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扇孤阙歌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尘蔻
然而相反。
大概是因为,如果不是面前的男人生了一副轩昂的面孔,她怕是以为自己面前凌于气势之上的,是一只不露獠牙的枭龙或者……一只浴血过万年才生出的神隼。
凤阙澄秋色,龙闱引夕凉。只是静默而立,自骨而生的凶狂,映雪不但熄其不灭,反使其盛烈。
果是夜昙郡男人的装扮,不冠不束,龙纹盘筠纹冠带,自他额前穿过敛发于后。左鬓上镶坠着两只长短不一金色的掐金黑墨镂空长羽,时有凶煞的化力光芒不断地回闪其上。左耳上,还带着一只似斧似箭芒的耳坠。
这些奢华精致的装饰,并没有减灭他哪怕一星半点的气势。
五官线条凌厉至极,轩冕堂堂。羽玉眉下,眼窝深深,凶意难平。
更让她挪不开眼的是,他那一双瞳,黑到了极致。
不论耀如星,柔如月的光,甚至是冰冷的雪光,不待栖身其中,便尖叫着烟消玉陨。那样有形甚至有些桃花眼的眉目里,是一座布满了各种血腥场面的修罗场。随他垂目望来,似有龙吟,狂啸而来。
见墓幺幺没有回答,男人嘴角本来就不能称之为笑容的一个至浅的弧度,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是他本来就极少的耐心。
他手上更加使力,墓幺幺都能听见自己下颌骨的摩擦声。
“哑了”
看他面孔里有另外一个人三分熟悉的轮廓影子,她不可察觉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我倒还真是有一个新玩法。”
“哦”他来了兴致。
墓幺幺掀起眼来,上下打量着他。身材倒是一等一的好,常年习外家功法所固有的磨练,给了他一身完美的肌肉。虽是半裸,腹肌之下的隐隐匿入衣里的线条,带着放肆的禁欲观感。
他莫名地被她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舒爽,眼神更加凌厉了几分。“说。”
她这才正视起他,说道:“我猜想,你绝对没有玩过‘犯法’这个新玩法吧”
他怔了一下,眉头拧起,“何意”
她轻轻地用手指掠过他的胸口,“大隆律里,淫辱妇女那可是重罪之重。”
“淫辱妇女”他哈哈大笑了起来,可是表情却连丁点笑意也没有。他猛然抬起手来,右手轻松地攥她的手腕,左手一把攥住她的腰身,将她直接推倒在了冰冷的岸石之上,双腿恶意地艮入她的双腿之间,欺身压下。
“我什么也未做,怎能称上淫辱妇女你身体有这样的反应,我觉得还是……”他俯身咬住她的耳垂,“你情我愿的鱼水之欢更贴切一点。”
他虽没有动手,可身体却极具危险性地摩擦着她的敏感。
“你说的好像也对。”墓幺幺轻轻第地咬住下唇,翠莹莹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情/欲的薄纱,几多楚楚的样子。
他的眼神更
409、不寻常理(一更)
鼎沸人声渐近,山下灯火成龙,映她她翠瞳青璃,笑意嫣然。
弗羽王隼此时已恢复如常,面色无任何惊异,若有所思地上盯着她。“墓贵子果然是一个妙人,如传闻里一样常理不可揣度。”
“大爵爷不也一样不可用常理揣度吗”她撩起浸于水里的长发,被她撕裂的里织大泄春光。“换做常人,此时怕不是已慌张到跪下来哀求我放他一马。稍微好一点,也应该选择逃为上策。”
“逃”他冷嗤一声,不屑地睥了未远的灯火,“爵爷我从不知这个字该怎么写。”
“是吗那看来大爵爷果然是不把疏红苑和霸相府放在眼里的。”她显得轻松而愉快。
“墓贵子总是这样与人谈话时处处设陷的吗这可不是个什么好习惯,容易得罪人。”弗羽王隼的笑容更加深不可测。
“难道大爵爷私下里查了我这么多情报,还不知道我生平爱好得罪人”她娇嗔地望着他,顾盼里,千重的风情。“那爵爷你这匡海坊买的未免太不值了。”
弗羽王隼微微眯起了眼睛,隐隐精光于杀气之间,叱呵希烈。他半晌沉默,山门外,人声已近于耳边。“你既知我不寻常理,那你大可猜猜我接下来会做什么。”
“不知爵爷发现了没,我现在正揣摩待会面对静夜卫,以及圣帝使者,当然,还有你鳌鹰堡里的人,该怎么做伪证,才能留爵爷在疏红苑里多当几日座上宾。”她伸出手指轻划过,眼也不眨的,数道血痕瞬间出现在她的身体上。“所以,我很忙,没空去猜爵爷的心思。”
弗羽王隼难得再次笑了起来,只不过怎么听都有些气结的意味,“墓贵子真是让人耳目一新,完全超出我的想象。”他稍稍一顿,笑意更加浓郁了几分。“做伪证这样的粗活,还是让爵爷我这个粗人来做吧。”
墓幺幺不待听他说完,已察觉到他体内的化力波动,抬手就已去阻他。
可弗羽王隼的外家功夫绝对是一流的高手,从这样的近身擒拿格斗上,没有生灭力和法术的拼斗,她根本讨不到任何的便宜。
他气力极大,完全是凭借蛮力将她压制。
噗通——
他抱着她将她扑倒在寒泉深处,但是墓幺幺怎么可能这么轻松遂了他的意思。时间虽短不足以让她根据战斗本能来找出他的弱点,但她精准地抵抗招数,也超出了弗羽王隼的想象。
水下的空气愈加稀薄。
弗羽王隼根本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不知用了什么古怪的擒拿招式,单手攥住了她的双手手腕脉心处,而另外一手则迅速地点了她身体上数个穴道。他点穴的这套外家功法,让墓幺幺也上了道。她发现,她体内的生灭力竟然完全无法使出了不说,就连身体也无法动弹了。
深水里,无法使用生灭力,无法动弹,空气很快被从心肺里抽出。
砰———
一声钝响。
弗羽王隼紧紧掐着她的脖颈,将她直接按在了寒泉的池底,她的身体重重地砸在冰冷的寒髓之上,刺骨的寒冷侵入她脾肺,呛得她咳出了一大串的气泡。
霖霖水波里,他黑漆漆的瞳孔全是黑暗而可怕的杀机,像是一座没有任何活物的魔窟。
“刚才我鲁莽不合礼数,现在重新介绍下。墓贵子,初次见面,我叫弗羽王隼——夜昙郡弗羽家承祖千年之爵爷,冠夜昙海帝王。也是你这个女人,绝对不该得罪的人名单之上的第一个名字。”
&n
410、鸾瑶山庄月票加更
弗羽王隼自诩是阅人无数,不说舌绽莲花,也不至于在一个女人面前失了分寸。但是他竟平生遇见了这样的情况,口腹里搜刮甚久,还是发现自己找不到任何合适的语言可以应付于她这样的。
回过神来,还在想,他沉默,怎地这丫头也不做声了低头一看,才察觉到原来她自始至终也不过是色厉内荏,终是撑不过去伤痛,昏了过去。她被自己的绝心手点了穴,本就不该能动。可是她用全力强行冲破了手上的穴道,气血一定逆行了,更别说,她竟然扔了至少六品的爆烈符。
虽然他第一时间察觉到了,护住了她,但是距离太近,她又气血不稳,肯定受了内伤。
之所以刚才没昏过去,大约是为了最后逞能说那一句话吧。
真的是……
一个名副其实的疯子。
……
“主人!”
“贵子!”
惊呼声从他身后不绝于耳。
当染霜带着静夜卫以及圣帝使者跟着鳌鹰堡侍卫冲进来的时候,着实被面前的场景惊了一下。
眼前一片狼藉,寒泉被炸的四分五裂,水流四溢,碎石横沉,花木皆折,四周焦黑一片。
而一个上身精赤的高大男人转过身来,怀里抱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昏迷了的墓幺幺。
“爵爷!”鳌鹰堡的侍卫纷纷半跪行礼。
男人不怒自威,冷酷异常地扫了他们,让人不寒而栗,“墓贵子被歹人所袭,我碰巧路过此处,已将歹人击杀。”
这时,染霜才看见地上一个烧的黢黑看不出人形的尸体,趴在他们不远处的地上。
圣帝使者行礼道:“大爵爷英武神异!”
染霜快步走道弗羽王隼身旁,对他行礼道,“谢爵爷大恩。”说罢,他伸出手要去接墓幺幺。然而等了一会,没见动静。他不由得狐疑地抬头,看见弗羽王隼深深地望着墓幺幺的视线,不知何时已落在他的身上,带着些许玩味。
久久,弗羽王隼才将墓幺幺递给他。“带墓贵子好好下去歇息。”
……
墓幺幺醒过来的时候,已是两天后了。
她看着四周金光闪闪到处都奢华不已的房间,目光又落在跪倒在地上整整三排的侍女们,也不知是被金光闪的眼睛疼,还是伤口疼,还是胃疼。
“我说……”
“墓贵子金安!奴婢百卉。”其中一个年级稍长的阿嬷抬起头来,谄媚地看着墓幺幺说,“有任何事情,您尽管吩咐。”
“这好像不是我的房间吧”她问道。
“这就是您的房间!”百卉嬷嬷斩钉截铁地说道,“从两天前,这鸾瑶山庄就是您的了。”
“我的”墓幺幺微微一愣。
“两天前,大爵爷把鸾瑶山庄,附鸾瑶山整山,附属辖地七百亩,赠与了贵子。这是地契。”百卉说着说着,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一叠帛纸来,毕恭毕敬地呈给了墓幺幺。
地契
墓幺幺扫了一眼,就有些头大。
“这是我们鸾瑶山庄三百四十一个下人的身契,请贵子过目。”百卉又递出厚厚一沓帛纸。
她头更疼了。
弗羽王隼葫芦里卖什么药呢
“贵子,您先慢慢看。”百卉柔声道,转头退到一边,低声冲身后的丫鬟呵斥:“我和贵子说话,还把你们脑子给堵上了不成也不知道看看时辰都几点了,还愣着做甚这只芙蓉枕都已经用了半辰了!还不赶紧换新的!”
被她呵斥的丫鬟一机灵,忙起身对墓幺幺行礼,走到床边把墓幺幺的枕头小心翼翼地拿了下来。屏风外又有另外的丫鬟匆忙碎步进来,已是捧了一个晶莹剔透的枕头,恭敬地放到了墓幺幺的床上。
“这是干什么”墓幺幺挑眉。
“这是芙蓉枕,贵子您肌肤娇嫩尊贵,寻常的丝枕或者瓷枕不利于养颜也不利于呵护您这一头秀弥青丝。用五月中旬盛开的月芙蓉熬成浆,拿到西角峰上放在碧玉寒髓脉上冻上三天三夜,再经熏香……”百卉极有耐心第娓娓道来。
墓幺幺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她,“好了我知道了,你们可以退下了。”
“不行!”百卉非常果决说道,“贵子您身体未恢复,身旁断不能离人。万一您喝水呛了怎么办,万一您睡着做噩梦了怎么办,万一您……”
墓幺幺忽然有些理解弗羽乙乙经常宛如智障的脑回路了。
生活在这种差把她摆到供桌上供起来的环境下,没病也伺候出毛病了。
她费了好半天功夫,几乎都要给百卉立生死状表达“我真的不会盖被子把自己憋死喝水呛死走路摔死”这样的态度之后,才把所有人都遣散了出去。
百卉通知的很快,染霜的声音片刻就从屏风之外响了起来。
“主人。”
“进来吧。”
染霜走了进来,见到她已下地坐在了书桌旁边在翻看一些玉简,顿时有些着急。“主人您身体还没好透彻怎么……”
 
411、警告(一更)
举目望去,湛湛长空黑,千崖莽金。银云栉栉,瑶殿明明。旖裙拾阶上,瀑随阶旁涌下,净落金塘水,明浮玉砌霜,其奢其金耀不可与常人语。
满目鎏金,玉殿垂地长薇帘幔,盈盈可依稀分明的人影,隐于千重宝幔。金槽琵琶,遇筝靡靡,丽音淼淼似长流水。
奢极骄极,一场夜宴。
在侍女的引领之下,墓幺幺覆着玳瑁珍珠的长甲轻轻搭在百卉手里的珑札上,莲步姗姗,越最后一层纱帐入了殿内。
差点没被殿内的金碧辉煌闪瞎了眼。
她有些不适这样耀眼的金,稍稍眯起了眼睛,比任何贵子都要规矩的分花挽柳步态,一路掠过宴桌。
这殿极大,仔细想想,也只有蟾桂宫的玺皇殿能与之分毫了。宴桌分设两边,由高低上的台阶,分了四个不同高度的区域。每个区域倒都有长筵,歌舞琴曲。
踏过最上一层台阶,百卉止住了脚步。
“霸相府,墓贵子莅位!”
这块空堂之上,和下方的歌舞升平是完全格格不入的气氛,冰冷而肃杀。
正中位置,一座暄黑的巨大宝座高高在上,其身后整面墙上,悬着一把黑色的无箭长弓,背景则是一块两人多高的弗羽家的黑金交加的隼首翼箭徽章。
宝座之上,男人着鹈黑长铠精束羽铠,浑身的漆黑,隐隐镂的金纹暗暗浮动其上,仿佛带来了无边无星的黑夜。盛星珠翊冠,额前龙纹鎏金长羽佩穿环发间,左鬓斜向上镶着两只长短不一的掐金黑墨镂空长羽,额前半面刘海垂落,隐去他山骏眉目之间些许肃杀。
而他的脚下,则乖巧的匍着一只大约七八尺长的巨大壮硕黑隼,就连半阖的尖细眼瞳也是黑色的,更为引人注目的是至尖喙上延至额前的两簇高扬飞舞的比周身还长出一些的长长翎羽,金光辉辉。
他是自黑夜而生的王,与他,所以光明根本不可近他半分。
比起那日的赤身以对,眼前的弗羽王隼更加危险,气势更是宛如直接换了一个人。
他臂倚在座臂之上,以拳抵面,孔武身子稍倾。这样有些慵懒的姿势,不但没有将他的气势敛去分毫,反而随他掀起睫望过来,更添嚣势。
他的目光所在,既让人不由地想起血海汪洋的战场,想起无尽灾难的深渊。
“墓贵子。”他的声音也沉如黢铁。“伤可是好了一些”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