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的工业革命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科创板
宽敞的庭院内有一对泥釉大水缸,里面养着荷花。
据说是怀远侯公子送来的。
福王世子最是豪气,直接送了一整套的黄花梨家具,书案、官帽椅、八仙桌、床榻等等全部包括在内。
老爹半躺在正房大堂的黄花梨官帽椅上,面前放着一个火盆,身边趴着一只蒙古细犬,美滋滋的喝着剑南烧春。
听到儿子回来了,员外朱忠仁‘噌’的从官帽椅上站了起来,牵着蒙古细犬准备出去。
刚推开黄花梨的镂纹木门,就看见一名家丁给儿子撑着油纸伞,走了过来。
员外朱忠仁踢了一脚蒙古细犬,猎犬伶俐的跑到朱舜身边,不停的摇着尾巴。
朱舜揉了揉蒙古细犬的脑袋,轻松的笑道:“爹,我娘去哪了。”
员外朱忠仁做出了一个‘嘘’的动作,做贼心虚的四处看了看,一口把官窑白瓷酒壶里的剑南烧春给喝干了。
家里的瓷器杯碗全是宋家送的,要不然,员外朱忠仁才舍不得用五钱银子一个的上等细瓷。
一股脑把官窑白瓷酒壶里的酒喝干了,员外朱忠仁打了一个酒嗝,红着脸说道:“你娘正在耳房里算账,算算这一年,咱家还剩下多少银子。”
“你来了正好,先别急着回屋,先去左边的你二叔家里打个招呼,再去右边的你三叔家里打个招呼。”
“好不容易回来了,不去给你二叔二婶三叔三婶打招呼,说不过去。”
朱家三兄弟的三座新宅子挨着,门房的声音又比较响亮,不用朱舜过去,习惯了穿着棉甲的二叔和穿着一身绫罗绸缎的三叔,拎着酒过过来找老爹喝酒了。
朱舜的几个兄弟也跟了过来。
第二天,除夕祭祖饭,都快开始了。
员外朱忠仁三兄弟才从外面赶回来,每个人都喝的醉醺醺。
没办法,黄村附近的乡绅们今年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主动邀请员外朱忠仁三人去喝酒。
从大年二十五开始,一直到今天都没闲着,今天到这个员外家喝酒,明天去那个坝官家里喝酒,全都是黄村附近很有名望和地位的乡绅。
员外朱忠仁还没开始喝,就已经头重脚轻的飘飘然了,人丁稀少的朱家兄弟什么时候受到过这等待遇。
年夜饭过后,拎着鸟笼子的三弟朱金突然找上了朱舜,说是过年以后,想办个戏班。
朱舜坐在书房的黄花梨官帽椅上,看着局促不安的三弟,知道这小子整天就知道不务正业的捉鸡斗犬。
也没训斥他,还是说出了那番话:“老三,想玩就玩出一个极致,玩好了也能有出息,想办个戏班是件好事。”
朱金听到大哥同意了这件事,轻松了很多,从苏绣香囊里拿出一些小米,喂给笼子里的画眉。
朱舜想了想,写了一份名单交给了三弟朱金:“这有一份名单,只要说服了这其中的几人,戏班的事应该就成了。”
“至于怎么说服,就看你的本事了,算是为兄给你的一个考验。”
打发走三弟朱金,朱舜拆开了两封信,一封是二弟朱四海写的,说是他准备吃下一家小型造船作坊。
朱舜看到二弟的这封信,对于二弟说的话,抱有一定的迟疑。
官僚乡绅之间的层层关系网,就像是一件伸不开手脚的铁牢房,束缚着大明所有的下层老百姓。
朱舜要不是仰仗着发明了新式火器,得到了崇祯的赏识,早就被官僚乡绅吃的连骨头都不剩,哪里能发展到今天。
换成是朱舜自己,都不敢说能在松江府打破官僚乡绅的层层封锁,吃下一家小型造船作坊。
所以对二弟朱四海抱有一定的迟疑,却也有一丝期望。
第二封信是六弟朱铁写的,说是要一批300式线膛枪,准备组建一支狙击大队,尝试着去大凌河对岸,狙杀女真将领。
这件事好办,朱舜也写了一封信,叫来了一名轿夫,让他把书信交给了幺弟朱玉。
尽快安排人把一批300式线膛枪送过去,另外每个月最少送去三百颗锥形子弹。
处理完这些事,朱舜躺在温暖的黄花梨床榻上睡觉了,还没睡下多长时间,就听见隔壁三叔家的新宅子发出了吵闹声。
三叔有钱了,不可避免的纳了两房小妾,因为这件事三婶没少怄气,再是怄气也没办法。
谁让三叔现在能够挣来大把的银子,还成为了乡里说话很有用的员外。
好在三婶生了五个儿子,有这五个儿子在,就算是三叔纳一百个小妾,也影响不了她正房大妇的地位。
朱舜的老爹和二叔,倒是没有这方面的心思。
朱舜老爹也听见了吵闹声,披上一件绸缎冬袄,走过去大骂了几声,吵闹声这才渐渐消停。
就这样崇祯五年过去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缺木材的新宁伯
崇祯六年。
年关刚过,朱舜回到了0号实验小院,开始对工业母机进行研究。
制造机器成为一个独立的工业部门,是因为四种工业母机的发明,朱舜一次只能研究一种,考虑再三,决定先研究镗床。
镗床可以对钢铁进行螺纹、外圆、端面的加工,不仅可以用来打造蒸汽机的活塞汽缸、分离式冷凝器、离心式调速器等等零部件。
在军工方面的作用也是巨大的,膛线的刻画从此实现蒸汽化生产,配合机械钻床、机械锯床、机械冲床。
线膛枪大规模列装的时代,就可以开启了。
朱舜最应该先研究机械钻床和机械冲床,本着人才不用放着浪费的原则,去年就把水力钻床的改造和机械冲床的研究,交给了王徵。
王徵带着几名还算满意的天才学子,正在全力以赴的研究机械钻床和机械冲床,都快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毕竟,朱舜每个月不仅批了五百两的经费,还许下重若。
只要发明了这两种新式机械,每一台的专利费是一万两白银。
钻到钱眼里的王徵,都恨不得不睡觉,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设计图纸,找木匠打造模型,找铸匠打造真实的机械,试验是否成功。
很久没有出现的新宁伯公子,闲来无事,在永定河沿岸的蒸汽工厂晃荡了几圈,瞧见了切割原木就像切割泥胚的机械锯床。
工厂主朱寿还没来得及招呼他,新宁伯公子骑上辽东大马,八百里加急一样赶回了府邸,脑袋上的红绸软巾掉了,都不知道。
新宁伯公子跳下战马,绸缎袖子随意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冲向了正房。
新宁伯最近遇上了一件难事,新宁伯家里的字号,主要是大批量买卖官帽椅、八仙桌这些家具。
从去年开始,新宁伯就感觉市面上的木材价格,有些不太对劲,当时忙着和山东清河船厂商讨采买福船,没怎么放在心上。
等到新宁伯从山东赶回来,市面上的木材居然被人一扫而空了。
新宁伯派人去北直隶各地的林场询问,这些林场一年以内的木材,也都被一名大商贾预定了。
新宁伯手里的十几处家具作坊没了木材,很快就停止了打造,家里的字号受到了重创。
新宁伯的家里虽然不像大明最为煊赫的那几位王爷,家有仆僮万指,但家大业大的伯爷府少说也有千指。
这么多的家丁亲随,每个月的月钱就要上万两银子,还不算春分冬至的各种赏赐,以及粮食酒肉的消耗。
新宁伯最近很是忧愁,这都已经过去三四个月了,伯爷府还是只出不进。
再这么下去的话,伯爷府就只能遣散仆僮,断尾求生了。
想他新宁伯在京城里怎么说也是一位伯爷,如果真是这样,旁人不管新宁伯遭遇了什么变故,只会骂他是个崽卖爷田的败家子,连祖宗的家业都守不住,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新宁伯只能继续掏空家底,死撑着伯爷府的颜面,免得死了以后没有脸面对列祖列宗。
一间琉璃大瓦正房内,新宁伯坐在紫檀官帽椅上,拿着一本道藏,希望能用这本道藏压下心底的忧虑。
左右两边的紫檀官帽椅上,坐着几位身穿长衫的机幕,正在商讨对策。
已经来回商量了几个月了,始终没有拿出一个解决的计策,只能在这里浪费茶水。
一位中年机幕突然想到了一条可行的计策,脱口而出:“伯爷在琉璃河附近有一处大林场。”
“只要多招募一些匠人,咱们自己生产木材,这个自然就解决了。”
另一名年迈机幕,喝了一口岕片茶,摇头道:“计策是个根本解决问题的好计策,却不实用。”
“要想提供充足的木材,最少需要四五千名匠人,一两百还好说,找其他的勋贵公侯借一借,或许能够凑齐。”
“四五千?甭说是顺天府北直隶了,整个黄河以北能够找来五百名匠人都算是老天保佑。”
中年机幕提出了解决难题的计策,这条计策却又衍生出跟多的难题。
年迈机幕已经搂着说了,何止是找不来五百名匠人,能够找来三百人就不错了。
招纳的毕竟不是普通苦力,而是能够熟练使用各种刨子、凿子、角尺的手艺人。
乡野间的老百姓一抓一大把,这些手艺人早就被各家作坊招纳走了,市面上哪里还能剩下多少。
新宁伯放下手里的道藏,准备离开了,再商量一年也找不出来一个解决的计策,只能派遣一名心腹去接触翟崇俭了。
就在新宁伯起身离开,机幕们一筹莫展的时候,满头汗水的新宁伯公子推开镂纹木门,气喘吁吁的小跑着迈过了门槛。
机幕们全部起身告退。
新宁伯本来就是满腹忧愁,看见长子这副冒冒失失的样子,呵斥道:“你个没出息的东西,整日就知道捉鸡斗犬,早晚有一天非得万物丧失不可。”
“从明日开始,滚回书房抄书,你要是再敢出门,为父打断你的狗腿。”
新宁伯公子好不容易找到了救活自家字号的办法,兴冲冲的跑回来,又被父亲骂了一个狗血喷头。
蒙受了巨大冤屈的新宁伯公子,眼睛一热,差点掉下眼泪,摔门走了出去:“孩儿平时是不成器。”
“但孩儿好歹也姓谭,知道要守住家里的字号,孩儿已经找到解决的办法了,信不信由你。”
“信的话,就去北平机械局。”
新宁伯平时训斥长子,长子总是没皮没脸的冷哼一声,骑上辽东大马,继续去找狐朋狗友厮混。
从来没像今天这样,为自己辩解过。
新宁伯听到一句亲切的孩儿,张了张嘴,想要喊住长子,因为他从里面听到了莫大的疏远。
碍于一位严父的面子,新宁伯只是张了张嘴,没有把话说出来。
叹息一声,坐回紫檀官帽椅上,索然无味的喝茶。
没过多久,新宁伯低叹了一句罢了,中气十足的喊道:“管家,备轿。”
第二百一十三章 见到了机械锯床
新宁伯这次出来,没摆出多大排场。
一顶普通的绸缎轿子,几名身强力壮的亲随,轻车简行的赶往了永定河。
走过卢沟桥没多久,新宁伯就听见了一种很响的轰鸣声,‘咔嚓’‘咔嚓’的响彻在雪白色平野间。
新宁伯掀开小帘子看了一眼,顿时被眼前从未见过的场景所吸引了。
空旷的永定河岸边,矗立着十几家大作坊。
其中有三四家大作坊内,冒出了滚滚浓烟,直冲天际。
在这一望无际的白雪平野上,极为显眼。
现在是寒冬腊月,雪野上刮着呼啸的寒风,新宁伯掀开小帘子以后,瞬间就涌进去一阵阵寒风。
比较畏惧寒冷的新宁伯,每次出门总要多穿一件貂裘,更是不敢掀开帘子。
现在不仅把帘子掀开了,直到离开这片冒着滚滚黑烟的作坊,新宁伯的手都冻僵了,还是一直保持掀开帘子的动作。
就像是已经克服了对于寒冷的畏惧。
绕开王恭局,再次看到了直冲天际的滚滚黑烟。
这一次的烟柱比上次更多,也越发的壮观了。
来到北平机械局的大门口,新宁伯总算是放下了帘子,收回了目光。
蹲在大门口两边四角亭里的管事们,瞧见又来了一个愣头青,横冲直撞的想要进去。
全部露出了看好戏的戏谑笑容,准备看这顶绸缎轿子里的老爷,被门口的护院给轰出去。
谁曾想,绸缎轿子里的人不仅是进去了,还是坐着绸缎轿子进去的。
四角亭里的管事们当即傻眼了,暗暗后悔自己刚才怎么没有仗义执言,结下一个善缘,这样自己也能进去了。
大门口的护院刚准备拦住这顶绸缎轿子,瞧见亲随里的一个人,全部都愣住了。
居然是一位游击将军,这几名残疾军士在一次论功行赏时,见过这位游击将军。
不敢怠慢的护院们,赶紧让开了一条道路,让他们进去等着。
新宁伯裹紧身上的貂裘,踩在了清扫的很干净的青砖路上,耳朵里立即充斥着各种嘈杂的声音。
同样有一道滚滚浓烟直冲大雪飘荡的天空。
好像还有一种很熟悉的锯木头的声音,只是这个锯木头的声音很奇怪。
正常锯木头的声音都是很慢的,也很有节律感。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