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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扇孤阙歌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尘蔻

    “哼,墓幺幺,没死啊”

    几声不同情绪的唤,倒是让她的笑容有些复杂了一些。

    蔺雀歌慌里慌张地就想冲到他们面前,结果身子却被出现的一团火球挡在了面前。萱儿冷冷第睨着她说:“蔺姑娘,你这是准备抢吗”

    “我……”蔺雀歌着急不已,看着墓幺幺怀里的染霜昏迷不醒的样子,更是心焦,“萱儿公主,十三公主让我来请墓贵子去如霰宫赴宴,怎么还能抢呢”

    “哦可我姑姑要我带墓幺幺去澜沧宫里下棋。”萱儿挑衅地看着蔺雀歌。

    萱儿身后的侍卫上前一步,稍露剑锋,拦在了蔺雀歌身后的那些侍卫面前,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

    “咳。”这时,从剑锋之间走出来一个瘦高个来,正是宫里的静夜卫总司席深。“萱儿公主,蔺贵子,今天本来是大喜的一天,有话好好说,不要伤了和气弄得大家都不好看。”

    他正耐心规劝着,余光却突然瞥到对面的情景,愣了一下随即赶忙快步追了上去。

    “哎哎哎墓贵子,你上哪去”

    墓幺幺双手抱着染霜,看起来极为不便也非常不耐烦地抬头说道:“回家既然你们都出现在这里,那不就是说明我没事了可以回家了,不对吗”

     




393、一婵天(一更)
    一婵天。

    飞龙北望四角挂壁横梁,邅婵月一洞庭。

    不同长公主的澜沧宫金碧辉煌,一婵天周正而巍峨,远观似一尊上古巨人盘擎于此,四周烟雾缭绕沧古气息扑面而来。

    入殿,非常冷清。

    就连宦官宫女也难见几个。

    一路七拐八折,走得脚都痛了,好半天,那引路的太监总算停了下来。

    “墓贵子,请。”

    厚重的木门吱嘎推开,她抬腿走进了圣帝的御议房。

    刚入门,就被对面高悬的巨大月轮照得头晕目眩。依稀余光看见其中坐着一人,正襟危坐在矮几前。

    她垂目敛袖,端庄匍地,双袖叠身前于抵额上,行面圣礼。“圣上至尊至圣,驭月万载万万载。”

    “免礼。”

    所谓九五之尊,如此声音,慈祥和蔼,一点也听不出丝毫的气势。

    “抬起头来,让孤看看你。”

    墓幺幺不得不抬起了头,对面巨大的月轮此时的光线已不再那样威逼的光芒,她也看清里面坐着的人。

    好多年了,他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看起来眉目寻常的一个中年人,扔到人堆里不会有人多看他第二眼。衣着也很随意,麻布袍,宽襟短夹,木质发冠。他眉目削薄,颧骨有些高,眼神里多少能看出些许的沧古无波。

    “很久了。”圣帝看着她,突然笑吟吟地说了三个字。

    墓幺幺有些迷惑。

    “汪相把你这块连城之璧藏了很久了,甚至连孤都吝啬于使见上一见。”他眉角的鱼尾纹隐隐如钩。“倒是不怪罪他,有你这样的女儿,孤也会藏于高阁免于落得贼人手。”

    “圣上吾皇至尊,天骨贵胄。”她匐下身,恭谨有礼,不卑不亢,“私身份低劣,出身亦贱庶,一如父上所想,自是不可入万岁爷的眼。”

    “哈哈。”他朗声笑起,“孤随口之语,你就先忙着为汪相分辨,真是一个贴心的好女儿。”

    他手轻轻抬起:“平身吧,赐座。”

    她刚刚端而有礼地坐下,圣帝忽又说道:“这几天让你受了不少委屈吧流云碑,不是个好地方。”他眼神若有若无地扫过她的身体,仿佛极为关心她这几日是否在受了伤。

    “只要两位公主无碍,私受一点皮肉之苦又何妨呢。”她微笑道。

    “虎父无犬女。”他赞道,“和汪相一般的忠心耿耿。”

    他端起面前矮几上的茶盏,浅啄一口。“在见你之前,关于你的传闻就已不绝于耳。明里暗里,你的事迹也非常精彩绝伦了。青藤试上坑骗灵子的灵石不说,还真让你进了前三甲,那是大放异彩,独秀于林;悬松楼杀了孤一个枢星台簿尹……”

    墓幺幺只是甜笑静听,哪怕他好似刻意地停顿出空隙等她插言去辩解,她也只字不吐。

    “还有云丝会……”他说的很平静,而且突然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促狭地望着她,笑了起来,“听说你们霸相府好些日子没有大门,是吗”

    她轻微地点了点头。

    圣帝看起来悠哉而适在,目光平静:“你屠了七族,抢了李家的大门回家。孤见过,还不错,挺合适。”

    她依然面色无异,始终平和,就连额边碎发都不见有任何颤动。

    “后来,你把狐狂澜的宝贝女儿杀了。”他此时正敛袖提起手边的茶壶,慢慢地倾茶倒在手边的一个三足蟾蜍茶宠上。锃亮如黑玉的陶砂三足蟾蜍,激了热茶,仿似活了一般,双目竟闪烁出灼灼的光来。十分渗人地盯着墓幺幺看,黑色的眼睛像是两个深渊漩涡,令人远远一望就心生惧意。

    无言,沉默,她坐在椅子上,姿容极端,眼角的蛇纹也无法掩饰她翠眸里,浑然好似涉世未深。

    他也毫不在意自己仿佛如同自言自语,食指一抬,手边起了一茶盏,徐徐斟满了热茶来。

    “沣尺大陆上,从是不缺头角峥嵘之辈。青藤试上这一批,勉强算是拔尖卓绝。可转眼,你就将他们远远地抛在了后头。早前些,比着雀歌,你还差上一些。现在来看,这沣尺大陆上能和你的锋芒一较高下的,也只剩下寥寥数人,孤的煌儿,算上一个。”

     



394、无儿无女(月票加更)
    圣帝的视线玩味地落在墓幺幺的身上,“可你疏红苑查了这么久,查出来什么了什么也没查到吧孤不怪罪你疏红苑的无能,你霸相的失职,你反而来要来责问孤是不是鲁莽行事”

    扑通一声。

    汪若戟这是跪下了吧

    “臣罪该万死!”他在外头磕头道。

    “行了。”圣帝冷道,“你始终查不出个所以然,只凭一些莫须有伪造的证据,就将孤的青藤子关在流云碑那种地方这么久。传出去,孤还要不要这张老脸了以后孤的青藤试,还办不办了那所谓的青藤十子,不可轻杀不可随伤,还做不做数了”

    “刺客一事不止牵涉到外陆之人,还牵涉到了荒人,陛下切不可如此武断啊陛下!”汪若戟的声音听起来痛心疾首,“青藤子无论如何珍贵,也断不可比拟社稷之安啊陛下!先前已查有证据查出,墓幺幺私下和外陆之人有勾结了!如果不让她在流云碑里吃足了苦头,她一定不会轻易招出和外陆之人的勾当!”

    “啧。”圣帝的笑容更加深了,他并不隐瞒自己的视线,始终盯着墓幺幺的表情,仿佛要看出她此时所有的心情。“这一口一个墓幺幺一口一个罪人的,孤都差点忘记她还是你的亲生女儿了。”

    墓幺幺的表情依然淡淡的,笑若春风,柔和静昵。

    “她的确是臣下的亲生女儿。”汪若戟并没有迟疑。

    她捏在椅臂上的手指稍稍松开了一些,有些发酸了。先前梗在嗓子里的一口气,稍稍吐了一点出去。

    “但是,此时她行刺大隆公主的嫌疑未曾洗脱,还有威胁我大隆江山社稷的潜在危险。臣下不是圣人,没有万全之法。”

    汪若戟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忠心地令人赞叹,一片赤诚。

    墓幺幺由衷地想着。

    “孤……”圣帝长吟一声,笑意深沉。“真是感动得要落泪了。”

    “臣罪该万死,竟又让万岁爷心忧!”多么卑微的忠恳。

    “对了,弗羽王隼和你的情报不谋而和,当务之急,夜昙海那边才是重中之重。”圣帝话锋一转,说道。

    “万岁爷圣明!”

    “所以孤看了前些日子你的折子,有个想法。”

    “悉听万岁爷明示!”

    “孤想派几个人,秘密去夜昙海一探究竟。只是,不能用你提出来的那几个人。毕竟现在南犴西狄都已有人来我沣尺大陆,这几位干将如果前往,怕生出其他变故。这几个人吗,最好是出其不意,又身怀绝技,还得八面玲珑。最好还得是疏红苑里的出身,审问情报样样拿手。当然,还得有个完美的身份掩饰才是最好。孤这个想法,如何”

    “这……”汪若戟迟疑了一下,“哪里有这样合适的人选呢”

    “有啊。”圣帝笑呵呵的,“孤眼前正有这么一位呢。”

    墓幺幺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此刻能不能表达出“我草.你爹”这个意思。

    只知道,她的笑马上就快撑不住了。

    当然,撑不住的不只是她。

    在圣帝的示意下,门开了,汪若戟走了进来。

    他行礼之后,恭敬退到左边,一抬头想看看到底圣帝说的是谁。

    四目相对。

    她难得看到汪若戟会有这样复杂的眼神。

    更难得看到他的笑容,竟有了些许崩塌的痕迹。

    “幺……”

    “不是孤



395、招亲(一更)
    一片丹心向玉壶,忠心耿耿,可歌可泣。

    墓幺幺轻轻眨了眨眼睛。

    宽大的水袖,仍然可以完美地遮挡住她一把攥住的椅臂。

    说起来挺有意思,她虽然和汪若戟朝夕相处了好多年,可这并不是她素来见到过的汪若戟。

    她所知的那个男人,茶不离手,逢人总是挂着儒雅和善的笑容。她也见过他眉目里无愧于霸相二字的霸道凶戾,见过他随手翻云覆雨下的霸气张狂。

    可是她眼前的。

    是一个卑躬屈膝,奴颜婢色的,不折不扣的奴才。

    “可就算你说对了,墓幺幺她被外陆之人收买了为他们服务。另一方面,这样不是更完美的吗”圣帝悠悠说道,看向墓幺幺,“此去夜昙海必会凶险无疑,更何况真如你所说,弗羽王隼也绝不会留她一命。这样,不正好是她罪有应得了”

    “……”汪若戟身体一僵,破天荒没有说话。

    “更何况,你疏红苑能人如此之多,还能看不住一个墓幺幺吗”圣帝淡道,“还是说,你疏红苑的人都是废物,对自己家贵子,下不去手”

    “自然不是!”汪若戟忙道。“可是小女她,她是一个凡人啊!”

    “凡人”圣帝笑容莫名地有些冷,“是凡人不假,可孤也不是傻子。连狐狂澜的女儿都能杀得,区区夜昙海能难得住她”

    “天狐族九公主一事,的确不是她所做,是初家世子他……”

    “行了。”圣帝打断了汪若戟,“孤要是想问墓幺幺的罪,还用等到现在别忘记孤帮你拦住了几次狐狂澜。”

    汪若戟再次默不作声。

    “更何况,孤为她准备了一个完美的幌子。”圣帝打量着墓幺幺。“幺幺,初家那小子,配不上你。”

    “……”

    始终没有说话仿佛局外人的墓幺幺,对于圣帝突然好想想起来自己还在场,一点也没有轻松愉快感恩的心情。

    她反而看着圣帝,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

    “弗羽家最近正在张罗他们大爵爷的招亲。”

    “爱卿,你不觉得,这普天之下,能配的上弗羽王隼的,好像就得幺幺这样优秀的女人了”

    不觉得,滚你妈的。

    墓幺幺用快要维持不住的笑容优雅的表达了这个意思。

    汪若戟明显比墓幺幺反应来的迅速,几乎马上就斩钉截铁,“此事万万不可。其一,从初家一事之后,幺幺的出身已入尴尬之地。其二,以弗羽大爵爷的性子,断不会看上幺幺。其三,若执意送幺幺去招亲,怕弗羽家会误以为我霸相府故意与他们为难,恐易生罅。”

    “他弗羽家敢”圣帝眉毛一竖。

    汪若戟深深地匍地叩首,“恳请圣上万岁爷怜老臣孤苦,半生就幺幺一个孤女。初家之后,臣下对幺幺万分愧疚,已起誓此生断不会让她另嫁受屈。”

    “刚才你还口口声声不在乎幺幺呢。”圣帝笑容更加玩味了。

    “就算她是罪人,也流的是臣下的心血,也总是有臣下的名分在前,计臣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汪若戟辩解道。

    “汪爱卿这张嘴,真是天下地上一绝。”圣帝不乏打趣,良久抬起手来,“起来吧。看来,不过是一计尔尔,不会让幺幺真嫁过去的。”

    汪若戟这才惶恐起身,退到了椅子旁。“万岁爷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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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6、巨浪(月票加更)
    “做得不错。”墓幺幺赞许道,“赊春宴后,晨贵妃那边什么情况”

    “最近圣帝都未临幸过她。”吉草儿说道。

    果然,圣帝这个谨小慎微,疑心重重的人,宁愿怀疑所有人,也不能漏上任何一个对他有潜在威胁的人。作为赊春宴的发起人之一,晨贵妃无疑短时间内不会再被宠幸了。

    天助我也。

    她沉吟片刻,从怀里掏出一个储物戒指递给了吉草儿。“这里面都是上好的脂粉和补品绫罗,你给我把弥嫣照顾好好的,让她每天都要美出花来才行,你懂吗”

    “懂,懂,草儿我最会伺候人了,贵子您就放心!”吉草儿拍胸脯连连承诺。

    墓幺幺补充道,“我知道你聪明又有野心,吉草儿。”

    “奴婢不敢。”吉草儿惶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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