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三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马月猴年
败战之下,即便是找到了天子,又能得到什么?
而且这样做,然天下人怎么看?哦,一看打不赢了,就立刻找天子要求和?天下人,尤其是江东那帮家伙,会不会又是大说特说,将孙权的颜面踩踏到脚下?!
这是孙权他绝对不能接受的。
虽然说周瑜的这一封书信,确实是在谋国,但丝毫没有顾及他这个君主的颜面,这如何能够接受?
愤怒之后,孙权又重新坐了下来,拿起周瑜的书信再次读了一遍,心中猛然想到了什么,忍不住仰头一笑。
周瑜的信,提醒了他。
自己撤军,如果不是因为打不下去了?
如果是天子认为孙权值得信任,不愿意看见孙权和曹操相争,让他和曹操休战呢?
那么到时候,就不是他打不过曹操,而是作为一地诸侯,要尊重天子,所以才退兵的。
同样是退兵,却是完全不同的含义。
天子刘协当下虽然是什么状况,众人心中都清楚,天子已经没有号令诸侯的力量了,当董卓进京之后,天子就已经只是一个工具了,谁拿着便是变成谁需要的样子,但是不管怎么说,至少在明面上刘协还是大汉天子,还有至高无上的权柄!
所以这个工具,曹操能用,为什么孙权就不能拿来用上一用?
昔日袁绍和公孙瓒相争,不也是天子出具了休战诏书么?
到时候,自己既可以光明正大的退兵,又可以保全自己的颜面,使得天下人都说他尊重天子,有忠臣之名,博得江北士族子弟的好感,使得他们入江东求仕。
这才是真正的两全其美!
可是当下问题是,怎样才能绕过曹操在下邳的阵列,通达到天子刘协之处呢?
诡三国 第2410章另类辩论(加更)
在孙权和曹操进行各种明面上和暗地里的勾心斗角,相爱相杀的时候,在长安三辅,又有一批满年限的屯田佃户转职成为了农夫。
这些农夫在长安三辅各地的屯田所里面缴纳原本的佃户户籍,换出了新的农户户籍,那种欣喜几乎要从身上满溢出来,也成为了近几天三辅大地上的靓丽风景。
流民是没有田亩的,或者说是失去了其原本的田亩。因此这些流民最好的结果,就是成为某个地主阶级的佃户,然后生生死死,一代又一代的佃户,庄丁。
在关中,最大的地主阶级头子,就是斐潜。
只要人类还依附于土地,土地还是重要的生产资料,地主阶级其实永远都不会消失,顶多就是换一个名头而已。
就像是大汉当下,屯田政策不是最好的,但是一定是最适合的。
这是时代的必然产物,任何政治都不可能脱离时代太远。
斐潜当然也不可能例外。
在河洛关中为乱的过程当中,大批的士族家族或是灭亡或是逃离,于是都便宜了斐潜,使得斐潜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有了属于斐潜自己的庄禾粮草来源。
给斐潜的屯田做佃户的,除了少部分的战俘奴隶之外,其余的基本都是流民当中招揽而来的佃户,这些佃户或是做五年,或是十年的契约,然后就可以根据年限获取所对应的田亩。
这一项屯田政策,很顺畅的就将流民组织起来,成为了斐潜三色旗帜之下最为基础的核心力量。然后曹操和孙权就跟着抄作业了,两个人也根据其自身的需求略有变动。
最大的变动,便是曹操和孙权都认为斐潜很傻,竟然还会主动的释放土地,让这些原本可以世世代代进行剥削的劳动力成为自由民
可是曹操和孙权都不明白,可怕的不是阶级压迫,而是阶级固化。
只要给最下层的阶级一点希望, 即便是这个希望只有一点点, 也足以在很长时间之中支撑这这些人像是牛马一样耕地犁田。
斐潜释放人口和土地, 关中士族即便是不爽,亦或是不情愿,也不得不跟着释放佃户和土地, 要不然就没有任何人愿意去他们的庄园了
在大汉当下,稀缺的是人口, 而不是土地。
就拿长安来说, 西汉元始二年, 汉书地理志所记,京兆尹辖十二县, 有十九万五千余户,合计六十八万余人。
其中长安城有八万户,人口大约是二十八万人。若将当时在长安的各种皇族、士兵及其他人员也都计算在内, 西汉长安鼎盛时期, 人口大概是五十万左右。
东汉反而少了很多, 至于现在
后世光长安一城, 就是千万人口级别!
当然,后世的现代化的交通和物流是当下大汉所不能比拟的, 但是以斐潜现在对于长安的规划和布置,支撑一二百万的人口,还是没有什么问题, 而且京兆尹周边也有县城,也同样可以分流人口。
因此可以说, 如果关中士族不跟着斐潜做,那么这些流民, 这些劳动力的人口就会汇集到斐潜旗下去,而他们的庄园和田亩就会因为招不到人而导致减产, 甚至是荒废
别忘记斐潜还有荒田律,若是被认定为荒田的,就会被系统呸,被斐潜强制回收!
虽然说这里面肯定还有操作空间,但是这样一条律法摆在那边,就已经是很可怕了。
那些狂妄自大的家伙,以为斐潜只是嘴上说说的, 根本不会执行的,尸骨都凉透了。
一边是萝卜,一边是大棒子,自然就使得关中三辅的士族要跟着一起走。
如今, 长安三辅之地的流民,或者说是佃户的成分,很复杂,各个地域的人都有,口音,习俗都不尽相同,如果随意分配,亦或是像是大多数情况下任由各地域自行组织聚集,那么很可能关中三辅之地就多出了许多国中之国,县中之县来
合理的规划,使得在不管是哪一个区域里面,都不会因为某地乡人占据多数而导致乡党的产生,再加上相互之间的贸易和商品流动,使得这些原本可能生出的壁垒被打破,最后成为一个大体上的整体。
等到这些佃户转化的农夫,在关中三辅生活了两三代人之后,也就渐渐的从外乡人,成为了关中人。
如今关中三辅,工商发达,贸易繁盛,种植业,养殖业,手工业等等,无论那个行当,都有利可图,再加上和西域的商贸开通之后,大量西域的金银刺激了关中三辅的经济,使得这些行业的经营者,不论大小都吃到了相当多的红利,因此这些士族子弟,才在斐潜一而再,再而三的严肃处理,整风治吏的手段之下,服服帖帖。
就比如司马一家,为什么风评很好,甚至可以说不仅没有吃拿卡要,甚至还从家族之中拿出钱财来补贴一些贫困子弟,寒门学子?是因为司马家族有那么博大的胸怀,宁可自己饿肚子也要支援斐潜的伟大事业么?
并不是。
司马家之下,在平阳,在安邑,在长安,在临晋,都有店面,有庄子,而且在西域祁连山,还有金矿的有限年限的开产权
庞氏,黄氏,还有其他士族,韦氏,杜氏等等,一样如此。
要不然呢?
真以为上嘴皮碰下嘴皮,喷点口水画个大饼,到了年终就各种找理由将做了一年的老员工一脚踹飞再招新人,同样的姿势再来一遍的公司会有多大出息?
当年西凉大乱期间,不少关中河洛士族举家搬迁了,后来等斐潜重新治理好了,安稳了,便是一大堆的士族子弟抖着各种地契房契,又重新回来了
斐潜的做法,便是尽数不认!
并且还将这些逃离的士族子弟痛骂一顿,叱责这些家伙无守土之德。
然后留在关中三辅没走的士族便是跟着斐潜一起骂,最终这些抖着房契地契什么的外迁士族子弟,最终只能是骂骂咧咧的退出了群聊。
之所以关中这些士族会跟着斐潜一起骂,是因为这些人真的觉得守土之德是多么重要么?并不是,只不过这些无主之地,斐潜拿了大头,这些留在关中的士族拿了小头而已,要是需要根据这些什么田契地契退还土地,斐潜固然重大损失,这些留守的关中士族也同样受损。
而那些骂骂咧咧退出群聊的士族去了哪里?
大部分都在老曹同学那边。
毕竟这些家伙原本还想着要依靠天子去收拾斐潜,可是没有想到连老曹都被揍了两回,就更谈不上什么依靠天子给斐潜找麻烦了。
就像是某个人,祢衡,原来想要找麻烦的,现在么
祢衡早在邺城的时候,自我感觉是天下的救世主,是匡扶社稷,是随身携带正平之力的人,一腔狂热,一意孤行,一根筋崩断了之后,被有心人利用,一起一落之后,也算是多多少少能够看清楚一些现实了。
现实是什么,简单来说,就是利益。
在邺城的一课,让祢衡知晓了在明面之下的利益,他以为是看见了丑陋和邪恶,多少还有一些清流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批判着一切,藐视着一切。
可是到了长安之后,祢衡隐隐的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劲了
其实祢衡他来到关中之后,对于斐潜治下制度的了解日益加深,很多地方扭转了他在邺地对于骠骑这边的想象。
祢衡本以为,山东之人,都应该是经书传家,也应该是秉承着圣贤的有教无类,为政以德等理念,是圣人之徒,传承圣贤风范,可是在邺城的现实狠狠给祢衡了几巴掌,将他原本心中的坚持彻底打落,碾在污泥之中。
然后祢衡便是彻底被玩坏了
祢衡本以为,就算是来到了长安,要么也是如同邺城一般,亦或是连邺城都不如,不想到了邺城之后才发现,相比较在山东来说,山西这一带的风气,简直就是开放到了极点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这句话,虽然祢衡不懂,但是隐隐约约的能看得出来,能感受得到。
关中三辅一带的人,明显精气神更足,思想更为开放,更为活跃,也更为自信。这种自信,不仅仅是表现在关中士族身上,也体现在关中的这些普通的农户,甚至是佃户身上。
思想的活跃,自然是体现在青龙寺之中。
当然,也不完全都是这样。
比如在青龙寺里面,这些天天口中言必有仁德的,其实就和山东士族那帮子人差不了太多。祢衡甚至不止一次的看见这些天天称仁德的家伙,趴在酒楼栏杆之处,瞪着眼死死盯着胡旋舞,在嘴角流出了感慨的泪水
胡旋,胡者,谓胡人也,旋者,谓裙旋也。
尤其是西域来的那些色目人,穿着无跟的舞鞋,伸展身体,用脚尖点地,高速旋转,裙摆高高飘起,露出
表演的舞台周边,简直是人满为患。
不仅是如此,祢衡曾经以为关中都是一群穿着胡袍,腥膻味重,和胡人一样,动则杀人,蛮横无理,就像是当年的西凉一样,结果到了长安之后才发现,穿着胡袍的胡人也有,但是也有很多看着像是胡人的,却穿着汉人的衣裳,甚至觉得传上了汉人衣裳就很自得
这让祢衡感慨万千。
如今的关中,已经不是当年的关中了。
至少不是董卓西凉时期的关中了
有热忱的、有信仰的、有狂热的、有求利的、有不得不服气的、有把工作当成混饭吃的
这就是此时此刻的关中。
这就是此时此刻的青龙寺。
祢衡转过回廊,看见在一间厅堂之前围了不少的人,不由得往前走了几步,在围观的人当中,往内望去
这是青龙寺之中的辩论厅,厅堂的名字简单粗暴,正论厅,然后分成子丑寅卯等。厅堂之内宽敞明亮的屋子内,阳春的阳光透过窗楣,洒落在地上铺着的,从西域而来的织花毛地毯上。
在织花毛地毯正中,便是有两人隔案而坐。
而在厅堂下首,也坐满了人,而且人多到厅堂之内都已经坐不下了,便是像是祢衡当下一样,站到了厅堂外围。
祢衡踮起脚尖往里看了看,一人祢衡认识,是王昶。另外一人,也是颇为年轻,但是祢衡不认得。祢衡仰头看了看在正论厅一侧悬挂着的木牌,上面写着范阳卢氏。
范阳卢氏?祢衡有些惊奇,旋即有些恍然。
看来都是被这个范阳卢氏所吸引来的,毕竟当年这个姓氏,也是在大汉朝堂当中响彻四方
开始辩论了?
祢衡伸着脑袋。
哦,还行,刚开始
只听闻厅堂之中,那名范阳卢氏的年轻人拱手向王昶说道:小弟于幽州有闻,王兄满腹经纶,守山学宫大比之中亦是常年为翘楚今弟有惑,还请王兄不惜赐教
贤弟谬赞,还请直言。王昶说道。
王昶之前也是辩论小能手,后来出仕之后,便渐渐少了参与辩论。
这一次也是因为范阳卢氏卢毓相邀
卢毓是卢植之幼子。
卢植可以说是东汉名声相当好的大儒了,卢毓作为其幼子,在豫州冀州游走了一圈,后来觉得曹操之下官场动荡不安,便是先期回到了幽州家中避祸,结果幽州又点燃了战火,只能是被迫再次离开,辗转到了关中。
这一次找到了王昶,虽然表面上是要进行辩论,但是实际上么,还是为了扬名。而王昶作为太原王氏,和范阳卢氏之前就算是关系不错,因此才愿意陪卢毓这样辩论一场。
输赢不重要,重要的是先站上舞台。
卢毓微微环视一圈,发现聚集的人确实不少,心中多少有那么一点的紧张。
王昶对着卢毓笑着点了点头。
卢毓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今有商贾,贩卖货物,低买欲低,高卖欲高,富者家有万金,阡陌连绵,奴仆千计,宛如无封之王,无爵之侯,仓廪之中,米粟陈腐,庭院之内,衣锦铺张,此等之辈,不稼不穑,究竟何益于国乎?
王昶点了点头,伸手示意卢毓继续。
商人的这个问题,不仅是今天卢毓提出来,很早的时候就已经是在青龙寺当中的一个非常吸引人的议题了,甚至可以说,自从斐潜将士压倒了和其他三者共同位置上的时候,士就对着商开火了,毕竟喷商是政治上的正确,若是喷农工那就是思想有问题了
卢毓继续说道:今关中产业颇丰,瓷、茶、布、锦,兵器、战甲、牛羊、战马,以换山东之漆、角、胶、麻,靛青、茜草、松油、贝壳,若论其物,皆民夫之辛劳也,然东西何以异?关中三辅富之逾富,荆楚豫兖贫者逾贫?
王昶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点了点头。这个问题比前面的一个,才更有一些意思。
和关中三辅不同,在崤山以东的农民这几年确实是过得很辛苦,苦不堪言。
一方面,这些农夫他们要承受战火的侵袭,另外一方面还需要承担赋税和徭役。当然还有隐蔽的一条,这些山东的农夫还被迫分担了因为关中三辅而形成的工业剪刀差的伤害。
山东士族为了维持原本的奢侈的生活,纷纷将贸易当中产生的差额转嫁到了普通的农夫身上,让这些农夫承担更多的支出,获得更少的报酬,承担更高的地租,更繁重的劳役,粮价一降再降,赋税一高再高
有产业支撑的,还算是好一些。
毕竟关中三辅的工商业发展,也会让这些山东小庄园,小地主们眼红,多少会效仿着斐潜的模式来进行运作,开设规模的经营,比如统一生产,集中种植什么的,以便于更多的收集一些关中需求的麻草,靛草,松油,贝壳等等物品。
再加上山东的商户基本上都是在士族的控制之下,为了获取更高的利益,这些商人又会在自身的需求和士族的要求之下,对于一些物品的销售提高售价,降低农产品的收购价格,进一步的对其下辖的农夫进行放血。
从这个方面来说,卢毓对于商人的厌恶,以及对于山东农民的苦难的思考,也算是继承了其父亲的一些精神传承。
王昶微微思索了一下,并没有立刻回答卢毓的问题,而是提问道:若是以贤弟之见,当何以为之?
农乃国之本也,故应重农。首先,当同耕同食,忙时贤能与民同耕,农闲之时,贤能可同织席授道
其次,当物有均分。人之所余,集于一处,由贤能主持分配,不得囤积居奇,亦不可二价,如此方可平正于民是也
其三,当散利于民。上之所好,下必从焉,骠骑之下,多有产业,摄利于民也,故下多仿效,长此以往,当为祸端
王昶听着听着,不由得笑了起来。
没想到这个卢毓,还真是
可笑啊。
诡三国 第2411章是个人物
青龙寺当中的辩论,依旧在持续。
有时候辩论确实是为了辩清楚道理,但是有时候并不是。就像是有俗语说有理不在声高,但很多时候却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矛盾么,其实也不矛盾。
就像是卢毓,当下似乎是为了辩论,也不全是为了辩论。
卢植为人正直,但是也不是无限的正直。
卢毓也是如此。
卢植碰到看不惯的,就要说出来,即便是因此而得罪了皇帝和宦官,也毫无畏惧,但是也会觉得势头不对,愤而归乡。
卢毓呢,也差不多
但是这父子俩都有一个毛病,就是只认为清流才是硬道理。
问题是,这个世界上,清流就根本不是什么的硬道理。就像是很多人喜欢高高在上的点评一些什么,却不知道大多数的时候,是半桶水才越发晃荡得厉害。这些汉代的清论之人,自己给自己一个什么封号,便是以为自己就是这样的人物了,便愈发指点江山,嘴上激昂。
清流在初期,确实是心忧社稷,为得也是匡扶大汉,可是任何可以产生利益的组织,必然避免不了那些因为利益而来的投机者,不能提高警惕,自然就最终沦为了争权夺利的工具。
时代在发展,社会在前进。全天下处在了巨变的混乱当中,不仅是关中三辅,其他地方也是一样在变化着。
徐州兖州豫州一带,是山东士族区域当中,比较靠近关中的区域。冀州隔着太行山,虽然直线距离较近,但是交通什么的,反而更不方便。
这些距离关中三辅区域较近的地方,也自然受到了斐潜的影响更大。原本相对简单和稳定的生产关系被打乱,甚至被破坏, 都会先出现在这一些区域当中。荆州流民算是近阶段时间当中最大的一批流民潮, 之后这样大规模的难民潮就没有了, 但是小规模的,三三两两的民夫逃亡事件,依旧在这一些区域之内发生。
当这些区域里面的民众承受着高利贷、劳役地租、工商业剪刀差的三重盘剥之下, 逐渐的被耗干了骨血,难以维持, 或是选择铤而走险, 或是选择逃亡。
再加上斐潜在之前布置下来的有意或是无意的宣传, 五方上帝新道教的渗透和宣扬,关中三辅的富庶和安定, 就成为了这些民众奔向希望的方向,通过各种途径,逃离故土, 前往关中。
正是因为如此, 所以周边区域的日子越来越难, 这些山东士族子弟也越来越恨, 他们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或者说也不愿意去搞清楚, 只是想着复古,让时代永远都不要变化,祖宗之法可法万世, 然后他们自然就可以万世都当人上之人,逍遥自在。
卢毓问题提出来了, 在正论厅当中的王昶并没有立刻反驳。
王昶在思索。他在考虑卢毓是真不懂,还是假不知。假不知比真不懂还更让人厌恶和头疼, 若是真不懂,那么多少还可以说一下, 但是如果是假不知,那么说得再多,就像是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一样,是白费口舌。
清流的这些人,不得不说他们在某些方面上是进步的,是代表了一部分的社会良心,但是这些家伙, 其中大多数往往似乎永远都不懂得怎么去落到实处,只是在泛泛空谈。
空谈很容易,挑错也很简单,但是要做事情却很难。任何政策, 任何制度之下,都有受益者和受损者,就像是杀人者偿命这个人类社会最为基础的贫民平等权柄,依旧会人不愿意给,教唆一些空谈者去表示什么杀人者也有人权,杀人者未必都要死。
所以在山东士族诸地,夸大宣传骠骑将军斐潜的可怕,制度的凶残,放大关中三辅出现的一些问题,来恐吓自家属地的民众,看看,骠骑这一套是多么的可怕啊,还是我们这里更好吧?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
农耕社会当中,农夫的忍耐度是很高的,毕竟有割舍不掉的田亩,有三两间的草屋瓦房,有老婆孩子老父母等等,因此再苦再累也会咬着牙撑着,毕竟皇帝一茬一茬的,就像是庄禾一样,今年是灾年,万一明年遇到了丰年呢?万一下一个皇帝是个明君呢?万一地方郡县上来了一个青天呢?
即便是这些农夫知道,这只是万一,但毕竟还是一个期盼。
而没有资产,没有自由,只有劳动力的佃户和奴隶,就有些不一样了。对于这些没有任何积蓄,没有任何牵挂的人来说,忍不住的时候,就比一般的农夫要更容易出现波动,出现各种小规模的逃亡也就不足为奇了。
卢毓之言,算是一种屁股决定脑袋。他会这么想,其实也不算是多么错。
士农工商就不赘述了,单说这贤者与民同耕,不分贵贱,同工同力,嗯
还有后面让骠骑将军斐潜让利,哈
听起来确实是很美。
其实就是清谈者所空想出来的一种天下大同。
或者叫做乌托邦什么的都行。
要说身体力行,卢毓还真的会下地耕田!
这或许是卢植的教导和传授有关,所以卢毓认为他可以做得到贤者与民同耕、同工同力,所以旁人没有理由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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