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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年归来仍少年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盛世唱响

    张思雨说:“当时我在门外也已经是泪流满面了,我怕自己哭出声来,就抹了把眼泪开始下楼,可我刚走了几步就遇到了宛如的妈妈。这些时间我没见过阿姨,她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一脸憔悴。一见她,我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是,思雨啊——”宛如妈妈的声音沙哑而低沉,也很微弱。

    她也看到了思雨的泪眼。

    “阿姨,我本来是想看看宛如……我还是,还是……下次再来吧。”张思雨说她说完这话就低着头顺着墙壁下楼梯,阿姨神情呆滞,目送着她。她回头看了一眼阿姨,心里又难过了起来。

    “‘思雨,思……’阿姨的声音真的很微弱,她叫住了我。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还是到我家去劝劝宛如吧,她不想上学了……’”张思雨的讲述完完全全的把张琰拉回了那个悲伤而又无能为力的场景。

    她说她扶着阿姨的胳膊,一起来到她家门口,家里的哭声依稀可以听见。阿姨颤颤巍巍地拿出钥匙,开了门——

    宛如和哥哥正瘫坐在父亲遗像前抱头痛哭,宛如趴在哥哥肩头,瘦弱的身子随着哭声一起一伏,哥哥的目光盯着父亲面带微笑的遗像,以泪洗面……遗像上的他张思雨再也熟悉不过:标准的国字脸,棱角分明,浓密的剑眉和烔烔有神的目光是那样的亲切,嘴角边还有一个浅浅的酒窝。

    看到伤心欲绝的一对儿女,泪水从宛如妈妈已过早地布满鱼尾纹的眼角滑落。“宛儿,思雨来看你了……”

    她说完这话,就慢慢地走进卧室,走进和她爸爸一起生活的房间。

    哭声渐渐停了,哥哥先起来,然后去扶宛如。

    “思雨来了。”哥哥声音颤抖地说。

    宛如没有立刻抬头,先是用两只胳膊分别朝着两边抹了把眼泪,然后,将垂下来的头发往上扬了扬,这下才起身,把脸转向张思雨。

    她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脸颊消瘦、蜡黄,眼睛肿得跟两只桃子似的,原来美丽的面容,怎么一下子变得那么憔悴脸上,横一条,坚一条地留着一道道弯弯曲曲的泪痕。

    “你,来了”宛如的声音非常沙哑,原来清亮的嗓音……

    张思雨心疼极了。

    “宛如!”她俩紧紧拥抱,彼此的肩上都落满了眼泪。

    “就剩最后一学期了,我们,我们一定要去上学……不管别人说什么,我们我们一定要考上中专,考上中专了你就可以离开04厂了……”张思雨说,“宛如咬着我的衣服不让自己哭出来,我能感觉到她在我的肩膀上点头,点头!”

    张思雨沉许久后,才让自己的心情渐渐得以平复。在这棵雪松树下,他们谁也不再说什么。

    沉默,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你一定要对宛如好。真心地好,明白吗”又过了一会儿张思雨说。

    “嗯。”张琰点了点头。

    张思雨说给他的完完全全是一个最大的秘密。张琰把这个秘密深深地埋藏在了心里,一种特别的感受在他心里交织着,翻腾着。他能感受到父亲去世时,宛如那种撕心裂肺的痛……

    这种痛在张琰的人生里,最先是从唐诚父亲去世时感受到的。唐诚没有听到父亲的遗言,没有在父亲告别生命时送他最后一程,这是张琰一生的遗憾。为此,他一直很自责,随着年龄渐渐增大,也越来越不能原谅自己。




第一百九十九章 学电脑
    魏一涛毕业后,机6八班邢超担任了希望文学社社长,国家不包分配的政策让他焦虑不安,因为在几个月之后,他们这一级学生将成为新政之后双向择业的第一批学生。

    邢超对社团工作兴致全无,他整天抱着汉语言文学专业的自考书在看,毕业前还有一次自学考试的机会,他想全力以赴把最后的两门课考完,拿到专科毕业证。

    邢超一再给文学社的指导老师申请要把自己社长的职务辞掉,老师说,社团负责人不能更换得太频繁,让他不要做具体工作,哪怕是挂个名,也得坚持到毕业。

    这天,邢超把张琰单独叫到文学社,把文学社的工作全部移交给他。邢超说:“你们二年级是少壮派,你写黄蓉扑火救人事迹的稿子,全校何人不知文学社的事情你就大胆地去干,我相信你一定能把工作做好,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就尽管开口,”

    邢超心不在焉的这个状态文学社里的每个同学都知道,所以他说出这话时张琰一点也不惊讶,他没有推辞。

    接下来,在周三召开的文学社的例会上,邢超向大家宣布了这个决定,与此同时,邢超所在的9级的同学们也都相继淡出了文学社。

    这一期的《希望》杂志正在紧张地编排当中,他们要赶在1996级同学毕业前把杂志印出来。张琰对希望文学社的工作非常痴迷,他的课余时间几乎全都泡在了文学社。

    就跟周王村的农民们热爱土地一样,张琰热爱着文学也热爱着希望文学社里的一切,每一本泛黄的过期刊特,每一张带着墨香的纸,甚至每一支笔,他觉得这里的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淡淡的文化的味道,就跟农民在秋天里闻到果实的香味一样心旷神怡,沁人心脾。

    在文学社里,他们每编辑一本《希望》杂志,都要对每一篇稿子反复修改润色,有的需要跟作者当面沟通,选稿后,在文学编辑对稿件再加工时,美术编辑就得设计版式或给稿件手工绘制配图。最麻烦的是每篇稿子都得一个字一个字地抄写,同学们一茬一茬毕业离校,又一波一波的外出实习,在新进社员当中,钢笔字写得好的人越来越少,这一年,文学社里只剩下两名学生誊抄稿子了。

    誊抄稿子是一件来不得马虎的工作,一页纸上如果留下一滴墨迹,这个页面将功亏一篑。将整本杂志编辑完成后,同学们还要用油印机印刷,完了以后才能装订成册。

    这天下了晚自习后大家仍旧聚在一起,加班加点编辑着新一期的《希望》杂志,赶在公寓关门前大家才相续离开。这时,文学社里只剩下了美编任建龙和张琰两个人了。任建龙是个电脑迷,瘦高个,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性格开朗。

    “张琰,我觉得以后我们不应该再用手抄了,誊写实在太麻烦了,而且现在写书法的同学越来越少,我们的《希望》也就用电脑打印吧。”任建龙说着从兜里掏出着几张5寸软盘,指了指桌子上厚厚的一沓底稿对张琰说,“这玩意可以存很多东西,别看那么厚的一本书,就十本也能装进去。”

    “是吗”张琰问。

    “是啊。现在都什么年代了,马上就1世纪了,还手抄”任建龙说。

    “电脑打印好,这个建议好!这一期来不及了,下一期《希望》我们就用电脑打印。”张琰说完后想了一会儿又问,“可是谁会打字”

    “现在都流行五笔打字,不过,五笔打字得记下字根表,这样吧,你要有兴趣的话到时我教你。”任建龙说话时会露出一对可爱的虎牙。

    “今年是咱们文学社成立十周年的时间,前两天邢超带我去见了指导老师,指导老师又请求了方校长,方校长说让我们要搞一个庆祝《希望》创刊十周年的座谈会,同时,《希望》也要推出一期创刊的特刊号。”张琰说,“不瞒你说,最近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忙着筹划这事呢。原来想着等我的思路成熟以后再告诉你,不过,现也告诉你,我们可以提前准备。”

    “太好了。那咱们就在这创刊号里用电脑打字,电脑排版。”任建龙说。

    “英雄所见略同。”张琰说。

    寝室关门的时间正一分分地临近,他们忙活了一阵子后,就赶紧关上文学社的门,一起朝公寓走去。

    “如果下期的《希望》要用电脑打字的话,你现在就得去学五笔打字,学习还得一个过程,到下学期再学肯定来不及。”任建龙边走边说,“你得再问问谁还愿意学,你们一起去,那么厚的一本书,一个人打字肯定不行。”

    “去哪里学”张琰问。

    “镇子上有一家电脑培训学校,明天我先带你去看看,许多人都在里面学电脑呢。”任建龙说。

    第二天,他们一起来到子栎镇0八7厂工人文化宫的一栋侧楼上,这是苏联风格的建筑,大气浑厚,从楼内陡峭的楼梯一上到二楼,迎面的白色墙壁上挂着一个红底白字的横幅,上面印着“乐知电脑培训学校”几个字。横幅下方不远处便是一个房间的门。

    “到了,就在这里。”任建龙说。

    “这也是学校”张琰惊讶地问。

    “是啊!电脑学校都是一间房子这么大,你还以为什么学校都跟咱们学校一样有几千人”任建龙笑了笑,说着就走到房间门口,“换拖鞋!”

    “换拖鞋咱又不是去澡堂换什么拖鞋”没等任建龙回答,张琰就看到了门口的一个塑料筐子里乱七八糟堆满了鞋子,顺着塑料筐子整整齐齐摆着一绺拖鞋。

    他们换上鞋子后,推门而入。

    教室里散发着阵阵脚臭味和汗臭味,乍一进去,令人作呕。

    几十平米的教室里摆着五六排电脑,每台电脑前都坐着年轻的学员。这些学员里只有个别人是洛明工业学校的学生,其他大都是些社会上的人和0八7厂的子弟,教室里还有人吸烟,呛人的烟味和脚臭味混合在一起,让张琰想起了回家时挤绿皮火车时的情景。

    一个身材肥胖四十出头的男子,正在第三排的一台电脑前指着屏幕,给大家讲学过的内容,周围簇拥着一大堆学员。

    胖男子看了看任建龙和张琰并没有跟他们打招呼,又将目光落在屏幕上,他用粗壮的手指在键盘上嘭嘭地敲击着。他们旋即上前。

    “回车!这下就得回车,然后,你再看屏幕上的显示。这是电脑设定的程序,是重启……重启之前首先要进入ds系统……”胖男子嘴角粘着白白的唾沫。

    果然,一片漆黑的电脑屏幕上先弹出了一行白色的字母和符号,紧接着,这样的字母和符号出来了一行又一行,突然屏幕又黑了,几秒钟后又一下子变亮,弹出一个图标。

    “这下好了,下次再遇到这个问题,你热启就行。”胖男子自信而得意地离开了,他在教室里来回散着步。

    “费老师,我这里有点问题……这个表格怎么一划线就错位”一名女学员站起来问。

    “好嘞。”胖男子应了一声就朝女学员走去。“表格谁还没有掌握就过来一起看……”他这么一说,很快又有一圈同学“呼啦啦”围了上去。



第二百章 那个凄美伤感的故事
    在弥漫着汗味与烟味的这间房子里,四面墙壁上都悬挂着红底白字的条幅,最前方和最后面挂的还是那个印着“乐知电脑培训学校”字样的横幅,而左右两侧横幅上的内容还不尽相同,左边是“学好数理化不如会用计算机”,右边是:“1世纪靠电脑不靠人脑”。

    “这学校的条件是不是太差了”张琰悄悄地问任建龙。

    “这已经是镇子上最好的电脑学校了,你瞧,全是苹果八6,显示器都是新配的,用的是ds系统……”任建龙说,“这比咱们学校的八6机子好多了,而且这么多人一起学,有什么问题随时都能问,费校长很认真也很有耐心。”

    “校长”张琰问。

    “就他呀!”任建龙指了指那个嘴边粘着唾沫的胖男子。

    “是啊!这里就他一个人,既是老板又是校长还是老师,招生海报上的广告语是‘学电脑就找费校长。所以,大家一开始就把他称作费校长。”任建龙说。

    “学电脑得多长时间一年还是一学期”张琰问。

    “一个月。一个月要是学不会,就可以办卡来这里上机,上机时遇到问题随时问就行了。”任建龙说。

    “他们在哪里上课”张琰问。

    “就在这里啊,其实上课和上机差不多,先把学费一交,然后费校长每天就把这些学员集中在一台电脑跟前,给他们讲半个时,其他时间都是自己自由上机。”任建龙说,“我的电脑就是这样学会的。不过,你也可以不缴报名费,我给你教打字,你办一张上机卡,然后每天来上机练习打字就行了。”

    “你教”张琰问。

    “其实我也不会打字,我学的是做系统。反正打字就是体力活,你得把字根背下,那玩意奇奇怪怪的,我一看就烦,我到现在都没有记下。”任建龙说。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张琰每天都跟着任建龙出入“乐知电脑培训学校”,在电脑前放一个字根表,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拿着一沓稿纸敲着笨拙的键盘。

    这段时间张琰成了一个大忙人,一放学就钻进电脑学校,他和胡宛如见面的次数也少了,只是偶尔在晚自习课间,他们还会到五楼那扇透着月光的大窗户前聊天。

    和以前不一样的是,自从知道胡宛如的身世后,他每次见到胡宛如时,心里不由得会同情起她,他觉得她爽朗的笑声里有一颗乐观而强大的内心。

    去年,张琰写的那篇黄蓉扑火救人的事迹的文章,让他在学校里的名气大了起来,每天在文学社里忙忙碌碌的日子,让他觉得自己很充实,文学正一天天侵占着他的课内时间,尽管他坐在课堂上,但他满脑子都在构思着一篇说,他要把胡宛如的悲惨命运记录下来。

    美好的校园时光静静地伴随着他们一天天地成长。前段时间,张琰终于以胡宛如的遭遇为原型写了一篇6000多字的说《为你折翼》,这篇幅说里的每一个字,也都是他在电脑学校里,一个个从键盘上敲出来的。

    让张琰格外庆幸的是,这篇说发表在了岚莱省团委主办的《岚莱青年》杂志上了。

    这是一本面向社会发行的公开刊物,这件事情毫无疑问在洛明工业学校成了一条新闻,那本《岚莱青年》也在校园里被大家传阅。

    这天晚上放学后,夜空挂着一轮皎洁的月亮。在教学楼下,张琰将一本崭新的《岚莱青年》递到了胡宛如手里。

    “宛如,这里面的《为你折翼》是我写的。”他说着故意微微弯下腰,像一个绅士一样,“请多多指教。”

    胡宛如像接过一件什么珍贵的东西一样,心翼翼地接过杂志,流露出赞许和崇拜的目光。

    “张琰,你真行。我从就喜欢能写出好文章的人,有时自己心里有好多好多的话和好多好多的情感想表达,但就是不会把它写出来。我上初中时,有一次在家里看到了一篇非常凄美的文章,看着看着眼泪就流下来了。把我妈吓了一跳,她还以为我被人欺负了,就一个劲地追问。后来,我就把那篇文章给她看,她看了也半天没说话。”

    “什么文章,有这么感人”张琰问。

    胡宛如说:“文章讲的是一对去外地打工的男孩和女孩凄惨的爱情故事。他们两从青梅竹马,是高中同学,后来就一起外出打工了。他们在举目无亲的城市里打工,可是,家里人都以为他们是去见世面了,其实,他们过得非常凄苦,老板经常会克扣女孩的工资,有一次,男孩给女孩讨工钱,不但没讨回钱,还被黑心老板打伤了,女孩也被辞退了。”

    “然后呢”张琰问。

    “男孩在另一个厂里打工,他受伤后不能工作也被开除了。女孩每天都守在他身边照顾他,天天以泪洗面。女孩的爸爸是个财迷,他让女儿每个月除了给自己留下一点零花钱外,剩下的工资必须汇款给他。女孩被辞退后没有钱往家里寄,但要是不寄钱回去的话,他爸就不允许她出去。男孩知道后,就把自己攒下的工资给女孩让寄回去。”胡宛如说。

    “可是他们那时都没了收入,后来连房子也租不起了,有次他们还相依相偎露宿街头,再后来就到春节了,他们饿着肚子用省下的仅有的钱买了回家的火车票。”胡宛如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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