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上珠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秦兮
等到回了家,庞夫人也并不停留,便径直去了书房见老国公。
庞清平如今在外就任,家中一切作主的便是老国公,老国公爷坐在太师椅里头,听见庞夫人说的话,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便问边上胡子老长的应先生:“先生如何看?”
应先生摸了摸自己胡子,咂摸半响,道:“苏家这位县主,虽然风头出尽,但是为人却十分的精明谨慎,她既然这么说,便自然有她的底气在。老国公,事已至此,不如查一查。”
老国公也正有此意。
原本他们怎么斗,都不关他的事,他其实也不怎么在意。
毕竟说得阴暗一些,他们斗得越厉害越好,若是真的你死我活了,说不定还渔翁得利,最终受益的反倒是五皇子。
可是这次的事情给他们敲响了警钟。
对方对付起十一公主来实在太随意了。
仿佛十一公主是什么可以随意利用的物件,他们甚至都想下死手-----若不是胡太医跟孙院判竭尽全力,十一公主只怕是回天乏术了。
这让庞家跟庞贵妃都涌现出极大的不安,还有怀疑。
对方到底是谁?
这成了如今他们迫切想要弄清楚的事。
沉吟片刻,老国公嗯了一声,叫了庞三老爷进来,严肃叮嘱:“这件事便交给你来办,聚海庄到底有什么猫腻,也给我严查!”
庞三老爷办事沉稳的很,把事情交给他,老国公没什么不放心的,但是末了还是交代一句:“你那夫人,眼高手低,且短视愚蠢,这件事,不许跟她透露分毫,免得到时候坏了事。”
这是又说起了之前庞友德在汪家闹出大祸的事,怕庞三夫人又自作主张。庞三老爷急忙答应了。
冠上珠华 四十二·突破
庞家去查聚海庄会查到些什么,苏邀一点儿都不担心-----哪怕是再狡猾的猎物,也一定由打盹的时候,何况庞家同样势力庞大,这么多年累积下来的能量绝不容小觑。
而只要能查出聚海庄有汾阳王跟许家和齐云熙他们,对于苏邀来说就足够了,足够促成庞家跟她的合作。
她现在担心的,反而是另外一件事。
两家的长辈原本便对这门亲事都十分的赞成,这一次来白鹤观打醮三天,另外再择定了吉日,便很快便动身下山。
汪老太太对这门亲事十分的患得患失,临走之前还握着苏老太太的手感叹:“好事多磨,瞧瞧,原本说好了开了年便开始操办,如今嵘哥儿得去云南,如今又定了九月十二.....但愿到了那会儿,一切都能顺利了。”
苏老太太也深有同感,她原本便担心苏嵘的亲事担心了好多年了,如今好不容易遇上了个汪悦榕,处处都好,可婚期却又迫不得已的改了,她惴惴不安,十分怕再出个什么意外。
可如今这话怎么能说?她便急忙道:“会的会的,百无禁忌,到了那时候,一切自然都好了。”互相安慰了,苏老太太才登车下山,到了马车里才想起庞夫人的事儿,问苏邀她找苏邀做什么。
事情一桩接着一桩,苏邀不想让苏老太太担心,便干脆笑着摇了摇头:“也没什么,只是庞夫人让我放心,贵妃娘娘并没有误会我。”
提起这事儿,苏老太太的心情还是不可避免的低沉了几分。
不过她没再说这个话题了,毕竟这事儿也不是说了便有用的,她转而问起苏邀:“小六儿的事,那个黄元攀,你觉得如何?”
这次除了是来帮苏嵘和汪悦榕另外择定吉日之外,还有另外一件事-----汪大太太娘家的亲戚有个侄子,年龄跟苏杏恬正合适。
苏老太太之前对三房尚且态度冷淡,何况是庶出的二房?
但是经过了二老爷和二夫人的事,她反倒是对苏杏恬和苏征有了几分怜悯,孩子到底是无辜的,他们也不能选择出身跟父母。
现在二老爷三老爷不管事,她这个做祖母的,若是都不再帮她们把关,往后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黄元攀是汪大太太家的亲戚,说是喊侄子,其实关系有些远了,可黄家也是跟申家彼此有亲的,黄家如今的当家人也是山东总兵,是被从申家过继出去的,到如今,两家走动的越发亲近,宛如一家。
总兵之子,配苏杏恬,也算不上辱没了,身份差不多,重要的是人品。
苏邀之前已经跟苏嵘商量过了这件事,对那个黄元攀也已经有所了解,闻言便实话实说:“汪大太太并没有言过其实,这位黄公子除了有些呆气之外,人品和德行都是好的。”
既然苏嵘苏邀都说好,那苏老太太心中就有数了。
她嗯了一声,倚在车壁上缓缓地出了一口气:“既然这么说,那就找个时间,寻个机会让这两个孩子见一见,而后便把亲事给定下来。”
苏邀并没有意见。
先订亲,以后先相处着-----黄元攀来京城是来读书的,总也有几年在京城,并且是寄住字汪家,两边往来这么频繁,他们两个总有相见相处的机会。
若是合适自然好,不合适,以后也有反悔的余地。
到了苏家,已经是傍晚了,夕阳的余晖洒在屋顶地面,天气也逐渐的变得暖和起来,苏邀才下马车,便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不远处,不由便怔了怔----竟然是六戒。
见她回来了,六戒急忙小跑着过来,笑呵呵的喊了一声县主,便低声道:“县主,我们主子让我给您带个消息,许渊博他在国子监有个同窗十分亲近。”
啊?
苏邀被这没头没尾的消息弄得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才停住了步子看了六戒一眼:“同窗?”
六戒的表情有些古怪,咳嗽了一声才道:“就是.....许公子有龙阳之癖,他在国子监有个同窗,叫做邓继东,此人家境贫寒,家中的开支都是由许公子供给。这件事,许家上下都是不知道的,许次辅为人古板,若是知道了这事,必定震怒......”
苏邀挑了挑眉,马上便明白了萧恒的意思。
既然这件事是不能被许顺所知道的,那么许大奶奶自然也该知道这事何等紧要。
若是.....
苏邀心中马上便有了章程,点点头对六戒道:“我知道了,回去跟殿下说,请他等我的消息。”
六戒摸了摸自己的头:“殿下也是让陈大人告诉我的消息,我见不着殿下。”
萧恒虽然已经定了要去云南平乱,但是却还住在重华殿。
苏邀反应过来,便挑眉示意自己知道了,又问六戒:“既然你没事,不如干脆跟着我?”
六戒喜出望外:“不瞒县主,殿下也是这么吩咐我的,让我先跟着姑娘,给姑娘跑跑腿,姑娘您但凡有什么要做的,请尽管吩咐我就是!”
他从小就跟着萧恒,萧恒一朝成了皇长孙,他反而却不能跟着了,在侯府一下子闲了下来,日子过的实在无聊透顶。
如今能跟着苏邀,那也是好的----别人不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殿下对苏姑娘看重着呢。
苏邀笑了笑,顺势答应下来:“那正好,我这里这件事,便一客不烦二主了。你干脆去找到那个邓继东罢,帮我办件事。”
六戒兴奋的应了一声,等到听苏邀吩咐完了,才兴高采烈的转身去办事了。
他是跟着萧恒从军中出来的,身手了得,比阮小九他们又得用的多,苏邀看着他的背影松一口气,身边有人能用,就不那么捉襟见肘了。
打发完了六戒不久,她才进了自己院子换了衣裳,还没来得及坐下喝口茶,燕草便又掀了帘子进来:“姑娘,阮小九回来了。”
这么快!
苏邀当机立断的站起来:“让他去偏厅等着,我马上出去。”
燕草急忙帮她拿了斗篷跟上去。
冠上珠华 四十三·混进
阮小九正在议事厅外头的大树底下踱步,开了年之后,府里的桃花便陆续盛开了,风一吹,有开得早的便夹杂在红梅里头开始随风飘在空中,飘得满园都是。
他没心思欣赏,在府里这株据说都已经有了四五十年树龄的桃树底下转圈儿,脸色凝重,等到抬眼看到苏邀过来,他急忙喊了一声姑娘,便跟着苏邀进了议事厅。
天气逐渐暖和,到了晚上却仍旧是还冷的厉害的,天色逐渐暗下来,阮小九搓了搓手,低声开口:“姑娘,我已经打听清楚了。”
苏邀嗯了一声,示意他坐,便挑了挑眉等他说。
“这位玄远道长,听说是自小被白鹤观上一任观主在溪边捡到,继而被观主养大的,他自小便十分顽皮,跟一般的孩子不同。”阮小九斟酌着,将打听来的消息整理好:“听说他原本天资十分出众,自小便能画符请神,一柄桃木剑耍的徐徐生风,可后来.....他不知怎的,在下山历练过后,出了事,弄丢了观主的女儿......”
白鹤观跟龙虎山一样,是正一道,不禁嫁娶。
苏邀目光动了动,忽而觉得这故事有些熟悉。
紧跟着,阮小九便又道:“人人都说,是他.....了观主的女儿,白鹤观吵的厉害,最终戒律堂将他逐出了师门,他便一直在外浪荡游历。不知怎的,等到过了些年,他又回了白鹤观......前任观主已经羽化,他解释了当年弄丢小师妹的事,说当时他小师妹是被贼匪所杀,他游历了蜀中,终于斩杀了那群贼匪,为自己证明了清白.....从此他便回了白鹤观,并且铁口直断,十分受京中贵妇们喜欢,甚至还曾进宫为皇后娘娘讲道......”
对上了。
苏邀心中惊跳。
她就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巧的事,果然便不是巧合。
玄远的小师妹出事的那段时间,论起来就是太子当时带兵清剿蜀中废帝残余势力的那段时间。
都对上了。
苏邀在心中默默地想到了齐云熙跟齐氏,还有许家,目光亮了亮,见阮小九看着自己,便抬了抬下巴:“接着说吧,还有什么?”
“后来玄远道长便声名远播了,他还是一年到头大部分时间都在外云游,甚少回白鹤观的。”阮小九看着苏邀,有些不解:“姑娘,是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不对。
苏邀沉思了一会儿,想到什么,冷笑了一声,低声对他吩咐:“小九,你现在就去白鹤观帮我一个忙吧。”
阮小九急忙答应下来。
姑娘甚少有这么着急的时候,他觉得必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便绷紧了神经听苏邀的吩咐,而后禁不住睁大了眼睛。
一直到出了侧门,他还觉得自己仿佛是踩在云端一般,有些反应不过来。
刚才姑娘说了什么?
他挠了挠头,眼皮耷拉下来,梦游一般的在街上走了一阵,被冷风一吹,猛地打了个喷嚏,这才清醒过来,啊了一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真是蠢!姑娘既然让你去做,那就总有姑娘的道理,你照做不就是了?!”
姑娘反正从来没有错过。
他想到这里,又精神起来,回了家换了一身衣裳,趁着夜色出了门-----长期帮苏邀办事,他如今已经是历练了出来,哪片区有五城兵马司的人巡查,哪里是能走动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绕过了巡逻,他便小心翼翼去了城东东郊那一片。
流民乞丐多数都聚集在这里。
阮小九穿着破烂,趁着黑夜挤进了一座破庙。
夜深了,乞丐流民们却多有还未睡的,正聚集在一起,生着用搜集来的木柴点燃的火盆,在赌钱。
他们都忙活了一天,又冷又冻又饿,一般只有在夜深的时候才回来,能松快一些,赌了钱,就去边上的破酒馆里打上一壶酒,大家一起分。
阮小九袖着手挤挤挨挨的凑过去,跟着玩了几把,输了十三文铜钱,忽然有些急眼,脸红脖子粗的喊着要再来一把。
每年到了冬天,便有许多流民来京城,其中多数会被赶走,可也有少数脑子灵活好用的用各种门道留下来。
他们聚集在这里,都是最底层的,今天不知道明天的事,靠着乞讨或是去做点苦力才能活下来,至于什么朋友,那更是没影儿的事。
没人认识阮小九,不过这不重要,这人拿得出钱来。
大家轰然一声笑起来,知道这是生手,便故意激怒他:“不来了不来了,你运气这么差,再来多少也是输,输了又没钱付,大伙儿还不够陪你折腾的!”
阮小九咬咬牙,当真是急的狠了,从袖子里慢吞吞的摸了又摸,忽然咬了咬牙,摸出一整块的银子,啪嗒一声摔在地上。
火把照耀下,那块银子似乎有魔力,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来了。
庄家目光闪烁,看着阮小九半天,忽然问他:“你......你这不会是抢来的吧?”
流民大量聚集,引发的后果当中有一样便是不少人开始去偷去抢,因为这事儿,去年顺天府跟五城兵马司大量抓人打人,顺天府的大牢都快要住不下了。
也因为这个,京城的治安管的越发的严,若是被发现了有流民偷抢,那么跟着一道的人都是要连坐的。
大家虽然爱钱,可也没人想要被打死丢命的,看着阮小九的目光便有些凶狠。
阮小九似乎有些不安,梗着脖子不服气的叫嚷:“谁敢?!我也不是疯了,最近官差抓的可严,我可不想死!”
“那你这银子是哪儿来的‘?”庄家吞了口唾沫,看着那银子,都开始有些发怔了:“这可是十两银子!”
阮小九哼了一声,抬着下巴一脸的高傲:“这跟你们说不着!你们就直说吧,到底赌还是不赌?!”
送上门的肥肉,怎么有不吃的道理?!
这可是十两银子!
如今这世道,买一个壮劳力,也就是五两银子。
有这十两银子,足够租赁下一间不错的房子,再逐渐想别的生计了。
冠上珠华 四十四·挖坟
这样一来,也就不用天天当着流民,担惊受怕的想着什么时候会被赶走,又不知道流落到哪儿去。
庄家不动声色,左右看看,跟熟悉的几个人对视了一眼,诸人心中都有了数。
阮小九杀红了眼,谁知道运气却实在是倒霉,几局下来,又输了个精光,顿时连眼睛都赤红了,指着庄家跟那几个人:“你们出千!”
庄家的手已经下意识摸到了腰里的小刀-----这里是出了名的乱,死个把流民更是常有的事,反正都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了,杀人也不是真的不敢做,谁都想活出个人样来。
若是这人再吵嚷下去不肯甘休,那就一不做二不休。
在场众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下来。
阮小九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们的杀意,还在喋喋不休:“你们给我等着!你们敢出老千.......我去......”说着又神神叨叨的转开了话题:“没事,没事,就算是这次输了,我不怕,我多的是银子,我多的是银子,你们给我等着.......”
他说着,竟然真的不再纠缠这件事,转头跑了。
众人顿时都懵了,看着庄家手里那十两银子,不约而同的往门外看去。
庄家也同样震惊至极,但是他很快就又反应过来,冷静的看着掌中的银子,冷声问:“怎么分?”
这个问题,众人显然都还没想到,不过没人想吃亏,立即有个最高大的汉子粗声粗气的道:“才刚我引诱他拿出银子来的,我分最多!”
“放你的狗屁!”边上一个矮个子呸了一声:“还是我换的骰子呢!我分最多,其他你们再分!”
这么多银子,哪怕是没当流民之前在家中种地,一年到头也很难见着。
如今当了流民,银子便更紧要,跟银子比起来,命都不那么重要了。
庄家看着他们快要打起来,抿了抿唇握紧手掌环顾了一圈看着他们,当机立断:“都不分了!”
众人顿时目露凶光。
庄家却也不慌,瞪了他们一眼呵斥道:“你们傻了?没听见刚才他嘴里那些话?跟咱们一样的人物,能有什么正当来路弄来这么多银子?他刚才分明想嚷嚷着去报官的,最后却又想到什么,没去,说明什么?!说明他这银子来路不正!可他又不跟我们纠缠了,这又说明什么?!”
大家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庄家笑了一声:“说明他还有法子弄来银子!既如此,咱们还为了这么点儿在这里狗咬狗干什么?!追上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是能多弄一些银子,说不定就真的能在京城落地生根。
这可是几辈子都不敢想的事,真有这个机缘,那祖宗坟前都会冒青烟。
一语惊醒梦中人,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几乎没有过多犹豫便都下了决定,跟着庄家追了出去。
都是在这一片混熟了的,很快便循着踪迹追上了阮小九,大家慢慢缀在他后头,看着他缩在了城门不远处一座废弃的茶寮里头,便都有些惊疑。
阮小九竟然就在茶寮里窝了半夜。
等到天亮了,城门开了,他才混在人堆里出了城。
庄家越发的肯定阮小九还有来钱的路子,咬咬牙跟在后头,一直跟着出城往西走了十几里路,眼看着已经到了一座山谷边上,不由也有些茫然的骂了一声:“这家伙干什么呢?神神叨叨的,不会是什么孤魂野鬼吧?”
话音才落,阮小九忽然在一棵足足有七八人合抱那么大的树底下站住了,不知道念叨了多久,蹲下身开始猛地扒起土来。
“这是......”那个高大的汉子都有些被这诡异的一幕惊住了:“这是干什么?难不成真是孤魂野鬼?”
不然,这大清早的跑来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挖土,这是要诈尸啊?
庄家猛地拍了他一下,目光炯炯:“什么孤魂野鬼,这家伙分明是个盗墓的!肯定是这底下有什么,他的银子怕是就是这来路得来的。”
这也是最符合常理的推测。
大家一时没人出声。
过不多久,阮小九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又神神叨叨的止住了动作,转身往相反方向跑了。
剩下庄家一群人面面相觑,面色怔忡,一时都有些无语。
还是矮个子先吞了口口水:“他怎么了?”
“应当是去找东西挖了。”庄家冷静的瞥了一眼众人:“我们不如先下手为强,得到的东西均分,你们看怎么样?”
如今形势很明显了,显然这底下埋着不少东西,被那个傻子得知了,他得手了一次,又想着来继续挖。
虽然说发死人财是有些难听。
但是都已经沦落到这个份上的时候,谁还在意难听不难听呢?实惠才是最主要的。
几乎都不必庄家再说什么,大家已经争先恐后的朝着那棵树跑了过去。
众人找家伙的找家伙,用手的用手,毫不迟疑的开始埋头苦干。
只要能挖到东西,下半辈子就不愁了。
挖着挖着,大家很快便见到了东西----一小节白骨。
庄家啊了一声,皱起眉来:“既然有财宝,怎么又不收殓?连一副棺木都没有.....这人怕是横死的.....”
这显然了。
怪不得会被埋在大树底下呢。
大家在心里想了想,不过也都不怎么在意。
既然是无主孤魂,那就更好了,平白得来的横财,根本连查问都不会有人查问。
大家挖的更加热火朝天,以至于没有注意到有村民扛着锄头从不远处走来,见到了这群人,憨厚的村民急忙呵斥:“你们干什么呢?!这是干什么?”
庄家等人没想到找来了人,顿时有些惊怒,可是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上忌讳不忌讳,眼看着都已经快要挖到东西了。
大家没人理会,村民凑近一看,看见一截骨头,顿时吓得大叫了一声,急忙回头去招呼人过来,不过还没等到他去喊,里正仿佛心有灵犀似地,已经带着一批人急匆匆的赶来了,见到这场景,顿时大怒:“你们干什么呢!?”
冠上珠华 四十五·尸体
树底下已经挖出了一个大坑,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在意那群村民已经越聚越多,越是挖的深,大家越是着了魔似地-----这底下有金银珠宝,这底下埋着的是一个大财主----光是露出来的那节白骨上头,就挂着明晃晃的大金镯子,哪怕是已经在地底下呆了不知道多久,也仍旧在太阳底下熠熠生辉,散发着夺目的光彩。
大家都是流民,祖上八辈子也没见过这东西,若是在他们老家,有了这么一个金镯子,买田买地,差不多能过上好几年,要什么好日子没有?
钱财迷人眼,本来就都是辛苦讨生活今天不知道明天事的人,什么礼义廉耻,什么后果不后果的,那都不在考虑的范围内。
里正胡大叔气的胡子抖个不住,气喘吁吁的在孙子的搀扶下紧赶慢赶的到了跟前,还没来得及骂出声,先看见那帮人围着的那个坑里头露出的一截人的骨头,登时吓得头皮发麻往后退了几步。
村里死人都是有规矩有风俗的,哪里会这么不讲究的就埋在树底下,再穷,也得埋到祖坟里去,再不济,也得有口薄皮棺材,随意埋葬,放在哪儿都是不对劲的。
何况这地儿是村里公共的地方,谁也没资格在这儿下葬啊!
他扶着孙子的手,看着这群明显操着外地口音的乞丐群,一口气没上来,喘息了半响才招呼赶来的村民们:“快!快快!拦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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