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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月关
田妙雯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纤纤玉指一拨,一曲《梅花引》便悠悠响起。田彬霏闭上眼睛。静静地听了许久,当那琴声袅袅、余韵未绝时,才轻轻起身,仿佛一朵云似的飘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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黔灵山上。幽深的林中,鸟语花语,构成了一副活色生香的美丽画面。杨应龙拄着一根竹杖,缓缓行走其间,几只猴子爬在树上,猴头猴脑地窥视着他,可杨应龙刚一抬头,机灵的猴子便飞快地攀援到更高处,然后扭头向他扮鬼脸。似乎在自鸣得意,杨应龙见了不禁哑然失笑。
赵歆陪在他的身边,前后左右数十名侍卫散落在林中。以杨应龙为中心,同步向前移动着,看到杨应龙停住脚步,他们也都停了下来。
杨应龙在一根横亘地上的粗大枯树上坐下来,笑问道:“想必此刻栖云之宴已经开始了,你可安排了文远前去?”
赵歆道:“卑职已经着人安排了。”
杨应龙点了点头。道:“虽说文远的前程不依赖那个姓崔的腐儒,不过和他攀攀交情也没什么不好。最好能拜在他的门下,做他的门生,那就更好了。有崔象生这块招牌,于文远的宦途大有助益。”
赵韵道:“是,大人虑及长远。”
赵韵也在一旁坐下,道:“大人,三年前葫岭刚刚罢黜土司,改设流官衙门、建立县制的时候,我就建议大人您着手部署了,却被大人您一口否决。何以今日您却突然动起了葫县的念头。”
杨应龙轻轻叹了口气,道:“三年前,葫县两位土司争斗,朝廷趁机出兵干涉,罢黜了两位土司的世袭职位,建县衙、设流官,那时候正是朝廷诸公注目葫县的时候,我们岂能轻举妄动?
如非得已,我现在还是不想插足葫县,尽管放任自流吧,只要不让朝廷把葫县牢牢掌握在手中,那就够了。我本来的计划是先扶持格格沃,控制蛊神教,穷十年之功把数十万山苗牢牢掌握在我的手中,可惜功败垂成。”
杨应龙沉默了一会儿,复又微微一笑,道:“还好,不想我在靖州的一段情缘,竟然遗下了我的骨肉,而她与现任的尊者之间还有着如此复杂的关系。
遥遥是我的骨中骨、肉中肉,难道还能背逆她的生身父亲不成?如此一来,我对蛊神教倒要徐徐图之了,既然如此,葫县这边就只能尽快着手,两边若是都慢下来,对我的大事极为不利。”
赵歆若有所悟,缓缓点头道:“卑职明白了。”
杨应龙突然问道:“安家那头老狐狸有什么动静?”
赵歆道:“遵大人吩咐,已经派人盯住了‘大宅吉’,那老家伙一直龟缩不出,也不知他想干什么。”
杨应龙蹙眉道:“这个老家伙,究竟为何而来?”
杨应龙想了想,始终摸不着什么头绪,只得摇摇头,继续向山上走去。
南明河畔“巨鳌”上游,距“巨鳌”半里地外悬于水上的一块岩石上,一位头戴竹笠的白发老人正手持钓竿,神态悠然,身后不远处有一个年轻人负手而立,仿佛是一位家仆,可若有熟人看见,当会认得,他就是安家这一代的长房大公子安南天,如此一来,那位持竿垂钓的老者是谁,也就呼之欲出了。
鱼漂儿突然一动,有鱼咬钩了,老人飞快地一提钓竿,一条巴掌大的银光闪闪的鱼活蹦乱跳地落到了岩石上,安南天立即上前几步,从鱼钩上摘下鱼丢进鱼篓,笑道:“爷爷的手气真是好,这一阵儿咬钩的鱼就没有断过。”
安国维微微一笑,那双苍老而睿智的眼睛从竹笠下向巨鳌石上那座小亭微微一扫,缓缓地道:“若有机会,便请那位尊者小朋友来,老夫想见见他!”说罢钓竿一甩,复又投向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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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子 第04章 斯文败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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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野炊,虽说主题不在于饮宴,却也不能都是冷菜,栖云亭前的大石上就架了一堆篝火,请了一个大师傅在烧烤全羊,全羊已经烤成金黄色,大师傅抽出一柄雪亮的小刀,让小徒弟转动着全羊,飞快地削下色泽金黄、香气扑鼻的一片片羊肉,再配上一碟雪白的盐末儿一并送入亭中,每个贵人面前都摆了一份,亭外的士子们当然没有这份待遇。
王按察与他的同门崔象生谈笑风生,几位当地耆老也是不时掺和几句,行个酒令、打个字谜,反正都是些文人之间的饮宴游戏。夏老爹是个不识字的武夫,对这些事儿一窍不通,只管甩开腮帮子吃肉,时不时的还要回头看看,见女儿与那叶小天坐在岸边一席,安安份份倒也规矩,方才心中稍安。
酒过三旬,菜过五旬,周围的学子开始陆续起身进来亭中向王按察、崔象生等人敬酒,同时向他们自报家门,只盼能在学政大人和这位中原大儒心中留下一些印象。
这样走动起来,现场的气氛也就活络了,一位耆老打趣地笑道:“贵州学子皆为崔先生大名而来,拳拳之心不可不知。崔先生既然到了贵阳,何不考较他们一番,略加指教他们就受益匪浅,也不枉今日走这一遭啊。”
按察使王浩铭笑道:“正是,象生啊,你对他们略加点拨,也是他们的一份荣耀。你看那些学子还有两岸那些人,都眼巴巴地看着你呢。”
崔象生微微一笑,道:“浩铭兄。你这可是给兄弟出了难题了,这里是黔中名儒心庵先生讲学之地,象生安敢放肆耶。”
花花轿子众人抬,大家都知道他这不过是自谦之语,岂有不趁势抬轿子的道理,于是好一番夸奖,直把他崔象生夸得和心庵先生马廷锡一般名动天下望重中原。崔象生这才勉强地道:“既如此,不如这样。就请有意讨教学问的士子们上前,先随意择取一物为题,赋诗一首,由你我诸公加以点评。算是考较他的诗才。之后嘛……”
崔象生说这番话时,栖云亭周围环坐的最近处的士子们已经听见了,纷纷停止饮宴,竖起耳朵听着,听到崔象生出的考题,马上看天看地,择物措辞,这可就比坐得远的人占了便宜。
崔象生又道:“再者,诸生习圣人经典。是为了为官从政、辅佐君王、教化地方,所谓经世之学以为用嘛。那崔某便出一道题目,这个话题近来在朝廷上也是辩论的沸沸扬扬。那就是:国家该不该继续执行海禁之策,试请诸生各抒己见,如何?”
这海禁政策,在元朝时就禁了解、解了禁,反反复复,贯穿始终。明初时候因为张士诚、陈友谅等争霸失败者的余部很多也流落海上。再加上其他一些因素的考虑,朱元璋也施行了海禁政策。
等到永乐年间。成祖朱棣派郑和下西洋,官方开了海禁,民间也就开了,可是到了嘉靖年间,海贼倭寇猖獗,不得已又一度恢复海禁。前几年当今皇帝的父亲隆庆帝还在位的时候,福建巡抚徐泽民上书请求开市舶,易走私为合法通商。
当时倭寇海盗在戚继光等名将的打击下已是七零八落,不复为患,朝廷便顺势调整了国策,允许民间赴海外通商了,这件事被后世称为“隆庆开关”。不过,朝野间还是有许多人反对开海,近来又有人上书请求海禁,在朝廷诸公间引起了一片激烈辩论。
王按察命人站在亭前高声宣布了题目之后,众士子们立即亢奋起来,谁不想在这位大儒面前一展所长?若能得他点评一番,赞上两句,岂不立即抬高了自己在士林中的地位。
只是那诗词好办,最重要的是诗句佳妙、立意高远,这个就看个人平时的诗赋本领了,可那策论的题目,考较的可不仅仅是你能否有理有握,最最重要的是你的立场是否和这位崔先生一致,否则他心中不快,岂能给你一个好的评价。
好在这些士子赴宴之前都做足了功夫,对这位崔先生都是详细了解过的,知道这位崔先生是反对开海坚持海禁的一个典型人物,想要讨好他,自然也就明确了自己的态度。
不过,士子之中却也不乏正直之人,又或者本身就是官宦子弟,而他的父祖在朝为官,父祖的态度又恰恰是支持开海的,这时就不能同自己的父祖唱反调了,所以也是早早就心中拿定了主意。
如果大家都一味地恭维崔象生,这场文试反而没了趣味,恰因为这些支持开海的士子,倒是辩得有些滋味了儿。
几个士子各抒己见后,徐伯夷上前,先以南明河为题吟了一首诗,得到崔象生的好评,精神大振,接着便就海禁之策说道:“海禁,实乃我大明祖制。我太祖皇帝海禁之意坚决,一以贯之。祖宗成法在前,惜乎隆庆元年却有封疆大吏受地方蛊惑,趁皇帝陛下刚刚登基,尚不明了天下民情,请求开了海禁,愚以为,言开海禁者,毕数典望祖之辈也!”
崔象生听了频频点头,对这个年轻人更具好感了。
这时却有一个名叫颜千秦的书生站了起来,这位姓颜的仁兄,父亲是贵州布政司分守道,就是支持开海的官员。
颜千秦道:“成祖开海,七下西洋,使我中华文物远通四海,威德遐被、四夷伏服。凡入贡者三十余国。幅员辽阔,远迈汉唐。微市舶,化外夷狄,焉知我中华富强?焉得四海来朝,古今鼎盛耶?”
崔象生脸色一沉,徐伯夷从容地道:“市舶之事,大坏夷夏之防。奸狡之徒,将本逐利。豪商巨贾,累赀巨万。皆市侩之徒,以奢靡之风,坏乱人心。言市舶者必言利,于国于民,岂非大害?”
颜千秦道:“市舶者,不顾身家,扬帆万里。鲸鲵为伍、波涛为伴,九死一生而无悔无怨者,盖欲播圣人文教于夷狄也,利耶,害耶?”
徐伯夷晒然一笑,道:“设官分职,各有司存。政有恒而易守,事归本而难失,经远之理,舍此奚据!孔子曰:‘宁有盗臣,得无聚敛之臣!’”
李秋池站起来声援道:“窃闻治人之道,防淫佚之原,广道德之端,抑末利而开仁义。导民以德,则民归厚;示民以利,则民俗薄……”
岸边席上,遥遥随便吃了点儿东西,小孩习性便坐不住了,她也知道小天哥哥今日赴宴不能跟她一起玩耍,便搂着小天的脖子软语央求一番,得到小天的允许,便笑逐颜开的领着大个子和福娃儿跑到树林里玩耍去了。
叶小天吃了一口莹莹挟过来的熏肉,往她嘴巴里递了一片水果,很是无聊地看了一眼那些在栖云亭前拼命展示自己的士子书生,对莹莹道:“贵州的路可不好走,那位崔先生是大儒,在中原想必风光的很,怎么不辞辛苦地跑到贵阳来了,就因为和王按察是同年?”
莹莹道:“那倒不是,因为他就是贵州人。他祖籍铜仁,现在家里人还都住在那儿呢,这一次是回乡探望父母父弟的,顺道儿来贵阳一行。”
叶小天恍然,轻轻点了点头。
这时候,讼师出身,牙尖嘴利的李秋池已经驳得颜千秦步步后退,哑口无言,李秋池道:“国有沃野之饶而民不足于食者,工商盛而本业荒也!有山海之货而民不足于财者,不务民用而淫巧众也!”
崔象生听得眉飞色舞,鼓掌大笑道:“好!说的好!此人是谁?”
王按察含笑道:“此人乃是贵阳有名的讼师,名叫李秋池。”
崔象生一听,脸上的笑容顿时冷了些,淡淡地道:“哦!原来是个讼师,这样的人物,怎么也来赴宴了。”
在正统文人眼中,所谓讼师,皆是些哄骗愚民、勾引兴讼、捕风捉影、设计铺谋,或诬控良善、或妄扳无辜的刁民。法不可知,则威不可测,治民之具的法律只能操之于官府之手,若讼师通晓法律,势必太阿倒持,后患无穷,是以对讼师的态度一向极为厌鄙,也就是在贵州这种地方,正统文人较少,讼师的生活环境才自由一些。
其实讼师中固然有一些惟利是图之人,却也不乏正义之士。小民丝毫不懂法律,有时候奇冤难雪,全赖这些讼师仗义相助才能洗雪冤屈。任何一个阵营都有正有邪,倒不可一棍子打死。这方面,清末两大著名讼师陈梦吉和方唐镜就是正与邪的杰出代表。
李秋池本来正向崔象生拱手称谢了,一见崔象生态度改观,在众人面前不免有些无地自容,急忙辩解道:“崔先生,学生也是秀才出身,读过圣贤书的,只是迫于生计,这才做了讼师。
学生虽为讼师,却从无上下其手、颠倒律法的作为,还扶助过不少无辜百姓。人的品德,可不能只看他是什么身份,就以在场士子们来说,有人虽为秀才,却是不学无术、道德卑鄙,可谓斯文中的败类,较之学生,相差不可以里计许了!”
崔象生听他贬低士子,心中不更是不喜,淡淡地道:“竟有此等人物,他是谁?”
李秋池往岸上一指,道:“此人姓叶,名小天,那人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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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子 第05章 果然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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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象生往李秋池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正看见叶小天嘴里叼着一片猕猴桃,扬着下巴让莹莹去咬。莹莹居然懂得害羞了,她偷偷向左右看看,才凑上去飞快地咬了一口。
她凑近嘴巴的时候,叶小天的身子就故意往前一凑,想要跟她亲个嘴儿,却不想夏莹莹动作快的很,咬了一口猕猴桃片便立即闪开,红嘟嘟的嘴儿噙着一片淡绿片的猕猴桃,冲他妩媚地笑。
两人全未提防这一幕被栖云亭中的几个人看到了,崔象生眉头一蹙,不悦地道:“轻浮!今日甲秀荟萃,居然携女伴同来。虽然贵阳民风开放,可是当众挑情也太轻浮了些!”
夏老爹眼见他说的是自己的宝贝女儿,以及那个让他恨不得活活打死却又不敢碰上一手指头的混蛋准女婿,老脸顿觉无光,赶紧端起酒杯遮羞,假装不认识他们。
李秋池继续给崔象生上眼药,道:“先生,此人何止举止轻浮,据说他这秀才功名来得也是不明不白。他还曾因垂涎一个女子美貌,便屡屡上门纠缠,那女子的父亲十分恼恨,追打出来,却误与他人发生纠葛从而丧命,仔细说来,可不也是他的过错么。”
崔象生听了更加不悦,冷颜斥道:“当真是个衣冠禽兽,唤他过来!”
王按察手下的一个衙差赶紧沿着小桥上了岸,赶到叶小天这一席。叶小天刚刚凑在夏莹莹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什么,逗得佳人俏脸绯红,羞嗔地打了他一下。那衙差便直挺挺地杵到了他们面前。
衙差道:“这位就是叶小天叶秀才吧,王学政和崔先生请你上前答话。”
叶小天怔了一怔,慢慢站起身来,夏莹莹喜孜孜地道:“看!我就说吧!真正的青年才俊便是坐得这般僻远,那也是遮不住光采的,小天哥,王学政和崔先生想是都听说了你的大名呢。”
“我有那么好么?”
叶小天感动地看了一眼“情人眼里出宋玉”的夏大小姐。心里可不觉得自己能有什么大名会入得了王学政和崔先生的耳朵,但也随那衙差走上了小桥。
其他各席无缘去到王学政面前露上一脸的士子们。见王学政和崔先生特意派人赶来邀请此人上前叙话,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他。
叶小天走到栖云亭前,看到面噙冷笑的徐伯夷和李秋池时,心中便是一动。有这一狼一狈在这儿,恐怕王学政和崔先生召见他,就未必会是什么好事儿了。
崔象生冷淡地看了叶小天两眼,先入为主之下,一见他的样子本就生厌,又见他不像别的书生一般,一见到自己马上俯身拱手,满口阿谀,心中更加不喜。
崔象生把嘴角轻轻一撇。冷冷地道:“今日栖云之宴,邀请的都是贵阳官宦、四方耆老和士林才俊,你携女同来。已然大是不妥,又与这不知廉耻的女子当众调笑,太也有辱斯文了!”
如果他说的这句话中去掉“不知廉耻”四字,纵然是横加指责,叶小天也就忍了,敷衍地向他拱拱手。道一声“学生受教”,再让这老家伙倚老卖老地教训几句也不会吭声。
可崔象生太尖刻了些。一句“不知廉耻”批得可是叶小天的女人,叶小天的脸色登时冷了下来,沉声道:“崔先生请自重!便不谈你的德望声名,就冲你活了这么大的岁数,也该懂得饭不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
那个女子是彝人,彝家少女热情奔放、活泼开朗,与中原女子自然有所不同,更不明了中原礼教。常言道:入乡随俗!先生既然到了黔地,却用中原礼法来评价黔地女子,却不知先生究竟是大儒还是腐儒?”
崔象生说上句说惯了,陡然被叶小天一顿抢白,登觉脸上无光,听到最后一句时,火气腾地一下就上来了,脸上火辣辣的。
仗着他在士林中的名声地位,他也曾想以“贤才”的身份入庙堂为官,可惜吏部尚书向皇帝荐举大贤崔象生时,张居正恰好在皇帝身边,随口说了一句:“此腐儒也,不堪一用!”
就这一句考语,彻底绝了崔象生入仕的机会,“腐儒”两字从此成了他的一块心病,如今叶小天竟说出这样的话来,崔象生脸皮子都气得胀紫了,指着叶小天,声音颤抖地道:“竖子!你这竖子!”
夏老爹听崔象生说自己女儿“不知廉耻”,勃然大怒,正向崔象生瞪眼睛呢,听见叶小天这番话,再看他时倒有些顺眼了,既然有叶小天出面,他便沉住了气。
李秋池和徐伯夷本来就有意在这位大儒面前贬低叶小天,一看叶小天这么上道儿,刚一来就跟崔先生呛上了,心中暗暗欢喜,徐伯夷冷笑道:“我本住在葫县,记得在葫县时见过足下,那时还是一介布衣,却不知足下几时成了秀才?”
徐伯夷自然不会揭穿叶小天曾经冒充官吏的事儿,此事明显是得到葫县上下官吏一致同意的,如果揭穿,势必要得罪很多人,况且此事已时过境迁,真没什么证据好抓,不过他也知道叶小天不会承认此事,所以便把自己认识他的事含糊说了出来。
崔象生一听徐伯夷的话,登时想起李秋池方才说过此人功名得的蹊跷,便想就此事做做文章,如果此人功名得来果然有假,便让王学政削了他的功名,把他打落尘埃,永世不得翻身。
崔象生便冷冷地道:“言辞粗鄙,居然是个秀才?你是何方人氏,年方几何,何时何地考取功名?”
如果有人再晚两年询问,恐怕叶小天就把自己的考籍甚至录取的年份都忘了,好在他才刚刚参加完举人之试,便道:“学生年方十九,铜仁府大万山司人氏,今年刚刚被录为秀才,座师乃铜仁府学教谕黎公中隐。”
崔象生心道:“大万山司?那不是我的家乡么?我那故乡一向文教不兴,我还是少年时候被送到中原寄住在舅舅家里读的书,家乡什么时候出了一个秀才,怎么此番回家却未听人说起?我在铜仁时,当地官员设宴款待,黎教谕也在场的,怎么他也不曾说过?”
可叶小天是铜仁府取中的秀才,如果他这秀才功名来的真有问题,那么当地官府在其中就一定做过了手脚。崔象生正是铜仁人氏,如果当场揭穿叶小天的真面目,那就把铜仁府也牵扯了进来。
崔家世居铜仁大万山司,而提溪张家则世代为铜仁土知府,正是大万山司的直管,他要是得罪了这个土皇帝,他们崔家还能有好日子过么?这件事是做不得文章了,不妨撇开和铜仁府有关的事,考较一番他的学问,批他个狗血淋头,葬送了他在士林中的名声。对一个文人来说,这可比死都难受。
想到这里,崔象生便撇开此事不谈,转而说道:“老夫正是大万山司人氏,铜仁一向文教不兴,如今能出你这样一个后辈,老夫甚感欣慰。今日各方才俊正赋诗策论,你也不妨一展胸中所学,若真是个有大学问的,老夫便免你出言无状之罪。”
叶小天一看他暗含杀机的眼神儿就明白了:“这老家伙是要打我的脸呐,你想打我脸,我就先扇肿你的脸,正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可是,方才赋的什么诗,辩的什么论,他还一无所知,方才衙差高声宣布时,他根本就没听,叶小天便道:“不知这诗有什么*?”
崔象生见他镇定自若,心中倒有些动摇了:“莫非此人当真满腹经纶,所以恃才傲物?”崔象生道:“任择一物为题,当场吟诗一首,有所喻义即可。”
叶小天心想:“漫说我的诗才还谈不上出口锦绣的地步,便是我真有李杜之才,这老家伙摆明了要羞辱我,也大可利用他的名声地位贬斥的一无是处,反正我也不需买好于他,不如拂袖就走罢。
可是这心思刚刚浮上心头,叶小天心中一动,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来,一丝微笑便忍不住浮上了脸庞,爽快地道:“好!那学生便吟诗一首,有请大家品评!”
叶小天负手于后,便在亭前踱起步来,一时间栖云亭内外鸦雀无声,不管是谁都屏住了呼吸,因为叶小天顶撞大儒的壮举,现在可没人敢小瞧他了,万一此人真能随口一吟便是千古绝句呢。
一步,两步,三步……
叶小天踱出三步,又踱回三步,有些人已经按捺住不住了,紧张地去摸酒杯,先润润喉咙再说,却见叶小天踏出第六步便停下,漫声吟道:“千年铁树不开花,莫非尚未到千年?人家秀才才十九,你这木头不如他!”
“噗!咳咳咳咳……”
那些正在饮酒的人倒霉了,呛得咳嗽连连,坐在他们对面的人也倒霉了,被喷得一头一脸,这些人的反应与叶小天当初的反应如出一辙。只是当时叶小天不敢露出嘲笑的神色,这些人却是忍俊不禁,不少人当场大笑起来。
夏老爹咣当着一双大眼珠子,一时看不明白众人的反应,不知道这个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迷住了他们家宝贝闺女的臭小子,这首诗究竟做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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