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客劫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小鱼大心
胡颜扫了一眼曲南一的右手,又看了看他那受伤的脖子,在心里轻叹一声,伸手敲了敲曲南一脸上的金色面具,发出金属质地的声响,暗道:这厮竟是个三只手?!都不知他是何时下手从绿腰那里偷来了金面具。
胡颜心中觉得有趣,便没在刻意为难曲南一。毕竟,曲南一三分两次地捏她的手,显然是有话要对她说。但是,她就是不爽!尤其是看见曲南一给花如颜喂药,她就想往里面扔老鼠粑粑。如此幼稚的想法,令她自己都觉得汗颜。
再者,她想拾花如颜,没必要非通过曲南一。就算明日,她将花如颜的人头挂在县衙门口,曲南一除了气上几天,还能怎样?难道真要与自己为敌?呵……
胡颜勾起半边唇角,什么也没说,转身便走。
曲南一要追,扯到了正在为他包扎的花如颜。花如颜惊呼一声,倒在了地上,痛得脸都白了,额头更是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曲南一无法,只得回身,扶起花如颜,将其送到床上,快语道:“夜深了,如颜休息吧。”转身,直追胡颜而去。
花如颜的眸光闪烁,静静倚靠在床上,唇角悄然弯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这时,门被轻轻叩响。
白草和竹沥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紧接着,白草疾奔出了房间,追上曲南一,大声喊道:“曲大人曲大人!不好了!我家小姐咳血了!”
曲南一眼见着胡颜打开门栓,走向不知何时等在门外的白子戚。他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就好像,原本属于自己的无价之宝,滴溜溜地滚到了别人怀里。那人虽打着借用一观的名头,但得宝者,谁会轻易归还?
门内,胡颜一身轻薄的淡粉色衣裳,层层叠叠间飘然若仙;门外,白子戚提着一盏羊皮灯笼静候一旁。灯笼里摇曳的烛火透过羊皮,散发出柔和的光晕。白子戚一身淡粉色的锦缎,腰间束着一条点缀了珠玉的腰带,外罩一层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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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色的薄纱,与胡颜的衣裳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而他手中提着的那盏羊皮八角灯上,不但绘着一位好似胡颜的女子,还提了一手歪诗。那字体游龙戏凤,占尽风流。看似不和谐的风格,却又显得相得益彰,无人能及。
曲南一攥紧拳头,缠着伤口的白带被血液吞噬,鲜红的血液沿着白带滴答落下,溅到青砖地面上,悄然滋长出一种叫做嫉妒的情绪。
曲南一深刻地意识到,他遭贼了。
☆、第三百零二章:对阵封家二货
胡颜迈过县衙后院的门槛,走到白子戚的面前,没有说话,只是弯起眉眼笑了笑。
白子戚将一个做工美的椭圆形手炉塞进胡颜的手里,胡颜抱着手炉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询问道:“怎跟了过来?”
白子戚回道:“怕你迷路。”
胡颜莞尔一笑,道:“这个借口不错。”
白子戚淡淡而笑:“是挺不错。”
胡颜用眼尾扫了白子戚一眼,没再说话。
二人比肩而行,在黑暗里游走,唯白子戚手中提着的那盏八角羊皮灯,散发着柔和的暖光。
二人没走多远,便眺望到了一片灯火阑珊。那里热闹非凡、人声鼎沸,沿街叫卖声此起彼伏,十分热闹。
胡颜这才有些恍惚地道:“今天是七夕啊。”
白子戚看向胡颜,眸光缱绻,语调轻柔:“今天七月七,正是牛郎和织女相会的日子。今晚,六合县里不宵禁,许能成就几番好姻缘。”
胡颜来了兴致,问:“今晚有何好玩的消遣?”
白子戚道:“应该有猜灯谜和放河灯,以及红楼女子斗艺。至于其他消遣,却要去逛逛才知。”
胡颜迈开脚步,一边行走一边戏谑道:“你这个地头蛇,竟对这节日如此不熟。往年,是如何过的?”
白子戚思忖片刻,回道:“忘了。”
胡颜歪个脖子看向白子戚,道:“喂,我都没将‘忘了’挂在嘴边,你又不是年老健忘,怎好意思总用忘了搪塞我?”
白子戚询问道:“年老健忘?阿颜几岁?难道比我还略长一些?”
胡颜暗道:何止是略长一些啊?简直能当你奶奶了。
这些想法还真是令人不悦啊。
护眼摇摇头,摆手道:“哎呀呀,怎问这样的问题?太扫兴了!来来,我们看花灯去。”扯着白子戚的手,就往前拖。
白子戚望着二人相交的小手,唇角上扬,绽放出一抹清艳无双的笑颜。
胡颜回头时,见此笑颜,竟是微微一怔,心跳加快了三分。但她这人素来满口毒牙最是缺德,当即刺了白子戚一句:“你这是想杀谁呢?笑得怪渗人的。”
白子戚了笑,伸手捏住胡颜的下巴,眸光幽幽似狼,缓缓道:“想杀你。”
胡颜的眸光锐利,好似两柄锋利的长剑,语调却若江南的一场烟雨,轻柔地呢喃道:“哦?那真的要看你有几分姿色了。”
此时,若与胡颜对阵的是曲南一,那笑面虎一准会扑上来自荐枕席。白子戚不是曲南一,他只用大拇指轻轻地抚摸着胡颜的唇瓣,眸中投着胡颜的身影,泛起淡淡的粉,好似一场落英纷飞,无数花瓣将胡颜层层包裹、轻轻相拥……
胡颜无法否则,这样一个狠厉的男人,却给了她一种被疼惜和呵护的感觉。这样的感觉,令素来强大的她,心生痴迷。就像不能食辣,却又喜欢那种被燃烧的感觉。
二人之间的呼吸可闻,落在鼻尖上,微痒。
就在这时,一个轻巧的声音响起:“胡姑娘重伤之下,竟还有雅兴与白坊主把臂同游,真是……好生风流。”
胡颜在心里骂了声操蛋!与白子戚同时转头,看先正抱膀看热闹的封云起。
她最近一定是流年不利,犯了太岁,不然怎么一旦和其他男人稍微有点儿亲密接触,就会被封云起撞破?这是踩了狗屎了,还是掉狗屎坑里去了?太操蛋了!
胡颜再见封云起,说不气是假的。毕竟,他再次出手重伤自己。她又不是练功的木头桩子,打了不会痛、踢了不会疼、踹断了重新做一个就好。她是个人,不但身体会痛,心更会疼。泥人尚有三分性子,更何况是她?!
若眼前人是小哥哥,她所有是怨气只能自己吞下,就像吞下自己曾经种下的苦果。为了不让别人知道自己口中的苦涩,还偏偏得扬起笑脸,砸吧着嘴,赞一声真甜!
可惜,他不是。她若再忍他,岂不是脑子有问题?
她也曾想过,就算再难,也有尽头。只要她不死,就得受这份罪,接着被折腾!然,她是欠了小哥哥的,却不欠他封云起的!娘地,休要欺人太甚!
胡颜对轻轻依偎在封云起身边的封云喜视若不见,只是挑了挑眉,对封云起勾唇一笑,道:“好逑美男,身残志坚。若没有这点儿硬气,哪能博得美男青睐?”说着,还轻挑地靠向白子戚。
白子戚直接伸手将胡颜揽入怀中,语调轻柔道:“得之我幸。”眼神瞥向封云起,带着三分挑衅、三分蔑视、以及四分狠厉。
封云喜的药劲儿终于过去,这回算是彻底清醒了,再也不受胡颜的魅术影响。她虽想不明白为何自己当初会因那般肖想胡颜,甚至因她的一句话就跑去找老道想讨个变美的法子,却险些着了她的道。若非封云起赶到,自己可能就已经霉运加身了,能不能活到现在都难说。想到这些,她就恨得牙痒痒。
封云喜见胡颜恬不知耻地被白子戚抱在怀里,她心头火起,冲着胡颜骂道:“娼妇!我不知怎就瞎了眼睛,竟觉得你是个好的,还想着要让你进门,与你共同服侍封哥哥。你不但狼心狗肺恩将仇报,还骗我去老道那里寻求变美的法子?!若非封哥哥赶来,你岂不是会杀了我?像你这般歹毒的女子,怎会有人喜欢?那人简直就是瞎了眼!”说着,还瞥了白子戚一眼,其意再明显不过。
白子戚目光沉沉,打量了封云喜一眼,勾唇笑了。
封云喜发现,白子戚的笑容十分邪性,竟令她觉得毛骨悚然。她往后退了半步,依偎在了封云起的身侧。
面对封云喜的指控和恶骂,胡颜并没有生气。她轻挑地道:“人活在世,若不追求个醉卧美男膝、醒掌天下权,只图在后宅里勾心斗角献媚邀宠,岂非如同一只被饲养的猪?你可以像猪一样吃了睡、睡了吃,然后等着被配种,但你却不能像头猪一样心安理得、不争不抢不献媚。”
封云喜被比做猪,气得倒仰,却不如胡颜思维敏捷、牙尖嘴利,指着胡颜半晌,只蹦出一个“你”字。
☆、第三百零三章:耍狠
说实话,封云起是真恨上了胡颜,但却不可否认地说,胡颜的有些想法还真对他的胃口。他封云起最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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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终日无事生非、勾心斗角、献媚邀宠的后宅女子,他要得是两人两骑,策马江湖的肆意;要得是一个能与自己比肩的奇女子。然而,如今这名奇女子却依偎在他人怀里。最令封云起暗恨的是,愿意为她敞开怀抱的男子,还不止白子戚一个!若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也罢,他封云起不是一个输不起的人,偏偏是“顶天男儿女子好逑”!她在招惹了自己后,却不停地往其他男子的怀里扑,视他如无物!置他于何地?
封云起伸手环住封云喜的腰,邪魅一笑,道:“想不到胡姑娘还是同道中人。既然胡姑娘不在意那些世俗,不如自荐枕席,封某静候。”
封云喜见封云起为自己出头侮辱胡颜,一张小脸满是得意之色。
胡颜撇了眼封云喜,鄙视道:“你所喜欢的男子,当着你面约我风花雪月、被翻红浪,你美个什么劲儿?我若是你,一个大耳刮子掴过去,哪里好意思站在哪里沾沾自喜?”转头,看向封云起,“瞧封云喜的样子,如此高兴你约我行亲密之事,看来你确实……”眼睛在封云起的胯间一扫,“身无长处。”从白子戚的怀里站起身,走到封云起的面前,挑衅道,“不然,封云喜怎会急着将你推给我?呵……真当我什么货色都?”
封云起的眸光沉沉,突然泛起骇人的光。他望着胡颜扬起的小脸,缓缓勾起唇角,突然伸手揽住胡颜的腰,暧昧低语道:“既然你如此怀疑封某的能力,不如亲自一试?”
胡颜手指成刀,扫向封云起的手腕,迫使他放开手。胡颜后退一步,被迎上来的白子戚再次抱入怀里。
白子戚看向封云起的目光泛起幽蓝色的光,似狼。
封云起戏谑道:“怎么?怕了?”
胡颜摇头,张开手臂,道:“左拥右抱岂是罪?只不过,我素来不喜与人共。你若欢喜,且到我怀里来,拿出手段,与众人一同争宠,没准儿我会翻个牌子,宠幸你一二。不过,出于难得的那么一点点儿善良,我还是要劝告你,封云起,离我远点儿吧。真的,当你厌恶一个人的时候,会明白我此刻的感受。”
封云起盯着胡颜的眼睛,见她表情虽然轻挑,但眼神极其认真,便知她果然与一般女子不一样,心中所想怕是与世俗相背。更明白,她是……真的厌恶他了!封云起心中涌上苦涩滋味,突然感觉到十分茫然,就好像站在浓墨一般的空旷中,不但失去了奔跑的方向,还心生惶恐不安。他攥紧拳头,突然大笑一声,嘲讽道:“若哪天封某的脑子坏了,还请胡姑娘记得今日的话,别忘了留封某,宠幸一二。”
胡颜轻挑道:“看你表现喽。雪地跪爬,割腕求怜、膝行诱惑,你总要拿出几样绝活,让我看到才好。”
这话,说得真是尖酸刻薄,可白子戚却觉得,很好。
封云喜气得浑身颤抖,指着胡颜道:“你个娼妇!你……”
白子戚突然出手,小巧的匕首在他指尖出现,在黑色的夜幕里划开一道银色的线,直奔封云喜的手指。
封云起一把拍下了封云喜的手,才避她被断指的悲惨命运。
封云喜暗自心惊,想不到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白子戚,出手竟然如此狠毒。
封云起眯起眼睛,道:“毒妇养的狗都会咬人。”
白子戚淡淡道:“莽汉养头猪,都能抱着睡,狗咬人又有何妨?”
封云起沉声道:“拔掉牙齿,再看看!”说着就要动手。
胡颜抬起手,示意封云起且慢。
封云起心中沈腾起一股怒火,面上却不显,只是不屑道:“怎么?怕我伤了你的面首?”
胡颜噗嗤一笑,竖起中指,摇了摇:“非也非也,我只是要讲明一个事实。白子戚打不过你,你尽管捶他。封云喜打不过我,只能等着被宰杀。若你非要动手,不妨试试。”转回头,看向白子戚,“保命能做到吧?”
白子戚眸光轻柔:“若你想取封云喜的性命,我断臂相陪。”
白子戚的意思十分明了,他虽打不过封云起,但自保却没有问题。若胡颜想要杀了封云喜,他拼着断臂的危险,也要和封云起斗上一斗。
胡颜见识过白子戚的狠,因此信他的话。这样一个男人,对别人凶残,对自己够狠,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来出?
胡颜垂眸一笑,道:“你的臂膀还留着抱我呢,怎舍得让你当独臂白坊主?”说着,拉起白子戚的手,从封云起的身边施施然走过。
她料定,封云起不敢用封云喜的命跟自己搏!
封云起看着白子戚与胡颜携手而过,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当真恨得他牙痒痒!
他今时今地才发现,自己当真是贱!早知道胡颜好了伤疤忘了疼,他就应该用足十层功力,直接将她打成残废,也好过看着她拉着另一个男人的手在自己面前招摇过市!最令封云起气恼的是,他在打伤胡颜、抱着封云喜离开后,竟忍不住去而复返,想看看她到底是死是活。他见到曲南一将她抱在怀里,视若珍宝,他真是恨不得冲出去,将那奸夫斩于刀下,祭祀自己那颗备受煎熬的心。封云起十分悲剧地发现,他中毒了,中了一个名叫胡颜的毒。如今,毒已入肺腑,她却不肯给他解药,当真是……要死人了!
封云起深吸一口气,发现自己这二十七年算是白活了。竟被一个小丫头戏耍如毛猴。心中当真是气难平、怒难消啊。
封云起不知道的是,若胡颜知道他将她形容成小丫头,一准儿会屁颠颠地凑过来,求和解。真的,这个小丫头的称呼,会令她热泪盈眶的。然,激动过后,她会直接捅封云起一刀。因为,这个称呼,他不配叫。
☆、第三百零四章:我心中,你的样子
封云喜见封云起站着不动,心中悄然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封云起一时冲动,与白子戚动起手。固然白子戚打不过封云起,但自己也绝非胡颜的对手。胡颜若真要杀她,她根本就没有抵抗的能力。到底什么时候,她才能拥有自保的能力?!听说,若有女子被选为下一任大祭司,现任大祭司便会倾囊相授,教其祭祀之礼、通天之术,若非自己已经决定要嫁给封云起,参选大祭司倒是一条可以站在众生顶端的路。
封云喜扯了扯封云起,道:“封哥哥,我们回去吧。”
封云起回头,看向胡颜的背影,她迎着那片灯火阑珊走去,好似要融入其中消失不见。封云起心中有些发慌,便道:“去看花灯。”说完,也不等封云喜,拔腿便走。
封云喜皱眉,嘟囔道:“本来就是出来看花灯的,你偏说不好看,要回去,这会儿又要看花灯了!”到底是要看花灯,还是要看看花灯的那个人,封云喜心里明白,却不敢表露出来。有些事说不破,就都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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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有些谎言说得多了,就变成了真的。封云喜不敢赌封云起心中的真与假。她跺了跺脚,跑着追上封云起,装出天真浪漫的样子,指着一个花灯叫道:“封哥哥,你看,那个花灯好漂亮哦。”
封云起拿出一袋碎银子,递给封云喜。
封云喜接过去,欢天喜地地买了一只灯笼。
封云起也不知自己是个什么心思,竟走得很快,与胡颜几乎平行,甚是还隐隐超过她半头。
胡颜知道封云起跟了上来,也知道他就走在自己的右手边,却假装不知,与白子戚手挽着手,畅游闹市。她若厌恶一个人,最喜眼不见为净。既然不能杀了他,便不看他。
胡颜东瞧瞧西看看,却从未动手拿起任何东西把玩。
白子戚十分心细,见胡颜如此,便道:“这些东西都是民间小物件,虽不美,但把玩一下还是会得些乐趣。”
胡颜早就过了那种少女饱含猎奇心思的年纪,她出来游玩,不过就是图个热闹。都说人上了年纪怕吵,但真到了垂暮的年纪,却又开始喜欢热闹。胡颜想,以她现在的这种心态,难道是因为太老了?她打了个冷颤,觉得这种想法挺可怕。
白子戚微微用力,攥了攥胡颜的小手,询问道:“冷了?”
胡颜摇头,走向一处捏泥人的摊子,看到一个十分可爱的福娃娃,她刚要伸手去拿,封云喜却突然蹿出,一把拔下插在秸秆上的福娃娃,对封云起扬了扬,笑容明媚道:“好可爱啊。我们买了好不好?”
封云起负手而立,笑道:“好。”
封云喜心中一喜,拉着封云起挤到摊位前,对那捏泥人的老汉道:“给我俩捏两个泥人,捏得好,有赏。”
老汉一见生意上门,又是此等衣着光鲜的人物,立刻点头应道:“姑娘且放心,老汉一定好好儿捏。”说着,取出染了色的泥巴,开始揉搓。
白子戚问胡颜:“想捏一个吗?”
问这话的时候,白子戚的眸光里渗出淡淡的温柔和醉人的宠溺,那种不炙热的情感,却偏偏令人如沐春风,仿佛每个毛孔都钻入了一种堪称为愉悦的情感。
胡颜摇头一笑,道:“把玩一下,寻个乐子而已。若真要捏,我倒是愿意让你捏个给我。”白子戚的手活了得,想必拧个泥巴人,也是手到擒来。
白子戚扔下一块银子,取过老汉放置到一边的泥巴,在手心里揉搓了起来。
老汉一见那大块的银子,立刻眉开眼笑,了银子,将一个小马扎从摊子底下扯出来,展开,放到自己身边,客套道:“公子,您坐着玩?”
好汉见白子戚一身上好的锦缎,料定他不会坐自己的小马扎,但不想,白子戚为了用工具方便,当真坐了下来。
老汉不自然地挪了挪自己屁股底下的下马扎,尽量离白子戚远点儿。他知道,这些富贵人都爱干净,万一自己离他们太近,熏到他们、惹怒了他们,这摊子怕是要被砸喽。
实则,白子戚生于市井,并不矫情,他只是不喜欢和别人亲近罢了。
白子戚身处闹事,一身锦缎薄纱显得格格不入、分外醒目,但那低垂的眉眼、认真的样子、沉静的气质,却完美地融入到了闹事中,令人觉得他不在是那个心狠手辣的白坊主,而是一个做手工的俊俏小艺人。
胡颜心头温暖,提起白子戚放置在脚边的八角羊皮灯,为他照亮。
白子戚抬头,望向胡颜,温柔一笑,飘出几缕温情。
胡颜的眸光闪了闪,暗道:这温柔一刀,何时会落在头上?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莫名其妙的恨。万事源于心,也止于心。白子戚的心中没有情,她看得出,但偏偏白子戚对他温柔以对,且这种温柔竟给她一种格外真实的感觉。真是怪得很。
说来也怪,胡颜不信任白子戚,却又放心在他身边安睡;胡颜对白子戚颇有好感,却最是防范着他。人啊,果然是由矛盾而生、为矛盾而活。
胡颜决定不想那些有的没的,今晚月圆人美,就算不能把酒言欢,也要乐上一乐。她忽然来了兴致,蹲下身子,放下灯笼,也抠起一块泥巴,揉捏着。
封云喜见胡颜与白子戚为彼此捏着泥相,不时互看一眼,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样,实在碍眼。再看看她和封云起,傻愣愣地站着让老汉捏泥像,怎么感觉都不对劲儿。于是,封云喜柔声对封云起说:“封哥哥,这里好生没意思,我们去别处玩啊。”
封云起却突然蹲下,抢先胡颜一步,拿走她想要用的黑色泥巴,用两只打手,揉搓了起来。这种行为,简直有种小孩子和人打架斗气的嫌疑。
封云喜心中一喜,忙也蹲了下去,抠了块泥巴,捏起了封云起。
老汉见自己的小摊位被四位人中龙凤围住,自己忙撤了出来,让位置让给了四人。他今晚得了块银子,就算那些泥巴都被四人祸害了,他也是稳赚不赔的。老汉乐得清闲,一边象征性地捏着小泥人,一边和旁边摊子上的人聊天。
胡颜等人实在太过抢眼,不多时便吸引了众人的围观。只不过,那些老百姓不敢靠近,纷纷围在不远不近的距离,探头看着四人埋头苦干。
白子戚的动作又稳又快,不消片刻便捏出了胡颜的样子,那惟妙惟肖的样子,看得众人咂舌不已。
胡颜晃了晃手中的大头娃娃,笑吟吟地道:“看,我把你捏得多可爱。”
白子戚拿过大头娃娃,禁不住唇角上扬,笑了。这大头娃娃虽穿着粉色的衣袍,但脑袋奇大,与身体根本就不成比例,但却着实令人觉得憨态可掬。虽不像白子戚,但却令他心喜。
封云喜不干落后,急忙将手中的小泥人递给封云起看,扭捏道:“封哥哥,我捏得不好。我看看你捏成什么样了。”探头,就要去看封云起手中的小泥人。不想,封云起手指一,竟将小泥人捏扁了。
封云喜的脸上微变,强颜欢笑道:“封哥哥的手好重,都把云喜捏扁了。”在封云起捏扁手中小泥人的那个瞬间,她看得分明,那个小泥人不是她,而是……胡颜!封云起虽然捏得不像胡颜本人,但从发型来看,还是一眼能猜出他捏得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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