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扇孤阙歌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尘蔻
“哦,那我不知道。”她回答的那么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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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9、国色天香
桥那边等待的人似已等久,提着的灯笼开始有些晃荡不安的样子。
可亭子里,却是那样的静谧。
静谧的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
眼前可见的,墓幺幺脸上完美无缺比妆容还要精致还要恰到好处的微笑,像木偶戏重彩的粉面桃娘那样厚重。她的眼睛,却是像木头雕刻出来的,所有的感情,色彩,于一瞬间灰飞烟灭。
“你想要如何。”这是她终打破了这份诡异的死寂之后,第一个问题。
“你想要什么。”第二个问题。
“你是真的……想死吗”第三个问题。
囚野夫静静地看着她,手指虚晃过她的眼前,是诚恳的赞意。“我人可能真是有些老了,真的很疑惑,我不在的这些年,这庸平无味的世上竟也会出现你这样的人物。”他唇畔浅浅勾起,“你看到这样的画,你一不对我死缠烂打,二没有方寸大乱,三亦无悖言乱辞。”
“真是一个不得了的小姑娘。”他伸出手,几乎有些宠溺地抚弄着她的头顶。
墓幺幺并没有反抗。
天知道她现在身体里的生灭力在狂涌着几乎要跟随着她纷乱不堪的理智一同爆炸,炸出所有压抑过的煞气和杀机。
她真的想杀了囚野夫,这个人,太可怕,她第一次在一个人面前萌生出弱者的姿态。
这让她,失望而愤怒。
“杀了我,就没有人赔你钱了,你也无法傍上我这个财大气粗的有钱人了。”他的笑愈发宠溺。
可是墓幺幺的笑,却压抑不住的变形扭曲。
这时,那边等着的人怕是真的有些着急了。贞信再次通秉道:“主上,天色已不早了,您看……”
“好的,让他们来吧。”囚野夫总算应声了。
那些神秘的来宾,在贞信的带领下走上了桥。桥并不长,很快就可以到达他们所在的这个亭台。
墓幺幺深深呼吸了两下。
画卷里的牧画扇,一袭白衣,笑意安宁。
她手指微微蜷起,生灭力开始有条不紊地在经脉里运转。
突然,她手心一暖。囚野夫牵起了她的手,朝前一拉,将她半抱在了怀里。他垂下头来,温柔的话语落下:“虽然你不问,我还是会告诉你。谁让我这么喜欢你呢我这只左手,其实是我的第三只眼睛。”
她登时愣了。
“所以,没有任何人,可以在我眼前用易容术,也没有人任何人可以在我眼前用人皮面具……哪怕是真的,换了一张脸。”
他的轻声细语在一片蛙声虫鸣戚戚之中,像是被风吹散的蒲公英,微弱而淼淼。
那些人马上就要来到了亭子里。
已听见他们的脚步声,细细碎碎。
如果让他们任何一人,看见这幅画……
她微微咬住了唇。
“放心吧,我不喜欢强迫人,尤其是强迫我喜欢的小姑娘。那样,真就是太下流了。”他手在她面前扬起,“你换了一张脸,还又易了容,想必是真的不想让我认识你。”
他低低地叹了口气,可并不失望,反是那样的柔情似水。“这世界太过无趣,一生又太过漫长。能遇见一个让我想认识的人,挺不容易的。所以,我还是更想有朝一日,你站到我面前,像是画里的那样,告诉我你的名字。”
他伸出手,莫名其妙地覆上了她的眼睛。
“虽然我的左手能看到那样多的东西,可是它依然看不明白,为何画里那么乖巧的小姑娘,会有这么悲伤的眼睛。”
她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可却是她此生第一次遇见过的,不害怕,不恐惧,不愤怒,不一闭上眼就全是血淋淋的恨的黑暗。
是温柔的。
像是很多很多年,没有睡过的一场好梦。
咝咝啦啦……
 
340、还有她(合并更)
“小王爷,让你们久等了。”囚野夫容礼道,手依然没有放开墓幺幺,反而将牵着她走到了人前。“既然人到齐了,那就随我来吧。”
这些来客的视线很自然地从囚野夫和墓幺幺紧握着的手上过渡到了墓幺幺身上,她全当没有看见,很是听话的跟着囚野夫朝前走去。
只见囚野夫走到桌子旁,右手朝前一推,面前普通无奇的木桌闪烁了数个斑斓的符晕光圈,普通的桌子扭曲变形,整个亭子也发出嗡嗡的震动声,缓缓下沉。
墓幺幺沉声,故意一副好奇的表情左看看右看看,更显不稳重了很多。
片刻后,整个亭子,竟整个沉入了水中。她抬起头来,还能看到夜色下深黑的湖水在自己头顶上荡漾,一层透明的结界上,隐隐闪烁着符文的光辉。
他们沿着这亭子朝前走,过了桥,来到一处看起来就很是古老的殿厅里。
众人在贞信的引领下纷纷落座,墓幺幺正寻思自己的座位呢,手被人一拉,囚野夫指着自己旁边的座位:“你坐这里。”
……
墓幺幺并不介意被众人盯着,她还极为大方地看了看这些人。大概有不到十个人,可她浑不认识。除了正居在左下的……狐玉琅。
当她看过去的时候,狐玉琅也正在看她。他甚至还极为友好得对她微微一笑,礼貌谦和。
“咳。”贞信清了清嗓子引起大家的注意后,恭敬地退到了一边。
“诸位。”囚野夫开口,“在座的各位时间都很珍贵,我就直奔主题。今日之所以召集大家,是因为净博罗有了大动作。”
众人面面相顾了一番,都沉默着等他继续说下去。
“夜昙海弗羽家大爵爷,让出了御尺桥。”
“什么!”
“连弗羽家都加入了”
御尺桥
那是想通过夜昙海的唯一通道……而夜昙海的另外一边,是对富饶的沣尺大陆虎视眈眈的荒人部族。
墓幺幺心里暗自琢磨着,察觉到一众人等面色皆难看至极,就连狐玉琅的表情都有位微微变色。
囚野夫抬起手来,镇定了一下四周。“加入并不至于。弗羽王隼他是个商人,商人维利而图,至多只是白王给了他无法拒绝的价码罢了。他不是个政客,绝不会有任何立场。”
“听囚虞上这意思,弗羽家并不是首要担心的”插言的是狐玉琅,他眉目颇为肃穆,“但是虞上,毫末不札,将寻斧柯。眼下沣尺大陆四大疆届,算上夜昙海,已失了三个。净博罗无论是继续走私凡人牟取暴利还是运兵帷幄,眼下的形势对我们来说都已不容乐观。”他停顿了一下,眉锋稍稍蹙起,“更何况,这个‘毫末’是弗羽家。”
“四大疆界失三虽已是不利,可只要战神山万里函关还在,都不是大问题。可万里函关,我在,即不会失。”囚野夫轻笑度之,平言淡语,不过眨眼。
战神山万里函关
她又是一愣,她是听过这个地方,知道沣尺大陆的东边,有一座战神山,也知道战神山有万里函关。可这个地方非常非常的神秘,就算是她牧画扇当时也只是略有耳闻,知晓这个地方是上一次十殁族入侵时的地方……因为涉及十殁族,所以关于这里的传闻少之又少,加上她又从不热心这些,于是更不了解。就连疏红苑里,也很少有这个地方的情报。
虽然不知道,但是就算听他这样平淡的说出来,也知其之重要了。
而囚野夫竟然能说出这样狂妄的话来
更让她吃惊的是,是在场刚才还有些不安的所有人听到这句话,几乎没有任何异议的一脸赞同的样子。其他人她不认识也不多说,就连狐玉琅都是这样的表情。
“但是。”囚野夫话锋一转,“我在意的是,弗羽王隼会不会将自己地下的匡海坊,也一并交易了出去,为此,我又专门去了一趟净博罗,答案或许不容乐观。所以我们要做好这个准备。”
匡海坊是弗羽王隼的
墓幺幺更加诧异了。疏红苑的情报里,只是说匡海坊和弗羽家来往密切,但是并没有任何证据证实过这一点,所以她一直只是怀疑,并不能肯定。可眼下,囚野夫的样子不像是在说假话。
这个消息在众人里,也是炸出了一潭水花。他们面面相觑,明显根本不知此事。
“虞上的意思,我们很有可能暴露自己”其中一个方脸道士有些着急了。“那可是匡海放,比柯繁坊的消息还要全的黑市情报源啊!要是弗羽家真把匡海坊卖给了净博罗,难保白王那些人能通过匡海坊的情报童子们查到我们,我们死也就罢了,我们还
341、寝不聊寐
这时所有人的视线再次落在了墓幺幺的身上,她适时虽完全没有料到囚野夫会来这一手,但是仍然发挥了出色的演技,表现得泰然处之。
这些人不乏用神识查看墓幺幺源晕的,然而不看则以,一看惊者更有甚之。这年龄看起来非常小飞扬跋扈的小姑娘,已是五化了可是如果只是五化,实力是不是也稍微有些弱了点
可囚野夫的表现明显不打算让他们继续问下去,开始让贞信一一逐客。众人只能无奈行以大礼,一番客套话说完,各个拿着戒指,或欢天喜地或沉闷不爽的走了。
其时,先前还热闹不已的殿内登时就空荡荡了下去。
然而,殿内还剩了有四五个人。
其中一个人正是刚才发问的那个阴森男人,他一甩长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虞上,我从战神关一路跟随您到此,怎会轻易放弃。我孤家寡人一个,命不值钱,唯一心愿就是誓死追随您!”
他说完,另外几个人也纷纷效仿跪了下去。
“虞上,我亲妹妹惨死在净博罗手里,我不可能半路退出。”
“虞上,我所有目的只有一个,除掉净博罗。”
几个人跪倒一片,砰砰的磕头,忠心拳拳的样子。
囚野夫轻一甩袖,几个人便被无形的力量托起。“既如此,我便给你们一日的时间去考虑。或者拿着戒指安然离开,或者跟着我极大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几人见状大喜不已,秉礼而退。
而在整个过程中,除了囚野夫和墓幺幺,还有一个人始终在作壁上观。
“小王爷。”囚野夫此时视线终于落在了始终在椅子上安然坐着的狐玉琅身上。“看来这两拨人,都没把你心里要说的话说出来。”
狐玉琅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不全然是。”
“这样啊。”囚野夫淡淡地说道,“可是我今天说了太多话,已经乏了。你有什么话,留到明天说吧。”
狐玉琅一怔,随即了和站起,拂衫而礼,其姿润雅。“既如此,那就不多多叨扰了。明日,谨候随召。”
“不用麻烦,贞信,给小王爷安排个房间。”囚野夫摆手道。
……
而囚野夫接下来的行为显然是墓幺幺再次没有料到的。
他一路无话地领着墓幺幺走出了洞府,让贞信给她安排了一个房间,然后一句话也没跟她说,就把她扔到了房间里。留下一句简单的:“我累了,我睡觉去了。”根本不给她任何机会去搞清楚他最后那一句“还有她”是几个意思。
和囚野夫接触越多,越感觉他身上的神秘和难以捉摸。这是墓幺幺生平来,遇见的第二个让她无法准确猜透的人。第一个,是汪若戟。关于他身上太多的问题,让无论如何也无法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睡去。
在无法入定亦无法睡觉的状态下,她随手捡起一件外衣披在了身上,推开门走了出去。如果说从囚野夫本人身上无法获取情报,那就不如从他住的地方开始下手,总能让她找到蛛丝马迹吧
这处庄园并不很大,约莫连琢心苑的一处园子大小差不多。比着现在她所居住的茅直斋的私宅,也稍微只是大上一点。这让她只是在沿着回廊走着,就已将走了个数遍,没有一点不寻常的迹象。不自觉,她走到了那处亭子上。这个亭子正是囚野夫的洞府入口。她仔细观察了这亭子半天,从储物戒指里拿出壁兕珠捏在了手心里。
然而,她还未进去,人就被无形的力量给推了出来。
墓幺幺皱起了眉毛,不是法阵吗这就难办了。人们擅用保护领地的方法,无非有两种。一种是叠加了幻阵的阵法,好处是造价低实用度高,坏处是一些顶级大阵的阵基材料难寻不说,消耗的运转灵石也多,而普通的阵法防御性和攻击性都很平平,并不能两应俱狠。一种是用大量的法符,好处是简单省事操作简单,念个法诀扔上去就能用,攻击和防御皆可以兼顾不说还能很各个威力不小。坏处吗,一个字,贵。俩字,血贵。这沣尺大陆上符师本来就少不说,一张普通的法符都能卖到天价。然而壁兕珠丁点反应都没有的话,那就不是阵法了。而她一出来之后,空气上隐隐约约闪烁的符文,更证明了这个地方,是被大量的法符所保护着的。
真他x的……有钱。
墓幺幺心里暗骂一声,她望着那亭子,心里头还不信了。没事,壁兕珠不能生效,生灭力总是可以的。只要能看到
342、夜袭
时间随着他话语落下而凝固了片刻,之后,墓幺幺朝他微微一笑,转身就走。“衣服明天还你。”
狐玉琅显然并未料到眼前少女会二话不说扭头就走,上前数步,一抬臂拦住了她的去路。“贵子留步。”
她这时缓慢的掀起睫来,侧目仰看着他。像是一只刚出窝不久的小鹰,稚嫩的面容依然掩盖不了那双眼睛里自骨上位者的睥睨。“强拦我”
狐玉琅稍稍愣了几息,看她那眼神莫名地有些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自是不敢唐突。只是贵子深夜徘徊于虞上的洞府门口,如果不是……”他的笑容有些古怪,“虞上所说那样,那就是贵子对虞上还是很好奇的。”
墓幺幺知道他应该是看到那符文凝聚出的那句话了,更没什么好表情。她本来就不喜欢狐玉琅,如今易容成一个飞扬跋扈的千金大小姐,有这般可以随心所欲的机会,她怎么可能还得狐玉琅保持着墓幺幺的那种架子。“我不好奇,我也没兴趣,你如果再拦着我,我就喊非礼了。”
“……”他哑然稍许,仍不死心地笑着,“贵子好像对本王很有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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