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素罗汉
鲁成感觉到今天给这个土着徒弟灌输的有点多,于是开始了最后总结:“你要记住,没有疆场搏杀,没有血战连绵,没有自下而上彻底引爆旧矛盾的变革,这个天下是坐不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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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节 同心圆
完美的配合就会得到完美的效果。
在少见的巨大利益和少见的巨大压力联合作用之下,八百名湖匪在今夜难得地摒弃了成见,做出了优质的战术配合。
旗花火箭升天的第一时间,两三百名拿着刀斧的湖匪就在同一时刻翻过了矮墙,呐喊着冲进了院里。
这个时候隐蔽偷袭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大院正中那栋长条型,方方正正的怪楼里已经有零散的火枪焰在闪烁,所以这些老匪不约而同得齐声发出呐喊——来自四面八方的巨响会影响守军的判断,让他们惊慌,不知道该防守哪个方向。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有着敏捷身手的成年人翻过一堵矮墙花不了三秒钟时间,所以在旗花火箭发射后的第五秒,第二批人手也在翻墙了。
接下来的一两分钟是最关键的时刻:盗匪们必须在守卫摆开架势放排枪和毒烟之前冲进石楼,和对手近身肉搏。
清楚这一点的勇士们此刻没有人敢耽搁哪怕半秒,都在奋力翻墙和前冲。
与此同时,石楼的窗户中也冒出了越来越多的枪口焰,只是没有枪声——枪声都被震天的喊杀声给掩盖了。
被喊杀声掩盖住的,还有一些微弱的惊呼声。
......................
吴三爷是第一个翻过围墙的人。
和其他那些求财的货色不一样,吴三爷的冲锋,这中间还掺杂着国仇家恨,带有浓浓的悲壮色彩。
自从他像条狗一样被熊老爷赶到太湖之后,今晚这个场景就始终在三爷的梦中出现。只是三爷没想到,熊道这个狗贼的现世报居然来得如此之快,这让他如坠梦中。
支持三爷身先士卒的原因除了报仇之外,身为张苏滩的原主,三爷是有自己心思的。
眼睛从未离开过这片土地的他,很清楚大门槛和熊道争斗的原因,所以他判断熊道是一定不会有事的。因为那些老爷们的目的是巧取豪夺,而不是杀鸡取卵——熊道和港口彻底完蛋的话,今后那些南货就不会再来,老爷们岂不是白忙一场
所以吴三爷精准地判断到:最后老爷们和熊道一定会达成某种协议,大家共享港口红利。
在这个过程中,他吴三爷就有了卷土重来的机会:不论是投到某位老爷门下,还是借助这次他为匪伙提供情报身先士卒的功劳,三爷最后总是能成为某方代言人,再次大摇大摆地回到他曾经战斗过的地方。
到那个时候,他就一定要意气风发,一定要和熊道当面谈笑风生,气死这老狗!
说时迟那时快,吴三爷复杂的心路历程只在脑中一晃而过,然后奔跑中的他突然一声怪叫后,就扑倒在了一堆物事上。
这堆黑乎乎的物事自打三爷翻过墙后就看到了。然而所有翻过墙的兄弟都没人在意:无非是另一堵更矮的内墙或者货箱罢了。
所以大伙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今天所有人都被告知,畏缩不前者后队可斩,所以别说一堵矮墙了,就是刀墙这会也要拿人命填上去。
下一刻,三爷扑了。
导致三爷扑倒的原因很奇怪:他原本已经调整好了节奏和步伐,准备双手按在面前那堆物事上继续一跃而过。然而三爷的双手却按空了,连同手中的钢刀一起,他整个人“趴进”了那堆物事中。【… !&最快更新】
来不及反应的三爷紧接着体会到了剧痛——从手上和脸颊上都传来了痛感,这让三爷很困惑。
到这个时候,他借着月光才发现,原来自——家是落入了一丛怪异的“铁线”中。
这些铁线像车轱辘般密密麻麻套在一起,乍一看是实物,实则却是空心,所以方才三爷合身往前一扑,便陷了进来。
而他手中的痛楚,则是被铁线圈上一些尖利的刺角扎出来的,脸上也有。
瞬间反应过来自家掉进某种落网后,三爷不禁大喝一声,手脚并用,小腹叫劲,准备将身子从这古怪的铁线丛中拔出来。
不想他却陷得更深了——铁线丛毫不受力,颤颤巍巍就化解了三爷的腰腹之力,将他又吞没了一些下去。
三爷大骇,惶急中他运起了全身之力,丝毫不顾手腿上传来的剧痛,再次大喝一声后,他全力跃起。
下一刻,一只大脚踩在了三爷脊背上,将他又踩下去了几分。然而踩他的人也没落着好:原本打算装个逼踩着三爷飞跃疯人院的这位仁兄,完全没想到三爷一踩就陷,结果也被摔了个狗啃泥,一头扎进了铁丝圈里。
与此同时,第一批翻进院落的勇士纷纷落进了铁丝网陷阱,得到了和三爷同样的遭遇。
这个时候场面极其混乱。
一部分侥幸摆脱铁丝网的勇士在按计划继续冲锋,他们身后是大批挣扎喊叫的被困者;在院墙和铁丝网中间,很多搞不清楚状况的湖匪还在埋头推搡着身前的人;而最外围的墙头上,依旧有源源不断的新生力量翻进来。
从四面八方涌进来的人潮,很快就在铁丝网前汇成了一个大大的圆形。这个时候,借助着月光,越来越密集的枪口焰和一些人点亮的火折子,群匪们终于看清了铁丝网的真面目。
这时候,更大的混乱发生了:最前排的一些人在拼命往后挤,试图躲开这缠人的铁线,而他们身后的人则不管不顾往前推搡,试图踩着同伴的身体越过去。
在两股人潮角力
第406节 全体覆没
旅明正文卷第406节全体覆没单就节目效果而言,人们经常在大片中看到的那种六角形蓝色枪口焰,无疑是最酷的。
这主要是美帝的16系列。
而ak系列由于枪口消焰器的开孔是三个,所以枪口焰正常情况下呈三角形。
在十七世纪的今夜,被特意去掉消焰器的ak47,喷发出的枪焰则是最符合气流原理的枣核型。
不过这个枣核可比电视上大了好多。完全没有加装任何辅助设备的ak枪口,在夜晚中喷发出了一米多长,非常有质感的粗壮火焰。
连续的枪口焰配合上清脆巨大的枪击回响声,能让电视机前的观众瞬间热血澎湃,也瞬间吸引了大院里所有湖匪的目光。很多人都在惊讶地看着那两道枪火,连正面射出的排枪,气势都被压了下去。
吴三爷也在此列。
此刻的他连浑身伤痛都忘记了,只是张大嘴,看着那两道怪异的火光和流星般的红点在屠杀湖中弟兄。
由于港务局石楼是长方形,再加上一楼已经封死,所以大部分后膛枪火力都集中在了二楼的横排窗口和楼顶二楼每间屋里都有几名行动队员在轮流射击。
这种情况下,两杆大杀器就成了补充薄弱环节的关键支点——石楼左右两侧短边上只有一扇窗户,楼顶也安排不了很多人,ak的强火力刚好弥补了这一点。
于是八百湖匪就倒了大霉。
从探照灯亮起那一刻,石楼正面的湖匪被一层层用铅弹削薄,而左右两边的,则被连串的红点串成了人肉葫芦。
762的ak子弹,在一百米这么短的距离内,可以穿透4钢板和砖墙。所以拥挤在第二层铁丝网后的湖匪瞬间被连连打穿,每一发子弹都能带走两三名倒霉鬼,运气好没有遇到骨头的话,穿四个人也不少见。
轰鸣的排枪、清脆的ak、垂死的惨嚎、惶恐的尖叫,再加上那宛如恶魔一般,所到之处必定是一片肢体飞舞的光柱,以及四下弥漫的硝烟火力全开的港务楼,只用了两分钟时间就营造出了地狱实况,将大批湖匪打入了轮回。
而躲在人群后方的总钻风乔十七,以及一票小钻风掌柜们,此刻个个都拿出一副目呲欲裂,惊恐万分的表情“中计啦,中计啦,快走,快走!”
到了这时候,裤子都被吓尿的掌柜们要是还看不出这是个陷阱,那他一定是个弱智。
可惜顿悟来得太迟。
冲进来的八百湖匪,在外圈铁丝网那里就损失了一百,剩下的七百人,在这短短两三分钟内就被排枪和ak打死了三百多,而且接下来还会损失敌前撤退不付出代价怎么可能
于是当死伤狼藉的勇士们原路返回时,从背后射来的子弹依旧在不停收割着他们的性命,直到最后一个浑身被铁丝网挂得破破烂烂,鲜血直流的幸运儿翻过矮墙后,一切貌似才归于平寂。
当然,噩梦还远远没有结束。
当喘着粗气的乔十七从墙头跳下,站起身来的那一刻,他又愣住了——远处的码头位置在闪烁着点点红光。虽说听不到动静,但是经过刚才的临时强化培训后,总钻风当即反应过来,那是守卫的火铳在开火。
大约有不到三百湖匪最终大难不死,从地狱中撤了出来。这帮人翻过墙后,刚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然后又被心下暗暗叫苦的乔吼着赶了起来。
原本怨声载道,嘴里骂骂咧咧的幸存者随即看到了远方闪烁的红点,这下所有人彻底慌了船要是被抄,怎么回去
于是说不清是跑路还是救援的行动被迫开始了。
小三百号湖匪人人带伤,个个惊慌失措,其中一半人连刀都扔掉了,只能跟在部队身后,大口喘着气,跌跌撞撞往河码头方向“杀”去。
派去抄截湖匪后路的,是鲁成从杭州带来的150名行动队员。这些人事前已经迂回到位,在湖匪全部翻墙进院的那一刻,他们也同时对停靠在码头的十艘大乌蓬发动了进攻。
少量守军根本无法对付装备了二八大盖和夜视仪的进攻者,没用多久,船就被统统抢了下来。
而这个时候,湖匪大部队刚刚翻墙过来准备跑路。
所以他们的结局是显而易见的——大伙刚跑过商业区,就被迎面打来的两轮齐射撂倒了小一百人。于是早已被打得心丧胆怯,全无斗志的匪伙又哭嚎着掉头往回跑。
可是局面演变成这副鬼样子,远道而来的太湖勇士们又往哪里跑呢
所以队伍理所当然地溃散了。
在身后不断飞来的子弹提醒下,在隐藏在基因中的保命片段不断尖叫中,发现后路被断,又无法杀掉对方一个人的残余湖匪,终于绝望至极得开始了溃散,试图在黑夜中分散逃脱。
到了这个时候,关于这场由缙绅精心在背后策划,由八百湖匪负责执行的港口偷袭之战,已经可以说是结束了。
接下来,便是少数戴着夜视仪的护卫,领着小队伍在黑夜中四处抓捕逃敌的加演节目。
而在港务局大院中,由于四周密集的尸体和铁丝网都绞缠在了一起,再加上院中遍地残肢,硝烟弥漫,能见度极差,所以熊道这边干脆就不出去了——打扫战场这种活,等天亮再做也完全可以。
于是老大们便去休息了熬夜对身体不好。
而守卫们则兴致勃勃地继续留在阵地上,开始了“猎火鸡”行动今夜剩下的时间里,每隔一会,总有一
第407节 交公
看到众人纷纷让路,再加上熊老爷这一身气势,吴三爷知道,正主来了。
场面上的气氛现在很欢乐,所有人有笑呵呵在看戏,想知道熊老爷如何处置吴三爷。
然而别人欢乐,三爷可不敢欢乐。他知道自家现在命悬一线,一个应对不好就要玩完......之前那些民伕将很多还在蠕动的弟兄都一刀宰了,这让三爷心惊胆战。
于是三爷赶紧拱手作揖:“吴猛见过熊老爷。”
“既然知道是我,那你说说,我欠你什么了”
三爷这会只能强词夺理,死马当活马医了:“熊爷欠在下一笔征地银子。”
熊道哂笑一声:“张苏滩又不是你家的,这儿是正经的官地,我在县衙过得契。你们一伙私盐贩子本身就属于违建,今天还敢来管我要银子”
“熊爷,张苏滩诚然是官地,这个在下认账。”三爷这会哪敢要银子他要的是自己个的命!所以老混混情急之下玩起了道德流,开始卖惨:“可熊爷为了征地,派手下来烧了栈桥,杀了人,这总是实情吧”
“笑话,尔等在老子的地界上赖着不走,可不得用些手段”
三爷这会一脸诚恳:“虽说这处港在熊爷手中发扬光大,成了生财之地。可当初熊爷未来时,弟兄们也是花了人命才建好的旧港。”
熊道听到这里,脸上的表情稍稍有点改观。他知道三爷是在狡辩,目的无非是为了活命。然而三爷刚才的说法,虽说是误打误撞,但还是无意中碰撞到了熊道来自后世的理念。
在后世棚户区拆迁时,其实很多房屋都是私人在很早以前违法搭建的。然而在既成事实的情况下,最终政府还是给算了补偿。这就和“事实婚姻受法律保护”一个道理,如果要按后世的理念,拆迁补偿是能说过去的。
而关于这方面,穿越众一直以来都做的很漂亮,说问心无愧一点都不过分:哪怕是台南的野人,后来赤崁区政府成立后,也及时给野人落实了政策,发放了征地补偿款,还指导野人开了炸鸡店。
话题回到吴三爷的身上。这事其实完全就看熊道如何认定了——按照“敌我矛盾”来说的话,三爷就是活该,对抗天兵,抄家杀头是都是应该的。
而要是按照“政府拆迁”路数走的话,那么说到底,当初被烧掉的老栈桥那些,也算得上是三爷的资产。虽说为了赶时间,老熊将三爷一伙赶跑了,但是现在事情已经尘埃落地,掉过头补偿一点也能说过去。
想到这里后,熊道决定再看看三爷的反应,于是他沉下脸说道:“当日你可是拒了牙人说项,给你银子都不要,还派人来烧我的宅子,这你怎么说”
不想老混混吴三这时振振有词:“谈买卖,总要有来有往,互相试探应手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三爷说到这里,稳稳作揖:“如今在下认了,愿将老港盘出,还请熊爷拨下银子来。”
看到三爷如此的厚颜无耻和一本正经,四周围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而熊道同样是忍俊不禁:“姓吴的,你给湖匪带路,想要洗劫港口,这是死罪。咱们一码归一码,银子我补给你,不过你这颗脑袋,我还是要砍掉!”
“熊爷,在下并无家室,真要砍脑袋,银子可也就省下来了。”
“好吧,算你走运。”熊道这时已经不想再继续下去了,双方身份差距悬殊,再多纠缠的话没意义,左右不过是一只蝼蚁,放了也就放了:“拿银子换命,干不干”
“成交!”三爷终于等到了这句话。
“可死罪免了,活罪难逃。”熊道这时转身走人,顺便给手下交待:“送他去做苦役三年,以儆效尤,要不然都跑来和老子作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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