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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怪诞的表哥
王笑与秦成业以近乎疯狂的速度再次行军。他们抛下伤员,只带了两日的干粮,便领着关宁铁骑消失在锦州城墙上所有人的视线中。
天地苍茫,战后的小凌河畔一片狼藉。
王笑留下了刘一口。
说起来,耿正白在巡捕营任职多年,比刘一口更适合留守。但考虑到蔡家祯的宁远卫,王笑更需要刘一口身上的土匪气。
刘一口很郁闷,但再郁闷也只能听令行事。
他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比如,他先得派人把绿营这些俘虏押走……
一艘艘大船缓缓停在海边,绿营俘虏被剥了盔甲、卸了兵刃,由长绳捆着上了船。
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将会被带到哪里,面对怎样的未来。
他们原本都是楚朝的军户,战败投降,剃了头,一切就已经变了。既有过要为大清朝效力的心思,也偶尔会想起关内的家人。
如今再次投降,他们失去了刀枪,也只好缩在黑暗的船舱中,麻木地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看着一艘艘船只离去,刘一口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等锦州城的步卒清理好战场,他策马进城,便看到了夏向维正在城中等自己。
“刘将军。”
“夏先生。”
两人寻了一处僻静之处,夏向维便低声道:“老师留将军在锦州,并非为了守城……”
“夏先生你就说怎么干就是了。你怎么说,老子就怎么干!”
“好吧。”夏向维无奈,缓缓道:“奴将逃至义州,必不甘心此次失败,定会再试探锦州。若宁远卫蔡家祯领兵进来,便很可能不是为了支援……”
“所以你就我说现在怎么干?”
“等着。”
“哦。”刘一口瞥了夏向维一眼,心中暗骂:说了跟没说一样。
接着刘一口又想起自己还有一件事没办——他得去把那个来自喀喇沁部落的成吉思汗的子孙,名叫伊德勒的俘虏打一顿。
倒不是刘一口喜欢打人,而是王笑吩咐过让他打……
惨叫声从伊德勒所在的牢里响起。
等刘一口拍了拍手大步走出去,夏向维便又缓缓踱步进去。
“刘将军又打你了?”夏向维叹道。
浑身是伤的伊德勒点点头,看着夏向维,眼中颇有些孺慕之意。
“吃吧。”夏向维将手中的饭菜推过去,道:“知道刘将军为何打你吗?”
“不知道。”
“刘将军的儿子和你一样年纪。唉,他是将门,其子自幼从军,结果死在你们喀喇沁族人手中……”
夏向维缓缓说着,末了,他叹道:“为何要徒增这样的杀戮呢?都是罪孽啊。”
伊德勒问道:“那是我的族人不对还是楚人不对?”
“众生平等,只要洗掉罪孽,大家都是兄弟姐妹……”
夏向维随口说着,转过身,从怀中又掏出一张纸悄悄看了看。
那纸上,有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麻麻烦烦的内容。
夏向维一行一行地再次看过去。
“创造密闭空间,营造孤立氛围……简化信息渠道,灌输绝对真理……建立权威……唔,我都做到这一步了……”他心里嘀咕了一声。
他收起纸,转过头看向伊德勒,笑问道:“你想当草原的王吗?”
伊德勒愣了愣,喃喃道:“我不想,我想跟在先生身边……”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495章 蔡家祯
夏向维从伊德勒的牢房出来,忍不住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从伊德勒被俘到现在一个多月的时间,其人心志变化之大只有夏向维最清楚。
哪怕整件事是自己亲手完成的,夏向维也有些吃惊于此。
上位者擅长操纵人心是不假,但这般有目的、有计划地改变一个人,细细想来还是让他感到有些可怕。
当然,伊德勒的成长环境并不复杂,外表看着凶悍,其实心思颇为单纯。这一套方法换在别人身上未必可行。
但夏向维还是感到有些压抑,他并不喜欢伊德勒看自己时那种狂热崇敬的眼神。
“办完了公事,也该去做些我想做的了。”
夏向维自语了一句,伸了个懒腰……
一会之后,他又踱步进了一间牢房,这里关的却是董济和。
“见过董先生。”
董济和眯了眯眼,问道:“你是王笑身边的文书?”
“文书?”夏向维有些无奈,道:“晚辈是怀远侯的学生。”
董济和哑然失笑,觉得这对师徒莫名其妙,但他实在懒得关心王笑能教这个书生什么。
“你为何来看老夫?”
“想和董先生讨论学问。”
果然是个脑子有病的——董济和心道。
他不理夏向维,倚着牢墙,闭上眼,自顾自假寐。
牢门外的青年书生却十分啰嗦……
“董先生执君臣之纲,为报陛下圣恩,不惜赔了性命也要杀家师。此举,学生真心觉得很有风范。但董先生还是太小瞧家师了……你知道我和家师学的是什么吗?”
董济和道:“老夫不关心你学什么。”
夏向维有些涩然地笑了笑,道:“我最近改变了一个人。他名叫伊德勒,如今我说什么他都信服。但我细细思量,心里便产生了大恐惧。因为我在想:我自己是否也被人如此改变?譬如说董先生你读圣贤书,自认为是执正道,愿为君王轻舍己身。但,你是否也是一个被圣贤书改变心志的‘伊德勒’?”
董济和气极反笑,抬手指向夏向维。
“你这个……疯子。”
夏向维又道:“我少时读圣贤书,常被责骂,因为我的释意不对。像我这样的,能考中秀才、举人,却一定考不中进士。但家师告诉我,一千人读孔孟,便有一千种道理,凭什么学堂的释意就是对的?又或者说,两千年以来,圣人之言还是原来的圣人之言否?安知不是上位者为了安抚百姓,随意篡改圣人言论,让大家安安稳稳供其鱼肉?”
董济和斜瞥了他一眼,道:“两千年,若上位者不以圣人之言安抚百姓,大家只怕连鱼肉也作不成吧?”
“但,以后天下人或许能活得更好呢?你我读书,皆立志为万世开太平、为往圣继绝学。那为何不能开更长久的太平,不能在往圣绝学之上再开新的思想?”
夏向维说着有些昂扬起来,又问了一遍:“董先生知道我跟家师学的是什么吗?”
见董济和不答,他便自己又说道:“我学的便是新的思想。透过这个思想,我能看到天下的……规律。”
“规律?”
“不错。万物皆有法,存之在理,用之有道。”夏向维道:“简而言之,旧的生产关系适应不了新的生产力发展,我们需要更好的生产关系……董先生如果想知道,我可以教你。虽然我自己也还是一知半解,但我们可以一起探讨。”
董济和道:“不需要。”
夏向维苦笑了一下,道:“董先生知道你和家师的差距在哪里吗?你看不穿这规律,便只能把家师的行为往‘野心’二字之上栽,但事实上,家师所为顺得是天下大势。比如,农户苦于楚朝横征暴敛,军户苦于将官吃兵饷、喝兵血,这世间种种怒火积攒起来便是势。家师顺势而为,便不可去维持这个楚朝的弊端。落在你眼里,便只有简简单单的‘造反’二字?家师之志向恢弘,三言两句岂可道尽……”
他总结道:“所以,你不如家师通透,输得不冤。”
董济和冷笑道:“学了这些所谓的规律,便能救天下不成?”
“为何不能?”夏向维笑道:“天下不是一个人或两个人就能救的。有识者若能疾声高呼、引导世人,让万万人奋起,到时我们泱泱大国,谁敢轻辱?”
“无知稚子,说得倒简单。”
“对,说得太简单了。但总归我选中一个方向、并尽力在做,总比董先生你为了君王一人之恩便轻抛性命来得有益。孟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董先生舍本求末了。”
董济和看着夏向维,一时有些又好气又好笑。
——哪来的小子,啰哩吧嗦的。
夏向维却不管对方心里怎么想,他反正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于他而言,与董济和这样的人交谈,对方只言片语也是有助于自己的修行与反思。
果然,董济和虽是漫不经心地听着,偶尔还是会应上他几句……
末了,夏向维起身告辞,道:“天色不早了,晚辈便不叨扰了,明日再来吧。”
董济和:“……”
——你明日还要来?!
夏向维才走了两步,突然董济和抚须问道:“蔡家祯……”
“晚辈明白,家师自有安排。”
“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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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州。
阿礼达光溜溜的额头上盖了一块冰帕,依然感到怒火不停地窜在脑门上。
“秦成业……爷迟早宰了这只老狗!”
“这一仗,不止是秦成业一人的奸计。”勒克德浑说道。
他脸上长长的刀疤看起来有些吓人,微眯着仅剩的一只眼,缓缓道:“锦州城内的细作消息传出来了,楚朝皇帝的女婿也在军中,便是名叫王笑的小子。”
“运粮的那个?”
“是。”
“那艘炮船是他布置的?”
“必定是了。”勒克德浑道:“打探到他们的人马没有回锦州,往东去了。”
“往东去?”阿礼达讶道:“他们要做什么?!”
“有几个可能,一是迂回向北,然后奇袭义州或广宁城;二是向东攻辽阳。”
“他们是想收个城池、立个功劳?”
“应该是,秦成业若是再无功劳,楚朝的皇帝不会再饶过他……”
阿礼达眼中阴晴不定,冷笑道:“疯狗两只,我们狠狠打他们一棍。”
勒克德浑摇了摇头,手在沙盘上一指,道:“不如趁机抄他的老巢?”
他仅剩的一只眼中,神色比阿礼达还要狠厉。
“秦成业的家小、粮饷都还在锦州,我们去拿了他全家,看他降不降?”勒克德浑道,“总有一天,我要把他们切成块喂鹰。”
“但锦州城高墙坚,怎么打?”
“阿浑派去广宁卫的人也该回来了,蔡家祯必然愿降……”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496章 西平堡
王笑以前去过沈阳,走京哈高速从锦州到沈阳不过短短三个小时。
但如今显然不是这么算的,大军行进翻山越岭遇河塔桥,途中还要保持体力爱惜马力,晚上还得安营扎寨……
关宁铁骑于小凌河一战后抛下伤亡仅余两万七千余人,加上王笑带的护卫骑勉强凑够三万人。
这三万人身处敌境,要遮掩行迹并不是容易的事。
楚朝如今在辽东的势力范围仅剩辽西走廊这一点地方,他们稍露行迹,义州、广宁、辽阳、海州、耀州……皆可发兵来攻。
王笑并没有实力将这些地方先打下来,他的目标只有一个。
但如此,不先剪除沈阳周围的屏障,连行军都是极凶险的事。
好在秦成业对地势了然于胸,三万骑兵绕过义州,向北奔至平顶山,再直扑尖子岗,避开建奴探子,迅速扑向辽河。
出发两天后,他们终于要抵达辽河西畔。
东渡辽河,他们与沈阳城之间便是一马平川。
这座满清王朝如今的盛京城,建立在辽河与浑河之间的广袤平原之上,背靠长白山脉延展出的辽东丘陵。
辽河平原像是一个巨大的口袋张开在王笑面前。
又像是一个血盆大口,周围各个墩堡、州城皆是它的獠牙。
但王笑要毫不犹豫地突过去,搅得天翻地覆……
而要渡辽河,最快的办法是过平阳桥,要过平阳桥,便要先取西平堡。
~~
秦成业驻马东望西平堡,不自觉叹息了一声。
“二十年前,罗将军便是身死于此。”
王笑问道:“罗将军?”
“老夫原在罗一贯将军麾下,后才被提拨为广宁后屯卫都司……广宁会战时,他任平辽军副总兵,判断出老奴的行军路线,报与督师王桦臣,奈何遭叛臣阻挠。罗将军调不动平辽精锐,只好亲自领军三千独守西平堡。当时众将议定‘各守坚垒,急则互援,违者必诛’,结果沙岭惨败、辽阳陷落,老奴五万大军强攻西平堡,援军甫战便退。罗将军率三千人血战竞日,老奴遣使劝降,罗将军高呼‘岂不知某乃义士?!’老奴大怒,一箭射瞎罗将军一眼……”
“战到最后,西平堡火药、箭矢用尽。罗将军向南拜首,悲叹了一句‘臣力竭矣’,横剑自刎,守城三千楚军全被歼灭,老奴损兵七千,血洗西堡,屠尽城中丁口。老夫当年的同袍,也多于西平堡战死……”
秦成业说着这些,眼中便泛起一抹黯然。
王笑望着西平堡一会。
——也许秦成业至今未降,有这位罗将军的影响在?
这楚朝出了许多叛徒,也终归是散落着无数忠臣义士……
“那今日,我们便夺回这里,以奠罗将军英灵。”
“今日?”秦成业扬了扬马鞭,道:“老奴五万人攻此堡,尚且攻了三日。”
“时不待我啊,带的粮草也吃完了……”
~~
皇太极并不允许丁口在辽河一带耕种、放牧,因为此处离锦州太近。
关宁锦防线建立的目的之一,也是为了不让他们在辽河一带生息。
但多年来,楚军守着锦州,从未越雷池一步。这种禁牧禁耕的命令便也不那么有拘束力。
西平堡外围,一座座房屋被建起来,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如今已是二月,辽河畔便有许多人在翻土,亦有人驱赶着牛群、马群、羊群遛弯。
他们多是旗丁的包衣奴才,过得好不好主要看主子的脾气,被主子打死饿死了也就是死掉了而已,能活下去的总归是能活下去……
这天上午,马蹄声如雷般响起。
包衣们抬起头,汗水在光溜溜的脑门上淌过。
目光看去,只见远处一朵乌云向这边飘来,渐渐勾勒成一道黑鸦鸦的长线。
“又要打仗了?”包衣们喃喃道:“又要抢楚朝了?”
对于他们而言,楚朝已经是一个很模糊的存在。但主子们从楚朝抢来粮食、钱财、人口,便有更多的奴才与自己一起干活,自己便也能过得轻松些。要是主子得了战功,自己或许可以跟着抬旗……
倘若大清的土地更大些,自己便能过得再好些。
——要打仗了,看起来是件好事。只是不知道这支骑兵要去抢哪里?
突然,有人喊道:“是楚军!是楚军……”
“快逃啊!”
一道狼烟从西平堡内升起。
关宁铁骑奔驰的速度越来越快,刀与甲在阳光下泛起粼光,与辽河水面相印成趣。
巨大的号角声响起……
僧库勒正在辽河边喂马喝水。
僧库勒的名字在满语中意为‘韭菜’,他是镶白旗的出身,时年已经四十一岁,因年纪大了,腿脚又受过伤,便已经不再随军出征。
他如今虽然有五个包衣和一大片土地,但喂马还是习惯自己喂,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
此时听了号角声,僧库勒转过头一看,见到远远奔袭来的楚军,他不由愣了一下。
这些楚人懦夫还敢跑到大清境内来?
看来是没把你们打怕。
僧库勒下马是牧民,上马便是战士,一辈子打过好几次仗了,见此情况也不惊慌。慢条斯理地让马儿喝了水,摸了摸它的脑袋,道:“老伙计,跟爷去抢两幅盔甲回来……”
辽河畔,许多八旗旗丁跨上马,向西平堡奔去。
西平堡中,一列列骑兵鱼贯而出。
僧库勒策马到堡下,正见一队骑兵在收拢包衣,其中一个牛录他却也识得。
“萨喇,给我一张弓和箭筒。”
名叫‘萨喇’的牛录回头看了一眼,笑道:“僧库勒,你儿子呢?”
“出征去了。”
“真好,等他回来你家又多几个白白嫩嫩的包衣……”
僧库勒抬头望了一眼越来越近的楚军,道:“别啰嗦,快给我。”
萨喇笑着让人将弓箭给僧库勒,又道:“别冲到前面,让包衣们先上。我在给他们发刀,你要吗?”
僧库勒拍了拍自己腰间的长刀,傲然道:“我有好刀。”
两人也不多谈,僧库勒踢了一下马臀,汇入旗兵的阵列。
他与周围的战士并不太熟,也未一起操练过,但一入队,他们便能感觉到彼此的信任与默契。
“来吧。让你看看旗人的勇武……”
~~
西平堡外,包衣奴才们领了刀,汇成一个巨大的方阵。
他们身后,精壮的八旗骑兵昂然而立。
而他们身前,奔袭而来的关宁铁骑已狠狠撞了上来。
“杀!”
“杀……”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497章 老手段
关宁铁骑先是在小凌河彻夜一战,又辗转行军,绕到西平堡,两日来皆是嚼得又硬又干的干粮,他们已经有些累了。
但西平堡外成群的牛羊让他们打起了些精神。
“这些年都是建奴抢我们的!今天老子们来抢他们的!”王笑扯着嗓子大喊道。
他的声音早已沙哑,在秦家熏陶了这些日子,加上两日行军,他此时看起来像个非常没教养的土匪。
“抢他们的牛羊、粮草、女人……”
秦成业侧目瞥了王笑一眼,轻声喝道:“休要败坏我关宁铁骑的军纪。”
“抢他们的!”四周大喝不止。
……
嘶喊声中,王笑转向秦成业,笑道:“秦总戎可别忘了自己的出身。”
秦成业便不以为然地“哈”了一声。
他望了一眼辽河东畔,心道:“临老临老,再当回山贼罢了。”
“抢他们的牛羊,抢了大玉儿!”
秦山渠大喝一声,策马冲出,一马当先便跃进包衣们的阵中,长刀落下,连斩数人。
血溅了他一脸,秦山渠望着眼前如此不经打的包衣,既觉他们可怜,又觉他们可恨。
但他是个大老粗,也懒得管这些,一心杀败这些包衣,冲到前面击溃真奴。
“你们别再当奴才了!”关宁铁骑开始大喊道。
秦山渠哈哈一笑,喝道:“老子来救你们了!要还想当奴才,休怪老子大刀无情……”
~~
张栓落在包衣阵的中间。
他拿着刀,死死盯着前面的楚军,眼中俱是恨意。
他恨极了这些楚军!
张栓是河间府人,世代皆是农户,耕作于田间,七年前清军入塞,践踏过他家的田地,烧了他的屋子,杀光他的家人,掳了他为奴隶……
看着父母妻儿惨死刀下,张栓恨过清兵,但再后来,一次次的酷烈折磨下来。他发现自己不再敢恨清兵。
——“主子说的不错,我辛苦耕作,种来的粮草大半交给朝延,今日加摊、明日又加摊,亲手种的粮食都不够妻儿吃上一口饱饭。结果呢?楚朝官吏嚼着民脂民膏,楚朝将士喝着民血,却都不能保护我家人。要恨,也该恨楚朝这些吃我血肉,却不能保我家人的兵将……”
一边是惨无人理的磨折,一边是巨大的仇恨与怒火。张栓在两种巨大的痛苦之间煎熬了半年之后,一朝将仇恨泄在楚军身上,他心头的伤痛突然减轻下去。
他理所当然地恨着,理所当然地任凭主子驱使,活得越来越轻松,也越来越像猪狗。
至于河间府的家乡,似乎已经非常遥远。
他其实没想过要找亲自楚军报仇。但每次清军击败了楚军,他都会在心里告诉自己——血海深仇,又报了一些了。
这样一想,他便又好过一些……
但现在,楚军居然来了。
三万重骑,气势可怖。
张栓连脚根子都在哆嗦。
他面对着对面的长刀,有一瞬间在心中问自己真正恨的人是他们吗?
恨!——张栓自己回答道。
“就是他们,吃我血肉,不能保我家小……”
张栓心里不停念叨着,用满是恨意的眼睛盯住楚军,提刀砍了上去!
一刀劈落……
马蹄重重踏下来,将张栓踏成烂泥!
“废物。”秦山渠啐了一口,策马继续前行。
一排排马蹄不停踏过地上的尸体……良久之后,有人驻马在张栓身边叹息了一声,道:“你看,他们至死都是个奴才。”
“那他们能怎么办呢?”又有人说道,“他们也没办法啊。”
“你倒是很有同理心,怪不得你祖父说你成不了名将……”
~~
“放箭!”
八旗军中一声大喝,无数箭支抛射而出。
箭雨猛然袭落,毫不留情落在关宁铁骑与包衣的军阵中,不论乱我,只是收割着性命。
“叮叮当当”的铁器交鸣中,时不时有关宁铁骑摔下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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