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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执天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宰执天下
这一支远征队就算败了,而且是全军覆没,对大宋的损失都不会大。甚至可以为
但吕惠卿终究不是为了失败而将他们派出去。
两千里突袭,真的不能有多少成功的指望。不过在进军的过程中,大宋的威名由此散布到辽国西陲,宋辽在西北的均势逐渐稳定下来,那么就将会是草原部族纷纷来投的时候。
比起大宋对四边蕃部的待遇,契丹人对异族,则几乎是当成是甘蔗一样压榨。
大宋对交州要求的土贡是高良姜和几十两银子,而契丹对女真部族索取的岁贡则是马万匹。
不懂得从贸易中收取税金,对待国中部族的手段近乎于强抢,一旦契丹人无法再维系之前的强势,成百上千的异族纷纷离心将是显而易见、理所当然。
“吕吉甫能有如今的地位岂是幸至?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但这也太过行险了吧。难道黑山的宫分军就看着官军在草原上招揽人众?”
章楶忽的一叹:“一点都不险啊。”
“嗯。”折可大道,“耶律乙辛在黑山河间地的宫帐,不会留太多的兵马。”
“就是留了多少兵马也是一样的结果。”章楶摇了摇头,“你们想一想。一般来说,留守后方的守将会是什么样的人?”
“啊!”黄裳随即恍然,其他幕僚也一个接一个反应过来。
耶律乙辛远在燕山之南,西京道的主力在大宋境内,黑山下那些留守的宫卫在面对来袭的敌军时,选择主动出击的可能xing极小。
耶律乙辛能从穷迭剌的儿子变成掌控一国的权臣,识人之明是必不可少。他选择留守斡鲁朵的守将,必然是老成稳重之人——不论换做是谁,都会选择这样的人镇守老家。
但在秉xing稳重的守将而言,先立于不败之地,是他们的习惯,坚壁清野、诱敌深入之类的策略,是他们的专长。面对的来袭的敌军的时候,第一反应当然不是远离守备范围,前出几百里击退来敌,而是等敌人接近再做反应。
而且只要守住斡鲁朵的辖区,不管敌军在外如何肆虐,守将都不会受到责罚。如果主动出击而失败,那罪责就大了。从人心的角度来说,也没有几人会犯那样的傻。
只要把握住了守将的心理,进攻者就有了施展的空间。
折可大难以置信,吕惠卿统领大军这还是第一次:“难道吕枢密事前就想到了这么多?”
“不想到又怎么敢派兵去?”
这算的不是征战,而是人心。
长征是播种机、长征是宣传队。
韩冈还记得千年后的这么一段话。
吕惠卿派出去的远征队,起到的便是播种机和宣传队的作用。
除非攻到近处,不然就根本不用担心与辽军交手。
只要在辽国境内巡游一番,让各家部族看到大宋将最jing锐的宫分军逼在斡鲁朵中坐守的颓势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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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要是运气好的话,还能吸引一大批阻卜人听命,一起攻打黑山河间地,夺下耶律乙辛的斡鲁朵。
如此一来,就跟之前韩冈在广西对交趾时所用的手段的差不多。
韩冈在听说吕惠卿遣兵远征时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认为吕惠卿的计划是模仿自己当年的故技。对吕惠卿遣兵远袭黑山的命令,甚至暗暗感到得意,就没有没有考虑太多,往深里再想一层。
“吕吉甫不简单啊。”章楶叹道。他装作不经意的看了看韩冈,想看看韩冈的反应。
“当然是不简单。”韩冈笑着,真心诚意。
那可是新党的二号人物。
曾布根基早绝,章惇难孚众望,韩冈更不可能,真正能继承王安石政治遗产的,唯有吕惠卿一人。
不过韩冈并没有感叹吕惠卿的才干多久,倒是认清了自己的问题。
一个人的视野终究是有局限xing的,自己对河东战局的关注,让自己失去了对整体战局的把握。而这边的所谓参谋部,都快变成了自己的一言堂,完全失去了他要仿效后世参谋制度的初衷。
如果他手底下的幕僚们都能尽可能发挥他们的才能和眼界,不仅仅是在军务上韩冈可以无为而治,就是在推演战局上,也不当误判吕惠卿出兵黑山的意图。
吕惠卿的选择,可以说是在收复兴灵之后,最好的几个决策之一。
“陕西的局势不会再有变化了。”韩冈总结一般的说道,“河北在耶律乙辛离开后,到时有破局的可能,可毕竟不大。那里的地势,对官军太不利了。”
章楶眼睛一亮:“河东这边还有机会!”
“不,不多了。谁让耶律乙辛已经到了这里?”
攻下雁门或是瓶形寨不是不可能,但损失绝不会小。总不能拿麾下将士的血,染红自己的顶子——尽管现在肯定没有顶子的说法。
“茹越寨、胡谷寨、大石寨。都不算坚固,如果选调jing兵攻打的话,斩关夺城不为难事。”
论起地理,当然是代州人更为熟悉他们自己的家园。只是雁门山是两国共有,辽人那边不会缺少熟悉地理的向导。不过想要攻下诸关寨,并不是比拼对地理的熟悉。
不论是雁门诸关塞,还是瓶形寨,都不仅仅是一道关卡那么简单。而是一个由多少寨堡、烽燧、壁垒、壕沟组成的防御体系。
但换个角度来看,防御体系的成型也就意味着防御面的扩大。当关隘中的守御部队缺乏足够的能力,或是心态松懈麻木,从中寻找出破绽的可能xing也就大大增加。
雁门寨之前的陷落正是源于此。
章楶觉得有机会,也是因为这个道理。
“那边的路被雁门寨还难走,大军施展不开。即便攻下来,也会被辽人堵在对面的出口。”
雁门关名气之所以大,就是因为这个关隘走的人多,是雁门山中最易通行的道路。
如果是山间小道,山中有千百余。能通人马的谷道,也有十七八处,大宋这边甚至都设了寨堡。但这些道路,都不是正路,比雁门关还要难以通行,平常走的人少,理所当然也就没有名气。
那些寨堡,之前是因为两面受敌所以才会陷落。在敌军枕戈待旦的时候,与其指望夺取位于羊肠小道尽头、险要位置处的军寨,还不如走大道。好歹通往雁门寨的道路,还能多走几个人。
现在的情况下,就算是能够翻山越岭,潜越雁门,也不可能造成突然xing的打击,让辽军在惊慌中崩溃。
“只差一步便告圆满,总要试一试。”章楶坚持道。
“那就试试好了。你们去拟定计划。但还是得以雁门为主。另外……”他补充道,“万一损失过大,就要立刻退兵。”
韩冈不想争了,让京营多历练一下也是好事,顺便看看能不能为朔州那边争取机会。
他现在考虑更多的是在京城的事。
为了以防万一,韩冈很希望能早ri内禅。不仅是他每天都能感觉得到头上悬着一柄宝剑,想必很多人心中都不会太自在。
赵顼胡言乱语,让韩冈看到了机会。
韩冈前面的一封信,利用了时机,打算动摇王安石的心志,就是不知道写给王安石的这封信能起到多少作用。但有总比没有好。
太上皇是没有权力的,而皇帝则不一样。
仅仅只依靠眼皮交流,当然没问题,可只要能开口说话,就是许多人的噩梦。虽说中风的患者绝无可能完全康复,但恢复一部分机能,却也不是绝对不可能的。
尽管已经垂帘,印玺都在皇后处。可皇帝只要一开口,权力的光环就会立刻回到他的身上。
只是从理智上讲,尽快让天子内禅才能解除后顾之忧,可知道该做什么和真正去做,差得很远很远。
所有人都知道,只要天子的病情还稳定,王安石绝对不会同意任何让天子退位内禅的计划。即便不稳定了,他也多半会坚持等到帝位自然交替的那一天。
另一方面,谁来说服皇后也是个问题。韩冈不回去,就不可能施加太多的影响。要跨过最后一道关卡,对所有自幼学习忠孝之道的儒臣们来说,还是很有难度的。
围栏不在外,而在人心中。
‘没那么容易啊。’韩冈想。





宰执天下 第36章 沧浪歌罢濯尘缨(十)
山林中的厮杀声消失了,张运坐在地上,剧烈的喘着气。
胸口仿佛被火烧一般,随着呼吸,一阵阵剧痛带着血腥味涌了上来。
但他心中却是难以抑制的庆幸,他面前的敌人,就在他脚下失去了体内的温度。
“张三,有事没事?”不远处的林后,传来了一个粗豪的声音。
“没事。”张三摇摇头,“几个首级?”
“加张三哥这里,总共有三个。”一个年轻人走了过来,探头看了看。
“又多了八分之三。”另一人大笑着。
虽然这个是张三一人给杀的,但所有的收获,都是小队中的八人均分,首级也是如此。
“也到三个了。”张运算了半天,长叹了一口气,在火堆边坐了下来。
厮杀十余场,终于是累积到了第三个首级。
已经是二十四匹绢了,足够重新修一间屋子,而土地,朝廷那边会免费发给几十亩。足够养家糊口了。
张运他和他的同伴都是熙宁八年朝廷割让土地后,被强迫离开家园的边民。
在第一次镇抚河东的时候,韩冈为安置这些失去了家园的边民费了不少心思。这一回辽人一来,之前费的气力全都化作了流水。
不过韩冈的人望依然在边民中留存。他以一贯的月俸,很容易的就在这群边民中组织了一批弓箭手。
韩冈这边从他将耶律乙辛送来的信和使者一并送到开封之后,先是消停了几天,然后就开始了派遣边民入山作战。又一个首级八匹绢的价格来悬赏。
零打碎敲的战斗其实甚为惨烈。
不过十ri,就已经有了三百多伤亡,斩获的首级也超过了一百。
一般来说,势均力敌的战斗后,斩首数目差不多就只有敌军伤亡的三分之一,如此一算,边民和辽军安排在山林中的守卫,死伤的比例基本上都是一比一。
从进攻者的角度来说,这样的交换比还是很占便宜的。只是当真开始攻打关隘的时候,官军的伤亡数字就会一口气蹿到天上去。
“死了不少人啊。”黄裳看着战报,忍不住叹着。
“谈归谈,战归战。谁说的和议时就不能打仗的?澶渊之盟时,杨延昭便领军杀进了辽国境内,在黄河之滨,战事从无一ri而绝,议成方止。”留光宇侃侃而谈,在同年麾下数月,俨然已是一名新进的军事专家:“这边只要不停手,达成和议就越快。若是就此收兵,谁知道会给磨蹭到什么时候?拖到秋天,谁能保证北虏不会调集兵马再南下?”
“那倒不须担心。”章楶道,“耶律乙辛现在心急的是他身后,他需要尽快腾出手来,调回兵马去镇压后方必然会有的动乱。事关身家xing命,这远比从皇宋手中抢几块肉下来要重要百倍千倍。既然知道耶律乙辛急着什么,当然要抓住这个机会,怎么能让他顺顺当当的抽调走兵马?”
韩冈放下手中的公函,插进了幕僚们的谈话,“耶律乙辛后院要起火了。”
“辽国国中生变了?!”议论顿时停了。
韩冈微微一笑:“辽主愿奉天子为父,以幽、蓟、瀛、莫等十六州为天子寿。”
帐中冷了半晌,然后黄裳干笑道:“枢密真会开玩笑。”
韩冈摇摇头:“我不是在说笑,这是京城那边传来的消息。”
“是辽国国中遣密使来了?!!”章楶变得郑重无比,而折可大都跳了起来。
“不,流言。”韩冈摇头而笑。看着幕僚们的神se从兴奋变成了极度失望,即使沉稳如章楶,脸上的肌肉也不禁跳了几跳。
前段时间,主持谈判的是翰林学士曾孝宽。但因为韩冈这边始终咬死了不放口,所以便称病辞了这个苦差事。
现在换上来的是同为翰林的吕嘉问,还没上阵,便先声夺人。这个谣言传到辽国,耶律乙辛纵使还能坐得住,他下面的一帮鹰犬,恐怕心都会乱了。
“纵然是流言,但也必然有其符合事实的一面。”韩冈说道,“此事晋帝能为,辽帝如何不能为?耶律乙辛此贼势大,为了匡扶社稷,辽国国内的正人君子肯定愿意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来借兵讨逆的。”
只要辽国派来的使臣相信就行了。
萧禧,或者叫萧海里,他现在再一次奉使开封,甚至没能回到国内,直接就在保州接旨。命其与宋人交涉,想借助他的经验。不过当年他能逞威依靠的是辽国的强势,如今强弱逆转,他那边始终无法打开局面。
不知道他会不会为了表明自己的无奈,而把这个谣言给传回去。
不过首先过来的不是动京城的消息,而是来自西京道的使节。送来的不是信,是大活人。
十几个被俘虏、又没有降敌的文武官员被放了回来,还带回了耶律乙辛的口信,直问要韩冈同意和议,到底需要什么样的条件。
领队过来的辽使还是熟人,就是之前曾经打过交道的折干。
如果在一天前,韩冈绝不会理会折干。
但他现在手上多了一份诏书,让他可以对外交也插上几句嘴。
——大概是对韩冈总是推翻好不容易才达成的和议感到了厌烦,东京城那边送了圣旨来,命韩冈先行与辽国使臣商议和议有关河东的一应事宜,让他把条件直接开出去,省得再到东京城绕上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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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冈的条件很简单,仅仅是换人回来——那个流言虽然有趣,可从韩冈这边传出去,就失去意义了。
“土地,大宋可以放弃,不过百姓,一定要还回来。我们可以拿俘虏交换,也可以再加上银绢。”韩冈重复着他之前所提出过的条件。
仁者爱人。
身为儒门弟子,孔子在论语中说了多少重人轻物的话就不必多费唇舌了。关键是眼前的现实,在政治上,交换俘虏当然是应有的礼节,但夺占的领土和被掳走的河东生民,到底哪一边更重要,则很容易在朝堂上引发纷争。
死了多少人,只是存在于纸面上的数字,而丢失的土地则是在地图和沙盘上是实打实的显眼。说实话,韩冈的意见若是传出去,反对者应当为数不少。
只是韩冈不会在土地和人口中间犹豫,到底该选择谁,对韩冈来说是不需要多考虑的。
而这对耶律乙辛也是有好处的,可以说他很乐意答应。
但在看见折干脸上变得轻松的表情后,他又冷笑着加上了一条,“另外,所有叛臣都得遣返,这件事没有商量。双方不得收留对方的叛臣、逃人,大宋和大辽曾经为此有过约定,既然尚父意yu和谈,就请先表示一下诚意吧。”
折干瞠目结舌,笑容在瞬间僵硬。
“并不一定需要新的勘界工作,只要愿意把人还回来。”
韩冈微微笑着,任何人都看不出平静的表情下所隐藏的急躁。
自从京城传来‘复幽云者王’这个消息后,韩冈就变得异常心急。
皇帝的心意莫测,让他升起了极重的危机感。
现在的皇帝xing格扭曲那是不必说了。从天子到瘫子,落差太大,正常人能不发疯都可以算得上冷静了。赵顼甚至还保持住了他的政治智慧,但要说xing格还能一如旧ri,这样的幻想早就被现实打碎。
这个清醒的疯子当然是个危险分子,谁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皇帝要是真的发起疯来,纵然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也是所有人的恶梦,
韩冈宁可让王安石气得跳脚,让妻子跟自己又闹脾气,也一定要写了那封信,不为别的,只希望王安石能够出手压制皇帝的异动。只要宰辅能与执掌政权的皇后合力,让今皇帝变成先皇帝,都是轻而易举。所以历代天子,只要正常一点,都会对交通后宫的朝臣十分jing惕。
可王安石会与皇后合力吗?
根本不可能。
不论从人品xing格,还是对清议的顾忌,王安石绝不会去与皇后让天子从此对政事闭嘴。
而韩冈有办法,他的另一个身份有足够的权威。不需要败坏自己的名声,也能让皇帝就此远离政治。
但他需要回京城。
韩冈很想早点结束这一场战争,可他决不能在耶律乙辛的使者面前表现出来。
“要么归还降臣,要么武州就此归宋。除此之外,大宋不接受其他议和的条件。”他坚持着。
……………………
“韩冈是这么说的?!”
听到了使臣的回报,耶律乙辛的脸se就沉了下来。
俘获掳掠的百姓换回去只是一件小事,用来交换被俘获的族人,更是能让耶律乙辛挽回一些人望。
可来自大宋的降臣完全不同。
如果把降臣都还回去,ri后就不会再有宋官敢投降大辽。韩冈这是要让大辽从此再无信用可言。
人无信而不立……国呢?连几名降臣都保不住,大辽的脸面如何还能保得住?
可萧十三张口几次,却开不了腔。
那是留给ri后的隐忧,而他们,现在就过不去了。
如果犹有余力,那么耶律乙辛完全可以假做离开河北前来河东,引诱宋军出攻南京道的各处要点,然后设法从河北打开突破口。
但现在,臣服于耶律乙辛的部众,人心都因为始终不顺利的战斗而逐渐离散。现在他急需的是结束战争。
除此以外,他没有更多的选择了。
耶律乙辛眼神渐渐狰狞起来。
“这一回,其实我并不是想与宋人开战。”他的话却轻和无比,却是在感叹。
“是宋人在陕西先动的手。种谔处心积虑,就等着这一回!”张孝杰厉声说道。
“不是宋人。”耶律乙辛摇头,“这两年,看来是我太好说话了。”
为了最终的目标,他几年来做了太多妥协了。
张孝杰忽的哑然,而萧十三jing神一震:“尚父的意思是?”
“不从者杀。”耶律乙辛的声音有如一阵yin风吹过,他不信最后能有多少人还敢跟他硬到底。
耶律乙辛退缩了。
萧十三看得出来,不论找多少借口,耶律乙辛已经不愿再与宋人纠缠下去。
但萧十三并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两者取其易。
原本认为宋人可欺,所以从宋人那边下手。但现在软柿子变成了硬骨头,理所当然,自是要换个下手的对象。
这本就是契丹人该有的做法。
何须硬拼?
总算结束了。他庆幸不已的想着。
“韩冈的要求呢?张孝杰小心的问道。
“地可以不要。”耶律乙辛的话让萧十三和张孝杰脸se一变,“人,我一定要留下来。”
“人心比地皮更重要,韩冈能明白,我又如何会不明白!韩冈欺我,但我耶律乙辛,可不会受他欺!”




宰执天下 第36章 沧浪歌罢濯尘缨(11)
“山可弃,人不可弃!”
斩钉截铁的话语背后,是耶律乙辛绝不会后退的底限。
即使转述者的声音中透着畏惧的颤音,可他主人的决意依然毫无保留的倾泻。了出来。
“如今已是夏ri,若在往年,贵国朝廷早就该往吐儿山去了,不知尚父打算在西京道留到哪一天?秋捺钵还是冬捺钵?”折克仁语出要挟,毫不客气。
&捺钵因战事没有成行。夏捺钵也来不及走了。<捺钵的目的是为了稳定和震慑辽国东北部的女真人,耶律乙辛现如今对女真的控制和任用要胜过以往,少了一次两次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夏捺钵是南北两面大臣共议国政,如今举国权柄皆在耶律乙辛一人之手,南面官、北面官皆在他面前俯首,夏捺钵的一时有无也可以暂时放到一边。
可要是这一场战争真拖延到秋天、冬天,对耶律乙辛在国内的统治将是难以挽回的灾难。大军在外长达一年的时间,没异心的也会生了异心,有异心的怕更是忍不住要行动了。
“鄙国之事,不劳费心。”折干纵然畏怯,那也是针对韩冈,至于韩冈下面的走卒,他还是有些底气。
“贵国尚父是这么想的?”韩冈遗憾的冲折干摇摇头,又拦住了意yu更进一步出言威胁的折家十六,“本为贵我两国恢复旧好,韩冈方有此意,既然尚父不愿,那也就罢了。”
韩冈轻飘飘的落了一句,似乎是丢了一杆秃笔、几张废纸那般毫不介怀。
可章楶在韩冈宁静的表情背后,看到了计谋不遂的失望。
‘世事理应如此。’
章楶陪坐在侧,冷眼看着韩冈和耶律乙辛使者的互动。
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人能随心所yu。
帝后嫔妃如此,高官贵戚如此,平民百姓也同样如此。
都要受到各种各样的限制,只是程度差别而已。想要挣破束缚的结果,要么失败,要么就是因为成功而失败。
章楶倒不是为此感概,除了受到骄纵的儿童,哪里会有人认不清这个道理?他的主官当然也不会。
只是有的人在有的时候也会盼望一下意义相近,用词不同的‘心想事成’。章楶这两天觉得韩冈就抱着这样的心思,希望辽国尚父能犯一次蠢。
很可惜,耶律乙辛没能让他如愿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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