,宋恒那边的确是应当有了动作,她哦了一声,等到进了花厅坐了,才问李瑞:“说得清楚些,到底怎么回事?”
李瑞就笑了起来:“回姑娘,是这样,前几天赖指挥使在狮子楼喝酒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赖夫人就跑去狮子楼找他大吵了一架,当时跟赖指挥使一道喝酒的都是羽林卫和锦衣卫的人,都看的清清楚楚的,那天我恰好也是跟着三老爷在狮子楼的,亲眼看见赖指挥使被赖夫人挠的满脸花,后来赖指挥使把赖夫人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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