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扇孤阙歌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尘蔻
想到这里,越芙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她不想继续朝下深想,放下袖子抬起头看着墓幺幺说,“之所以那时太爷爷会这么心甘情愿地把你放走,就是因为担心你会成为第二个当年的小书童,引起小韶的爆发。但是没想到,他还是晚了。小韶现在不知道为何,在说起你的时候,总是会发狂地喊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
“牧画扇。”墓幺幺接过越芙不敢说出的三个字。
“是的。”越芙有些谨慎地看了看四周,明明知道不会有第二个人听见,还是心惊肉跳的感觉。“你也知道这个人意味着什么,要是让月族的人听见这三个字,我初家现在绝对承担不起。”
“初家不至于还怕月族吧”墓幺幺反问道。
“以前自是不怕。”越芙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可是肃太爷爷和棠太奶奶前段日子,被人暗算,至今未出关。我奶奶,也卧病在床,整个初家现在就靠我在周旋。”
“暗算我有些想不通,难道这沣尺大陆上还能有人重伤肃尊还让你们查不出是谁”墓幺幺问道。
说起来这个,越芙的表情更不好看了。她更有忧色地柠着手帕,“发生这事的时候我并不在他们身边,所以不知道究竟是谁。而后来肃尊闭关之前,只警告我一句话:‘在我出关之前,不允许任何人来初家’。”
“可你让我来了。”墓幺幺说道。
“我也是逼不得已铤而走险。”越芙叹了口气,“你也看到小韶的情况了,如果我放任他不管,万一他在发起狂来,我初家怎么办”
越芙说到这里,突然压低了声音,绷紧了身体说:“而且我现在怀疑,暗算肃尊的,是月族的人。”
“越烨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墓幺幺轻轻将茶盖扣到了茶盏之上。
“我当然知道。”越芙回答,“但是你想想,在沣尺大陆上,敢对肃尊出手的,除了月族还有谁你再想想,如果我初家倒了,谁最开心”
“天狐族”墓幺幺回答的果断,“肃尊和天狐族族帝狐狂澜的恩怨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墓贵子。”越芙摇了摇头,有些神秘地看着她说,“为了我初家和我夫君,我还可以再无偿送你一个秘密。”
“哦”
越芙自己端起一杯
401、噩梦
“……”墓幺幺久久沉默。
这些信息,有些超出了她的想象,她思忖了半天,最终说道:“越烨晋,其他不说。但是为了你初家和你夫君,你最好把你刚才所说的烂到肚子里去。不然我就是拿整个疏红苑,也保不下来越侍郎。”
“我知道。”越芙摆了摆手。“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知道你和天狐族也有恩怨。而且,现在所有人都能看出来,长公主正在努力拉拢你。”
“你要认清楚长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连自己的结拜兄弟都可以杀,还有什么做不出的”越芙说道,“此去夜昙,你一定要小心一些。”
“谢谢越烨晋关心。”墓幺幺淡淡地说道,“但是还有一件事情我颇为在意。给小韶吃的药,是怎么回事”
“那个啊,那个是我奶奶托人买来的。”越芙想了想说道,好像也有些疑惑。“说来奇怪,这些日子吃完那些药,小韶就会稳定一些,不怎么发癫了。”
“嗯。”墓幺幺仔细观察了一下越芙的反应,发现她似乎是真的不知道茱萸花簇雪到底是什么东西,才继续问道,“初太君怎么病了”
“不知道呢。”越芙更加愁了,“奶奶最讨厌我,根本不让我见她。我已经很久没见她了。”
“明白了。”墓幺幺站了起来,“越烨晋,我再去看看小韶。”
是夜。
小韶攥着墓幺幺的手,已经沉沉睡去。
或许是房间里的熏香安气宁神的效果太为显著,也或许是自打掺和进净博罗之后脑子里始终绷紧的那跟弦从来没有松开过,不知不觉,她也不知不觉地趴在了床边睡着。
睡梦里。
她听到了很久很久没有梦见过的故人,轻轻在她耳边的那声放肆的笑。
“在男人的床边这样睡着,你可真是比以前还要笨了。”
这声音……
怀瑾
她瞬间惊醒。
然而——
她惊愕的发现,自己浑身僵硬无法动弹,甚至连眼睛都无法睁开。
鬼压床原来还在噩梦里吗
她有些缓过神来了,也就没有那么的紧张。
依稀朦胧间,她看见自己身旁坐着一个白发少年,依然痞得没有正形,一点也不像是个宗主或者王爷的模样。她像是在水里看到他,并不能看清楚他的脸,却依然固执地觉得,他是在笑着的,阳光灿烂,一口白牙,右边的小虎牙被她打掉了半个,仍飒爽的漏风。
“扇子,好久不见。”
“怀瑾……你没死”这已经是她几千次问过的愚蠢问题了每次梦见他,她都会不厌其烦地这样问。
“哈哈。”怀瑾还是笑的很开心,一翻身从桌子上跳了下来,凑到她面前。
这个梦,居然可以这么真实的吗她甚至能感觉到怀瑾身上好闻的梨花香,有点像午后冻过的冰糖糯米酒,甜到嗓子里。“扇子,我很想你。”他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不过看到你好好的,我就很开心了。”
“我也很想你。”不知是因为在梦里,还是因为面对的是怀瑾,她诚实的令自己都感到羞愧。
“嗯。”怀瑾没有松开手,像是小时候经常做的那样,额头抵着她的。“扇子,我知道你很辛苦。但是你再忍忍,再忍忍,我一定会救你。”
救我
她本能地想起那夜梨花树下,漫天的血。她疯狂地摇头,说:“你别来救我,别来。你来了,会死。”
“不不。”怀瑾用手捧着她的脸,“扇子你听我说,我一定要救你的。无论发生什么,我答应过你,要救你。男子汉大丈夫,连拉过的钩都做不到的话,那以后我怎么和你打架”
“我不要你救我,我也不和你打架了。”她拼命的想要摇头,眼眶胀痛地快要疯了,“我只要你活着,你好好活着。”
“好的。”他难得收敛了痞气,温柔地用鼻子蹭着她的鼻尖,“我答应你,我好好活着,你也好好活着。”
“拉钩。”她不信,想要伸出手,可是身体依然无法动弹。
怀瑾却没有回答她,而是伸出手一遍遍地摸着她的脸。他仿佛永远也看不够她,一直注视着她的眉眼,那么留恋的样子。“扇子,不要去夜昙海。”
她一愣。
夜昙海
沉浮在梦境和现实里的意识开始来回的撕扯,她头痛欲裂,眼前的怀瑾更加的虚幻起来。四周的光景突然变化,大片的梨花园,成片的血,成堆的尸体——
漫天归来的雁。
孤城。
枯骨……乱葬岗……有人喊她的名字……
从今天开始,你就叫牧画扇了。
……
你叫牧画扇难听。
哥哥我叫应怀瑾,我出生的时候怀里抱着块玉,所以我叫应怀瑾,就问你,哥哥我牛逼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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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2、流民(一更)
俯瞰沣尺大陆状如一狭长不规则长尺,传闻是远古时期,有位神名将一把名为“沣天尺”的神器砸入人间而形成此块大陆,故得名为沣尺大陆。
沣尺大陆共有四大疆,南疆狭挨犴首大陆,北临邝漠荒野久煌海,东疆横艮战神山万里函关。而整个短小却狭长的西部长湾,则被一片无可估算面积的汪洋大海所包围。
这片汪洋大海,名为夜昙海。
有诗如是说,万兽庾拜三秋月,百去夜昙无一回。
关于夜昙海的传说,可谓是千奇百怪,百书难叙。但是无一而同的传闻逸事里,有一些信息是共同的存在的:
夜昙,凶兽之海,有万兽朝月之说,每至夜晚,会有无数的凶兽从海底涌出,共拜月,犹如昙花一现,是可谓沣尺大陆独一绝景。其凶险,百去无一回。
而比邻夜昙海的隆国疆域,就是夜昙郡了。夜昙郡,隆国四大郡其二,占据了隆国奖金四分之一的面积,也是“五国十族,不敌一羽”的弗羽家所在。
“贵子。”这时,有人打断了她的思绪。“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启程了。”
“嗯。”墓幺幺揉了揉酸痛的眉心,将手里的写满了资料和情报的玉简纳入了储物戒指,推开驿站的门走了出去。
他们一行人通过各大府郡的传送点,用了近百张随行符。可因为夜昙郡和司空郡之间有一条天然而无法避开的沟堑,所以司空郡里距离夜昙郡最近的官方传送点也近有五百多里地之远。而没有传送点,随行符也就是废纸一张。
眼下的情况,使得他们不得不就近换上了脚程最快的蠹羊车辇,争取能在十日里赶到上弗羽家的招亲。
可蠹羊车辇非常珍贵,霸相府此次送他们来,也只待了一队。而主庭车辇只有一架……这就有些尴尬了。
比如说蔺雀歌当场就变了脸色,沉闷不语地就要自己牵了一头蠹羊,骑了上去,亦步亦趋地跟在了骑着蠹羊的染霜身旁。
为难不已的疏红苑三司副司理,也是这次护卫队队长周廷很是苦恼地看着墓幺幺说道,“贵子您看”
墓幺幺满不在乎地撩起车帘,怡怡然上了辇庭里,“别耽误时间了,走吧。”
走了不到半天脚程,车帘被撩开。
墓幺幺翻看着玉简,也不抬头也不做声,顺手将一杯冰水递放在塌前。
蔺雀歌沉默了半晌,揭下沾满了扬尘的面纱来,娇嫩的脸蛋被晒的红彤彤,汗水不住地朝下滴淌。她端起冰水,很不自然的小声说:“谢谢。”
墓幺幺无动于衷地继续翻看着面前厚厚的玉简,并不应答。而蔺雀歌本就不是一个外向的人,更何况面对墓幺幺,干脆地闭眼调息入定了起来。
这样倒是非常平静的,相安无事了几天。
隆国西域,不止是要比东边热上很多,在车辇上,倒是叫他们领略了不同于东方的人文风貌。不过一路以来,遇见了不少拦路要饭的流民,看方向,都是从夜昙郡那边来的。
“为什么这里会这么多灾民不是说夜昙郡是隆国最富有的郡吗”蔺雀歌看了几次,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403、私奔(二更)
“还愣着干什么”墓幺幺这时放下手里的碗筷,站了起来,目光淡淡地扫过周廷。
周廷顿时身体一寒,慌躬身道:“属下这就去赶走他们。”
那些流民已涌了过来,护卫队倒是拦住了不少。可蔺雀歌气恼不过,作势就要跟上前去,结果还没走几步,几个借着身高优势的小孩从人缝里钻出,直接迎着她撞了过来。蔺雀歌怕自己伤了这几个孩子,愣是没防备,结果直接被撞得摔倒在地。
结果几个小孩饿急了眼,看到墓幺幺身边的饭菜,就冲了过来。然而墓幺幺毫不犹豫地一甩袖,几个小孩直接被摔出数米远。
蔺雀歌顿时恼了,顾不上自己摔的疼痛,快步走向那几个小孩,扶起其中一个看起来不过四五岁的小姑娘,对墓幺幺怒目而视道:“墓幺幺你干什么”
几个小孩哭号着爬起来,不约而同地躲在了蔺雀歌的后头。那个小女孩趴在蔺雀歌怀里,瘦的没人样的脸上,只剩下眼睛还水灵灵地噙着眼泪,“我好饿啊大姐姐,能不能给我们一点点吃的。”
“当然可以。”蔺雀歌牵着小女孩的手带着那帮小孩走到矮桌边,可墓幺幺却一抬手拦住了她。
“让开。”蔺雀歌很是强硬。
墓幺幺似笑非笑,眼神有些说不清的深暗。“你想当活菩萨,我自是不管你。但是首先,这些吃食和干粮,是我霸相府出的钱购置的。”
“你!”蔺雀歌愠怒,凤眸吊起,扔出一个储物戒指,“我拿钱买你的!”
“不好意思,不卖。”墓幺幺视线轻飘飘地落在了那小女孩身上,惹得那小女孩更是瑟瑟地藏在了蔺雀歌的身后。
蔺雀歌脸憋得通红,正巧了,余光突然瞥到从远处走来的染霜——这几天,他作为护卫队的副队长,一直以探路为由,对她避而不见。
“染霜!”她急喊着。
墓幺幺也转头看了过去。
染霜先是犹豫地停了下脚步,随即还是走了过来,直接绕过蔺雀歌,走到墓幺幺跟前,“主人。”
“染霜!”蔺雀歌这下眼眶都红了,拉扯着小女孩和那几个孩子走到染霜跟前,说道,“你看看这几个孩子,多可怜,帮帮他们吧,好不好”
染霜愣了有片刻,只字不吐。
墓幺幺很明显不愿意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转身上了车辇:“随你们吧。”
……
夜半,墓幺幺被外面的吵闹声扰起,她轻撩辇帘,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篝火。
这几日没日没夜的赶路,又要高度警备,护卫们都累得够呛。难得能休息片刻,也是放松了很多。除了轮班当值的一些,剩余的都喝上了酒。
那几个小孩果然没走。
他们围绕着篝火载歌载舞,那个小女孩将蔺雀歌从地上拽起,非要她也陪着跳。蔺雀歌的身段本来就美得够呛,随意地转圈,都是一道绝美的风景线。
护卫们不少看的眼都直了,纷纷鼓掌叫好。
“主人。”车辇外一声恭敬平冷的唤声。
墓幺幺放下了帘子,转头看着他。
这些天,染霜一直自告奋勇地去单骑探路,在这个鬼热的西域天里说什么也得晒掉几层皮来,可是看他轻轻摘下面具,别说脸了,连脖子和手都没有黑上一丁点。
“首先还是那句话,我不是你的主人。作为护卫队副队长,你要喊我墓贵子。其次,你已经这么没规没矩的了也不禀报,就大摇大摆地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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