赘婿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愤怒的香蕉
云竹缩了缩脖子,根本没反应过来,雪球在她的头上飞溅开来。宁毅保持着掷出雪球的姿势,一时间也愣住了。锦儿忍着笑,片刻后,整张脸都已经鼓了起来。
还武林高手呢雪球都打不中云竹拍打着头上的雪,垮下肩膀,眼神微微有些幽怨,随后抿着嘴开始往外走,锦儿笑嘻嘻地跟出去,两名女子开始在屋檐下捏起雪球。
喂,大水冲了龙王庙,这是个误会啊云竹你比锦儿懂事,你们不能这个样子吧
事实证明即便是懂事的人也不会愿意平白挨打,不久之后三人再从大厅来时,宁毅拍打着身上的雪沫,表情有些无奈。
暗器功夫也是要练的好不好
这说明你的暗器功夫没有我们的好。元锦儿整理着头发,看来像是刚刚被人了一番,随后回过头去看那还有待装修的店铺,二月就可以开张了吧?
嗯。宁毅点头,二店。
锦儿店!
好吧,你说了算
时间已经不早,对于店铺装修的细节,该说的大概也已经说完——实际上这本身也并非重点。三人在街头分开,云竹与锦儿坐了马车回去,宁毅则是从另一边回家。
天气依旧冷,城市中积雪颇厚,一路回家,看道路两旁开着门的店铺茶楼,道路间的行人容色,仿佛也预示着今年依旧是个太平的年景。宁毅想了想关于竹记的发展,这些事情说起来是生意,但于他来说,则类似于家家酒一般的操作。
理智上来说他倾向于往南方发展,武朝毕竟积弱,辽人也好金人也好,无论局势如何发展,将来或许都会由北方杀下,南边肯定会更加太平一些,只是如此一想,又想起跟陆红提说起的将来把生意做到吕梁山的事情,这样一来,倒是很难做上去了,特别是那边是贫困地区,如今又有田虎作乱,今后真想做生意,恐怕也得走其它的模式。
宁毅是有着把生意做上去的打算的,当然不是为了什么全国连锁之类的无聊成绩,最主要的理由,其实是为了之后有关武器一类的发明。之后肯定会做这些,如果真能做出来,又不想直接交给康贤,理由很复杂。
一来半吊子的火器意义不大,如果真的要起什么力挽狂澜的大作用,宁毅需要介入的地方很多,这样一来,他肯定是得出来做事了,官场内部勾心斗角,上面还有个皇帝,宁毅是当惯了上位者的,并非是应付不了勾心斗角,但肯定很烦,他不会喜欢这种老有人指手画脚的模式,二来他对于这个朝廷没有认同感,倒是对陆红提认同感比较多,他是欣赏这个坚强且强大的女人的,如果有可能,就不妨帮她一帮。
当然,当一个思考扩大到国家这个范围上的时候,在具体的考虑上总是会显得极为虚浮,现在只有两家店就想着全国连锁似乎也有些浮夸的意味。宁毅如今活动的范围不过是在江宁城内,最近一段时间陪着檀儿跑来跑去的拜年,平日里接触到的大抵也是家中或是商场的一些琐事。
这也并非是信息爆炸的年代,随便一个路人都能够谈起政治谈起爱国。后人看历史,或许可以看见有多少多少的爱国者,有多么悲壮多么可歌可泣的故事,但其实于目前的社会来说,北方打仗或许都是一个极其空泛的概念,生意场上或许与辽人的商贩有接触,但金人到底如何,那些在青楼画舫上泛泛而谈的儒生其实也都是不清楚的。
宁毅只是在偶尔秦老与康老的聊天里了解一些只言片语的情报。更多接触的,还只是江宁城中的悠闲度日,书院附近的竹林清幽,一帮孩子读书时的摇头晃脑,妻子在家中一边记账一边聊天时的笑容或俏皮,这些东西,终究是更有实感的事情。
但有些感觉,其实在渐渐地扩大,年关这段拜访秦老的官员将这个老人的身份变得更复杂和立体了一些,有一点大概是可以肯定的,今后秦老应该是没办法再去秦淮河边摆棋摊了。对于秦老具体做了些什么事情,宁毅并不清楚,只能根据旁人的说法大概勾勒出一个轮廓。老人在这方面极其沉稳,平日里的聊天从不谈这些事,但自年关以来,宁毅却也很明显地能够感受到一些绷紧了的东西,秦老也好康贤也好,大家都在等待着北方一些事情的发生。
但等待的事情暂时还没有来。
这年春天,金辽两国订立了停战协议。看来将至的战争,一时间竟又变得遥遥无期起来
第一六〇章 清晨
第一六〇章 清晨
天尚未亮,灯光之中,感觉闹哄哄的卧室。
那消息传过来后,这几日里到处都是吵吵嚷嚷的,特别是那些读书的学子啊,闹得厉害呢
裹着被子,苏檀儿自床上支起身子,伸出手来为相公整理一下衣衫。时间还未出正月,外面犹然天寒地冻,房间在昨晚虽然烧得暖和,此时毕竟降了些温度,苏檀儿只是穿了件小衣,露出被子一阵,便又钻了回去,只露出头来与宁毅说些话。
她虽然已经是大商铺的掌舵人,在各种生意之中经营数年,但到去年年尾方才与夫君同房,平日里固然落落大方,在家中裹着被子与相公说话的此刻倒是犹显青涩可人,也是这个时代如此,纵然苏檀儿已经在商场经历许多的事情,但在闺房之中,犹然显得与少女一般。
此时宁毅起床,婵儿与娟儿也端了水盆脸帕进来,苏檀儿的闺房本来不是挺大,年前宁毅的东西全搬了进来,后来虽然整理一番,这时候四个人在其中的感觉还是有些挤了,只是苏檀儿于这些事情并不讲究,新房建好之前只说这样反倒温暖。温暖倒的确是挺温暖的,宁毅接过小婵递来的脸帕,坐在床沿说几句闲话。
书院那边这几天也在讨论这些事,大家觉得有些慌而已,生怕金国跟辽国打不起来,也有些人说,是金国力小势薄,虽胜了几仗,但终究还是怕了辽国,也说我们武朝不够主动,若能更主动一些,估计金国也会坚决起来了呵,这些人倒也是蛮有想法的
昨天在布庄里听齐家的夫子说起来,庆园的仲衡公他们想要号召一批名士上书官府呢,还来向我打听相公的意思
昨天倒是有两个老夫子来书院找我我又算是什么名士了。
相公可是江宁的第一才子,他们来找相公也是正常。相公答应了吗?
崇华叔帮着说话,想出风头,我答应到时候签个名,反正也是个噱头,没什么用的。
众志成城呢。
呵,倒也未必真有多众
几人在卧室里走动着,宁毅拿着脸帕去洗,小婵想要伸手接过,被宁毅挥挥手拒绝了,小丫头便扁了扁嘴,俨然被宁毅抢去了自己的工作一般。
由于前一年金国与辽国剑拔弩张的信息在武朝已经酝酿许久,这时候两国和谈的消息传来,民间顿时一阵失落,不少学人士子都觉得可惜。有的人觉得武朝应当主动出兵,抓住时机联合金国,总之是讨论得挺热烈的,宁毅苏檀儿这边也受到些波及,拿回来当起床时的谈资。
妾身倒觉得晚点打起来也好。
家里跟辽国也有生意?
嗯,总有一些的,不过倒也不是为这个了苏檀儿在被褥中点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只是乌家那边的生意刚刚接手,还没定下来呢,若是现在就打起仗来,恐怕容易出变故当然,我也就是说说
她说着这个,房间那边整理着衣柜的娟儿忽然笑了出来:说到乌家,姑爷,小姐,乌家现在,估计要被气死了吧?
这丫头平日乖巧安静,偶尔有些腹黑,这时候说了这话,忽然间整个房间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宁毅苏檀儿婵儿宁毅当初威胁乌家,原本就是借着要打仗了的大势,最后把乌家吓得不敢拿全家性命来冒险。此时才出年关不久,乌苏两家也已经交接完毕,旁人只以为乌家壮士断腕弃车保帅,若是知道具体内情,怕是真得笑死。
正是清晨,油灯在房间里渲染出暖黄的光,一屋子人笑得倒也不甚大声,却也真是暖洋洋的,不一会儿,苏檀儿倒是提起了其它事情:相公若是无事,今年夏天咱们一家人到处走走如何?
夏天?
嗯,过几个月,春季蚕丝收完之后,往苏州杭州那边走一趟,一路游览。俗话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家中在这几个地方也有些产业,到天热的时候,也正好可以过去避暑。
也好。
那妾身便开始安排了。
宁毅点头答应,苏檀儿也就高兴起来。实际上此时才一月末,若是夏季出游,原不必此时就开始打算,不过苏檀儿其实也有些自己的事情,以往她掌管大房产业,每年都会出去一趟,初时是随着父亲,后来便是自己带上家丁护卫,这也是为了熟悉各地产业的具体情况,免得到时候真接手生意时,还只是呆在家里闭门造车。
当初她与宁毅成亲时离家,也是因为之前就有了出门远行的经验。此时自然与那时不同,今年她已经接了整个大房,原本不该到处乱跑,但是与宁毅的关系已经有了如今这样的进展,苏檀儿的心中,一方面重视家中的生意,一方面也是想把这段婚姻经营好,将来是打算做个贤妻良母的,为此甚至觉得少一些生意场上的锱铢必较也是心甘情愿。却是想要假公济私一番,按照往年惯例一块出去游玩一番。
另外则是一些比较深层复杂的原因,去年对付乌家的那一手,她与夫君宁毅玩得漂亮,大大的打出了名声,也稳定了她在苏家的地位。但父亲伤愈之后,实际上对大房还是有着足够的掌控权的。苏檀儿学着父亲的风格,兼且又是女子,于各方面的细微操作极其熟练,但真要说到老成持重,与父亲相比或许还有一定的距离。
苏伯庸虽然瘫痪,但毕竟年纪还不算老,脑子也清醒,席君煜的事情暴露之后,也是他下令找了百刀盟,几乎将对方赶尽杀绝。老人家的狠辣威信,在大房之中,终究还是不可替代的一些东西,苏檀儿的地位已经如今已经确定,无法动摇,但接下来的数年之内,可以想见,依然还得父亲为她护航一段时间。
苏檀儿与苏伯庸之间虽然在亲情上有一定隔阂,但于权力的传承间却没有太多芥蒂,要苏伯庸将所有权力交出来,这个问题不大,但苏檀儿此时未必全部接得住。内部自然是有默契的,可到了外部,一方面苏伯庸于大房有掌控权,另一方面老太公又宣布了苏檀儿接大房的事宜,外人看来,便难免产生一些分歧。由于这些因素,苏檀儿便首先做出了选择。
在对付乌家的大胜利之后,停下脚步,收敛锋芒做休整,先将这次的结果尽量消化,不出乱子再说。另一方面,作为苏檀儿个人的风头已经出够了,她才二十岁,这时候不必心急火燎地往前走,仍然要将父亲放在前头,而且当她的形象淡化,旁人就会看见整个苏家,不仅仅是大房,二房三房其实也有利益可占,这个时候,她已经不需要局限于区区大房来想事情,可以开始考虑给二房三房匀出利益来了,总有些人会记得自己的漂亮手段的。另外北方打仗,她也在想着要将各种生意的重心往东南方向转,苏州杭州正是最发达的一片区域,必然是未来的重中之重,她在江宁突出苏家的形象,自己则可以到苏杭观察一番,也是数全齐美了。
当然,这些事情是无需提起太多的,她心中想好,也就只记着这是与相公出门远行便是,自己可是做了大牺牲的呢。先前还在床上躺着不想起来,此时便穿了衣裙起身,准备开始提前为夏天的出行规划一番了。婵儿与娟儿也是喜欢出去玩的,一面伺候着小姐穿衣洗脸,一面与她轻声商议着。
宁毅则与她们招呼一声,推开门准备出去晨锻了,天刚蒙蒙亮,积雪堆在院子里,几个雪人在庭院间勾勒出隐约的轮廓,宁毅在屋檐下做了几个舒展的动作,那边临时搭建的小厨房中,杏儿正坐在那边烧着火,从那边探出头来:姑爷起身啦。
晨风寒冷,鸡犬相闻之中,整个苏家大院,也已经渐渐的醒来了。
那竹记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将将到了清晨,秦淮河畔的街头上已经热闹了起来,航船在冷冽的空气中驶过江面,街道上行人车马贩夫走卒,已然开始将一天的热闹与熙攘渲染了起来。名叫聚宾楼的酒楼门口,一辆马车停在了那儿,从车上下来的是一名三十来岁的男子,这人下巴稍微有些尖,一身贵气的员外服,背后插了一把折扇。老实说这年月里带扇子是一件很2b的事情,但他从背后取出来,还打开在冻耳的晨风中扇了几下,此时正皱眉望着道路对面临河的那栋漂亮的酒楼。
这尖下巴看穿着有些像是富家员外,看摇扇子有些像是文人士子,看他在这种天气摇扇子有些像是傻瓜,看样貌精神则与街头的泼皮无赖有几分相似了。他背后的聚宾楼此时原本关着门,里面亮着灯光大概是在做开门前的准备,四不像的尖下巴来了之后,门便打开了,一名掌柜赶快从里面迎了出来:陈四爷,您来了,这么早?
早什么早?刚从燕翠楼那边出来呢,正准备回家补个觉,路过这边这什么竹记锦儿店,这不虎口夺食吗?谁开的?什么来头啊?
那掌柜的愣了愣,随后行了一礼:回四爷的话,之前有竹记的掌柜的来送过拜帖,那边掌柜的姓林,是个老头,不过背后的东家似乎是两个女的,每天看见她们过来,没听说有什么来头哦,倒是听说是两个自青楼从良的姑娘。
从良?那陈四笑了起来,你唬我哪有什么姑娘会从良的。
他望着那酒楼又看了几眼,阴沉下了脸色,摇摇头:这酒楼开在这里不行,抢生意,摆明跟我们陈家过不去嘛让她们搬走。
第一六一章 血脉
第一六一章 血脉
周佩最近正在纠结于自己快要长大了的这个事实。
作为康王府中的小郡主,她去年十三岁,今年过了年之后,便要十四了。十四岁算不得很了不起的年纪,但对于女孩子来讲,有些东西却开始变得迫切和明显起来,影响最大的,是家中那个一直不怎么负责任的父王在这次过年时开始考虑给自己找一个驸马。有一次询问了她的意见,最近还在对比江宁一带的青年翘楚什么的,这些事情让她感到稍稍有些苦恼。
倒不是完全排斥成亲这种事情。以周佩的郡主身份,她从小受到的教育,其实是极好的,《女诫《女训三从四德,都学得滚瓜烂熟。这年头作为女人,特别是能够受到教育的皇室女人,要说从儿时开始所有的教育都是为了将来成为一个合格的妻子并不为过。
诚然无比优渥的环境也容易培养出某些并不怎么为人喜欢的性格来,但周佩在这方面还算是比较好的,她对于将来的婚姻未尝没有期待。将来的驸马会是什么样子,要与另外的一名男子组成一个家会是怎样的感觉,成为别人的妻子之后该怎样怎样做,这些事情想一想,她也会觉得脸红心跳。但另一方面,这件事情也清晰地告诉她,今后或许便只能是个女人了。
在女子无才便是德上,周佩是不合格的,她有着过人的天赋,敏捷的思维。当然,这也是一句没什么说服力的假话,聪明的女人才能真正掌住一个家,真正的笨女人是很容易吃亏的,小周佩从小在王府当中,也见过许多这样的笨女人,她才不会跟她们一样呢。
从小以来有着各种老师,但最重要的一位,终究还是驸马康爷爷,老爷子是个愤青,这对她来说有着很大的影响。从小以来,康爷爷会教给她与弟弟作为周氏皇族的荣誉,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理想——更多的其实是教给弟弟周君武的,但作为皇族,她自然也有这样的资格和使命,譬如皇姑奶奶就与驸马爷爷做着很大的生意,暗地里支持着朝堂在南方的运作,这个很有说服力。
康贤与老伴以身作则,有教无类,结果懂事比较早的周佩反倒被感染得更深,自小立下各种志向,于是她从小督促着弟弟。虽然说皇家对于他们这些亲戚管得都比较严,但心中要常怀报国之念,就如同皇姑奶奶与驸马爷爷这样,只要希望,总也是有些办法为国出力的,有个责任心强的姐姐,作为弟弟的小君武反倒变得比较温吞。
两姐弟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一路走来,父王撒手把他们扔给康贤去管教。周佩责任心日强,但弟弟是块牛皮糖,秉承上善若水的原则,就是没什么长进。读起书来成绩马马虎虎,有时候还有点迷糊,你要说为国捐躯什么的,小家伙必定两眼一瞪,诧异无比。
事情明摆着,国家都没让他们去捐躯呢,父王整日里走鸡斗狗,朝廷对皇亲国戚参政又限制得一塌糊涂,他们自小就没有当官参军的门路。从小耳濡目染,小君武也是知道这些事情的,只是周佩信奉有志者事竟成,她从小与弟弟属于放养状态,并非圈养,于是也就知道眼下的世事如何,忧心这天下时局,总觉得自己得去做些事情,最起码也得督促弟弟去做些事情,他毕竟身为男子。这些年来没什么成绩,周佩心中着急,但毕竟弟弟才十一岁,慢慢来总是有时间,可到得此时,她却知道已经没什么时间了。
成亲这种事情,作为女子,终究是躲不过去的,为着父亲说的那些事情脸红心跳,心中忐忑的同时,她也真正发现,一旦成了亲,自己就真的只能当一个女人了,管理家中事情,相夫教子,心太大了,是不允许的。类似皇姑奶奶与驸马爷爷那样的事情毕竟是极其特殊的情况,自己的驸马会是怎样的,那还难说呢,驸马都是来入赘的,如今肯当驸马的,据说都是歪瓜裂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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