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扇孤阙歌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尘蔻
直到鸡鸣第一声时,那张入场符突然就地燃烧了起来,落在地上,变成了一顶白色的大纸轿。纸轿旁边,还出现了一对纸做的白乌龟。
那白乌龟口吐人言:“请上轿。”
四人都入了轿,而轿内,竟是一道门。墓幺幺嘴角微微勾起,这法符她仔细一看,就看出了最少四种不同的空间法诀,还不要说其中夹杂的各种复杂禁制和反追踪的陷阱。这样层次的法符,在她的记忆里,见过的次数也寥寥可数,而能拿出这样的法符的人……这样的拍卖会,背后着实有着手眼通天的大拿。
她上前一步,推开了大门。入门之后,竟是来到一处别致的空中楼阁。这处楼阁极为宽敞,四周垂下的不是普通的帷帐,而是真
317、善心(一更)
这场拍卖倒是有不少珍奇异宝,有一些是连墓幺幺都从未听说过也没见过的。在他们面前的瀑布上,那个虚幻的投影不断滚动着各种看各样的宝物。而这场拍卖的进度也非常的快,在报出底价之后,就会有人立时出价,并且墓幺幺仔细观察过了,这些参与竞价的买家,非常有分寸和底线,绝不是随性而起,几乎每个拍卖品叫过三四次价,就会突然有一个人报出双倍的价格直接买断,而且绝对没有人去跟着哄抬价格。
这不但说明了这些人的确有钱,也说明了大概只有他们是这次拍卖会的新手了。
其时,投影里出现了一卷书册。
“夜炉添惊随笔。”关的震惊只通过他都忘记自己是个“哑巴”的事情,一下站了起来。
墓幺幺内心已开始后悔带他来这里,但是还是余光扫了一眼那个掌灯人芙络,嗲声嗲气地撒娇:“哥哥要是喜欢,买下来就是,反正母上也会同意的。”
关狂喜地转过头来看着墓幺幺,也登时想起来自己的身份,忙不迭坐下来,压出十分难听地声音咳嗽了几声说:“咳,真的”
“当然是真的,哥哥说的算。”墓幺幺拍了拍手,那掌灯人极有眼色地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储物戒指。
“这里面是两千灵石,给我换成饵。”
“好的。”收了储物戒指,说,“这个底价已经报出是五饵,您要出价直接口头报即可。”
这时,投影上已显示有人陆陆续续的报价,从五一路上升到了十。
墓幺幺看着关迫切的眼神:“二十。”
果然,投影上瞬间出现了她的报价二十。随着三声定拍的声音,一旁的芙络欣喜道:“恭喜诸位竞拍成功了,等拍卖结束后,这本书会有专人送到这里来。”
关十分复杂地看着墓幺幺半晌,什么也没说。
在这本书之后,也并没有墓幺幺和关看的上的物件了。终于,到了最后一样东西。
此时,投影却突然黑了。
芙络走到他们面前,手指精妙地一挥,从她的储物戒指里飞出两个精湛绝伦地白玉圆荷千叶盏来落到了墓幺幺和关面前。
“这最后一道宝物,乃是我们寻欢会的独筹,就是那天上仙宫千千万,也不会有我们这地下一盏——茱萸花簇雪。”她手指轻轻掠过两盏的边缘,在盏里出现了一滴似豆腐一样似稠却还欲滴的琼浆。这滴琼浆不止是质感看起来奇特,颜色也是非常的奇异:圆润不规则的液体状态下,正中央的位置始终都是白嫩无暇,而四周却呈现以花瓣形状的淡粉色,渐渐变深,直至底端凝聚成朱红色。“每次寻欢会开始之前,都会让贵客们先品尝一下,再决定要不要拍。”
“请吧。”芙络稍稍朝后一退,示意他们用勺喝下。
墓幺幺看了那东西一眼,淡淡地说:“我母上从来不会让我喝外面的东西,所以谢了。”
芙络露出一个可惜之色,摇了摇头:“那真是太可惜了。”
关却迟疑了,他看着那东西,这么久的日子以来一直所追求的东西就在眼前,那种好奇的**几乎让他恨不能立刻将它抓进手里仔细研究,但是看到墓幺幺没有动弹,也只能拼命按捺住这种冲动。
见到两人都没有动弹,芙络水袖一扫,面前的两盏茱萸花簇雪消失不见。她微微一笑,目光扫过众人,视线停留在关身上,这样说道:“我想问下诸位,是否要参加茱萸花簇雪的拍卖。”
“参加又如何,不参加又如何呢”墓幺幺正起身子,以她现在的面容,笑起来的样子,天真烂漫地就像田地里采花的小姑娘。
芙络转眸看向了墓幺幺,直到此时,她心里才定神确信下来,这几个人中看似说话算数的兄长,实际上并不是话语人,而是这个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天真小女孩。只是混迹于这里多年,她也不是善类,深知事出反常必有妖的道理,越是看起来天真无邪的小丫头片子,实际上也越可怕也说不准。
“如果不参加,我这便安排将那《夜炉添惊随笔》送来,送几位贵客回去休
318、狐奴(月票加更)
“你!”芙络扶着柱子颤巍巍地站起,抬手指着墓幺幺,“你好大的胆!我是白王的掌灯人,你敢打我”
“珠蚕。”墓幺幺唤了一声,看着芙络亮灿灿地微笑道,“给我朝死里打。”
“是。”珠蚕松开墓幺幺的手,眼看就要走到芙络身边,蓦地——芙络背后的水帘突然出现一只手,一把将她抓到了那水帘里去。
“贵客息怒,息怒!小老儿樊狐给您赔不是啦!”那只粗糙遍布褶子的大手渐渐露出更多,一个驼背老头,拄着拐杖走了出来。这老头生的很是喜庆,面白长须,眉开眼笑的,一来就鞠躬道歉。
“你是管事的”珠蚕冷问。
“是是是!”老头笑呵呵地,“小老儿叫樊狐,是这管事的,几位可以叫我狐奴就行。”
墓幺幺托腮上下打量他,视线落在他脖颈上的一道丑陋的老疤上:“狐奴有意思,沣尺大陆多少年前就没有了奴籍。”
“呵呵。”樊狐依然好脾气地笑,“几位莫要和芙络生气,她不知规矩。只是,小老儿愚笨,可否请这位贵子告知下,芙络哪里惹着您不开心了小老儿回去也好有个说头好好罚她。请这位贵子,看在小老儿的蠢笨上,不吝赐教一番。”
“成。”墓幺幺仰在椅子上,“七七,告诉他。”
轻瑶上前一步,冷冷地盯着樊狐:“那点金子对我家胄爷和贵子来说还能叫金子至于邀请人,你们想要个完全的保证,也无可厚非。但是,你们居然敢张嘴要我家胄爷和贵子的精血就凭那贱婢嘴一张,就敢要我家胄爷和贵子的精血呸!要是让那些心怀不轨地人拿到这精血,我家胄爷和贵子出了个差错,莫说你们这什么狗屁茱萸花簇雪了,就是你们这寻欢会全部的宝贝拿出来,也赔不起!”
“哦哦哦明白了,明白了。”樊狐鞠躬哈腰,点头附和,“对对对,对对对,这事贵子打的对,打的好,该打!回去啊,我一定好好罚芙络!”
“哼!”轻瑶冷哼一声,站到墓幺幺旁边不在说话。
樊狐笑呵呵地凑上前来,伸手拿了一个石榴放到了手里,“这样,是我寻欢会错在前,不该轻鄙怠慢了了胄爷和贵子。那三十万隆金,我们不要了。您之前拍的那本《夜炉添惊随笔》,小老儿送给几位赔个不是。至于精血……“
他手指忽然张开,一大串的石榴籽滴滴答答地就摆满了一整个精致的瓷盏里,更让几人惊奇的是,那石榴籽里竟已被他剥去了硬芯,只留那晶莹剔透的红果肉颗粒。“只取一滴,这一滴首先是做不了太多文章,实际上只是用来储存档案而已。这寻欢会开到如今,参加这寻欢会最后一项宝物拍卖的贵人们,每一个,都交了精血。而不瞒贵子,也丝毫不吹不夸,我寻欢会做的都是老主顾的生意,凡是参加过最后一项拍卖的老主顾,无一例外,都会参加第二次,第三次。如果精血出了差错,他们还会再来我敢向您保证,精血在我们这里,绝对安全。”
他毕恭毕敬地端起那盏石榴,递到了墓幺幺面前低头道:“以白王的名义。”
墓幺幺久久不语。
她端着那石榴,用勺子舀了一勺慢慢吃了一口,伸出手指,一道光闪过。一滴精血落在了她的碗里,浇在了石榴上。
“我的给你,我哥的不行。”
“贵子大恩,大恩!感谢,感谢!不用不用,一个人就够。”樊狐恭敬地接过那精血,袖子一闪,那装有精血的石榴盏就消失不见了。而轻瑶
319、神弃璞来仙也坠
这头似牛却披着一身虎皮的野兽看看起来分外的逼真,几乎看起来要从投影里蹦出来生吃他们一样。这时,有一双如玉的手轻轻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头,出现在投影里的,是一个看不清身影和面容的女人。她倚在这野兽身上,不见真容的神秘里,更有一股不怒自威的霸气。
“诸位,吾乃白王。”
“此次寻欢会的压轴宝物‘茱萸花簇雪’的拍卖由吾亲自来主持。”
“流奴,由你来介绍一下吧。”
说完这句话,画面一换,出现了一个绝色的异域女子。这女子生的极为野性,也极为妖娆风情,身上重点部位只依稀罩着薄纱,清晰可透。她双手捧着一盏晶莹剔透的白玉盏,笑容妩媚地几要把人魂都给勾走:“诸位贵客,此次寻欢会倒是有不少新面孔,所以呢,就由奴家为诸位例行介绍一下吧。”
她手指一勾,将白玉盏的顶盖提起。
朦胧的白烟自盏内滚滚流出,仙气盎然,待得烟气微散,中间静静地摆放着一团霜白如珍珠的花型膏体,这膏体浑身润泽如玉,由中心的晶莹剔透的膏玉渐渐向四周的花瓣渐变颜色,由透明到润白,由润白到藕粉,又从藕粉渐至茜粉,直至最外围变成朱红如血的深色花瓣,这团膏花颇为立体逼真,正正就像是一朵盛开的茱萸花上浅浅地落了一层至纯的白雪。
只是感官,就美得不可方物。
流奴痴迷地望着那“茱萸花簇雪”,久久回神再次微笑道:“这世上有太多凡人拥有和他们身份不相称的才华和智慧。那些寿命短暂,并不得神眷,连灵都无法感受到的贱胎们,却不乏有各种抱玉怀壁之人。这简直是天大的浪费!”
“反过来说,这些卓悦的才华和智慧,如果是出现在我们修士身上,才能物尽其用。所以,我们有了‘茱萸花簇雪’。”
“我们踏遍整个沣尺大陆,找寻这世上最学富才高、灵心彗性的的凡人……”
这时,投影里的画面再次一转。画面当中出现了一个被绑在椅子的年轻男人,他浑身**,以布蒙面,只露出两只无神麻木的眼睛。而他的旁边,则站着数个笼罩在白色长袍的人,有两个人站在年轻男子的背后,一人拿着一个形状奇特的刀子,另外一个人拿着一个似勺非勺的小盅。而另外一个人则站在他旁边,说:“写。”
那年轻男子僵硬地拿着笔,如同一个被牵着线的木偶那般,在面前的桌子上伏案疾笔。
不过数息,那男子就洋洋洒洒地写出了一篇精彩绝伦的文章来。
而这时。
站在男子身后的两个白袍人,拿着奇特刀子的男人,手一扬,那刀子就瞬间插入了年轻男子的头颅。男子的天灵盖瞬间飞出,鲜血飞溅,场面异常的可怖而残忍。但是,不知道那男子被用了什么邪法,还在奋笔疾书,不但没有停下来,速度反而更快了,手指几乎都要痉挛起来。
此时,流奴的声音在背景里缓缓响起,像是一只异域的波斯猫看见了猎物那般贪婪而陶醉,“生挖出他们的脑髓,用最新鲜的精髓,以欺神瞒天的手段,炼制出这样的神物。”
随着她这样残忍的话语说着,那个拿着小勺的男人,十分精细地在那个年轻男子没有了天灵盖的头颅里慢慢挖着。一勺又一勺,缓慢而精准地放入盅里。
嗡——地一下。
关面前的桌案猛地晃动了一下。
樊狐看了过来,却并不说话。
墓幺幺淡定地视若无睹,却柔弱无骨地朝关身上一靠,用力地抱住了他的胳膊。他浑身压抑着的颤抖,剧烈到就算她整个人几乎都要窝到他怀里也无法掩饰太多。于是她仰起头,盯着关的眼睛说:“哥哥不要太兴奋吗,就
320、鱼
投影上的竞价疯了一样的朝上攀加,先前让墓幺幺还暗自佩服这些人沉住气的涵养,消失的精光。
所有人都为了这个血腥残忍的宝物疯狂。
除了他们。
不,应该说除了她。
“拍下它,你一定要拍下它。”关此时已顾不上墓幺幺交代他的不能用神识传音,入她脑的话语,因为主人抑制不住的愤怒和激动变得犹如针扎一样,刺得她不由地微微蹙起了眉。
她并不回话,身为一个只有生灭力的凡人,她无法像正常修士那样可以神识传音。这时,她的面前忽然出现一杯剥好的石榴籽儿,她视线不抬,就听樊狐笑呵呵地说:“看来胄爷有想法,既然有想法,最好早些下手,以免后悔。”
这老东西果不但有古怪,还是个人精。
墓幺幺面色不改,不像关,登时就愣了,那表情无比真切地透露出他以为自己传错人了的感觉。
“想倒是想的。”墓幺幺说道。
樊狐上前一步,悉心端出一盛满清水的琉璃碗来,放到了她手边让她洗去石榴液。“胄爷和贵子你们头回来,还不熟悉,没做好十足的准备那是自然。此次就权先看看,下次也一样的。”
关经樊狐这样一说,忽然意识到了事情的关键性,又跟墓幺幺传音道:“钱不够了”
她眼扫过那投影,竞价已飞速地窜到了三百饵的天价。
他愣神半天,就在墓幺幺以为他总算是还不是傻到人神共愤的地步时,再次跟她说道:“你一定可以拍下来。这世界上任何人做不到的事情,你也可以做到。想你这些年做的事情,比母猪上树,公鸡下蛋还要没有天理……区区几个钱而已,一定难不倒你。”
“呵呵。”好半天了,这是墓幺幺第一次笑出了声,而且,并不打算避讳樊狐了。“我真是要好好谢、谢哥哥这么看得起我。”她平静第看着那投影,慢悠悠吐出五个字来,“比登天都难。”
沉寂。
整个房间里只剩下投影里的竞价不停地在变化的声音。
“拍下它,我卖身给你。”
墓幺幺还未等放到嘴里的一个樱桃一下停在了半空,她回过头来上下打量着关,没有说话。
他挺直着脊背僵在原地,犹如被她的眼神炙烤那样不安。
“我会做任何你要求我做的事情,我会帮你杀人,帮你抢劫,帮你无恶不作。我会傀儡术,我会机关术,我诗词书画样样精通,我可以……”他停顿了一下,很明显是用尽了所有的自夸之术。
然而她沉默着把那颗樱桃放进嘴里,依然无动于衷,仿佛什么也没听见。
“我……我可以帮你进入一些女人进不去的地方。”他好像卡了一块桃胡一样难忍,欲言又止了很久,“那里面很多好看又有本事的男人。”
整个人宛如被煮熟的虾子那样,隔两里地都能看见他的耳朵,红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好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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