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大明不负卿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十光
陈矩目不转睛,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但眼神里依然有话,好像在反问:难道不是吗
付大海推心置腹地说道:“如果陈公公也这样认为,那我只能表示非常遗憾。我这阵子一直跟着潞王爷,虽然我也不大清楚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但我知道张先生是自愿离京的,而且离京的过程中潞王爷还暗中帮了他很大的忙。”
“是吗”
“陈公公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我只相信眼前的事实。冯公公最近是不是也算很倒霉呢还有早前被迫致仕的张四维张阁老呢还有张诚、梁赟、梁邦瑞他们呢”
陈矩一连三问,言辞中对朱翊镠的行为表现出极大的不满。
付大海不紧不慢地反问道:“以陈公公的为人,难道愿意与张诚、梁赟、梁邦瑞相提并论吗”
“……”陈矩被噎了一下。
“对吧”付大海道,“张诚是个口蜜腹剑的小人,不说别的,就说他暗中指使人刺杀胡诚,如此龌蹉的行为陈公公做得出来吗保定伯后裔梁赟是什么货色,不用我多说相信陈公公也有所耳闻,潞王爷出面惩罚,许多人都拍手叫好。还有那个梁邦瑞,得了痨病是事实。如果让你亲姐嫁给他,你会置之不理袖手旁观吗至于冯公公,我想只有问他本人,如果他也觉得潞王爷故意整他、害他,那才算数,我们都不过是看表象而已。陈公公与冯公公同在司礼监,大可抽个时间去问问他对潞王爷的看法。”
“嗯。”这下,陈矩心悦诚服地点了点头。张诚的为人,他当然清楚不过。关于梁赟、梁邦瑞……付大海好像,确实也没说错。
付大海又道:“所以说呢,对潞王爷我们或许成见太深,以致于总喜欢带着偏见去看他。其实,如果我们用心去读潞王爷,或许得到的评价大不一样。”
陈矩讳莫如深地道:“可是,如果像付公公一样,对潞王爷全是好评,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啊!”
付大海笑了笑说:“陈公公,或许你有所误会,我并非故意抬高或褒扬潞王爷,只是因为跟着潞王爷时间久,我看得比常人多一些,潞王爷表面上看,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人,可实际上心思细腻,非常人所能及。我这么说,或许陈公公依然觉得我是在为潞王爷辩护,那陈公公不妨亲自去体验一回。”
“反正潞王爷请你,你不可能拒之不见吧”付大海又补充道。
“好吧。”陈矩点头,答应随付大海一道去见朱翊镠。
但身正不怕影子斜,要说很害怕也不至于,他只担心朱翊镠胡来不讲道理。
……
见完朱翊镠后,陈矩又听从了付大海给他的建议,就在当天晚上便去拜见了冯保。
朱翊镠莫名其妙地盯上他,他也拿不准到底是福是祸。
关键,朱翊镠白天见他时,确实没有对他多说什么,只是告诉他以后多听冯保的话。
可当他追问为什么要特意交代这个时,被朱翊镠反问:人家是你的上司,难道不应该听他的吗
显然,在陈矩看来,他与朱翊镠两个压根儿不在一个调上。
可朱翊镠不这么认为,毕竟他是有心的。
……
这次,王安来得很早。
没有像昨天,非要等到手头上的事做完,而是吃完早饭就来了。
只是他的心比陈矩还要忐忑。与陈矩相比,他不过是个小虾米,与朱翊镠更是没得比。
而且,一见到朱翊镠的面,让他吓得浑身一激灵。
只听朱翊镠笑呵呵地道:“朋友,你来了”
这样的称呼,他哪敢答应
王安唯唯诺诺地道:“潞王爷,您不要折煞奴婢……”
朱翊镠笑道:“知道你不敢答应的,但没关系,你记着在心里就是了,真正的朋友是不在乎身份、地位、贫富之别的。”
感动之余,王安深情地道:“能得潞王爷如此抬爱,奴婢真是三生有幸脸上有光!一定将潞王爷今天的话铭记于心。”
朱翊镠觉得这时候应该给年轻人以鼓励:“如果你真的觉得自己高攀不起,那就好好努力吧。不要等到五年十年之后,你依然有如此自卑的想法。加油!”
朱翊镠做了一个打气的动作。
王安瞬间泪花连连,当即跪倒外地,感激涕零地道:“潞王爷对奴婢实在太好了,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感谢您。”
朱翊镠一摆手道:“男儿有泪不轻弹,起来吧。感谢我的最好方式是努力做出自己的成就。”
“奴婢一定加倍努力!”王安站起来紧握拳头。
“哦,对了,你在内书堂读了几年书”朱翊镠忽然问。
“三年。”王安回道,“去年才出来的。”
“如果我让你继续进去读三年,你愿意吗”
王安愣了一愣,稍有犹豫,然后才回道:“一切听凭潞王爷的吩咐便是。”
“好!尚衣监,甚至整个二十四监局,都不缺像你这样的太监,却缺像伴伴那样有文化素养的太监,从下个月起,会有人安排你重入内书堂读书进修,你要珍惜如此难得的好机会。”
“多谢潞王爷!”王安感动得稀里哗啦。
“但要记住,不要对人讲这是我的主意。”
“明白。”
“我是见你颇有慧根,所以不想让你将来泯为众人,才提议让你重进内书堂读书进修的。”
“奴婢对潞王爷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王安又要磕头拜谢,被朱翊镠拦住了。
第247章 防微杜渐 要一个人
两天之后,王安重新进入内书堂读书进修。
因为王安的资历实在太低,所以这件事没有引起什么人关注。
除了王安自己感动之外,可以说并没有激起其他人一丝涟漪。
对于宫里的太监而言,能进内书堂读书是一件荣幸的事儿。没有什么文化的太监很多,有机会进内书堂读书的太监却很少。
最让王安感到幸运的是,居然无缘无故受到朱翊镠的关注,信誓旦旦地说一定要与他做朋友,还让冯保和陈矩两位大珰帮助他、提携他……真是走了狗屎运!
如同陈矩一样,王安对朱翊镠的这份情牢牢记在心中。
这样,冯保—陈矩—王安形成了犹如老中青三代的一个圈子——加朱翊镠,总共只有四个人。
那三个人都高兴。
冯保无意中找到一位心腹,当然高兴;陈矩得到冯保的照顾,当然也高兴;王安就更不用说了,他是三人当中最高兴的一个。
对于朱翊镠而言,虽然遇见王安是一次偶然,王安与陈矩也不在他的计划内。
但既然遇见了,他也不会白白错过此等大好的机会。
陈矩和王安两个,本来就如同两块儿璞玉,只是一个时机未到所以尚未崭露头角,而另一个还很年轻所以需要时间打磨。
朱翊镠只不过是利用穿越者的优势,抓住了充当两次“大贵人”的机会。说得难听点儿,就叫作捡漏或捡便宜。
古人最懂得知恩图报了,陈矩和王安肯定感谢他——这一点,朱翊镠坚信自己的判断。
……
也不知是否因为李太后和万历皇帝的缘故,为朱翊镠选王妃依然还没有提日程。
这件事朱翊镠早就催促过,而且已经征得两宫太后和万历皇帝的同意,王妃就定下李之怿。
可礼部迟迟没有做出回应。
为此,朱翊镠让付大海去礼部找礼部尚书徐学谟问明情况。
付大海问完回来说,推迟正是李太后的主意,选王妃成婚肯定会在今年,但得等到十月份。
朱翊镠唯有一声叹,但他也不好意思再去催促李太后了。本来这件事儿只要一催,李太后就要掉眼泪,总说朱翊镠这孩子想尽快离开她这个当娘的。
其实,这哪是朱翊镠的本意
只不过是穿到一个尴尬的王爷身别无选择罢了。
李太后是真的舍不得儿子——对此朱翊镠早就看在眼里。
没辙。
那十月份就十月份吧,满打满算也不够五个月时间了。
不妨再等等也好。
反正离京之前还要解决辽东那边的一件大事儿:让李成梁李如松李如柏父子押解努尔哈赤进京,不能放虎归山。
当然,现在全北京城估计没几个人听说过努尔哈赤。
朱翊镠还得利用这五个月的时间,观察京城的政治局势。
如今,张居正已经回籍,想必朝中大部分官员都在观望中,只有能够确定李太后和万历皇帝的态度之后,他们才敢表明自己的立场。
朱翊镠刚好可以暗中观察,并在适当时候做出回应与反击。
京城官员中有何风吹草动,已经交代冯保要盯紧了。
至于万历皇帝那边的动静,由朱翊镠亲自出马。
这天,他去了乾清宫东暖阁。
万历皇帝正在阅览奏疏,但只是表面,看得出来并没有认真,肯定是走神了,想着别的事儿,不然目光不会长时间的偏离奏疏。
而且,朱翊镠进去时,万历皇帝也没有发现。
“皇兄”
“皇兄”
直到朱翊镠喊了两声,万历皇帝才缓过神来,抬起头来问道:“皇弟怎么来了”
朱翊镠睁着眼睛说瞎话:“闲着没事儿,找皇兄说说体己话。”
万历皇帝信以为真,眉开眼笑地道:“好好好,皇弟请坐。”
自那天紫禁城东长街集市开街以来,万历皇帝的心情便大好。他终于尝到了当皇帝的感觉,而且这两天也在努力寻找那种感觉。
朱翊镠坐下来后,有心从前两天的集市说起,问道:“皇兄,紫禁城里赶集好玩儿不”
“当然好玩啊!”万历皇帝脱口而出,似乎一下子被拉回那种嗨皮的状态中,眉飞色舞地道,“皇弟你想一想,皇兄长这么大,还从未感受过外面的美好呢。只可惜,开街那天都是咱宫里的人,他们多少有些害怕咱们,所以多少都有不真实的一面,若真的像棋盘街那样,才叫好玩儿呢。”
朱翊镠忽然道:“皇兄,自张先生离京后,你感觉如何”
万历皇帝微微一滞,问道:“皇弟,什么感觉如何”
朱翊镠也不转弯抹角,干脆直承:“皇兄,就是有没有忽然一下子感觉到身轻如燕”
万历皇帝笑了笑说:“皇弟,身轻如燕是不是也太夸张了但倍感轻松确实是有的。”
朱翊镠又问道:“皇兄有没有想过自己亲政呢”
万历皇帝先是一愣,随即一声叹,面带几分苦笑,喃喃地道:“亲政嘿嘿,娘亲都说了,现已人臣皆知,不到三十岁休想亲政。”
朱翊镠带着目的而来,有心撺掇道:“皇兄,你也别怪皇弟不提醒你哈,娘亲说出那种话,肯定是当着皇兄的面,那时张先生身体还很强健,可眼下张先生不在京城,娘亲那话还是有待商榷的。”
万历皇帝警觉地道:“皇弟,你为何忽然提及这件事儿这就是你今天来多目的吗”
朱翊镠回道:“我也是看到赶集那天皇兄十分开怀的样子,皇兄已经足足憋屈了十年吧”
“皇弟,这种话你在皇兄面前说说倒无所谓,可要记住:千万不要被娘亲和大伴听【】见。”
朱翊镠不以为然道:“皇兄,听见了也无妨,本来这就是事实,娘亲也心知肚明。”
“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必须征得娘亲的同意才行。”
见万历皇帝仍是一副谨小慎微的样,朱翊镠也只好暂且作罢,迅速跳转下一个话题:“皇弟今天来还真有一件事儿要恳请皇兄,想向皇兄要一个人。”
“要一个人皇弟要谁”
“努尔哈赤。”朱翊镠一字一顿极其认真。
“……”
第248章 努尔哈赤,到底叫什么姓什么?
“皇弟要谁”
从万历皇帝诧异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好像没听说过努尔哈赤。
这也不难理解。
因为毕竟此时努尔哈赤才二十四岁而已,锋芒尚未显露出来,没有引起明朝的关注。
努尔哈赤引起大明关注是在他用他的祖父、父亲遗留下来的十三副甲胄起兵之后。
而且还有一点,朱翊镠也不敢确定:当时大明王朝对努尔哈赤以及他的祖父、父亲称呼什么。
以朱翊镠上一世从文献史料中对努尔哈赤的了解情况来看,对努尔哈赤的“名”和“姓”都很模糊,并没有一个统一或者说都被认可的汉译名。
因为满族当时还没有统一的文字记载。
目前所见的中国通史或清史著作中,几乎都将努尔哈赤的汉译名写为“努尔哈赤”。
例如:161年确定为“高校文科中国通史教材之用”的《中国史纲要》中就有这样的记述:“到了努尔哈赤时候,建州部的实力日益强大,先后合并了女真部的其他各部落。”
再比如:10卷本的《清代全史》:“金国的缔造者、清朝的第一代皇帝努尔哈赤的姓氏和家世,是一个仍需考究的问题。”
然而,关于努尔哈赤的姓名问题,在民族史和满文翻译领域中又都将他的汉译名写为“努尔哈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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