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剑帅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云虚阙
当慕容廉明夫女带着四护卫从密林动身的时候,宇文不弃已经到了“天津卫”,不但已到了“天津卫”,而且到了跟无垢约好见面,安排好船在那儿等候的地方。地方远离码头,一片辽阔沙滩的一块大礁石后。这已经足够宇文不弃带着无垢乘船出海,飘然远扬了。但是,当宇文不弃掠上那块山似的巨大礁石,往下看的时候,他怔住了。
雪白的浪花拍着礁石,阵阵的“哗”,“哗”作响,哪里有船,又哪时有无垢。难道是来迟了,船还没到站立礁石顶,居高临下,举目四望,辽阔的海面尽收眼底,近处也好,远处也好,却也没有一点船的影子。这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纪刚另有埋伏,出事了宇文不弃心头猛一阵跳,翻身掠起,跃下礁石,沿着沙滩电射而去。
慕容廉明道:“红莲,别说除了毁白龙道人,不过我请你相信我,郭正义不同于任何一位阿哥,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我不是良禽,但我懂得择木,我不敢自言良驹,但我懂得择主,郭正义雄才大略,眼光、胸襟、气度,抱负都是其他的阿哥所难望项背的,郭正义不是这种人,这种鸡鸣狗盗的事他不悄为,他爱才如痴,求才若渴,碰上人才他会不惜代价的极力争取是实,但却只有在最后绝望时才下手对付,他得不到的也不许别人得到,这是对的,他不能让任何人成为他的威胁,其实,在角逐场上任何人都会这样……”
堂官退去之后,宇文不弃举起茶盅,轻轻喝着,一面打量楼上食客,大半都是商卖人,也有一两桌上,坐的镖头一类武人,大家都在高谈阔论,人虽不多,却也有一般酒楼闹烘烘的气氛。
第二章 宵禁
正在打量之际,只见从楼梯走上三个武士装束的人来,堂官带着他们在右首一张空桌上落座。
这三人约莫都在四十左右,身材结实,一望而知武功根底大是不弱,他们坐下之后,叫酒叫菜,就忙个不停,大有目中无人的气慨。
宇文不弃也不去理会他们,不多一回,堂官送来酒菜,就一个人低斟浅酌,吃喝起来。
太华楼的厨师手艺的确不凡,做的菜肴色香味俱佳。
这时邻桌的酒菜也来了,那三人就开始闹起酒来,你一碗,我一碗的仰着脖子直灌下去。
门外站着一个中年大汉,背了个大包裹,满身风尘,显然也是落店的外地客人。脸色苍黄,一双怪眼显现紫芒,狮鼻海口,留了八字大胡,颇具威严,可惜脸色太难看,象是久病难愈的。向郭正义咧嘴一笑,接口道:“老花子可能读了几年书,说的话带有文味。他说他是个孤老头,耳目不便白头老朽一个。
郭正义的大指头,几乎点在老花子的鼻尖上,沉声道:“孤老头你听清楚了,要来本城讨饭,必须到华塔寺去找石团头,献些孝敬领腰牌,不然就有人会打断你的狗腿,撵出城外喂野狗,记住没有”
宇文不弃正在运功的紧要关头,对身边事毫无所觉,他不知道死神已站在他的身边,他的生命只在呼吸之间!
他身上的红色雾气,愈来愈盛,像一座红色的光幢,把全身罩在其中。
那少年书生,一只手举起又放下,他似乎在考虑该不该下手杀了宇文不弃,此时,他要毁去宇文不弃的话,容易得像杀死一只蚂蚁!半盏热茶的时间过去了,那少年书生,目光在不停的流转变幻,他仍然委决不下,手举起来,又收回去!
宇文不弃身上的红雾渐敛,内行人一看就知是功行圆满的现象!那少年书生,眼中杀光陡炽,似已决定要这么做,手掌疾行下按——但当掌心将要接触头顶的刹那,他又停住了!
最后,他收回了手掌,像幽灵般的消逝。
宇文不弃运功完毕,一跃而起,容光焕发,英姿飒爽,他当然不知道他已经是再世为人,险些被那少年书生所毁。
微风轻拂,他站在山头之上,忽然由燕想到了季彦凌,那个他间接使她送命的凌妹妹,心里又觉得惭愧,内疚起来。
蓦的他回头一瞧,眼光一亮,面露喜色,原来这像乌龟嘴巴巨石之上,有两片岩石,遮住一个宽约尺许的洞,阵阵寒光由内面冒出,使人肌肤悚立,甚是难受。
郭正义再一瞧四周,片片岩石,其薄如刃,只容一人通过。
他仔细的朝里面一瞧,只觉阴风凄凄,寒气逼人,洞内黑暗不见五指。
忽的他仰天长吸了一口真气,全身一阵急抖,骨胳“喀喀”暴响,顿时身形平空矮了三尺余,只剩周岁孩童大,朝洞内一钻,又一阵骨胳响声,他人已进入洞内去了。
落身处正是庄院后院,大而且深,必是溪源头。
溪就在身旁,片片绿叶仍随水奔流。
水声哗哗,不绝于耳,水声传来处,必是溪源头。
他顺着溪找上去。
大而深的后院中,亭台楼谢一应俱全,都隐约于林木之中,但从荒芜的花圃,破碎的盆景,以及丛生的杂草看,这座庄院荒废已久,不过从眼前的这些看,也可以想见,当初的盛况,必然不亚于王候之家。
水溪穿过朱栏桥,直通水榭,宽广的水塘中,矗立着一座巨大假山,假山上长满了青苔,俨然一座翠绿奇峰,山上泻下的飞瀑,就直落假山之后,假山挡住了飞珠喷玉的水花,所以水榭里一点也溅不到,设计之灵巧神奇,令人不能不叹服。
就在水榭里,宇文不弃看见了人,找到了片片绿叶的来处。
宇文不弃迈步跟了上去,宇文不弃紧跟在那瘦高黑衣蒙面人之后,一边察看所走的路径,一边思付这些人是什么来路。想了半天,他没想出这些人是那一路的,但他却知道他已经出了内城,越是离人家越远,越走路越黑,走着走着,那瘦高黑衣蒙面人忽然投入一片浓密树林之中,宇文不弃要跟着进去。忽然一个冰冷话声透林而出:“到了,站住。”
宇文不弃立即停住,他听出适才说话那人是个女子,当即道:“带路那位事先应该打个招呼。”
林中女子冰冷道:“打招呼好让你出手制住他。”
宇文不弃哼地一笑道:“芳驾这是以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展姑娘在你们手里……”
“白红莲。”林中女子厉叱道:“你既知道季彦凌还在我手里,跟我说话就客气点儿。”宇文不弃耸耸肩道:“一着之差,受制于人,好吧,我敬遵芳谕,我来了,芳驾有什么见教,请说吧。”林中女子冷哼一声道:“谅你也不敢不听,容我问话,你想不想要季彦凌的命”宇文不弃道:“芳驾这话问得好,当然想。”
两个人不仅撞了个满怀,还“砰”的一声,两颗脑袋瓜都撞在了一起,痛得“哎哟”一声,眼前一黑,几乎栽倒,忙不迭往后跃退,但那也是心里想想而已,其实身子一动也没动,而且两人都已撞得鼻青眼肿,鼻孔里流出血来。
对面那个汉子在一拳击中宇文不弃腹之时,但觉手臂微微一震,似乎有人推了他一把,他还以为是同伴推的,等他退后了一步,便已发现觉右手臂似乎有些麻木不仁,低头看去,自己右手还握拳头,没有放开来,要待放开,五指就像胶住了一般,再也放不开来,再一细看,拳头好像比平时大了许多,不,手腕、关节都已隐现青色,比平时粗胀得多,心头不禁大吃一惊。
季彦凌沿大街信步而行,距夜禁还有半个时辰,夜市阑珊街上行人渐稀。
她似乎有点烦恼,想起入暮前客栈中的情景,她感到无比的屈辱,也感到羞愤难当。在真定,她阴彤云虽不是首屈一指的绝代佳人,但也可说是前三名的花中魁首,没有人能逃得过她的诱惑,任何人也不敢拂逆她,她的裙脚下,跟着一大群,蜂蜂蝶蝶,任何她呼之即来,挥之则去。
没料到今天,使尽了浑身解数,眼看要将这位英俊雄壮的好汉成为裙下之臣,却功亏一篑反而被羞辱得抬不起头来。在她来说,这是有生以来最难忍受的奇耻大辱,誓在必报。她发誓,要将一个令她屈辱、难堪、羞愤的宇文不弃,打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方消心头之恨。
复仇的强烈意识驱策着她,她要不顾一切达到目的。
同时,她意识到事情不简单,如果宇文不弃此来,是为了追踪她父亲的底,这件多牵涉到她阙家的安全,这就不是她个人恩怨那么单纯了。因此,她急于解决宇文不弃,为公为私,皆迟延不得。
谷道曲折迂回,而且不知究有多长,才能到达总坛所在,如果像这样且挥且走的话,时间长了,任你功力通天,也会不支,同时火箭冲势极强,只要挥出去的掌风不够劲道的话,准扫拨不开,若被射中,岂不活活火葬。既然不能落足而驰,那只有超越谷道而进,但两旁是平滑如镜的千仞峭壁,猿鸟尚无法托足,何况是人
这样又进了里许远近,情况愈来愈劣,如此下去准得累死,即使让他顺利通过,但此来乃是索仇追秘,身入险地,如果内力剧损的话,将何以应敌同时谷道之中,除了火箭之外,难保没有其他更厉害恶毒的布设
一至近前,竟见一六尺余宽的纯钢屋,只留盆大的窗口,内面坐着一个人不像人,怪不像怪的怪物,雪白长发直垂到地,好似一只刺猬。四肢被钢链扣着,钢链顶端带住一团黑黝黝的千斤大锤,怪物稍一移动,便发出“叮当”的响声,但每移动一下,怪物面上就浮上极端痛苦的神色。
在怪物头上,垂着一条细管,直伸入岩石之内,不知有多长,一会,忽的由细管内掉落二颗碗大米饭,怪物忙用手去接,不料手才一动“叮当”之声又自响出,怪人似觉手如刀割,忙一缩手,那两颗米饭直滚出丈余远,怪人喉中直吞口水,忍不住大声咆哮起来。
一墙之隔的另一间精舍门还关着,里头宁静,外头也是一片幽静。
院子里的景色,本本就美,如今这份幽静,更为这份美增添了几分动人。
宇文不弃信步走,各处看,走着,走着,他不自觉地走出了后院。
走出了后院,自然就是来到了前院,昨天晚上曾从前院经过,那时候虽然也曾游目四望,但是看得并不怎么仔细。
现在,大白天,再度来到,举目环顾,整个前院尽收眼底,画栋雕梁,那是自不在话下,两边的厢房,座北的厅堂,加起来总有十几间,可是都门窗紧闭,静悄悄的,听不见一点声息。
第三章 逊色
展红绫道:“我知道,我也听说了,可是……,听说您刚才舍自己一只右手换我……”
宇文不弃一点头道:“是的,我愿意救姑娘,要不然我不会先闯王府,然后又到这儿来,可是我不能舍了我这只右手,落个终生残废,姑娘知道,我到京里来的目的,就是为仗恃这身武艺,这双手换取荣华富贵,事实上凭我这身武艺、这双手,不但顺利进入慕容府,获得了慕容廉明的重用,甚至连郭正义都极力争取我,我想要的是指日可待,要是我毁了这只右手,落了个残废……”
“您不要说了。”展红绫说了话,话声带着轻微的颤抖:“我懂您的意思,我原不敢让您为我毁一只右手,更不敢让您为我舍弃已到手的荣华富贵,他们为您掳我,如今又为您放了我,不管怎么说,我该谢谢您,您忙您的吧,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宇文不弃道:“在下初到华阴,和三位令高徒无怨无仇,他故意飞来酒杯,这也许是醉后失手,在下并不计较,只是把他酒杯挡了去,第二次他以一双竹筷用丢手箭手法,取在下双目,在下把竹筷拂上酒楼正梁,已经出言警告,不想令高徒变本加厉,两人一左一右擒住在下双手,他出指如风,连点在下身上九处要害,六处死穴,在下试问先生,和在下何仇何怨,竟然支使三个门下,非把在下置之死地而后快在下设若没有自卫之能,岂非在华阴酒楼上就送了命死得不明不白了”
慕容廉明听得耸然动容,问道:“五师弟,他们真是如此胡闹么”
宇文不弃久走江湖,当然知道强龙不斗地头蛇的道理,即使有天大的本事,单人独马成不了气候,全城的泼皮地棍群起而攻,明枪暗箭齐来,闹出人命便可能在官府落案,那就犯了江湖大忌。
因此,他去找本地的地头首领谈判,理在他这一方,他必须软硬兼施先站稳脚步,明白地警告对方,万不得已豁出去,对谁都没好处,大不了他溜之大吉远走他方,光杆一条无所畏惧,死的可是真定的一群混混,无奈他何。
先礼后兵,他这一着相当狠。在外面混的人,真正不要命活腻了的人并不多,说明利害,必可收到吓阻之效。明知展大姐她决不会罢休,他便有了在真定出事的借口,可以放手办事了。
宇文不弃宛若当头挨了一棒,想不到自己千方百计的探求她的行踪,目的是为了她的父仇,她竟然反脸不认人了,和合会石牢中绮旎的一幕,后山海誓山盟的情景,又涌心头,强自忍住一口气,又道:“如烟,过去的一切不谈,希望你说出我宇文不弃究竟有什么地方使得你反面无情,我掉头就走!”
那美艳少女粉面之上掠过一丝疑云,迷惘的道:“你叫宇文不弃”
宇文不弃这一来可就引动真火了,冷冷的道:“你装得倒满像的!”
那少女恍如未闻,自顾自的喃喃道:“宇文不弃……宇文不弃……这名字我在哪里听过是的,好像我认识这么个人!……”半晌之后,摇摇头道:“我不认识你!”
宇文不弃的美梦在这一刻之间完全破碎了,对方竟然说不认识自己,女人心,海底针,罢了,过去的当它是一场恶梦吧!让它永远的埋葬了吧。
展雄鹰泉下有知,也该痛心于他有这么个女儿吧!当下愤然道:“你真的不认识我”
少女螓首微摇道:“不是不认识,也许我想不起,因为你的名字很熟!”
原来这“血印掌”,出道不久,即闻名江湖,所习“血印掌”力,稀逢敌手,由于他重义气,渐渐被黑道绿林敬佩,而尊为总瓢把子。
一日,在豫境临南三十里,遭仇家暗袭避入一座山洞内,不料那山洞竟藏有暗器机关,一个不慎,几乎埋骨荒山,幸亏他为人机警,武功出众,逃出几道暗器机关,忽然发现一石玉匣,里面存放着一双黑黝黝非金非石的皮套。
当时他还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见它好玩,一时套在手上,略一抓石,那坚逾金钢的花岗石竟垂而裂,他自己尚不知道这就是“玉雷神套”,每与人对敌时,套在手上,竟能将敌人不管粗重的兵器抓断,遇到宝剑,也休想动他分毫。
江湖上渐渐传开来,终于他的一个同门师兄弟认为奇怪,寻到郭正义,经郭正义一番数说,原来是这双手套在做怪,当时仔细一看这副黑黝黝手套,发觉正是五百年前雁荡一位前辈神尼所留兵器“五雷神套”,不由大惊。
他应了一声之后,本来是打算告诉姑娘原因的,可是应了一声之后,突然他又不想说了,他认为没有必要逢人便说,说了人家也未必帮得上忙,是故他在应了一声之后,就没再往下说。
展如烟深望宇文不弃,清澈深通的眼神中,浮现了一种异样的东西,那竟然是怜惜:“我家就住在上游不远的地方,愿意上我家去坐坐么”
居然有这种事。
她话说得轻柔,娇靥上的神色是一片诚恳,不像是有什么叵测之心,令人难以拒绝。
但是宇文不弃竟然拒绝了:“谢谢姑娘,不打扰了。”
“这就是喽。”郭正义话声忽转轻柔:“不弃,我不知道你的来意,可是我能猜出八分,宇文、郭两家的立场不同,我原无意干涉你的行动,更不能怪你,可是你要想到一点,在这个圈子里,我的地位是超然的,我直接对皇上,别的任何人的事我不管,也可以说这是当初我跟皇上谈好的条件,任何人不得勉强我,否则我可以随时求去,可是现在你进了老八的门,而且让人认出你是我郭家的亲戚,你应该想得到,别的阿哥会怎么想,是不是会认为这等于是我伸只手给老八,不弃,这一点你要体谅。”
宇文不弃作难了,以前他确实没想到这一点,他确实没想到会让知道他跟郭家关系的人碰上,他怎么办,顾不顾这位亲戚的立场。他想了半天才道:“您这么说叫不弃怎么敢当,您的立场不弃知道,可是姨父,您也该体谅不弃的苦衷。”
郭正义点了点头,道:“你我都有自己的立场,也都有自己的苦衷,到底让谁退一步,到底让谁迁就谁这就难了,不弃,你要知道,站在我的立场,我是可以把你逼出京城去的。”
云灵峰是华山北峰,华山五峰中以云灵峰最低,但神话也以北峰最多,如后周武帝时道士焦道广曾隐居峰顶,后山石壁下有老松一棵,上悬铁犁一张,云系老子遗物,汉南阳公主避乱修仙等等,均为人所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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