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归来仍少年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盛世唱响
“浪费是极大的犯罪!”刚路过水房的赵波涛一边大声说着,一边走过去把龙头关掉,“这是谁干的这么浪费水!都是中专生了,讲点素质好不好!”
赵波涛话音刚落,武军强就从与水房相邻的卫生间走了出来。“你他妈的骂谁呢你说谁没素质你他妈的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赵波涛赶紧回头,他们四目相对,这才明白是武军强的碗。
高大威猛的武军强瞥了赵波涛一眼,也许是同班同学的缘故,他刚刚升腾的怒火也便熄灭了一大半,他从水槽尽头捡起搪瓷碗,打开水龙头又一次冲了起来,水冲打着搪瓷碗呱呱作响,水花四溅。
“赵波涛我告诉你,我们开学时都缴过杂费了,这水你省不省都没关系,这又不是用你家的水,别那么气,像个吝啬鬼。”武军强说。
“可是我们也不应该这么浪费,水是珍贵的资源,要是没有水……”赵波涛说。
没等他说完,武军强就摆摆手:“你别替古人担忧了,就凭你我能把地球上的水用光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赵波涛我告诉你,别看你学习好,勤劳又踏实又认真,但你的臭毛病我一见都恶心!”
武军强说完这话,故意冲着他作一个呕吐的动作。
这个动作像一把锋利无比的钢针,猛烈地刺向了赵波浪敏感的自尊心。他的脸“唰”的一下涨红了。
“你说!我有什么毛病”身体一天天强壮起来的赵波涛并不畏惧武军强,他咬着牙质问道,眼神跟两把利剑刺向他,“你说谁有臭毛病”
自来水仍旧哗哗地流着,他的质问也刺激到了武军强,刚才还有点缓和的气氛突然就紧张了起来。武军强像竖起毛的斗鸡一样,用阴骘的目光盯着他,“我说你臭毛病怎么啦你就不像个男人,气,是个吝啬鬼!”
“节约用水不对吗”赵波涛成了憋足了气的气球,眼睛都鼓了起来。
这时,已经来到9寝室门口的张琰见情况不妙,赶紧跑了过来。“你俩咋啦都忍一忍,别吵,别吵。”
他们都没有理他。
武军强关掉水龙头,从水槽里取碗甩甩碗里的水,冲着赵波涛冷笑一声说:“看着你在食堂吃饭都觉得丢人,你碗里从不剩饭我不说,可你连面汤也会喝得一干二净,你咋不再把碗再舔一遍丢人,丢人你知道不”
武军强说完就轻蔑地瞪了他一眼,转身朝9寝室走去。他还丢下一句话:“简直是把丢人当成了喝凉水——恬不知耻!”
“你……”赵波涛一脸沮丧,强烈的自尊心迅速从内心升腾,他的两只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咯咯”作响。
突然,他大步跟了上去。
“波涛,波涛……别生气,别生气……”张琰赶紧上前拦住赵波涛,“忍忍,再忍忍,马上就放假了,别闹出啥事来……”
赵波涛的脚步停下了,他喘着粗气,每一声喘息都诉说着心里的委屈和愤怒。张琰能听到他的心脏在“怦怦”直跳。
武军强行若无事,“砰”的一声关上了寝室的门。
赵波涛的牙齿咬得“咯咯”直响,脸色都白了。突然,他冲着楼道的墙壁猛砸一拳,流下了一行泪水。
重拳落下后,他右手中指的关节被蹭掉了一块皮,顿时鲜血直流。
“哎呀!你的手……”张琰叫道。他赶紧从衣兜里掏出纸,摁在他的伤口上。
赵波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仰面朝天,泪水无声地滑落。
赵波涛是个硬汉,张琰跟他相处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落泪。
白森森的灯光照在空荡荡的楼道里,赵波涛像一只受了伤的狮子,独自舔舐着伤口。有时,一话话甚至一个眼神,居然会像刀子一样令人措不及防地捅进柔软的五脏六腑,伤口会疼很久。
寝室熄灯了,只留下楼道里几盏灯亮着。
赵波涛一动不动,跟雕塑一样杵在原地,敷在伤口上的纸被血浸透了。赵波涛的嘴唇微微颤抖着,过了一会儿,他紧握着的拳头才渐渐松开。
“我们家乡十年九旱,想喝一口水就得跑几里路去以外去挑,大家都不会浪费一滴水,谁要是浪费一滴水,都会被人唾弃……”赵波涛说。
第二百零六章 “女性的气质与魅力”讲座
眼看期末考试都火烧眉毛了,夏轩依旧不紧不慢,他拿起书从头一章一章地翻。陆贝贝见他这样按部就班,就对他说,这样下去考完试了你也看不完。他会抬起头给她说,“急也没用,连走路都没学会就想跑,这怎么可能”
“你可以拣重点复习啊!应付考试才是第一位的。”陆贝贝说。
“什么是重点重点就藏在基础知识里,我连基础都没学透,就是把试卷现在给我让我抄答案,我也不见得就能找到地方。”夏轩慢条斯理地说。
“你怎么这么固执你见哪个搞音乐创作的人会这么死板没有奇思妙想不别出心裁怎么能有创作灵感”陆贝贝说。
“非也,非也。”夏轩摇摇头说,“你看到的只是他们创作出来的音乐作品,你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创作之前多年的积淀,台上一出戏,台下十功……”
陆贝贝说不过他,也就不再跟他争论了,只是无奈地笑笑,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但心里对他临危不乱的性格却暗暗佩服。
这个学期以来,无论是在图书馆、阶梯教室还是英语角,经常能看到张欣然然和赵波涛的身影。
这天放学后他们来到阶梯教室,这也是这学期的最后一次礼仪讲座课了,跟田庆文搞的计算器讲座一样,这也是洛明工业学校第二课堂的公开课,同学们可以自愿听课。礼仪讲座课已经持续了两个多月了,授课人不是社团组织的学生,而是学校的专业老师。
张欣然很喜欢听这个讲座,尽管她平时还要忙于自学英语,但对这个讲座却从来没有落下过一节课。最后一节课是专门针对女生的课——“女性的气质与魅力”,赵波涛已经来了,也便没有离开。教室里零零散散也坐着几个男同学,想必,他们跟赵波涛一样也是因为某位女同学才来到这里的。
张欣然选个了位置落座后,赵波涛跟保镖一样坐在她身旁,默默地当起了护花使者。
他们刚一坐下,老师就已开始上课了。
“同学们,如果说容貌的美和迷人的身材是魅力之形,那么,气质则是魅力之本……”一位体态丰盈,仪容端庄的女老师激情饱满地讲着,“优雅高贵的气质是美和魅力的极致,即使再平凡的女性,只要修炼出这种气质,也会立刻变得神采飞扬,楚楚动人。浑身从里到外都会散发出优雅、灵秀、婉转……”
赵波涛用余光看了看张欣然,她听得格外认真,而且还不停地点头。
“女人或者漂亮或者不漂亮,这其实都没关系,容颜是最易逝的风景……”老师说,“亲爱的女同学们,你们正处于如花似玉的美好年龄,从就要有正确的礼仪观和审美取向,在学习中要通过知识和文化,塑造优雅的举止和高华的风度。将来,你们一定会具有女人最恒、最动人的魅力。”
掌声在阶梯教室里热烈地响起。
礼仪老师精神饱满,激情澎湃。
赵波涛哪里有心思去听这些话题他听着听着就思想抛锚,拿着笔在本子上胡乱地划拉着。张欣然很少看他,直到这节课结束后,她才对他说,“今天我不去英语角了,我得回去洗衣服。”
平时听完礼仪课后,她还会去校园英语角练口语。
“那我送你到公寓”赵波涛说。
“送我”张欣然有点惊讶,“难道我回公寓还会迷路”
“我也回公寓,咱们顺路。”赵波涛立刻说。
见张欣然没有反对,走出阶梯教室后,他就跟她一起朝前走去。
“考试复习得咋样了”赵波涛问。
“就那样吧。这里的考试还值得一提”张欣然轻描淡写地说。
“回家的行李你开始收拾了吗”他又问。
张欣然没有看他,似乎有点不耐烦地说:“离放假还有好些天,急什么”
突然,他们的对话出现了僵局,越波涛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赵波涛觉得,如果他和她不是黄怀老乡,也许,她根本就不会搭理他。他知道她跟他们班上的男生都很少说话。
有一次,张欣然无意中告诉他,她们能八班有个男生说她是班花,她很生气,就走到那个男生跟说:“不要给我起这个绰号,我不是什么花,也不是花瓶,我就是我,不要用这种庸俗的审美观评价女生。”这话一说,弄得那名男生好不尴尬。
他俩漫步在校园的水泥路上,风悄无声息地抚摸着片片树叶,苍翠的植物和那些叫不全名字的花儿,在微风里轻轻摇曳着。广播里播放&byd乐队的《光辉岁月》:一生经过彷徨的挣扎,自信改变未来……
“你的理想是什么”突然,张欣然主动开口,她问赵波涛。
“做工程师。中国制造业太落后了,许多大型设备和精密仪器还是俄罗斯和德国的老旧机器,我们太缺少尖端的东西了。能造母机的国家那才叫厉害!”
“母鸡”张欣然很惊讶。
“噢。不是公鸡母鸡的‘母鸡’而是机器的‘机’。就是造机器的机器。”赵波涛说,“你学的不是机械专业,你不懂。”
“原来这样啊!”
“要求高一些的机器我们国家也没有,我听老师说许多工厂连高精度的桁磨机也没有……这样我们生产出来的东西精度就保证不了。”赵波涛说,“车、铣、刨、磨、钻、镗、拉……这些都是机加工最基本的工序,如果机器精度达不到,靠工人控制误差,这怎么可能”
张欣然学的是能源化工专业,对赵波涛的话已经听不太懂,她对机械专业也不感兴趣,就不再问了。她说,“你懂得真多,你一定能实现自己的理想,到时,给我们国家也造出个母机来。”
不知不觉,他们就走到了公寓跟前,朝左,是女生公寓,朝右,是男生公寓。两楼最近处相距100多米。这里,也是男女同学告别的路口。
“那你的理想是什么”赵波涛问。
“我保密!”张欣然微微笑了笑,说完就从容的朝女生公寓走去。
赵波涛不会忘记第一次见张欣然时,她从女生公寓轻轻跑来,湿漉漉的头发一泄而下,散披在肩……
他心想:礼仪老师讲得对,她一定将具有女人最恒远动人的魅力。
第二百零七章 柱子的遭遇
让张琰熬煎的期末考试结束了,同学们再次各奔东西,《机械原理》这门课程不及格的结果让张琰如鲠在喉,带着这种失落他跟武军强、田庆文、王玲这些陆风老乡一起踏上了回家的列车。
一路上,武军强对自己的一门挂课满不在乎,跟王玲有说有笑。
“你不带上书,明年补考要是再过不了,可怎么办”王玲说。
武军强剥开一根火腿肠塞进嘴里,深邃的眼窝里一双无所畏惧的眼光移到她身上,他边嚼着火腿肠边说:“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你操心你自己,别成天咸吃萝卜淡操心!”
这个暑假武军强开了眼界!
他跟着他的柱子哥干了一件大事,他亲眼见到了从矿石里呈现出金灿灿的黄金,那一刻他屏气凝神,心怦怦直跳。
密岩县的金矿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就开了,到了九十年代初,矿里越来越贫乏,许多矿渐渐就挖不出矿石了,没有矿石自然就炼不出金子,这个矿也便废弃。武军强他爸认识了那个高人土专家后,终于,从这个矿的走向和洞内矿石成色判断,再往前打二三百米还能挖出矿石,而且矿藏很丰富。
经“高人”这么一说,武军强爸爸就再召集人马重进金矿。
他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柱子。
柱子陆风邻省的欢岭省人,到了密岩后,先是在别人矿上干了几年,有一次,柱子的矿主和邻矿争矿时互殴,发生了流血事件。由于对方事先雇了些打手,就在双方争吵之时,对方突然手持铁棍和洋镐向柱子和矿工们冲来……
柱子吃了大亏,他被重重地打倒在地,浑身抽搐,口里鼻里全是血,打手完成任务后一哄而散。随后,柱子矿主的矿口传来“嗵”的一声巨响,矿口被炸塌了。
柱子是被给矿工做饭的一个女人和一名年轻男矿工救下的。
女人和一名年轻矿工带着满身是血的柱子,坐着农用三轮摩托车朝山下的县医院赶去,三轮车一路颠簸着,一个个山坡被抛在身后。风在吹,血在流,柱子昏迷不醒,那个女人隔一会就“柱子、柱子”地叫着,生怕他再也醒不过来。
柱子醒来时已经躺在密岩县医院病房里了,吊瓶和各种仪器的管子插满全身,头上白色绷带上渗出了血,医生用氧气面罩给他供氧。
“你们老板叫什么名字”透过病房门上椭圆形的玻璃,柱子隐约看见两个身着警服的人正在询问送他下山的矿工。
“王大岗。”矿工说。
“你们邻矿的老板叫啥”民警继续问。
“这个……名字我不知道……别人都叫他二瞎子……”矿工说。
“又是二瞎子……罗巨权!”两个民警相互看了一眼。
“你跟我来先做笔录。”民警给这位矿工说完后,突然推开病房门看了看身上沾着血渍的女人问,“你!也是矿上的
女人点点头说:“是。”
“你也来,都来。”民警说着转身要带他们走。
“警察同志,我们没有钱,医生说柱子要赶紧做手术,要是没钱,药就停了……警察同志……”女人央求说,“求求你们帮帮柱子……”。
“没钱去找你们矿主!”民警说,“走,先做笔录。”
女人被警察带出病房后,她踮起脚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看了看柱子,表情里满是担忧。
这起流血事件中双方均有人受伤,两个工友做完笔录后,又回到病房。见柱子双目紧闭,以为他睡觉了就聊了起来。
“要不是刚才民警说,我们怎么能知道在这件事情的背后竟然是这样这并不是邻矿二瞎子争咱们矿的山头,而是咱们老板王大岗要强占人家二瞎子的矿……”年轻矿工说,“上个月,王大岗的人在县城美乐门娱乐城和二瞎打过一架,二瞎子吃了大亏,被王大岗的人打伤了,二瞎子手下一个人被打成了重伤。这次他们到矿上滋事就是为了踏平王大岗的矿,是报仇。民警还问我参与美乐门的打架没我光听说过美乐门,咱哪有钱去那个地方”
女人问:“现在咱们应该找谁要钱没药费了……”
“警察说王大岗已经跑了,公安局也在满大街找他。咱们矿上的皮娃把对方一个人的耳朵给咬掉了,二瞎子也在找咱老板给人家垫钱看病。”这个矿工说,“民警说在案子没结案前,各看各的病。”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