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大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荆洚晓
但没有宗亲在其中,就没有这个籍口,没有这个爆发的点啊。
当听着朱动说:“自然,若不能战而胜之,曹公公以为这兵演之意何在?”不过说完,朱动自己都摸着鼻子讪笑起来,觉得这事真的不太靠谱,只希望那六十人能在大房山里用游击战术,把这五百人拖垮就好了。
因为有个给养的问题,六十人的给养很好说,两大车物资,差一些支撑个十天半月不成问题;五百人就不同,两大车物资没三两天就吃喝完了。而且都音部落那些人,箭术都不差的,就算物资吃完了,狩猎也可以生存,龙骑兵营的士兵,在广西也有接受过野外生存的课目。所以朱动想着,跟石彪那五百人拖着,拖到他们受不了撤出大房山而赢得兵演,就是一个取得胜利的办法。
曹吉祥听着,摆了摆手,叹了一口气,如同突然老了二十岁一般,连背都驼了下去,走入自己的帐篷里,再也没有出来。因为他又不可能现在跑过去跟那些军将混一起,他早上投了丁一,下午又反复,鬼信得过他?那么也只有默默接受结果了,至于朱动说的,取胜的法门,他觉得就是扯蛋,要是那五百精锐是卫所正军倒罢了,军将身边的亲卫,哪个箭术又差了?哪个身披甲胄、手持军器,有铳有弓,没法在山里弄头小兽甚至野猪什么的吃喝?指望把人拖垮?那真白日做梦了!
至于说去劝丁一,曹吉祥的儿子曹钦倒是给他提出这个建议,但曹吉祥听着又是长叹了一声:“什么也不要做。”然后就在榻上转过身去,最后曹钦又缠着他问了几回,曹吉祥坐了起来,方才无奈地道,“劝有什么用?少爷北扫瓦剌、南镇云远,哪一桩不是实打实的硬仗?用得着为父去拾遗补缺?这当口还看不清楚?少爷是要自污啊!你没见兵演之际,少爷都携着那璎珞同来么?以前啥时听说过丁容城这做派?倒是时常听着他身为士林翘楚,去给臭当兵的挑水泡,跟他们一起行军,吃一样的饭菜,就有耳闻,今天中午,少爷吃的不就是跟其他人都一样么?故之,不必去劝了,这就是要自污,别去理这事,少爷所谋者大!好好办差就是。”
曹吉祥现时是直接认为丁一就是故意要输掉这场兵演的,以达到自污的目的,以免让朝廷觉得丁某人,无人可制,远离中枢之后,时长日久皇帝对着他起疑;连带着那宫中女官,也被认为故意做出来,求田问舍贪图美色的行为。
事实上丁一没有曹某人所想的那么高深,他只是觉得事情也到了一个段落了,那自己不说退休这节,怎么也得有个假期吧?加上不可否认的一点,就是璎珞这女官,长得颇为讨人喜欢,也不会吱吱喳喳烦得不行。这教人觉得颇为可亲的少女,虽说没有天然呆那么夸张的曲线,也没有柳依依的大长腿,但丁一又不是种马,看见女人就想推倒,很有邻家妹妹感觉的女孩,又不多嘴,望着丁一又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崇拜,所以丁某人在这自己定下的假期里,倒也愿意带着她出来转转。
至于兵演的输赢,丁一看得并没有那么重,也没想到那么深,他的目的,是想看看用现代化军事操典训练出来的部队,龙骑兵营应该算是大明第一师里最为精锐的队伍,又是装备了近代化的武器,他想看看面对这个年代的精锐军马,到底战斗力相较如何。
别说用真刀真枪残忍,接下来如果一切按丁一计划,顺利的话开始进入大航海时代,那很可能登陆以后,分散开去,一个班的士兵就要面对数个部落的攻击,这年头又没无线电,那要守不住的话,登陆的部队必定不如土著的数量,那搞起来就是全线崩溃的。
不用实战来兵演,丁一心里是完全没有底气的。
不过他还是交给了李云聪一发信号弹,如果实不行,或是伤亡超过预期,丁一身边两支特种大队,都带了鸡胸甲和手枪、一人两马的,也有足够的能力,去把人接应出来。而且其他几个出口,还有一个卫的军兵是于谦那边派出来;还有老王骥很识时务,昨夜之前就交出来的一支千五人精锐步兵;英国公府在附近卫所调出来的数百军士等等。这些东西倒不是丁一猜忌所以没有跟朱动说,而是他习惯了现代的精细分工,这都跟情报部门没有关系,没有必要去通报到朱动那里去。
不过刚刚过来的朱动显然没有丁一的淡定,他犹豫了一阵,还是跑过来向丁一汇报:“先生,弟子有事禀报!”丁一摸了摸璎珞的脑袋,后者毕竟是宫里出来的,当然不会认为第一天,她就有资格听闻朱动禀报的消息,所以很乖巧地行了礼就退开了。
“石某与那些军头在谈论,说是天黑之前……”朱动的话还没有说完,南边大房山方向,就传来如同炒豆子一样的枪声,一波接一波的,听得出来是轮番的排枪射击,朱动的脸色就更难看了,“……他们说是天黑之前一定要结束战斗,以防夜长梦多,先生,是不是弟子……”
“不要急。”丁一仔细偏耳听了,抬头望开始变得灰蒙蒙的天际,对朱动笑道,“处于弱势的时候,当然是研究敌人的策略,然后用相应的方针和战术,来取得胜利。这就是说,从一开始,其实石彪就在因着龙骑兵营的小队,而制定作战的方略了。”
朱动听着就要哭起来了,人家五百人的精锐,打李云聪那六十人,都上排枪轮射了!丁某人还在什么强者弱者,自家先生,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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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大明 第六章 伤别离(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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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于上首的孙太后胸膛不住地起伏,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如晋,哀家以为,殿外那些内侍,便是昨夜起乱的逆贼!”然后孙太后用力一拍扶手,厉声问道,“若是那传言是真,如晋以为又当如何?”
丁一摸了摸鼻子,撩起袍裾却又重新落座,望着孙太后笑道:“义母大人,您被肖强那小人骗了,外面那些内侍,就是忠义之士来着……”说着丁一左右环视跟着身侧的两名山地特种大队的军士和八名内侍,向他们问道,“汝等以为,学生说得对么?”
那十人都是能在宫里生存的角色,闻弦歌而知雅意的本事,必是不缺,自然听着丁一的问题话,便齐齐躬身答道:“是,先生说得对!”、“先生所言极是!”、“奴婢以为先生向不虚言,先生说是,自然便是无错!”
孙太后冷笑道:“如晋,哀家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便是这伙逆贼,围攻乾清宫!”说着她指着殿中犹是持刀负盾的十来个肖强的属下,“彼等方才是护卫哀家平安的忠义之士!呵呵,如晋,你与身后两名护卫,来救驾来得迟,分不清谁人是忠,谁人是奸啊!”
丁一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掏出刚才打死肖强的左轮,晃出弹巢,取出打空了的那颗弹壳,重新装填了一子弹,然后他对那两个山地特种大队的军士说道:“学生与义母大人,有些家长里短要说,终归是私事,故之还是给学生留点隐私为好,汝等先退下,无论是谁,不得擅入,可明白?”
“是,先生。”那两名山地特种大队的军士自然是不愿意的,但这当口,自然知道饶舌便弱了丁一的气势,而且丁一打了一个战术手势,要求他们退开,所以也不得不带着那两名内侍,退出了乾清宫殿外,并将大门、侧门全都掩上。
原本在查明孙太后是英宗的生母之后,丁一是打算揭过不提的,不管如何,被囚南宫之后,托宫女出来教丁一背叛他,以免得被他连累的英宗,丁一是真的当他是朋友,正如丁某人所自谓的,他的朋友不多,但凡是被他认可的朋友,便是可以将后背交托给对方的兄弟。
所以他想算了,嘲讽几句便作罢了,甚至孙太后一再地以柳依依、天然呆和英国公府那位佳人来威胁他,他都没有揭穿,没有告诉孙太后广西的真相——张辄每天的工作,就是关在小院子里写奏折,如果这样算是控制了大明第一师,那不妨让他控制个够!
因为太残酷了,他担心着孙太后得知这个真相之后,接受不了事实,把朋友的母亲逼疯,这不是丁一想做的事,他一直都忍着,要威胁就威胁吧,丁一也想开了,反正也损不了自己分毫,随她去吧。
问题是孙太后先是把朱见深捏在身边,明显作为筹码;接着朱见深不知道这小子是真机灵,还是运气好跑到丁一怀里,孙太后又拿着万贞儿出来,准备诱拐朱见深重入掌握;紧接着就算肖强死了,孙太后也一副成竹在胸在样子,连言语上半点退让都没有。
丁一也是忍了,没翻脸,但他又不是圣人,最后打算就这么走了,说那些御马监的内侍,让孙太后赏赐一下——他要扔下这些人不管,他也就不是丁如晋了,所谓不抛弃不放弃,不论这些人是为了跟着他丁某人,还是为了理念来起事,都是冒着杀头的风险,丁一可能不管么?
结果呢?居然还要治这些人的罪!这哪里是要治这些人的罪?这是要硬抽丁一的脸啊,跟着丁某人的,用身家性命出来拼的,都没下场,都杀头,以后外廷、内廷,谁敢跟着丁一办事?丁某人一回两广,是不是京师该有一大班人跳将出来,指责丁某人诸般不是了?
这事真不能就这么算了,丁一重新站了起来冲着孙太后笑道:“义母有了年纪,看差了,听差了,却也是寻常的事,孩儿却要比义母大人年轻许多,故之,孩儿以为,殿中手持刀盾这些内侍,才是作乱的乱臣贼子……”
有个内侍听着,吓得扔了刀盾,跪在地上叫喊道:“如晋少爷,奴婢……”话还没说完,“叭”一声枪响,现时关了门,那枪声极是响亮刺耳,那内侍额上多了个血洞,仆地气绝,立时死得不能再死。
丁一吹了吹枪口冒起的青烟,向着上首的孙太后慢慢行了过去,边行边道:“学生与义母述话,无端插嘴,在义母面前失仪,煞是可恶。”,说着丁一冲那御座上孙太后望了一眼,又再前行。
后者不觉身体往后挪了挪,但高大座椅却全然不能带给她半点安全感,她不禁叫了起来:“护驾!护驾!尔等听令,速速将他拿下!”那些内侍和宫女愣了一下,孙太后又叫了第二翻,他们才醒觉过来。
于是那些刀盾兵犹豫了一下,七八人向丁一涌了过去,这么短的距离,两把左枪手枪在手的丁一,这完全就是没有什么意义的事情,丁一向前一步,左手一抬,手中左轮迸出长长火舌,当场就撩倒了一个,连看都没看一眼,右手左枪一抬,立时又多了一条人命。
然后丁一不知是战场创伤后遗症发作,还是觉得要节省子弹,将两把左轮收入枪袋,一记直拳正正击中那内侍咽喉,大吼着舞刀而来的内侍刀盾脱手,捂着喉咙跪倒在地,那刀还没落地,就被丁一踢起,之后一记低鞭腿扫中左侧冲来的内侍膝盖内侧,那人支撑腿一痛,立时斜斜侧着摔下去,丁一又一记铲踢击中右边扑来的内侍小腿迎面骨,直接就将对方踢得向前仆下,丁一劈手就抢过他手中的长刀,右手当场一捞,正好接着刚才踢起那边刀。
说起来颇费功夫,当场不过一拳二腿,已然三人倒地,丁容城一袭白衣如雪,双刀在手,缓步行向御座上的孙太后。余下那七八个手执刀盾的内侍,禁不住双股战战,脚步不住地后退,听着丁一微笑着说了一声:“放下军器,出去受缚,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话对于那几名内侍来说,简直如天纶之音一般,几乎立时扔下手中刀盾,连滚带爬便要向外奔去,却听丁一又说道,“等等,给你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地上不是有三个逆贼还活着么?”
几乎不用考虑,那七八个刚刚扔下刀盾的内侍,立时扑上去,把那三个被丁一放倒的内侍又掐又踹,不一阵,便将那三人活生生打死,看着丁一点了点头,七八人冲丁一磕了头,连爬带滚出了去,真是在宫里侍候惯了贵人的,生活习惯颇为不错,哪怕这当口,出了去也不忘记把门重新关上,还听得他们在殿外高声呼喊:“如晋少爷教我等出来受缚待罪的!”、“我等已悔悟!方才在里面手刃了逆贼!”
丁一摇头道:“看来《葵花宝典》是个瞎扯的玩意啊!”
“如晋!你莫要近来!有话好说,哀家赦免你!哀家让皇帝给你封公……不!封王!”孙太后着实慌了,她没想到丁一真的敢动自己,她不住地许愿,但看着丁一仍在行近,她不禁又出言威胁道,“你别忘记,柳氏、萧氏还有你念念不忘的张玉,都在张辄手里!”这当口,也顾不得婉转曲折了,直接张口就是赤果果的要胁,都到这地步了,还玩什么城府和腔调?只听她叫道,“你快生把刀放下!不然的话,她们三人,是必死无疑!”
丁一听着停住脚步,随手抛下双刀,望着边上发抖的几个宫女,对她们温和地笑道:“你们倒是忠心。”他停下脚步,望着孙太后,脸上有着微微的笑意,若是他亲近的学生、部属看见,便知道丁一已经动了杀意。
那几个宫女其实也不是忠心,而是吓傻了,她们根本还没从肖强爆裂的头颅带来的惊慌与恐怖之中清醒过来,这时听着丁一的话,才下意识地抬起头,却听丁一把手指举到嘴边对她们道:“学生不太喜欢别人插嘴,不论是说话还是尖叫。”那几个宫女方才醒起刚才那个插话内侍的死尸,还仆在地上,不禁下意识就要尖叫,不过能混到太后跟前的人,不得不说,都是有几分急智的,纷纷咬住自己的手指。
丁一已然跨上两级台阶,似笑非笑望着上方的孙太后,淡然问道:“义母大人为何惊慌至此?不再以柳依依她们威胁孩儿了么?”这时丁一抽了抽鼻子,隐约闻到尿腥味,又听着滴滴答答的声响,侧头去看,却是有个宫女咬着自己的手,抽泣而低恐地望着丁一,却是吓得失禁,毕竟宫中勾心斗角是有,甚至杀人也是有,但这么血淋淋的一幕,却是少见。
“哀家是为了这大明江山,不得不对你下手,你若要怪哀家,为娘不怪你。”孙太后被丁一逼到跟前反倒就冷静下来,她不再往后缩了,她正正望着下方的丁一,平静地这么说,“你想做什么?杀了哀家以泄心中之愤么?为着这江山社稷,哀家何辞一死?”毕竟历经数朝的宫斗高手,当真正面对最后的死,她一点也不逊色于路易十六的玛丽王后在绞刑台前的从容。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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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大明 第六章 伤别离(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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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兵演于石彪来说,只有赢也只能赢,石亨为首那一众的军头,在丁一面前才能挺起腰说话,才能在丁一南下的时间,渐渐地消除去丁某人于军中传奇一般的身影,因为丁一现在就已经是一个传奇!不论是募兵还是卫所里的正军、军余,都在下意识地神化着丁一的事迹,石亨叔侄都很清楚这一点,丁一在军队的影响力,要远比在士林更为可怕,这也是为什么文胖子他们在皇宫里,能发展出冲锋队成员的根本,很多的人,比如那些内侍,根本就不懂什么理念,压根就是因为丁一是大英雄,他们觉得给丁一这大英雄当跟班的,准没错!
必须击败、击杀李云聪这六十人,而且还要赢得漂亮,才能让丁一这个神话破灭。
而在于李云聪来说,如果他想跟丁君玥一样,得到一个独当一面的职务,这就是最好的机会了,证明自己,不是在于战胜石彪,也不是在于以少胜多,而在证明他可以很好地理解丁一所教授给他的作战思维,能够在极短时间里,把这种战法战术用到实战之中,以体现出他的接受能力和悟性。
故之,对于石彪和李云聪来说,这场兵演是他们必须投入全部的心血与智慧、经验乃至于生命去取得胜利的事情。但于丁一而讲,这样的一个夜,这场兵演已经被留置到很靠后的位置上,战争向来都是政治的延续,古今中外都是如此,不论是什么形式的战争,包括以兵演为形式也不例外。
丁一望着眼前的兴安,仍旧是没有开口的,因为兴安拿出来筹码是不够吸引力的,而丁一对于景帝的处境,却是有几分了解,也许是因为丁一的到来,景帝还要比历史上稍好些,至少英宗让他和吴贤妃、杭氏、唐氏都回到了宣宗生前在宫外包*吴贤妃时,购置的物业里。
历史上景帝要更惨一些,直接就押在西苑,过了两日就死了;而他的母亲吴贤妃,更不消说了,丈夫生前她是小三,丈夫死后总算入宫了,儿子也出乎意料坐上龙椅了,这下可好,孙子去了、儿子也去了,她除了等死,真的也没什么盼头。
现时朱见济还活着,病情已有好转;景帝也没被押在西苑,只是派着兵马看管罢了。
但景帝对英宗干过什么事,他自己心知腹明,英宗的怒火他知道一旦渲泄,只怕连他儿子都无幸理的。所以他绝对是着急,如果能随丁一回广西,景帝以为怎么说还能保得一条性命在,就算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他也才二十五、六岁,还有几十年好活吧。
“容城先生,王爷真的就拿不出什么东西来请您帮忙了,毕竟事发突然,谁也不曾料到这一节……”兴安有些无奈,皇帝富有四海,谁想到有一天被赶下龙椅怎么办?不过他知道,如果无法说动丁一,景帝只怕就是命不久矣,所以咬了咬牙道,“或是先生有什么要求,只管示下吧!”
丁一终于开口,他向兴安问道:“此事于学生而言,有何好处?”
这个对于兴安来说,却就是不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他马上就给丁一背了一段话:“韩国公铁券,曰:‘朕起自草莱,提三尺剑,率众数千,居群雄肘腋间,未有定期,而善长来谒辕门,倾心协谋,从渡大江。于是定居建业,威声所至,无不来附,不一二年间,集兵数十万,东征西伐,日不暇给……尔免二死,子免一死,以报尔勋。於戏!……’,先生可曾闻?”
韩国公指的就是李善长,大明开国功臣,这段话就是当时写在铁券丹书上的,朱元璋给予李善长的评价。也就是说,朱元璋是因为有李善长来投,才从一二年间,从于群雄夹缝间生存的数千人小势力,发展到数十万之众。所以,朱元璋是在铁券丹书上,注明只要不是造反,就可以免去李善长二次死罪,以及他儿子的一次死罪。
丁一听了没有说什么,兴安却又说道:“当时‘萧何未必过也’,日后又如何?若王爷随先生南下两广,则可防他日之变。”萧何也不一定比得过,这话也是朱元璋当时给李善长的评价。兴安没有一句话涉及到英宗,但句句都是在提醒着丁一这个问题:天家无情。
帮朱元璋打下天下李善长还是死了,据记载就是胡惟庸企图谋反,派李存义去劝李善长,而后者说这是灭九族的,不同意;又派李善长的老友杨文裕再去劝,李善长也不同意;最后胡惟庸亲自出马,李善长还是不同意。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而就算是胜利者书写的历史上,所能给他罗织的名目,也是李善长没有揭发胡惟庸。七十多岁的李善长却与妻女弟侄七十余口一起被斩,故居被抄毁。所谓人证,也不过是李善长的奴仆说李善长和胡惟庸有私语。
私语,就是说悄悄话。
所以就算现在看起来,英宗对丁一如何的信重,丁一的功劳又是如何大都好,兴安的意思,是这些都不能说明问题,说不准哪一天,英宗起了心,找个罪名把丁一斩了,也是不好说的。
“公公想得太多了。”丁一温和地笑了起来,这就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也是为什么陈循看了立宪秘约之后会心动的根本。尽管丁一要南下,但是士大夫阶层是不会放弃立宪这件事的,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生死悬于皇帝的一念之上。
知谋逆不报是条罪名,但李善长已做到丞相了,所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算胡惟庸谋逆成功,他又能得到什么好处?何况他都七十多了,这玩意,是真的经不起推敲的事,但就这么入罪,七十几口一同斩了。
但兴安也知道如果从这一点都劝不动丁一,也没有什么办法了,只能揖手说道:“先生仁厚,咱家也不好再说,便当咱家今晚没有来过吧!”说罢长揖行礼,便要辞了出去。
但这时门外却就传来了“报告”的声音,丁一叫了入来,却是文胖子、朱动、曹吉祥三人,三人却是齐声说是有事要禀,请让兴安回避,丁一点头准了,兴安一出得去,这三人却就跪下,朱动禀道:“先生,弟子以为,挟郕王下两广,有百利而无一害!先生是坦荡君子,然天家最是无情啊!”
丁一摇了摇头道:“朋友贵在相知相信,遇人只说三分话是无错的,然若世间无一人可信,这人活着也太可悲了。当今不是这样的人,带了郕王回两广的意思,便只有你们才想得到么?别人都是蠢才?若是因此教朋友之间,生了隙,岂不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朱动听着,一时也不知道如何答话,这时却就听着文胖子也跪在一边禀道:“少爷莫忘当日自猫儿庄回京师,娘娘也待少爷是极好的。”文胖子这平时不爱掺合的,也进言道,“若有郕王在手,以两广之兵势,一旦朝廷再有乱命……总之,胖子也不会说话,到时少爷要不要做,总是多条路!”
“若到那时,何患无名?”丁一抬手示意文胖子起身,他心想真到了那时节,等多残才会奉郕王起事?再搬个皇帝在自己头上?若真到了那时,当然就是敢叫日月换新天了!
这时却见曹吉祥在跟前磕了头说道:“少爷是纯忠之臣,一颗丹心可鉴日月,自然不是兴安那老狗可以揣摩的。只是少爷若带了郕王回两广,却是为着爷爷啊!不然这郕王在京师,不杀,若他暗中联络朝臣,到时又是一桩祸事;杀了,又教爷爷担上杀弟之名,这史笔如刀,唐太宗千古明君,终是抹不去玄武门之变。少爷与爷爷君臣相得,奴婢以为,当为爷爷分忧才是!”
不得不说,奸臣这职业,也是讲天赋的。
曹吉祥这厮,这么一番话说出来,顿时逼格就上去了许多,多光明,多坦荡的理由啊!
这可不是为了要当军阀,不是要防着皇帝一手,是纯忠,简直每个毛细孔都散发着忠臣气息:为君上分忧嘛!
不然逼着英宗担个杀弟之名,不好,对不对?谁敢说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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