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上珠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秦兮
汪悦榕就回过头来瞪了她一眼:“谁说我不放心?我再没什么不放心的,横竖其实婚期不过是延后了几个月而已,几个月算什么?”
今天两家长辈大约谈论的就是这件事来的。
苏邀想了想,刚要说话,眼睛便亮了亮,又轻轻叹了口气:“那你就不怕好事多磨,或是我哥哥在云南跟这别人跑了?”
“越说越不像话了。”汪悦榕笑着反驳她:“他不会的,他不是那种人,不管什么时候,我都相信他绝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
“是。”
汪悦榕的话才说完,苏嵘的声音便在她身后响起来。
汪悦榕啊了一声,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回过头才看见苏嵘正从坡上上来,刚才显然是在肯定她的那句话。
说他的好话被抓了个正着,汪悦榕有些羞恼,听见他这样的肯定又有些甜蜜,忍不住羞红了脸转移话题:“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苏嵘走到她身边,见她脸红红的立在梅树下踮着脚要去攀树上的梅枝,却又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总是够不着,便顺手伸手去够她头上那支,轻声问她:“是这支吗?”
离得近了,他呼出的热气喷在她颈后,让她的耳朵都跟这红了起来,汪悦榕咳嗽了一声,忙乱的点了点头。
苏嵘便咔嚓一声将梅枝摘了下来,递到她手里,这才转头去看边上装没看见的苏邀:“我是上来找幺幺的,玄远道长回来了,想要见见你。”
苏邀诧异的眨了眨眼睛,她是知道玄远道长的,上一世这位道长是庄王跟前的红人,庄王登基之后,还专门册了他当国师。
可是这样的人物,自然跟她是没有什么牵扯的,这一世她当初在白鹤观设套的时候,倒也曾经想过找一找这个玄远,只是道观里的道长说他一直远游未归。
从未有过交集的人说要见她,她沉思片刻,才去了白鹤观三清殿的偏殿赴约。
三清殿偏殿中空荡荡,是依托了山壁建成,一面墙完全是山壁,其他三面全部建了高门,此刻三面厅门打开,外头松涛阵阵,移步换景,苏邀走在其中,仿佛一路踏在云海之上,她看着在最后一扇门跟前背对着自己而立的一个穿着道袍的中年人,站住了身形没有再动。
玄远仿佛背后长了眼睛,等到她一停便微笑着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苏邀一眼,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原来你就是苏邀,苏姑娘,看上去果然是个有造化的。”
三清殿依托石墩而建,处在山之巅,苏邀此刻位于三清殿偏厅之中,都能看见云雾从自己的脚边被风吹过。
仿佛是在天上一般。
她在心里轻轻的叹一声,很自然的疑惑看着玄远道长:“道长跟我素不相识,却想见我,不知道有何指教?”
大周崇尚道教,只要是有些本事的道长,都是有些地位的。
就如同是龙虎山一般,只要抬出名号来,便有无数达官贵人趋奉。
所以玄远道长跟苏老太太和苏嵘提出要见一见苏邀,他们也并不觉得如何奇怪,让她来了。
玄远道长指了指边上的石桌,示意苏邀坐下,自己也在苏邀对面落座,伸手拿起茶壶帮苏邀倒了杯茶,而后才道:“谈不上什么指教,就是苏四姑娘名声远播,恰逢又来了这里,我心中有些好奇,所以想要见一见姑娘。”
这话说出去,或许也只有几岁的孩子才会信。
苏邀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握着茶杯等着玄远说话。
要见她的是玄远,让她来,除非真是无聊透顶到只想看看,否则的话,要做什么,总是要露出端倪来的。
果不其然,玄远斟酌片刻之后就看着苏邀:“苏四姑娘,我有一个忙想请姑娘帮一帮。”
苏邀淡淡的抬起头看着他:“道长道行高深,名声广大,不知道我能有什么好帮您的?”
“姑娘真是太高看我了。”玄远不以为意,扑哧笑了一声:“这件事,还非得是姑娘才能帮我,姑娘不知道听没听过张清源这个名字?”
清源道长?
萧恒的师傅。
他不是回龙虎山去了吗?
苏邀敏锐的盯着玄远:“清源道长莫非是有什么事?”
“是有些事。”玄远也不否认,淡淡的叹一声气:“他从前是道门正统,也是公认的龙虎山下一代天师,可是后来......出了一些事,因此他的身份不再被道门承认,他盗走了龙虎山属于历代天师的宝物出走。后来才知道他是隐姓埋名在皇长孙身边,这也罢了,他重归龙虎山,人人都是高兴的。可.....他在归山之后性情大变,屡屡犯禁,甚至在比试大会上连伤了十数名同门,又带着宝物逃走了,并且......他还弑师了......”
苏邀睁大眼睛,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张清源本身便是张天师的嫡子,他继承龙虎山天师位本来就是理所应当,这一次经过了萧恒的身世之事,回去更是理所当然的事。
除非他是疯了,否则的话,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来?
苏邀的头一个反应就是这件事有猫腻。
或者说,这件事分明是冲着张清源背后的人来的,背后的人到底是谁,还用说吗?
冠上珠华 三十九·传声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玄远在这其中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
张清源是萧恒的师傅,跟在萧恒身边十数年,这一点不少人都知道,有心人查一查,也不合适秘密。
张清源出了事,按理来说,这些人要去找的也应当是萧恒,可是却偏偏找到了她这里来......这岂不是十分奇怪吗?
她盯着玄远,心中的惊慌还有最初的忐忑一点点的消失不见,脸上的笑意很快就又恢复如常,有些茫然的哦了一声:“我对道门的事不大清楚,天下这么大,许多人终其一生,都难知道隔壁村庄发生的事,何况您说的还是江西那么远的事。”
玄远自然的品着茶,始终飘然若仙,姿态潇洒,仿佛他真的只是为了闲谈而已,听见苏邀说完这句话,他状若无意的叹了一声:“是了,我竟然忘了,苏四姑娘纵然是见过张清源,也当只是萍水相逢点头之交罢了。这么说来,那张清源说的话,便更不必放在心上了。”
苏邀挑了挑眉:“清源道长有什么话,是关于我的?”
玄远道长有些怜悯的望着她,似乎有些犹豫,片刻后才叹了一声气:“罢了,多说无益,苏四姑娘是清贵人,既然本来就是无端被扯进来,更是不该再无谓搅扰进麻烦里。”
苏邀定定的看了玄远片刻,从善如流的笑了:“既然道长如此说,那我就不问了。”
玄远等到她走了,才看着她用过的那只杯子,而后拿起了钳子,毫不犹豫的将杯子给夹了起来,扔进了边上的竹筐里,哐当一声,碎了。
他头也不回,继续喝了一口茶,看着云雾当中若隐若现的梅林,舒缓的长出了一口气:“真是美不胜收啊!多少年没看见这样的好景色了。”
偏厅宽敞,他干脆拿了个蒲团坐到门边去,脚下是云雾缭绕的山谷,远处是云海梅林,真有几分出尘脱俗的意思。
“你这些年走遍名山大川,还说没看过这么好的景色?”许崇从屏风后头出来,眯了眯眼睛看着远处的云山雾绕,嗤笑了一声,才自动自发的也去搬了一个蒲团坐在了玄远身边,问他:“看见那个丫头了?觉得那个丫头如何?”
他跟玄远是老熟人了,既然是老熟人,自然便有什么说什么,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顿了顿,他就跟玄远说:“这些日子,这丫头兴风作浪,可把我们这些人都给害的不轻啊,是个难缠的角色,你可有什么法子?”
玄远瞥了他一眼:“是个精明的,可听你们传的也太邪乎了些。短短这些时候,能看出些什么?且等着吧,就算她真是九尾狐,也终会露出狐狸尾巴的。”
许崇便不再多说。
另一头出了三清殿的苏邀却回头目光沉沉的看了一眼这座雄伟的建筑,她下了几十个台阶,立在广场前的灯座前回头,三清殿被云雾环绕,她看不清什么,却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等到她去了后山找到了苏嵘跟汪悦榕,他们两个正抱着一支红梅下山,两方碰上,苏嵘问她:“玄远要见你是要做什么?”
苏邀摇摇头,不答反问:“大哥跟他是有交情吗?”
否则的话,虽然玄远声名远播,也有几分地位,可以苏嵘的性子,不是会这么随意便答应人要见她。
苏嵘点点头,提起玄远,语气倒是少有的温和:“我是被玄远救下来的。”
苏邀的脚步顿住。
边上的汪悦榕也啊了一声,转过身去看苏嵘,抿了抿唇欲言又止,片刻之后才小心翼翼的问:“是......是多年前的......”
那一次,苏嵘的父亲跟他都差点死在围场,而就算是侥幸活下来的苏嵘,也断了腿,这十几年都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连未婚妻也抛弃了他另外攀上了成国公府。
汪悦榕心中有些难受,同时又对玄远有了无上的好感。
提起从前的事,哪怕如今苦难已经过去了,但是苏嵘的情绪还是不高,他扶着汪悦榕下了一个陡坡,又伸手去搀扶苏邀,这才淡淡的嗯了一声:“那时候我以为自己要死了,连爬也爬不动,是玄远道长把我捞起来,先替我诊治,把我送回了苏家。”
说起玄远的时候,苏嵘的语气有几分难以察觉的亲近。
可见这些年应当是还有别的联系的。
苏邀眯了眯眼睛。
“没事,都过去了。”汪悦榕心疼苏嵘,想一想都替当时那个场景下的苏嵘觉得心慌,她大胆的伸出手碰了碰苏嵘的手,又飞快的缩了回去,安慰他:“以后只会越来越好的。”
眼前的女孩子是他的未婚妻,她果敢可爱,又有自己的主意,而且跟他同仇敌忾,不管他做什么,她似乎总能明白他的意思,不必过多解释。
摸了摸汪悦榕的头,苏嵘转过头看着下了坡的苏邀,见她越走越快,便忍不住站住了脚:“幺幺,你怎么了?”
玄远说是想见见苏邀,觉得苏邀是个与众不同的姑娘,苏嵘并没有多想。
这么些年,他跟玄远关系向来不错,何况玄远的确是个有几分本事的人,外头提起他来,总是有很多钦佩的人的,若是能够得到他的认可,那么苏邀以后在贵女里头,也会被人高看一眼。
虽然苏邀面上不说,但是苏嵘却知道,每每那些贵人们聚会的时候,苏邀总是被针对排挤的那一个。
虽然苏邀不会受欺负,可是被人排斥总归滋味不好受。
也不知道玄远跟苏邀说了什么,他觉得幺幺的态度有些不对。
苏邀回过头来,再三思索之后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便微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他去龙虎山的时候遇上了清源道长,所以跟我提了几句清源道长的事,其余的倒也没什么了,我只是有些好奇他跟你的关系,所以多问了几句。”
她说罢又看看汪悦榕怀里抱着的红梅,扬起眉毛便走的更快了:“我得去前头找祖母她们啦!你们慢慢走吧!”
冠上珠华 四十章·救命
虽然她分明没说什么揶揄打趣的话,但是汪悦榕还是腾的一下红了脸,抿着唇偷眼去看边上哭笑不得的苏嵘,低声抱怨:“幺幺也学坏了,越来越会打趣人!”
苏嵘哈哈一笑:“谁说的,她也并没说什么。”
见汪悦榕转过头来瞪自己,苏嵘又急忙举手投降:“罢了罢了,是是是,幺幺这个小丫头真是太坏了,越发会打趣你,我回去便收拾她。”
两人相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气氛越发的甜蜜。
远处开了许多不知名的野花,汪悦榕随手摘下来几朵,苏嵘伸手替她簪在发间,两人即将分别,多了无数的话要说。
另一头的苏邀已经匆匆回了苏老太太下榻的地方。
苏老太太已经见过了汪老太太,双方聊了一会儿天,又去请了道长重新择定了吉日,天色已经不早了,她才回了院子休息。
才刚洗了把脸,苏老太太正要小憩,就听说苏邀回来了,便让苏邀进来。
苏杏仪不在,跟在苏老太太身边的便成了苏杏恬,她最近跟苏邀的关系越发的好了,见苏邀进来,捏了捏苏邀的手,便笑盈盈的喊了一声四姐。
苏邀也对她笑了笑,这才去见苏老太太。
一见苏邀的样子,苏老太太便知道她是有话要说,打发了苏杏恬去看看安神汤好了没有,便问她:“怎么了,是遇上了什么事?”
苏邀点点头,也并没有卖关子,开门见山的说:“我刚才见了玄远道长,觉得他有些不对。祖母,听说,大哥当年是被玄远道长救了的?”
屋内的光明明暗暗,苏老太太的脸色也有一瞬间的晦暗,紧跟着才声音低沉的嗯了一声,她是不想回想起那些事的,想一想便觉得要痛彻心扉的程度。
但是问这话的是苏邀,她便也只好耐着性子再去想一想当时的惨状。
那时候,围场出了事,抬回来的是苏大老爷的尸体,她见了儿子的尸体,哭的晕厥过去,睁开眼之后就又听说儿子是有帮太子叛乱的嫌疑,当场便又晕了一次。
等到再醒来,才想起孙子不见了。
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苏嵘。
那时候大家都说,苏嵘怕是死在围场了。
围场面积极大,那次又算得上是小型兵乱,若是苏嵘真的死在了那里,说不得就是被野兽啃噬了,连面目都认不出来,也未可知。
她等了许久,实在觉得没有希望了的时候,玄远把苏嵘送回来了。
“我自那之后才算是吊着一口气.....”苏老太太至今想起来,还记得那段时间暗无天日,是何等的心酸痛苦。
然后她才去看苏邀:“这都已经过去很久的事了,是了,玄远回来了,怎的,是他提起来的吗?”
“是我自己觉得疑惑,玄远要见我,大哥便让我去见了,我察觉出这有些不寻常,便多问了一句,这才知道玄远救过大哥。”苏邀言简意赅,而后才默不作声的从苏老太太房里告辞出来。
天色渐渐的晚了,天边彩云漫天,流光溢彩美不胜收,她站在廊下,立了一会儿,吩咐锦屏:“去帮我把阮小九叫来。”
最近她出门,最常跟着的就是何坚和阮小九了。
锦屏答应了一声,急忙去把阮小九叫来了。
阮小九正在外头帮苏邀打听事情呢,听说苏邀这边叫,紧赶着跑来,额头上都还有汗,见了苏邀便有些赧然的垂头:“姑娘,您吩咐我打听的事儿还没有结果,不过我听说许家很快便......”
“先不说这个。”苏邀扬手打断他的话,轻声道:“我这里有另外的事想要你去做,你去帮我打听打听玄远。”
玄远既然是白鹤观的人,那么总该有过去吧?
她就不信查不出什么。
啊?
阮小九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苏邀怎么忽然要查一个道士。
不过他跟着苏邀这么久,越来越熟悉苏邀的性子,闻言并没做迟疑,立即答应下来:“是,我这就去。”
“小心些。”苏邀着重叮嘱:“越是详细越好,我要知道他的所有生平。”
阮小九应了是便走,何坚站在亭子外头有些不解,过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没忍住-----玄远道长毕竟是苏嵘的救命恩人,何坚跟他也是很熟的。
见苏邀这么做,他隐约觉察出有些不对,便干脆问:“姑娘,您忽然要查玄远道长的生平,是觉得他有什么不对吗?”
“是。”苏邀没有遮掩,在何坚跟前,她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干脆直截了当的说:“我怀疑,当初所谓的救了大哥,也不是真的要救他。”
这话就说的有些令人觉得可怕了。
何坚一想到这背后蕴含的意思,忍不住汗毛都竖起来,饶是沉稳如他,一时也有些难以接受。
不过还不等他质问,燕草已经匆忙的跑了过来:“姑娘,姑娘,外头平国公夫人来了,说是想见见您呢!”
平国公夫人,庞夫人?
苏邀略一思忖,便明白庞夫人想见她是什么原因----自然是为了问上次十一公主受伤的事儿。
宫中没给个说法,连庞贵妃这等权摄六宫的人都没查出什么。
最后只是一个小宫女死了,这对于庞家来说,当然不可接受。
她嗯了一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转身去外头的正厅。
庞夫人是来了,正在跟苏老太太说话,见了苏邀,她也没有什么避讳的,打了招呼招呼便轻声道:“县主,恕我冒昧了,我想问一问,除夕夜那天的事儿,县主这里,有没有什么可以提醒我们的?”
苏老太太的脸色十分的凝重。
庞夫人的语气便放的更缓和了一些:“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出了这种事,我们当真是帮贵妃娘娘跟公主殿下心惊,若是不查出背后真凶,这样下去,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背后的人既然是针对县主您来的,您向来冰雪聪明,想必心中自有计较,我们只是想问一问县主,能否让我们也知道该怎么防范?”
冠上珠华 四十一·共赢
庞夫人的神情有些憔悴,最近十一公主出事,让庞家所有人心头都笼上了一层阴霾----这是从未有过之事。
胆敢谋害公主这都已经不算什么了,更让庞家人惊恐的是元丰帝对于此事的态度。
向来都很爱重庞贵妃跟十一公主的元丰帝竟然选择了息事宁人,这本身就已经是一个很可怕的信号了。
庞夫人深思熟虑之后,这才趁着汪家在白鹤观打醮,专程过来,想要见一见苏邀。
苏邀对于庞家的目的自然也心知肚明,她微微挑了挑眉,便含笑道:“说起这件事,夫人不来找我,我也正好想去找夫人的。”
庞夫人见她浅笑盈盈,略微有些怔忡,等到看见苏邀的表情,才反应过来,屏退了下人,郑重的道:“县主有什么话,尽管直言。”
“那我就直言不讳了。”苏邀也没有废话:“我的确是摸到了一点儿门道,背后之人能利用十一公主,便说明他们也并不把庞家放在眼里,贵妃娘娘跟十一公主乃至于五皇子,其实也都并不安全,这一点,夫人是清楚的吧?”
可以合作,但是得摆明车马。
彼此之间才都对对方的底线和能付出的东西都有数。
庞夫人默默地点了点头。
苏邀这才说起了之前苏家贺家屡遭排挤的事。
关于这一点,其实庞家自然是知道的。
原本在萧恒未出现之前,庞家自然不是对那个位子毫无肖想的,既然如此,自然也就对庄王颇多关注。
打压苏贺两家的到底是谁,庞家自然不是没有一点儿数。
庞夫人迟疑再三,才抿了抿唇:“可庄王已经......”
庞贵妃跟庞家之所以着急惊恐,也是因为这次的事情实在太可怕了些-----庄王都已经死了,但是背后的人却想着一箭双雕,害了十一公主还想嫁祸苏邀。
到底是谁躲在背后这么虎视眈眈?
庞家竟然也查不出来。
这岂不是十分可怕?
庞夫人甚至心中都经不住揣测,觉得会否是元丰帝还有什么私生子-----否则的话,为什么出了这样的事,那个小宫女死了也就死了,竟然没有再引起什么波浪?
换做元丰帝从前的性子,怎么也得挖地三尺,也得弄个水落石出才对。
屋子里安静下来,庞夫人越是想,便越是觉得冷汗涔涔。
苏邀目光清亮的看着她,恰是时候的出声提醒:“夫人为什么不想一想,其实还有更巧的,汾阳王当初为什么在庄王死后还要搅合进我大哥的事情里呢?当真是因为欠下赌债便会如此吗?”
庞夫人不可置信的抬头,触及苏邀清冷的眉眼,心中越发纷乱。
如果真是苏邀这么说的话,那背后得还藏着多大的势力啊?
哪怕身份贵重如她,也不免觉得胆寒。
随即她噌的一下站起来,力持镇定的道:“县主,请你直言!”
“那我就直说了。”苏邀垂下眉眼:“我一直在想,庄王、汾阳王、邵文勋乃至于成国公的事,都是一张大网,而这背后撒网的人根本就一直盯着的就是苏家和贺家。或者干脆再换个说法,他们一直以来,要对付的人就是先太子,先太子死了,他们想必也是受到了风声知道先太子还曾有血脉,所以这些年才一直盯着苏家跟贺家,并且加以打压逼迫。”
至于宋家?
一是谁能想到宋家竟然会那么胆大,把孩子留在身边光明正大的养大?
二是广平侯宋澈本身便是元丰帝的心腹之臣加上亲戚,他那里是不好动手脚的。
所以才有了萧恒前些年的安稳日子。
庞夫人勃然变色,过了许久,才颤抖着手往后退了退,闭了闭眼睛道:“我得先回去跟贵妃娘娘和家里商议后再做打算。”
如果真是苏邀这么说的话,那这些人是前后跨了将近二十年在对付太子一脉。
到底是谁,非得要这么做?
这种决定家族前程的大事,自然得是回去商量的。
苏邀不以为意的点头,想了想又道:“夫人回去,可以跟老国公和国公爷提一提聚海庄,听他们派人手去查一查,另外,想必杨首辅那里也应当是会有些收获的。”
庞夫人停了片刻,勉强朝着苏邀道谢,过不多久便辞别了汪老太太跟苏老太太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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