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龙战天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文飘过峰
两旁,云景道长等人皆笑嘻嘻的应和:“对。”
王长老快活的说道:“都快入座,马上就要上菜了。今天绝对是大餐!我保证……”
话音未落,周边的弟子们已经笑着起哄:“王长老,你哪回不是这么保证的?”
“悄摸摸的给地瓜取个名字叫做大餐,然后跟我们说,今晚吃大餐。然后就把蒸熟的地瓜端上来了……”
“老王,你还有这等手段,厉害啊!”沈云挑眉问道。
“呃,一般一般……”
“哈哈哈……”
笑声是会快速传染的。转眼间,刚才的那一幕便完全被淹没在这一片的笑声里。
大碗的灵米饭,大块的酱牛肉,还有香甜的米酒,统统管够。刹那间,又象是回到了以前在沈家庄的好日子。场面空间的热闹、欢腾。
吃饱喝足后,人们散去。沈云也回到了主院里。不多时,在门口当值的弟子进来通传:“门主大人,刘营主求见。”
沈云一边泡茶,一边应道:“让她进来。”
“是。”
不一会儿,刘营主大步流星的从外面进来。
不等她行礼,沈云招呼她在屋子里唯一的小圆桌旁坐下,自己提起胖肚子白瓷茶壶走过去,问道:“知道我今天请你过来是为了什么吗?”
刘营主心思素来敏捷,抬头答道:“是因为我营中的小队长宋慧娘要和离的事。”
“哦,她什么时候提出来要和离了?”沈云倒了一碗茶,推到刘营主面前来,又接着给自己倒茶。
刘营主道了谢,如实答道:“昨天晚上。我见她心意已决,便派了几名平时与她关系亲近的弟子陪同她回去商议和离之事。没想到,一言不和,打闹了起来。这样是不对的,太冲动了。我已经骂过她们了。”
沈云不由笑了:“你觉得宋慧娘的错,是今天商议和离时,太冲动了,不该被对方牵制情绪,当场打闹起来。”
“是的。”刘营主不躲不避,迎着他的目光,很坚定,也十分信赖的答道。
沈云不置可否,换了一个问题:“现在呢?宋慧娘还坚持要和离吗?”
刘营主一听,就知道什么也瞒不过门主大人。提起后面的事,她便禁不住恼火,面上也带了一些出来:“她还是要和离。可是,扶家那边突然间齐齐的改了口,说知道错了,保证不再有纳二房的心思。她的娘老子也一昧的苦劝,让她别再闹了。她被怄得吐了。真的是连苦胆水都吐了出来。她娘老子还要拉着她和扶家一起来参加会餐,说吃了这顿饭,什么怨气都不许有了,从今往后,两口子和和美美的过日子。我把人骂走了。让宋慧娘在营里好好的休息。”
乾龙战天 第八二九章 切入点
接下来,沈云虚心向刘营主请教:“和离是什么时候传下来的法令法规?它与休弃有什么不同?”
刘营主意外极了——当年她休夫那会儿,门主大人做得挺老道的。相反,她自己那会儿倒是想一出是一出。可谓漏洞百出。全是门主大人明里暗里的给她描补全了。这也使得她一直以为,门主大人精通仙庭的各种律法。万万没有想到,门主大人竟然象是连和离的最起码常识都不知道。
沈云见状,解释道:“我读过的仙庭律法,主要以刑律等大典居多。涉及婚姻的,在仙庭好象更多的建立在约定俗成的基础上。要读精了,必须先懂得这里头的民风由来。相比之下,大典相反要显得明白清楚很多,更容易理解。”说到这里,他笑了笑,“所以,这也算得上是我的一个盲区了。”
归根到底,还是出身的问题。他是一个从穷山僻壤里走出来的孤儿。对于民风民俗的了解,全是基于他那些年在市井里的生活。刘爷爷、郑伯等人倒是一点儿也没有藏私,将自己的见识全教给了他。可是,他们也受出身的严重限制,所知仅限于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甚至可以说,离完全参悟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也差得远。所以,又能教给他多少?
他真正的见识大涨,并且初步形成体系,是在鸿云武馆里的学习。
可是,鸿云武馆侧重于经典法理,对于偏民生的婚姻等方面,基本上没有涉及。
再加上,这些年里,他所经历的事,也确实没有涉及这些方面,便没有花费什么心思。
等到现在,他陡然发现宋慧娘的和离是个很好的切入点,却沮丧的发现,自己对于相关的法理知之甚少。
经验告诉他,这样绝对不行。
当年,刘营主当众休夫,他也确实是什么都不懂。
但那时的情况与现在完全不同。
那个时候,三条街的人们都是凡人,一来见识少,二来,他们从出娘胎开始就被驯化,要无条件服从强者。所以,哪怕他支持刘营主离经叛道的当众休夫,他们反抗一二下,便很快的被他镇住了。
当然,这里头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刘营主当众休夫,对三条街的大多数“老爷少爷们”的切身利益几乎没有什么影响。充其量就是挑动了他们那根敏感的神经。
而现在完全不同了。
一来,经毕竟他们是在娘胎里,就开始被驯化。所以,说话行事,肯定有凡人的影子,很多观念,已经深入他们的灵魂,不是时间的冲刷能够改变的。必须得经过血与火、生和死的反复洗礼。但是,有一点,他们已经明显的变了,那就是对于修士和强者的无条件屈服。
经过十几二十年的修行,他们一点点的变得自信起来,自我意识在逐渐的苏醒。从而,他们有了反抗的勇气与胆量,并且敢付诸行动。
尤其是从野鸡岭一路突围,就连叶罡的十万修士同盟军也没能拦住他们前进的步伐,更是让青木派弟子们的自信心空前高涨,战意更是前所未有的蓬勃。
这是好事,是他一直着力培养和执切期待的。但不可否认的是,它同样也是一柄双刃剑。
比如说,就眼下造成的局面便是,他要再给宋慧娘撑腰,其难度比当年支持刘营主要难得多。
他不能再象当年那样,跟着刘营主的节奏,只管在后面描补漏洞就行了。这一次,在上手之前,他得有一个全面而详细的方案。
二来,如今他对婚姻的理解,与当年刚从鸿云武馆出来,初至老仙都的时候完全不同了。他不敢再苟同鸿云武馆的观念,是确确实实的认识到,婚姻之事,看似寻常,却牵涉甚广、甚深。在婚姻方面的任何改变,必须是影响深重且广远的,不可儿戏。
也正因为牵涉到了所有人的切身利益,所以,如果从律法的角度动了既得利益人群的利益,势必招来他们强烈的反对与阻挠。而很残酷的事实是,这样的人群恰好是门派里的强势人群。象刘营主这种天生就站在他们反面的反对者,在门派里,实在是太少了。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沈云的本意不是要人为的制造青木派的分裂。相反,他的出发点是,通过修改婚姻里的不平等,释放一直被压制的广大弱势人群们,从而更进一步的激发门派的活力。
就象当年,他通过建立私营,释放三条街的奴仆们一样。
因为喜欢上了钱柳,他才对男女之情有了更多更深刻的考虑与理解。婚姻,不应该是人们常常挂在嘴边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冲着开枝散叶去的。它应该是男人与女人的一种双赢。所以,不存在谁压倒谁的问题。
他眼下想从和离入手,改变青木派里的婚姻制度和观念,就是冲着双赢去的。
所以,他才有底气相信,能够化解不同利益人群间的冲突,扭转人们的观念。
如此一来,刘营主就成了他的天然盟友。在盟友的面前,他从来都是坦诚而直率的。不会刻意掩饰去自己。
刘营主也确实接收到了他的善意,心念飞转,很快的想明白了——前仙庭的诸多法令法规从来就不是约束修士的。门主大人又没有在凡人界娶亲,不完全了解和离,再正常不过。
是以,她敛去杂念,将自己的所知,事无巨细,倾囊相告。
沈云听着,心里惊艳不己,简直对眼前的女子刮目相看——他听得出来,他才考虑到的问题,刘营主早就在考虑了,并且已经做了很充足的准备!
如此一来,他更有底气和信心了,这个“盟友”选得好!
甩手掌柜再次走起!
沈云高兴地给刘营主布置了一个任务,即,先在女营里展开关于和离的调研。
刘营主立刻领会了。眼珠子一转,她故作为难状:“门主大人,我们女营也人手缺得很。我能不能跟你讨要一个人过来帮忙?”
“谁呀?”沈云立刻想到了一个人选,但他不会先说出来。
“沈九娘。”刘营主认真的答道。
还其和沈云想到一块儿去了。他爽快的应道:“九姐是峰哥那边的人马,现在我们与他们还没有正式的整合,所以,她眼下还不是我能调动的。不过,我全力帮你去请!”
乾龙战天 第八三零章 沈九妹的实在话
待刘营主离开后,沈云便去找沈九妹。
在中午大会餐的时候,沈云才见过沈九妹,知道后者因为重伤初愈,目前仍是休养为主,身上没有担具体的差事。故而这几天里都是在新分得的院子里,收拾院子。
沈九妹兴致勃勃的告诉沈云,以前在巨剑派,袁峰是有自己的宝山和洞府的。但是,她硬是没有归属感。而这次不同了,一进新院子里,她立刻就产生了一种“这是我家”的亲切感。这几天里,几乎是足不出户的在小小的院子里忙活,尽做一些琐事的小事,但是,她却一点厌烦的感觉也没有。哪怕是拔除一根杂草,或者搭个花草木架子,她都是干劲十足。
说着说着,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不单单我是如此,峰哥也一样呢。这两天里,明明忙得团团转,但是,峰哥只要回家来,便是见有什么活,就干什么活。”
沈云没防备,又被猛秀了一把恩爱,笑道:“那是姐夫体贴你。怕你身上的伤刚好,累着了。”
沈九妹笑得跟朵花一样,啐了他一口,骂曰:“竟是学坏了!”
这样的九姐,于沈云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却也是沈云非常担心的。就象新营区让部分弟子完全放松下来,开始不思进取,只想着怎么享乐一样,他很担心九姐也会从此满足于在她家的小院子里拔草、或搭个花草木架子之类的。
他还没有想好要怎么提醒一下九姐,刘营主便向他讨要人了。
什么叫做“刚好要打瞌睡,头便碰到了枕头”?这就是。
不敢停留,他马不停蹄的游说九姐去了——真不敢耽搁。他怕再晚一点,九姐收拾新院子收拾出更大的成就感来,从此沉沦于其中,不可自拔,甚至,他也把人拔不出来。
果然,他在那一处新院子里找到了沈九妹。隔着半人多高的青砖院墙,他看到只见沈九妹用青布帕包头,高高的捋起两只袖子,蹲在院里的泥地上,用一根小树枝写写划划着。
“九姐!”他在外头唤了一声。
地上的人这才发觉到,一脸惊喜的回过头来:“秋宝?你怎么来了……峰哥不在家呢。”
说话间,她扔掉了手里的小树枝,在腰间系着的粗蓝布围裙上使劲的擦了一把手,三步并做两步的过来开门。
沈云只觉得好眼熟。稍稍一寻思,他的眼里不由得起了泪意——娘生前就是这番做派啊。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更加的觉得自己这一趟来得太对、太及时了。
“我不找姐夫,就只找你。”他分辩道。
“啊?找我?”沈九妹意外极了。明明中午会餐的时候,她把话说得再清楚不过:她在家里养伤呢。外面的事,百事不管,万事不问,秋宝找她做甚?
院子门口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她打开竹篱笆门,将人请进来:“先进屋。我刚刚做了你小时候最爱吃的油螺泡。正想着等忙完手边的事,给你送一盘子过去呢。”
“现在我也爱吃啊。”沈云两眼亮晶晶的欢呼,“上一回,在沈家庄,你给我做了一回,我就吃了那一回。这些年,可把我想死了。”
说着,目光扫过沈九妹写写划划的那块泥地,问道,“九姐,你要忙什么呢?”
沈九妹边走,边伸手指着那片泥地:“我寻思着把这块地挖开,种点豆子芝麻什么的。这样的话,就要挖一条水沟。刚才你来的时候,我正蹲地上画,水沟怎么挖。”
沈云目光沉了沉,说道:“九姐,你先别忙着种豆子芝麻什么的。我现在有桩很紧急的事,想请你帮忙。”
果然,九姐还是他的那个好九姐。闻言,沈九妹瞬间敛了笑容,正色道:“你跟我啊说什么帮忙?有事要我去做,只管招呼一声便是。”
沈九妹一直是袁峰的左膀右臂。是以,沈云半开玩笑的问道:“你不怕姐夫吃醋?”
“招打是吗?”沈九妹的脸立时红了,抬手装模作样的往他的一只胳膊上拍去。
沈云和小时候一样,嗖的一下,大长腿一抬,人便窜进了正屋里。
沈九妹收回手,笑了笑,转身去了西厢房那边的厨房里,从里头端了一盘油螺泡,送进正屋里。
此时,沈云已经熟门熟路的在正屋里的四方桌旁坐了下来——可能都是凡人出身的缘故,袁峰夫妇也和青木派的弟子们一样,家具什么的,都是随身带着走。所以,每到一处,不管住的是什么屋子,家里的布局、摆设都是差不多的。比如说这间正屋,他们夫妇二人就是照着以前的屋子一模一样的收拾。故而,沈云进屋后,满目皆是熟悉的,完全没有陌生感。
沈九妹将油螺泡摆在他面前,自己在他的下手那方坐下来,解释道:“秋宝,我们都知道你做的事是很伟大而光荣的事。也是我和峰哥想要做的事。所以,峰哥和我已经商量好了。他那边是要大调整的。我正好是养伤,就不参加调整了。等我的伤养好了,再去找你,让你给我派个活儿。”
原来如此。沈云松了一口气,不好意思的笑道:“我还以为九姐以后只想着躲在这院子里种豆子芝麻呢。”
沈九妹抿嘴笑了笑:“峰哥一开始倒是打了这主意。说什么男主外,女主内,我只管跟他享福就好了。可我不干。”
“为什么不干?”沈云故意问道。
沈九妹挑眉:“托仙符兵的福,我打十一岁起就在外头讨生活。到今天,才算是有了一个安稳的窝。这么多年来,我吃过苦,也享过乐。经历了那么多,我越来越赞成阿爹当年教我们的一句话,叫做,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所以,别想着享谁的福。都是靠不住的。只有自己一双手搂出来的福,才是最可靠的。人心易变。现在,你姐夫说这话是真心的。但是,将来呢?谁能保他不变?说句实在的,我也不能保证我自己永远不变。”
沈云听得一愣一愣的。尤其是后面的那几句,简直刷新了他对自家九姐的认识。
“你的这些心思,姐夫他知道吗?”他弱弱的问道。
沈九妹笑道:“当然知道啊。我这么跟他一说,他便不再提让我跟着他享福的话了。只跟我提了一个要求,近段时间里,不得频繁的使用真气。”
沈云心里有了底,拍着胸脯子保证道:“我找你做的事,肯定用不着动用真气。”
乾龙战天 第八三一章 跟着你干
听沈云简要的说完,沈九妹没有立刻表态,而是指着盘子里的油螺泡,招呼道:“现在醒得正是时候,来,尝一尝,看看我的手艺退步了没有。”
油螺泡是牛头坳村特有的一道吃食,也是逢年过节,家家户户祭祖时,必须有的一道供品。它的做法看上去很简单,至少在沈云的印象里是简单的:先是往磨好的面粉里打上鸡蛋,加上猪油,用长柄的木质小圆勺舀上满满的一勺,浇在烧热的油锅里。不能一下子就浇下去,而是要转着圈儿浇。沈云一直以为,这一步才是最重要的,因为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否则做出来的便不成样子。
“滋啦”作响后,油锅里便会象是变戏一样的浮起来一只象极了大号田螺的油螺泡。
刚捞出锅的油螺泡不好吃,又热又软。得醒一会儿,待热劲过去了,这时再吃的话,嚼在嘴里,咔嚓嚓的响,又酥又脆,满嘴里都是暄闹的香味儿。
沈云最喜欢吃了。只是做油螺泡一来是上好的细面,二来特费油,所以,村民们必须得逢年过节,祭祀祖先的时候才给做。并且每次还不会做太多。即便是年景好的时候,象他们家这种家景不上不下的,也只会多做一盘。而一盘的量是多少呢?不大不小,成年人恰好一口一个的,正好是五个。
象眼前沈九妹做得这一盘,一层层堆码着,跟座小山似的,搁以前,往往一年到头总共加起来也做不了这么多。
“好啊。”沈云拿起一只来,放进嘴里,一口咬下去。
刹那间,油螺泡特有的香味儿象是在唇齿间炸开了一般——吃油螺泡也是有讲究的。一口一个,并且第一口咬下后,不要急着嚼第二口。得略微的停一停。因为油螺泡的香味跟它的外形一样,是一层裹着一层的。其中只有头一阵的香味儿是热烈而浓郁的。等这道香味儿过去了,再嚼第二口、第三口……直至吃完,就没有什么特别的讲究了。
沈云就是这么吃的。他抽抽鼻子,惬意的哼了哼,待满嘴喷香之后,这才闭着嘴巴大嚼特嚼。
几息之后,这只油螺泡下了肚。
他舔了舔手指头,叹道:“一个哪里够吃哦!”说着,又拿起一个来,送进嘴里。
沈九妹也被勾起了回忆,感慨道:“我们家里是最好的,人人都能捞一只吃。村子里其他的人家,如果不是丰年里,炸得多,而是刚刚只能够炸上一盘的年头,全是紧着家里的男丁来。如果男丁也不只五个,而家里又穷,不能再多炸一盘的,男丁里也要分个三六九等来。所以,那个时候,村子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们,最羡慕我了。回回都能吃到油螺泡。不象她们,往往一年到头,也吃不到一回。”顿了顿,她冲沈云八卦道,“据我所知,我们村里,那些活到了儿孙满堂的奶奶们,一辈子只炸油螺泡,却一世都不知道油螺泡吃起来是什么味道的女子,不只是一两个呢。”
沈云眨了眨眼睛,咔嚓,咬下第一口。他总觉得,九姐这话说的不是字面上的意思。所以,生出一种预感来:他请九姐去帮刘营主,很有可能是打开了一道他完全未知的门。
沈九妹却若无其事的也从盘子里拿起一个来,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不多时,一盘油螺泡被姐弟两个你一个、我一个的吃完了。
沈云这回吃到尽兴了,摸了摸肚子,笑道:“忘了给姐夫留了呢。”
“这东西醒好之后就吃,最香酥。放得久一些,便会回油。那时候再吃,口感全败光了,吃进嘴里,只会觉得油腻。”沈九妹不以为然的说道。
“九姐,你知道得可真多。谁教你的呀?”沈云好奇极了。在他幼小的记忆里,奶奶做的油螺泡是村子里的头一名。但是,娘不擅长此道。所以,每每做油螺泡的时候,娘只配给奶奶打下手。到了最重要的那一步,也就是浇面糊到油锅里,让油螺泡瞬间成型,都得奶奶亲自来。娘尚且如此,九姐就更加派不上用场了。和他一样,也是在一旁口水巴巴的看着。所以,九姐是从哪里学到的做油螺泡的本事呢?
沈九妹冲他翻了个白眼:“在我们村子里,家家户户都知道做油螺泡。但是,每一家做油螺泡的方子都不一样,你猜是为什么?”
沈云是真不知道。他那时还小……
“因为传媳不传女。”沈九妹哼了哼,“娘是从外面村子嫁进来的,有奶奶手把手的教拌料、看火候,还有起勺的手法。可是,我是不能学的。因为我是要嫁出去的女儿。只有将来嫁在村子里,不外嫁,才有学油螺泡的资格。不过,也不是跟奶奶和娘学,而是跟未来的婆婆学。”
只是一道名不见经传的吃食而已,对女子也是束缚重重。小时候,她不知事,不以为然。现在再回头来看,她除了感觉到愤怒,更多的是窒息。
吐出一口浊气,她接着说道:“我会做这东西,全是靠当年的一点记忆,慢慢摸索出来的。那个时候,我不敢跟任何人说真实的来历。到了年节里,只能以嘴馋为由头,炸一盘油螺泡做供品,暗中祭祀一回。”
沈云听明白了,那时应该九姐已经成为了叛军里的圣女。他知道,对于九姐来说,那是一段暗无天日的痛苦时光。故而,他伸手轻拍九姐的一只手背,安慰道:“九姐,都过去了。如今,我们姐弟两个想吃油螺泡,随时都能敞开来吃。以后,我们的日子也只会越来越好。”
沈九妹笑道:“是的呢。往前回去二十多年,回到村子被烧,我牵着你的手走出村子的时候,我真是做梦想不到我们姐弟两个会有今天的造化。”
沈云正要附和来着,沈九妹话锋一转,热切的看着他,又道:“可是,这天底下,和我们姐弟俩当年一样孤苦伶仃的人,何其多啊!所以,秋宝,我完全琢磨明白了你要做的是件什么样的大事后,就下定了决心,无论何时何地,都会全心全意的支持你。峰哥也是一样的心思。本来,我们的打算是,等你过来这边,再带了弟兄们加入青木派,跟着你干。可是,这边形势变化太快,泰阳真君养伤不怎么管事后,叶罡更是变本加厉,容不下我们了。我们实在是等不到你来,只好匆匆造了他的反。还好,我们运道好。你恰好过来了。”
“我知道了。”沈云还能说什么,只能紧紧握住九姐的手,点头道,“谢谢!”
他知道,九姐永远都是他的好九姐。以前,他错将王思恩当成了九姐一样的女子,真真的辱没了九姐。是他眼太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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