赘婿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愤怒的香蕉
上位者就是要有神秘感。
夕阳在这片山麓间洒下余晖,想起江宁城的那个书生,当初该把他绑上山来的。她微微眯起了眼睛。
瑞雪兆丰年,今年是个好年景。
只要不打仗,其实年年都是好年景。
希望不打仗
第二集暗战之池完
第三集龙蛇。
——地发杀机,龙蛇起陆。《易
第一五八章 余波
第一五八章 余波
新年刚过,还未至元夕,秦淮河边的街道上充满着年关喜庆的气息,鞭炮声偶尔传来,有的是店铺开张或者新年迎接房客的热闹,也有的零零碎碎,孩子们拿了爆竹满街的乱放,嘻嘻哈哈的跑动着,车辆与行人自街道上过去。
喜庆的气氛也冲不淡天气的寒冷,这片街市间,积雪被扫到一边,未有消融的迹象,堆得小山也似。道路一旁名叫听涛阁的酒楼包厢中却是温暖的,布置合理的熊熊燃烧的火炉,一边给房间加温,一边保证着空气的稍许流通,房间奢华,珠帘之中,焚香的气息袅袅飞散,同时也有空灵优美的琴音作为伴奏,抚琴的女子身段优美,样貌明丽,此时倒是只做陪衬,不多说话。
茶杯里斟上了茶,水波中叶子舒展开,热气浮动出来。
年关时离了江宁,昨日方回,最近这些日子,可有什么大事发生么?
与唐兄一般,小弟也出城祭祖,拜会家中长辈了,哪有什么消息可说的。
场面看来平和,说话的两人其一名为濮阳逸,另一人则叫做唐煦,皆是江宁商界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唐煦这人温文尔雅,不光经商,便是在文采学识上也颇有建树。这两人既是对手,也算得上是好友,偶尔会碰头一次,喝茶聊天,今天也算是年关以后的偶遇,正好花魁绮兰也在,于是抚琴作陪。
这次出城,听说北方一带雪灾,林寿州那边,运了一批货过来,路遇雪崩,血本无归了,可怜。
林寿州这人手段多得很,东拼西借,总是能过去,呵呵,就是这两年运道差了
确是厉害之人,快要打仗了,听说他早在北地投入了许多,一旦开打,便等着发财,如今大概是掰着日子在算吧。也算是富贵险中求
那帮卖布的最近也在议论事情,前两天与织造局的人吃酒,一帮叹气的。
嗯?去年弄得事情还不够?如今又有什么事了?薛家的也有动作了?
仍是苏家与乌家的事情。
濮阳逸喝了口茶,微微有点意外:去年十月底苏家闹分家那会儿不就完了么?乌家可是被那宁毅算计得够惨的,如今那些生意大概也交接得差不多了,莫非不服气,还打算闹点事情?
余波未完。
还有余波?
我也是今天猜了猜,不过布行中的人嗅觉更灵敏,估计也反应过来了乌家主动拿下了江宁一带所有的岁布份额,各级官员走动相当频繁。
拿岁布?他疯了?
逼不得已吧,听说最近这段时间乌家花钱如流水,家中势去也有如山崩,挨着苏家敲的三分之一,又拿了岁布,上下打点,几乎又去了一半,打点的事情年关以后才有人察觉,他们活动得太夸张了。如今大概也算松了一口气,这事之后,估计乌家的底蕴,不足以前的三分之一,而且几年之内怕是都只能为皇商忙碌了。我遇上了一次乌启隆,内敛了许多。
濮阳逸张了张嘴:为何会这样?
你猜猜,我也是才反应过来。
那边将茶杯放在了嘴边,随后眨了眨眼睛,将杯子放下:那布褪色解决不了?这话并非询问,而是深思之后的猜测了。
唐煦在对面点了点头:我猜也是这样,应该有不少人也已经察觉到了。
这事情真是一波三折,竟然到此时还未完濮阳逸喃喃说了一句,表情复杂。
都被骗了,就连后来摆开之后大家都还是在被骗。唐煦笑起来,从苏家人遇刺开始,就一直骗来骗去,八月底决定那皇商归属,大家觉得苏家被骗,对乌家惊叹不已,十月底苏家宗族大会,大家才意识到是乌家被骗,谁知道十月揭晓之后,大家竟还都蒙在鼓里看当时苏家于乌家的态度,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苏家于乌家达成了协议,是以真正的灿金锦去要挟乌家,现在看来他抿了口茶,表情复杂,竟是空手套白狼,这就真是令人佩服了
濮阳逸沉默了一会儿:这样说来,苏家并非是用真的灿金锦换去乌家的三分之一,竟是用一个秘密就换去了三分之一,而乌家甚至还不得不自己去败掉另外的三分之一。十月底已经说开了,竟没人怀疑到这个,这还真的是十步一算
如今想来也是了。唐煦点了点头,乌家底蕴雄厚,若仅是损失三分之一,恐怕仍能保持织造三家的鼎足之势。此事之后,苏乌两家已结下大梁子,若我是宁毅,恐怕也不会允许这等局面继续下去,只能把乌家彻底打垮,无力竞争,方能放心。只不过在当时想来,这胃口未免太大,因此也就无人去想罢了,只觉得苏家当时已经占了大便宜,见好就收也是常理薛家等人,错过最好的机会了。这宁毅看似温和,实则可怕啊。
两人不过闲聊口吻,他们的家族生意比苏家的要大许多,也并非处于竞争的行业,但聊起这事情来,还是对这背后的操作感到错愕和惊叹。原本在十月底宗族大会上透露出来的结果就已经够吓人的了,局中之局,一环套一环,当人们以为那就是结果的时候,却想不到这事情居然还延续到了此时,将乌家打得只剩三分之一。而这背后的操作人,就是那样的一个书生。
不是敌人便好。
呵,这等奇谋,也未必随时可用,怕也有巧合在内。濮阳兄可也未必怕了他吧。而且小弟可是听说濮阳兄与那宁立恒私交不错,此人到底如何,之前莫非未有察觉?
倒是聚过几次,却未必能说得上私交。此人性子淡泊,于聚会寻欢之事兴致不高,以往也只以为他于诗文上功底厉害,想不到这次为家人出头,竟能掀起如此惊人的波澜。一个乌家就这样被生生的折腾垮了十月之后我也去拜访过他,只是听说自皇商的事情决定,他便又是继续那豫山书院中教书的生活,偶尔在街上闲逛遇见,对于苏家之事,竟是再不理会,这过得可比你我都要洒脱得多了。
竟有这等怪人。唐煦笑了笑,举起茶杯,随后说道,我倒是在想,此后若再有人要算计苏家,恐怕都得掂量一番苏家背后这宁立恒的分量了
想想如今苏家的情况,若作为苏家的敌人,有个被称为十步一算的宁立恒始终在那后方站着,还真是会令人头皮发麻,他一次出手就将乌家抹掉了三分之一,旁人就真得好好掂量才行了。
一旁的珠帘后,绮兰一面抚琴,此时也渐渐弄懂了这两人谈论的事情,就这样认真地听着。
才子佳人的故事总是欢场主流,她如今已是花魁,偶尔会听人说起宁毅,然后将她也说进去,她心中其实多少也会有些异样的感觉。宁毅真是江宁最奇怪的才子之一了,既被人认为是第一才子,偏又不怎么接近欢场,以往哪有这样的才子,可偏偏她也觉得宁毅实至名归,甚至比曹冠还厉害,这感觉也真是奇怪。
他不近欢场是谁也不接近,但如果有兴趣,与自己应当是会合得来的。绮兰偶尔会在心中这样想着,毕竟自己是不同的,而且上次花魁大赛他不是还打赏了自己几千两么。
当然,她如今有了地位,其实也蛮忙的,替濮阳家待客,报答知遇之恩,各种各样,也认识其他一些厉害的才子,只是空闲时才会这样想想,想到宁毅的情况不多,但每次想到,绝不会讨厌便是了。有时候会听说那宁毅与已经从良的花魁元锦儿有来往,却也不知道真实性如何,欢场之中,总是不缺流言。
今天的聚会不用她说太多,也就乐得在一旁信手弹拨,随意想着这些事情。濮阳逸唐煦又聊了一阵,方才起身告辞,濮阳逸还说了过几天回去苏家拜访,顺便邀请宁毅参加元夕的诗会倒不知道他会不会来,绮兰心中猜测着。
濮阳逸也还有事,送走唐煦之后,在听涛阁门口也便与绮兰分道扬镳了,反正绮兰有丫鬟跟着,也有车夫驾车直接送她回去。倒是这天乘车在路上的时候,绮兰还真的看到了宁毅与元锦儿。
年关过后,街道上即便已经有不少行人,那种纯粹优哉游哉逛街的其实也不多,大多都是串门拜年,各有目的,马车沿着秦淮河边一路行驶,到得一个街口时,她掀开帘子,正看见宁毅的身影与另一个人往河边一栋酒楼进去了,与宁毅同行那人看来有些像是元锦儿,但又有些奇怪,与以往的感觉不同,于是她叫停了马车。
主要还是因为濮阳逸与唐煦方才才说起了宁毅,这时候绮兰下车看看,河边的酒楼还在装修当中,如今大概是因为过年停了工,但格局其实很奇怪,风格上有些小变化,仔细分辨时虽然不多,但这些变化的确将这栋大概是作为酒楼用途的两层小楼给凸显了出来,看起来,很是花了一番心思。由于天冷,宁毅穿的挺多的,因为戴了顶帽子于是看起来有些土气,旁边那人是女子,也穿得很多,一身褐色的衣服,戴着帽子,有着白色的绒毛,虽然仍旧掩不住几分靓丽,但远远看来,小熊猫也似。
绮兰分辨了一下,与宁毅走在一起的,的确是传说中已然退隐的元锦儿。
作为花魁来说,绮兰今天依旧是一身清丽的衣裙,漂亮,其实也保暖,很是花了一番心思。元锦儿以往也是花魁,往日里肯定不会做这种看来有几分自掩艳色的随意打扮。宁毅与元锦儿走到那酒楼当中,手里拿着几张纸,对拿酒楼大厅里的摆设指指点点。绮兰皱了皱眉,让丫鬟在这边等着,自己倒是跑了过去。
这楼层装修到一半,有的窗户也没有关好,宁毅手上拿着一支笔与元锦儿商量,偶尔还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一番,元锦儿在物品杂乱的大厅中推着东西乱跑。对话声从里面传出来:
要的本来就不是大改,但必须衬托出整洁的重要性嗯,其实最近也蛮忙的,两个徒弟,小的那个整天想做危险的实验,大一点的大一点也是个小萝莉,最近整天板着脸,才十三岁,今年十四,听说家里在给她挑夫婿,所以挺烦的
十四岁也很大了啊,可以成亲了,起码定亲也行了啊。
深奥的年龄问题,跟你说不清楚嗯,我决定加几张凳子你多大了,干嘛还不把自己给嫁了?
我命苦,只能跟云竹姐相依为命啦你就别指望了!对了对了,我最近在想,可不可以把这边叫做‘竹记——锦儿店’?你答应我,我就去订做招牌了。
把二店改成锦儿店。
嗯。
好啊,没问题,随便你。
你表情怎么这么奇怪
两人在里面零零碎碎地说着话,有些话语她听不懂,但那感觉竟然很温暖。
俨然是一家人,夫妻或是兄妹般的感觉。
第一五九章 展望
第一五九章 展望
宁毅是下午闲逛时与云竹锦儿两人遇上的。最近一段时间过年,竹记分店的施工也稍稍停了一阵,但眼看元夕将至,工作又得开始,宁毅也算是忙碌了一阵子了,有了空也就被拉着过来看看,而云竹在半途中又有些进货的事情要顺便与人知会几句,于是分店这边,便由锦儿陪着先过来。
其实装潢到眼下,店铺的风格基本已经成型,需要宁毅来决定的事情也已经不多了。至于店铺的名字是叫二店还是锦儿店,宁毅倒也并不介意。此时这酒楼临河而建,许多窗户也没有装好,当风口的一侧甚至还积了些飘进来的雪,好在两人穿得都多,宁毅的二流功夫已有小成——至少他自己感觉是这样,而元锦儿向来活泼,前不久自吹可以在大雪天下河洗澡,倒也不至于觉得冷,这时候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等到这边店弄好之后呢,我决定亲自上台表演三天,聚聚人气。
很久没表演,人都生锈了吧。
滚,我只在云竹姐面前表演呃,你觉得怎么样?
我都没看见过,肯定很差。
我说我上台表演。
你自己清楚的,少添乱了。
虽然看来彼此性情不合,但在许多大事上锦儿倒还是蛮佩服宁毅的,她对于这挂了自己名字的店铺自然寄予厚望,说着想要上台表演聚人气,但宁毅这样说,她也就撇了撇嘴,不再提起。
那就只能找以前的姐妹了,很花钱的呢。锦儿拖着凳子在大厅里找个避风口坐下,她人缘不错,在替竹记找关系的事情上起了大作用,但其实对钱的概念不是很立体,有时候云竹算账,她跟在一旁看,总是为着支出生气,小气得不得了。
可以打出名气,又不用陪我这样的臭男人,双赢嘛。宁毅将几张凳子放到圆桌上,清理出空间,笑着说道,而且呢,以后竹记真的做大了,可以自己培养一批表演者。
培养锦儿眨了眨眼睛,小声道,你想开青楼?
你思想怎么这么淫荡!宁毅瞪她一眼,以后等到竹记的规模变得很大的时候,可以自己培养一些女孩子,甚至男的也行,各种各样可以教可以学的东西,组个班子,从戏曲歌艺到戏法杂耍,都可以做起来,反正外面吃不上饭的孩子也很多,算是做点好事,解决一下剩余劳动力问题。
听着宁毅的计划和展望,锦儿愣了半晌:那很花钱的啊,不开青楼只表演的话,草台班子根本赚不了多少钱,而且要多大才行啊她根本没办法想象这些事,只是到处跑到处表演的话,那不是跟表演戏曲的草台班子没什么两样了么,谁肯为这种事花很多钱啊。
分店开到三家以上之后,鸡生蛋蛋生鸡的就快了,到时候做一个流程出来,让它自己慢慢分裂下去。宁毅在纸上写着关于店内布置的一些东西,重要的是官商勾结,云竹跟秦老一家还算比较熟了,跟康驸马也认识那老头最近欠我蛮多东西的,这样至少可以保证整个流程的顺利,按部就班不至于被官府干扰太多,要走后门也有门路
他顿了顿:重点是要做高档,往南发展,苏州杭州什么的过去,配套的娱乐慢慢做起来,只要经营和宣传得当,生意总是会有的。这武朝反正也是穷得只剩下钱了。当然,还得看你们喜不喜欢做太大,要不然随时停下来也行。
这些生意方面,宁毅有着足够的运筹能力,更何况如今这年头做生意最重要的反而不是运筹,而是靠山,让竹记的生意借着驸马府的势力走,这个不用太客气,问题不大。以往每怎么跟云竹她们说起这些,时候锦儿听了,一脸讶然,苦恼地想着自己今后也许会变成大富翁什么的,又想这家伙也太敢说了,她才不信呢。
这样的说话间,云竹也已经从酒楼外进来,一边关门还一边往侧前方的道路上看。她与锦儿不同,锦儿有时候会传得像个男人,不过云竹通常都只是女子的裙装,顶多颜色单调,远看有些土气,近看时靓丽的容姿还是掩不住。见她过来,锦儿笑了一声扑了过去,跟着张望:云竹姐看什么呢?
呃,刚才好像看见绮兰姑娘从这边过,也许看错了。
绮兰?锦儿推开门看了好几眼,巧合吧,不过反正以前跟她就不是很熟,当初花魁大赛还有梁子呢,肯定跟我们没关系。
你什么时候又跟绮兰有梁子了
她拿了花魁啊,而且姓宁的还给她捧场了两千朵花,害我没面子,这梁子够大了吧。
元锦儿当初原本就没想过要争花魁,但惟独这事,兴之所至便拿出来说一次,以指责宁毅的无耻。云竹听着扑哧一笑,宁毅则是无奈地拍了拍额头,他距离大厅一侧窗口下的雪堆不远,此时无声地走过去,捏起一颗雪球,锦儿神色一滞,想要逃跑。云竹笑了起来:好吧,打她。
宁毅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情,特别是对元锦儿这种总是挑衅的敌人,手一挥,雪球呼啸而来。锦儿抱住了头,啊的低呼一声,她原本想着挨了这一下之后表示自己会报仇,下一刻,雪花飞溅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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