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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为田舍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贼眉鼠眼
然后顾青又叫来了常忠,命他派出一支两千人的兵马先行去邓州,到达邓州后,第一时间占住邓州官仓,任何人都不准动,包括当地刺史官员也不准动。
“从今日起,朝廷不再有任何钱粮补给了,我们安西军已成了一支孤军,钱粮都需自筹,任何城池的官仓都占了再说……”顾青冷冷地道。
常忠迟疑道:“若陛下怪罪下来……”
“陛下恐怕早已离开长安了,这等时节,他连自己都顾不上,哪有闲心怪罪咱们?常忠,你见过乱世吗?官不管,军不管,能不能吃上饭全靠自己的拳头,今日开始,咱们将经历真正的乱世,无法无天的乱世。”
“传令全军,改道往南。”
日落时分,又一名斥候匆匆赶来。
这名斥候从潼关出逃的败军中探到了更具体的消息。
叛军这几日攻关愈发激烈,潼关守军已有不支之象,哥舒翰拖着沉重的病体坚持在城头指挥,这才勉强稳住了军心。
然而叛军疯狂地用了火攻,潼关城头守军伤亡颇巨,哥舒翰本来就患了严重的风疾,见状心情焦虑之下,竟在城头昏过去了。
哥舒翰一昏倒,潼关守军的军心士气瞬间跌落谷底,守军大部分是河西军和从长安城调拨的军队,河西军英勇抗敌之时,承平已久的长安军队却生了畏惧之心,于是有人扔了兵器就逃。
军队里最害怕的就是这种情况,一旦出现第一个逃跑的人,军心士气简直比雪崩还快,于是潼关城头很快出现了第二个逃兵,第三个逃兵,最后来自长安城的军队将士全都逃了,只剩下残破的河西军苦苦坚守。
叛军攻势本就凌厉,潼关城头又逃了那么多将士,河西军再英勇也抵挡不住,攀上城头的叛军越来越多,河西军不得不与叛军在城头激烈厮杀,最终潼关不可避免地失守了。
哥舒翰在昏迷之中被部将紧急送下城头,往长安方向逃去,而此战剩下的河西军已只剩下一万人,也跟着哥舒翰一同逃往长安。





朝为田舍郎 第四百八十三章 君离民散
长安城。
城中各坊,宫闱禁中,皆是一片兵荒马乱。
叛军破了潼关的消息传到长安,这座昔日最繁华,子民最自信的城池瞬间崩溃。
无数百姓商人哭喊着跑回家,催促着婆娘收拾行李,朝臣们大惊失色,有些人连官服都没穿便站在兴庆宫外,各国使节则不敢置信,他们打死都不敢信如此强大的帝国居然能被一支叛军攻到国都城下,然而事实却令他们不敢不信,于是带着随从飞快离城,连告别的国书都无暇递了。
纷乱的街头巷尾,如末日降临般惶恐,百姓们拖家带口匆匆出逃,为非作歹者在大街上公然偷盗抢掠百姓商人,巡街的官兵却视如不见,他们也在为自己的前程性命焦虑。
不知何时,城内民居中有人纵起了火,大火烧毁空屋,一股股黑色的浓烟扶摇直上,给这座曾经繁华的城池渲染上绝望的气氛。
不得志的文人们失魂落魄,与喧嚣拥挤的出逃人群擦肩而过,他们悲怆地仰天叹息,漫口吟诵昔日太平时的佳句,此时听起来像是凭吊盛世的挽诗。
托着陶钵的僧人是最淡定的,他们身披袈裟在人群中逆行,脸上看不出任何焦虑惶恐之色,从容地穿过人流,站在街尾与文人隔街对视,然后互相行了一礼,文人面色惨然,继续吟诵着诗句漫无目的地走在城中,僧人托着陶钵,单掌竖于胸前,默默吟念经文,语声悲凉,梵音穿透尘世的惊怖,努力安抚世俗人间的惶恐。
兴庆宫内也是一片忙乱。
李隆基早已打算离开长安,然而他却没想到潼关失守得如此突然,此时此刻,兴庆宫外朝臣们跪地哭嚎,而宫闱之内的宦官宫女们则惶急地收拾着行李,羽林卫调动频繁,还有一些宦官宫女趁着纷乱悄悄逃出了兴庆宫,乔装成百姓模样,从此与这座歌舞升平的宫廷告别。
李隆基站在大殿廊柱下,看着宫中这片从来不曾见过的杂乱吵闹场景,神情木然看不出情绪,高力士神情惶急站在身后,想催却不敢催,最后实在忍不住了,轻声道:“陛下,羽林卫已集结,御驾一应用物也装上了马车,陛下该启程了。”
李隆基没动弹。
高力士急道:“陛下,叛军已破潼关,很快便兵临长安,此时若不走,待叛军围城后便再也走不了了。”
李隆基仰头,眼泪扑簌而下,凄声叹道:“朕……对不起祖宗社稷,对不起黎民士子,朕有罪!”
高力士劝慰道:“只是一时暂避而已,陛下无须自责,大唐仍有百万王师,过不了多久,王师便会为陛下收复长安,收复天下,叛军不得民心,得意不了多久的。”
看着宫外远处升腾而起的黑烟,李隆基叹了口气,道:“传旨郭子仪,李光弼,高仙芝等将领,可留关中继续抗敌,朕放权于他们,可允他们召集各州兵马,也允许他们就地招募百姓青壮为团结兵,告诉京中朝臣,有愿与朕离京巡幸者,有自愿留在关中抗敌者,朕皆允了。”
“着羽林卫清空国库,不留给叛军一米一黍,京中百姓愿与朕同行者,亦允之。”
高力士急忙一一记下,吩咐宦官速去传旨。
良久,李隆基又道:“朕的娘子呢?快宣娘子来。”
高力士又命宫女将杨贵妃请来。
杨贵妃比以往清减了许多,自从上次李隆基口不择言后,她仿佛一夜间看清了这位太平天子的本性,这些日与他的关系一直不冷不淡若即若离,二人再也找不回当初的夫妻甜蜜恩爱的时光了。
李隆基宠爱依旧,只是杨贵妃醒了。
见到李隆基后,杨贵妃行礼,李隆基将她搀扶起来,柔声道:“娘子,潼关守军不争气,被叛军破了,他们马上要兵指长安,朕与你且离京巡幸,暂避一时,待来日……”
杨贵妃眼睑低垂,轻声应是。
见杨贵妃平淡冷静的模样,似乎对叛军即将围城毫不着急,李隆基不由有些意外,想到这些日子杨贵妃对他的冷淡态度,李隆基长叹口气,再也不忍说出红颜祸水之类伤人的话。
“如此,娘子便速速登上车辇吧,朕决意去蜀中暂避,那里是娘子的故乡,朕去看看你从小长大的地方,如何?”李隆基宠溺地笑道。
杨贵妃闻言,眼中终于露出一丝激动之色,随即很快恢复如初,垂睑柔顺地道:“是。”
见她的态度依然冷淡,李隆基无奈地叹了口气,与她登上停在宫门内的御辇,然后下令启程。
宫门外,无数朝臣百姓聚集,羽林卫列队将百姓隔开,御辇出宫,后面跟随的宦官宫女浩浩荡荡数千,每个人手上捧着精致奢华的用物,朝臣们嚎哭跪于大道两旁,百姓们亦是一片哭声。
李隆基坐在御辇里,心情酸楚难受,却连掀开御辇珠帘,与臣民们见一面的勇气都没有。
九五天子,创下煌煌盛世,临老却被叛军打到了长安城外,一世英名皆东付,李隆基深觉愧然,无颜面对朝臣子民。
羽林卫将士开道,数千人的宦官宫女队伍静寂无声地走出宫门,仪仗过后,李隆基和杨贵妃共乘的御辇缓缓行出,宫外臣民的哭嚎声更大了。
哭嚎的人群里,不知何人忽然大声问道:“陛下何时回长安?”
声音传进御辇,李隆基泣不成声,下令御辇停下,掀开珠帘站了出来。
臣民见天子露面,纷纷拜伏于地,山呼吾皇。
李隆基流泪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哽咽着大声道:“朕会回来的,大唐仍是大唐!”
人群亦爆发出一阵大哭声,所有人皆伏地辞别天子,请天子保重的声音一阵比一阵高。
晚年再昏聩再糊涂,他终究有着半世英明,泽惠于天下万民,前人恩荫也好,天时地利也好,毕竟他确实创下了大唐盛世,“盛唐”二字直到千年后仍在史书中闪耀,透过陈旧古朽的书页,散发璀璨的光芒。
天子御驾离京,出城赴西南巡幸,城中皇子权贵朝臣子民皆与天子御驾同往,偌大的长安城,一日之内人口便少了一半。
太子李亨亦随人流出了城,出城以后单独向李隆基辞别,父子二人隔着御辇的珠帘互相对视,各怀心思地上演了一出父慈子孝的好戏,然后李亨领着太子率卫将士走向另一个方向。
接受了顾青的建议,李亨决定留在关中抗击叛军,与东宫谋臣幕僚商议后,都觉得顾青的建议很正确,留在关中利大于弊,对巩固东宫地位有莫大的好处。
长安城外,不愿离开的臣民纷纷出城,站在城门外,朝远去的天子御辇跪拜行礼,哭声在风雨欲来的半空久久飘荡不息。
僧人身披袈裟站在路旁,仍然面色淡然地念诵经文,梵音声声入耳,安抚着人们惶恐悲怆的心灵。
他们是这座城池里仅存的慈悲与平静。
…………
哥舒翰被亲卫们抬下了潼关,潼关注定被破,亲卫们匆忙中找了两匹马,将它们并排固定,然后在两马之间用木块做了个简易的台子,昏迷中的哥舒翰被亲卫们抬到台子上,匆匆朝长安逃去。
国运倾颓,摊到个人头上都是一场大灾。
亲卫们已无暇想象潼关被破后,长安君臣将是一片怎样的忙乱,天子是否会降罪于哥舒翰,他们此刻眼里唯一重要的是带着哥舒翰逃命,逃出潼关。
昏迷的哥舒翰毫无知觉,两匹马儿吃力地在山道上攀爬,亲卫们毫不怜惜地使劲抽打马儿,马儿悲鸣,奋力前行。
亲卫们的身后还跟着许多人,他们都是河西军将士,当哥舒翰在城头昏迷后,军心士气终于崩溃,河西军将士也失去了守关的希望,跟着昏迷的哥舒翰一同逃离了潼关。
就算哥舒翰清醒着,也无法责怪他们什么,相比长安军队早在被火攻之时便仓惶逃跑了,河西军毕竟坚持到潼关将破的最后一刻。
近万人马在崎岖的山道上艰难前行,走了整整一天,路过一个集镇时,亲卫们在集镇上找了个医术普通的大夫,给哥舒翰开了药方喂下去后,哥舒翰终于醒来。
清醒后的哥舒翰表情僵硬,已说不出话来,全身都动弹不了,只有眼珠能转动,艰难地向亲卫传递着自己的想法。
亲卫用了很久的时间才猜出哥舒翰要说的话。
哥舒翰要表达的意思是,不能去长安。
亲卫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潼关已破,长安城是叛军下一个攻击的目标,去了长安等于羊入虎口。
那么,接下来去哪里呢?
亲卫拿出了地图,哥舒翰注视着地图上的城池,亲卫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的是函谷关。
然后亲卫明白了哥舒翰的意思。
还剩下一万河西军,哥舒翰要领兵据函谷关,继续与叛军相抗。
亲卫咬牙点头,一行人抬着没有知觉的哥舒翰,领着一万河西军朝函谷关进发。
走了两天后,仍在崎岖的山道上,迎面忽然来了一队骑兵,为首的骑士高举着旌旗,上面绣着“安西都护府前锋官沈”字样。
终于遇到友军,哥舒翰的亲卫不由兴奋大叫起来。
对面的骑兵加快了速度迎了上来,为首一名校尉模样的武将朝马背上的哥舒翰瞥了一眼,沉声道:“尊驾可是河西军所属?”
亲卫兴奋地道:“我们正是河西军,这位是河西节度使哥舒节帅,我们……刚从潼关下来。”
安西军校尉抱拳行礼:“末将拜见哥舒节帅,安西军前锋沈将军奉顾公爷之命,率队向潼关进发,顾公爷已知潼关被破,沈将军遣末将迎哥舒节帅和河西友军,与安西军会合,共谋平叛之事,请哥舒节帅随末将入安西军大营。”




朝为田舍郎 第四百八十四章 收拢败军
遣人接应败逃的哥舒翰和河西军,这是情分。
顾青与哥舒翰之间恩怨不少,大多是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当初太平时,二人私下里也曾做过买卖交易,勾兑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利益。
当然,这些交易里面,顾青坑哥舒翰比较多,以至于哥舒翰对顾青的印象一直不太好,当初只不过一时冲动,截了安西军的五千匹战马,这个顾青又是兵临城下,又是坑蒙拐骗,墙角挖了一次又一次。
如果这是报复,顾青早就连本带利收得足够了。哥舒翰几次欲将顾青斩于马下,无奈顾青油滑,跑得太快,哥舒夜带刀却追不上。
相识两年多,二人恩怨纠缠,谁是谁非已成了一笔算不清楚的糊涂账。
然而哥舒翰没想到,在河西军兵败如山倒的今日,顾青居然有如此度量,派人接应他去安西军大营。
哥舒翰与河西军将士立马答应了。
时穷之际,仓惶不知所去,顾青伸出的这只手就是大恩。
安西军校尉带领哥舒翰和河西军改道向南,哥舒翰时昏时醒,迷迷糊糊不知翻越了多少山丘,走过多少河流和平原,三日后,终于在一条不知名的河边平原上看到一片层叠连绵十里的白色营帐。
刚接近大营,哥舒翰便看到顾青穿着长衫亲自站在辕门外,含笑迎接他。
哥舒翰僵硬的脸上也努力挤出一丝笑意,这些日山水跋涉,哥舒翰药不能停,虽然全身仍然瘫痪,但面部肌肉终于有了些许知觉,也能断断续续说出一两句话了。
一行人在辕门前站定,顾青上前亲自与亲卫们一同将哥舒翰抬下马,将他抬入早已准备好的软兜担架上,然后顾青才握着哥舒翰的手,叹道:“节帅辛苦了,可惜我率军驰援潼关,终究晚了一步……”
哥舒翰摇头,吃力地道:“不……不怪你。”
顾青轻声道:“幸好节帅尚存,此皆老天垂怜,节帅安心养病,留待有用之身,咱们徐图来日。”
正要吩咐亲卫将哥舒翰抬入大营,哥舒翰却不停摇头,老眼浮上浑浊的泪水,断断续续问道:“潼关,长安……如何?”
顾青叹道:“潼关已破,叛军占领潼关后,继续向长安城开拔,陛下早在潼关被破之时已离开长安,巡幸西南,长安城大半臣民商人亦都随圣驾离京了。”
哥舒翰眼泪流个不停,语气急促,吐字愈发含糊不清:“我是罪人,对不起……陛下。”
“节帅万不可自责,你拖着沉疴病体,仍能率军坚守潼关近一月,已经很了不起了,换了大唐任何将领也做不到,节帅你没罪,有错的是朝廷,他们不该换下高仙芝。”
顾青躬身望着担架上的哥舒翰,语气轻柔却坚定:“先养病,养好病后,哥舒翰还是大唐的常胜将军,我还想看到你率军攻城掠地所向披靡的样子,那样的哥舒翰才是我敬佩的英雄豪杰。”
哥舒翰嘴唇蠕动几下,终究说不出话来,眼眶含泪被亲卫抬进了辕门。
顾青仍站在辕门外,环视跟随哥舒翰而来的一万河西军。
无可否认,这是一万体力精神都已极度疲惫的败军,他们形容枯槁,身上的盔甲大多已不齐,很多人连兵器都扔了,每个人的表情都是麻木无神,像一具具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
顾青叹了口气,下令让部将妥善安排这一万人的吃住,召随军大夫给他们治伤,又让军器监文吏给他们补足了兵器和铠甲。
走回帅帐的路上,常忠在一旁轻声道:“公爷,末将看这位哥舒节帅的病情,恐怕不轻,全身皆已瘫痪,往后很难上马征战了。”
顾青嗯了一声,道:“哥舒翰今年已五十岁,老将一生征战沙场,如今风疾重疴,今生怕是站不起来了……”
然后顾青又道:“但还是要好好治他的病,如今行军途中,咱们随军大夫也只能治治伤病,以后路过城池时不妨遣人找寻民间名医,请入大营给他看病。”
常忠抱拳应是。
顾青走了几步,忽然又道:“若哥舒翰无法领军,这一万河西军从此便归入我安西军麾下吧,虽是败军,但提振士气后,仍是一支虎狼之师,潼关之败,罪不在将士。”
常忠兴奋地点头,尽管眼下的气氛实在不应该高兴,但一想到安西军再次壮大,常忠仍忍不住欣悦起来。
顾青若有所思道:“这一说倒是提醒我了,如今潼关新败,往东方向必然有许多朝廷败军出逃,你遣出若干骑队往各个方向搜寻,若遇叛军便果断避让,不要与之交战,若遇朝廷败军,可接应收拢,带领他们来我安西军大营,收拢现成的败军总好过临时招募的新兵,对安西军来说,败军也是一笔壮大自身的财富。”
…………
回到帅帐,顾青擂鼓聚将。
潼关破后,前锋官沈田已奉命原路返回安西军大营。帅帐内,众将到齐,聚于一堂。
顾青心中沉重,打不起精神说笑,让众将坐下后,命亲卫展开地图,凝视地图上的长安,许久不语,最后黯然叹了口气,道:“想必各位都知道了,潼关已破,天子离京巡幸西南,长安臣民随驾出京者甚众,长安……几乎已是一座空城,叛军拿下长安不费吹灰之力。”
众将沉默不语。
顾青见气氛凝重,不由提高了声音道:“但是,我们安西军仍是抗击叛军的中流砥柱。我们入关以来与叛军有三次大战,三次皆胜,安禄山的二十万兵马,折损在安西军手中的最多。整个关中都垂头丧气,唯独我安西军,应该昂首挺胸,我们仰不愧天,俯不怍地,大唐的天子臣民都在引颈期盼咱们平定叛乱,我安西军怎能自怨自艾。”
“战局虽不利,但是如果你们相信我,我便可带领你们逆风翻盘,哪怕安贼占领了大唐国都,我还是那句话,他得意不了多久!”
一番话终于让众将沉重的心理重新振奋起来,众人起身一齐道:“愿奉公爷将令!”
顾青嗯了一声,道:“当务之急有几件事,咱们一边向南行军,一边把事情办了。”
“第一,咱们刚收编了一万河西军,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从此便属于我安西军中的一员了,你们必须将他们当作自己并肩征战的袍泽兄弟,大营中禁绝冲突辱骂斗殴,违者严惩。”
“第二,常忠马上派出斥候单骑,往各个方向出发,包括长安城外,寻找残留的朝廷军队,包括太子殿下的率卫军,郭子仪,高仙芝,李光弼,安重璋等将军所领的军队,与他们取得联系,告之我安西军的行止,随时准备守望相助,互相策应,若遇战机,可联兵向叛军发起进攻。”
“第三,新募的四千新兵,刘宏伯与段无忌负责操练,每日行军扎营后都要操练,要让他们尽快适应军旅,适应战场,乱世之中容不得他们矫情,两个月后,我要看到他们的成色。”
刘宏伯抱拳应命。
“第四,派快马向巡幸途中的天子请旨,允我安西军就地招募团结兵,兵员数量不限,并向天子请临机决断之权,大唐南方各州县官仓粮食军械,安西军若有需要,可随地支取,任何地方州县官员不得拦阻。”
帐中诸将一愣,沈田迟疑地道:“公爷,开官仓似乎……若天子不允呢?”
顾青语气渐渐凌厉起来:“平叛是第一大事,若欲天下太平,首先要喂饱咱们的将士,就算天子不允我也要开官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众将见顾青态度坚决,其实也暗暗提气,于是纷纷闭嘴不言。
顾青又道:“李嗣业何在?”
一阵甲叶撞击声,高大魁梧的李嗣业站起身,头顶几乎快触着帅帐顶了。
“末将在。”
“你的任务就是在行军途中寻找挑选合适的人增补陌刀营,无论大营中的将士,或是路上逃难的百姓,符合陌刀营标准的,都可选入,这次的目标是扩充至五千人,钱粮方面不用你操心,我来解决。”
李嗣业兴奋地抱拳领命。
顾青环视众将,缓缓道:“大军休整一日,后天拔营开赴邓州,诸位袍泽,前途艰险,生死难测,但同时也是我等的大机遇,若能立功,待平定叛乱后,今日在座诸位皆可晋封公侯,从此恩荫世代子孙,未来的子孙是生来享福还是生来劳碌无为,全看你们在这场平叛之战中的表现了。”
…………
宽阔的大道上,御辇在前匆忙行路,后面跟着浩浩荡荡的军队宦官仪仗,以及无数皇子公主权贵朝臣的车驾,落在最后的,是拖家带口的普通百姓。
队伍沉默地行走在大道上,所有人都清楚,这是逃难之旅,包括天子在内,大家都是逃难的一员。
跟在天子御辇后面的,除了诸皇子车驾外,还有公主车驾。
万春坐在车驾里,心情酸楚复杂。
她不想离开长安,她想在长安城等顾青凯旋归来。
然而,潼关被破,叛军兵锋直指长安,活在蜜罐里的皇子公主们终于意识到,原来乱世与灾难离他们如此之近。




朝为田舍郎 第四百八十五章 相思相见
逃离长安数百里了,许多皇子公主的脑子仍是懵懵的,他们还没有适应新的环境,新的处境。
昨日还在长安城饮宴达旦,与歌伎舞女们胡搞乱搞,今日便被宦官匆忙架上马车,仓惶地离开长安,看着御辇内父皇凝重的脸色,后方哭声阵阵的百姓队伍,皇子公主们终于意识到不一样了。
这一次不再是呼朋引伴打猎,也不是在文人幕宾们的马屁声中踏春郊游,这次是逃命,因为敌人马上要打到长安城了。
一个不敢置信却又不能不信的事实摆在面前,皇子公主们在惊愕与愤怒发泄过后,终于承认的这个事实。
大唐,已不再是昔日歌舞升平威服四海的大唐,它有了强大的敌人,这个强大的敌人逼得这些养尊处优的皇子公主们像只丧家犬逃离国都,驰向未知的远方逃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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