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状元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天子
沈溪听了不由汗颜,这洪浊得多缺心眼儿啊。把他心目中记挂的美丽大方的谢家妹子告诉一群狐朋狗友,导致爱恋对象惨遭调戏,事后还捉弄他,让他前来找骂。谢韵儿若是知道昨天那三个登徒浪子是他找来的,非赏给他一巴掌不可。
谢家妹子可在里面?洪浊探头往院子里看了看,只能瞧见陆曦儿和林黛拿着笔打量他。
在是在。不过今天你最好别进去。沈溪拉着洪浊出了门,回头招呼林黛一声,让她把门闩好。
洪浊满脸不解:小兄弟,我那几位知交好友,已为我和谢家妹子复合铺好路,你怎拦我?莫非你是想让我从前门去光明正大跟谢家妹子提亲?
沈溪骂道:亏你说那几个纨绔子弟是你什么知交好友,他们妄为读书人,可知朋友妻不可欺?
洪浊默念一遍,问道:小兄弟,你说的明白些,这有何关联?
面对这种书呆子,沈溪有种深深的无奈,叹了口气:昨日你那几位朋友过来药铺捣乱,令谢小姐颜面无存,若非药铺掌柜及时赶回,你的谢家妹子被他们动手动脚占尽便宜也未可知。
岂有此理!
洪浊羞恼之下,一拳打在街边的墙壁上,却疼得他赶紧把手缩到嘴边哈气,眼泪都痛出来了。
半晌之后,洪浊才一脸愠色:小兄弟,我这就去跟那些家伙讨回公道,你可愿与我同去?
沈溪当然不想去凑这种热闹,连忙摆手:叫上我做什么?你自己去不就行了
洪浊被当作冤大头,为本地恶少骗吃骗喝,那些人拿他的糗事开玩笑,更是公然调戏其念念不忘的女人。现在闹翻了,那些人肯定不会给他面子,打他一顿都有可能。
小兄弟,我不远千山万水而来,本为换得谢家妹子真心谅解,如今我钱财耗尽身无长物,即将返回京城,已不能为她做什么。如今她为人所欺,我定当为她讨回公道,就当是临行前为她做最后一件事,希望小兄弟你能帮我。
洪浊有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苍凉,沈溪听了这话,不由对他态度有所改观。
沈溪苦笑:洪公子太高看我了,我一个小孩子去了能帮上什么忙?最多你上去讲理,我在旁看着,若你们一言不合咳咳,有什么事的话,我去叫人帮你。
好好
洪浊笑着点头,就等小兄弟这句话了。
沈溪哑然失笑,感情洪浊要去讲理,又怕挨打,想找个人在旁边看着,以防不测。
这是多么熊的一个男人啊!
:今天呕死了,连续白屏几次,导致这一章重重复复写了六七个小时!
第一六七章 讲理不成反被揍
沈溪跟着洪浊出来,一路上都在听洪浊絮叨。
洪浊讲述他与谢韵儿的过往,说当初洪谢两家关系是如何之好,订亲后他爬上谢家的院墙,远远朝谢韵儿打招呼,说什么谢韵儿回眸定情。
故事烂俗而老套,令前世看过太多狗血言情剧的沈溪不忍再听下去。
洪公子,你怎知这些人现在何处?沈溪打断他的话问道。
他们约我今日晌午到城北一家酒楼饮酒,说是为我求婚成功庆贺,我本以为他们是好意,谁知洪浊叹了口气,是我识人不明啊。
沈溪又问:一会儿要是一言不合动起手来,当如何?
洪浊想都不想,回答:那小兄弟就赶紧回去请人,顺带告诉谢家妹子一声,我为替她撑腰被打,并非我有意跟那些恶人狼狈为奸。
沈溪本想说,让我去找人恐怕一时也找不到,要知道此番面对的可是府城挂得上号的衙内,我可招惹不起。可见到洪浊那副熊样,沈溪心想还是让他挨顿打吃个教训,最好等洪浊被打了,他找几个人把他抬到客栈休息,连谢韵儿那边也不通知。
两人一路从城西走到城北,那里是城中官宦人家聚居之所,老远就看到一座二层小楼,一群身着长襟的年轻公子,正在临街的二楼楼台饮酒,身旁有妙龄女子作陪。
真是有伤风化!沈溪看到后不由感慨。
这时代民风淳朴,男女在外同行都非常少见,而光天化日之下,这些公子哥却在临街的酒楼上一边饮酒一边与妙龄女子调笑,也算是奇闻一桩。
虽是酒楼,不过也有暗娼在里面。洪浊似乎熟门熟路,到了晚上,留宿的人不少,里面花红柳绿那叫一个快活。
沈溪瞥了洪浊一眼:洪公子也在里面快活过?
啊没有没有,我只是听这人说及。我心里只有谢家妹子,怎会流连烟花之所?小兄弟回去可别对谢家妹子提及啊。洪浊自知失言,紧忙对沈溪解释。
沈溪撇撇嘴,他连跟洪浊见面的事都不想提。至于洪浊是不是寻花问柳,他更懒得理会。
眼看到了楼下,沈溪躲到柳荫中,对洪浊道:洪公子这就上去吧,我在外面。如若发生冲突,我马上回去叫人。
洪浊有些迟疑:此处距离你家是否远了些?
无妨,这附近我认识些人,其中就有做力夫的,如果真动手,我叫上他们,一起上去给你解围。沈溪笑着胡诌。
洪浊信以为真,整理了一下衣衫,腰杆挺直,气势汹汹走进酒楼。
洪浊进去后直接上了二楼。打扮得花枝招展正在为几位公子倒酒的女子看到后,招呼道:哟,这不是洪公子吗?又来光顾奴家生意了?
沈溪听到后撇了撇嘴,看来洪浊不是一次两次上门了。
洪浊微微清了清嗓子:云姑娘,今日我来不是为买醉,而是
昨日带头去药铺调戏谢韵儿的高个子公子哥站起来,笑道:洪兄,你来迟了来来来,先罚酒三杯!说着让人把酒水满上,亲自把酒呈递到洪浊面前。
沈溪本以为洪浊会把酒杯扔在地上表示愤慨。没想到他拿着酒,一仰脖子把酒全喝下肚。可能是酒劲儿跟心火相冲,脸色通红居然一杯就上了头。
此后洪浊又连饮两杯,这下连脖子都红透了。
洪兄好酒量。今日不醉不归云姑娘,记得酒钱记在洪公子账上,哈哈这群公子哥找到冤大头,洪浊送上门,不宰上一刀他们自个儿都觉得不好意思。
洪浊突然一拍桌子,怒喝:结账可以。不过要把话说清楚!
言语怒不可遏,但咆哮中却带着些微惧色毕竟独自一人上楼讲理,气势没那么足。
洪兄,你这是怎么了?莫非洪兄今日去见过谢小姐了?高个子公子哥笑道,这是好事莫非在高某和何兄几个说和下,洪兄与谢家小姐化干戈为玉帛了?
洪浊被人羞辱,热血上头,拿起桌上的酒壶,把盖子打开,直接把半壶酒泼到高姓公子哥脸上。
高公子脸色大变,旁边几人见状,上前把洪浊按到桌子上。高公子哥用妖艳女子递过去的手帕,擦了擦脸和衣领上的酒水,顺手将手帕扔到地上:姓洪的,我们给你脸,你可别不要脸!
洪浊是北方人,身架子大,有点儿蛮力,可被几个人按着,他挣扎几下无济于事。
沈溪在下面看了不禁有些着急,他不是为洪浊着急,而是替那群官家公子着急。你说人家往你身上泼酒水,你把他按在桌上就算完事了?怎么也要打上一顿,不打个遍体鳞伤,揍个鼻青脸肿总不过分吧?
就在沈溪幸灾乐祸的时候,昨天与高公子一起去药铺的何公子道:高兄何必动怒?可能是洪公子在谢小姐那里受了气,所以有此过激之举。不如我等饮酒后,一起去把场子找回来如何?来来来,喝杯酒化干戈为玉帛。洪公子,还不帮高兄把酒满上?
在何公子说和下,旁边人把洪浊松开。洪浊脱得身来,马上朝高公子扑了过去:高崇,你个阴毒小人,我请你喝酒,与你诉说心事,你居然带人去调戏我的谢家妹子我我跟你拼了!
这下矛盾激化,沈溪看到也就放心了。
上面稀里哗啦打了起来,洪浊心头的怒火彻底点燃,豁出老命也要跟高崇讲理。但毕竟是一个打一群,而且洪浊身子骨单薄,也就最开始抓住了高崇的领子,很快就被一群人按倒在地上,旁边人对他一顿拳打脚踢。
今日我等吟诗作赋,饮酒消遣,上好的心情都被你这浑人给搅了!
高崇把衣服整理好,上去提着领子把洪浊从地上拎起来,脸色阴冷,你说。怎么赔?
洪浊被打得呲牙咧嘴,眼睛不住往窗外瞟,像是要找什么人。
沈溪心想,此时不溜更待何时?正要逃跑。却听洪浊嘶哑的声音传来:小兄弟,帮帮忙啊!
楼上几个人同时朝楼下看来,正好瞧见沈溪立在树荫下瞧热闹。
高崇昨天去过药铺,曾见过沈溪,一看之后登时明白了什么。喝道:快,把人抓请上来!
沈溪拔腿就跑,可惜他身子骨太弱,还没等跑出一条街,就被高崇的几个家仆追上,几人把沈溪架到了楼上。
洪浊见到沈溪,脸上带着些许期冀:小兄弟,你可算来了。
沈溪怒骂:姓洪的,说好了事情跟我没关系,你真是害人不浅啊。
高崇一巴掌打在洪浊脸上。喝道:听到没,连个小孩子都瞧你不顺眼。说完转过身,笑盈盈对沈溪拱手道,这位小公子,我们又见面了,昨日在陆氏药铺你我有一面之缘,可有印象?
沈溪一脸孩童的纯真模样,点了点头:我见过公子,公子高大英俊,卓尔不凡。一见难忘啊!
高崇一听别人赞他高大英俊,马上哈哈大笑起来,个子高再加上有一副俊朗的外表,是他生平最得意之事。
小公子。不知你今日过来是要作何?你与这位洪公子,是何关系?高崇慈眉善目问道。
沈溪没好气地道:这个姓洪的,总是到我们药铺去纠缠谢家姐姐,谢家姐姐都说跟他一刀两断,他还不死心。我娘说,让我见到他就赶他走。以后谢家姐姐要找婆家,一定要找汀州府本地的官家公子,好像公子这样潘安再世的。
说两句好听的也不用上税,这群人再不讲理,沈溪不信还能打他一个小孩子?
高崇高兴道:说得好。来,赏你两文钱,拿去买零嘴吃。
沈溪拿过钱,可怜兮兮地道:谢谢公子,我我可以走了吗?
高崇想了想,怎么说沈溪也是陆氏药铺之人,不看僧面还要看佛面呢。听家里说陆氏药铺创立的种牛痘之法活人无数,皇上龙颜大悦,叮嘱福建和汀州地方暗中关照。这陆孙氏在朝廷挂了号,轻易不要招惹。
不过,昨天高崇被陆孙氏当众喝斥,面子上终归有些挂不住,但若是跟一个孩子置气未免有份。
小公子,昨天骂我的那位可是你娘?高崇神色转冷。
沈溪故作不解,想了想:那是我们掌柜,也就是闻名汀州的女神医。我娘一直站在柜台后,没跟公子说过话啊。
那没事了,你可以走了,这姓洪的高崇怒喝道,把他从楼上扔下去。
何公子有些不情愿:高兄,这么扔他下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洪浊这时被打得只剩下一口气,艰难道:高兄,饶命
想让我饶你?容易。
高崇把放在桌上的笔提了起来,这春日将尽,我等今日在此吟诗作赋,未曾想为你所扰,这顿酒钱你是少不了了,就罚你作首诗出来,若做的好,我们就放你一马。否则,阁下就自己从这里跳下去,摔不死事情就作罢!
洪浊从二楼楼台往下看,虽然不是很高,但以他现在这副模样,跳下去最后半条命能不能保住着实难说。
本来南下是来找他的谢家妹子再续前缘,现在不但恋人没原谅他,还无端惹上这么一群惹是生非的知交好友,纯属自讨苦吃。
写不写?旁边的人押着洪浊,喝问。
笔给我笔,我这就写。
洪浊接过旁人递来的笔,连笔都拿不稳,更别说是作诗了。
沈溪看到这一幕心里有些发怵,要是洪浊写不出来,从楼上跳下去,估计真会一命呜呼。
沈溪不由有一种深深的负罪感,怎么说也是他把洪浊害成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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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八章 唐兄,对不起了先
洪浊被打得遍体鳞伤,身体颤抖之下手里握着的毛笔也跟着抖,还没等挨着纸已先掉了几个墨点下去。
等提笔再写,纸上出现的不是字,而是一块很大的墨迹。
怎么着,不给我们高公子面子,想从楼上往下跳是不是?
高崇还没发话,他那群狐朋狗友倒先发难了,把洪浊拉到二楼围栏前恐吓,大有一言不合就把他推下去的意思。
洪浊大叫:我等我平复一下再写!
高崇冷笑:松开,若他写不出,让他自己往下跳,这样断胳膊断腿,甚至死了,与我等无干。
楼上这等热闹,吸引了路人的注意,街道上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看到洪浊脸贴着护栏的狼狈样,人们自觉让开一块空地,免得一会儿他掉下去砸到自己。
沈溪本已获得自由,原想下楼就此离开,但见洪浊手抓扶栏软瘫在地的模样,别说是读书人的骨气,连男人基本的尊严都没了。
沈溪设下阴谋诡计本来是想让洪浊知难而退,洪浊现在这副惨样,他反倒觉得自己成了罪人。
高公子,我能不能帮他作诗?沈溪突然说了一句。
所有人目光转了过来,高崇嘴角轻轻一挑,道:小公子,你想帮他?
沈溪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点头道:娘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位洪公子,千里迢迢从京城来见谢家姐姐,而今落得这般田地,是他咎由自取,不过若就此摔下去,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不免良心不安。相信高公子也是‘有大慈悲’的人,不会逼他走上绝路。
沈溪说话时顺带捧了一下高崇,说这衙内有大慈悲。也是想让对方生出那么一丁点怜悯心。
高崇微微点头,算是接受了沈溪的说法:那好,我就给你个机会,你随便写首诗出来。跟春日有关。若得体,本公子今日就饶过姓洪的唐突之罪。
几个高崇的跟班帮闲不屑地看着沈溪,其中一人道:看你年岁小小,过来写吧。
沈溪有些为难:桌子太高,我够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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