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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业:艳骨沉欢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淡看浮华三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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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将军说,凭一己之力,是无法对抗一个王朝的。
鱼非池对这句话十分赞同,从来没有听说哪个伟人,凭一人之力扭转一个时局,那些被神化了的大人物们,只不过是因为在历史洪流中,激出了那朵最大的浪花。
而在这朵浪花之后,有太多不具姓名的人扑死在坚硬的礁石上。
余岸算不得是一个王朝,可是他人脉广及南燕半个朝堂,手握长宁城中百姓人心,虽说从未插手政事,可是政事里他也从未远去。
鱼非池已经证明了余岸不是个善人,证明了杀了他不算冤枉,便不想再耗费力气与这样的人消磨时间下去,她选择最粗暴的方式了结这一切。
将军府里传来好消息,余岸绝不可能再离开大牢,他必死无疑,罪名不重要,强大的王朝想处死一个人,总可以安上无数的罪事。
而鱼非池收了心,每日陪着南九,南九伤势太重,昏迷数日才醒转过来,可是依旧只能躺在床上,连翻身抬手都不能。
她用棉布浸水,打湿他过份干涸的双唇,动作轻柔小心。
南九肿着一双淤青发紫的眼睛看着他,拉扯着沙哑的嗓音说:“小姐,有个黑衣人,向余岸告了密。”
“知道是谁吗?”鱼非池挨着他坐下,跟他说家常一般地闲话。
“不知道,本来余岸是发现不了我的……”
鱼非池那日给南九的信写着很简单的东西,让南九暗中观察余岸,寻找机会潜入。
自打那日在街上,鱼非池见到有奴隶呼吁百姓伸出援手,救救他们,鱼非池便知道那些奴隶有问题,后来南九去查看了好几次都未发现异样,鱼非池便决定让南九提前潜伏。
那时候,鱼非池就已经决定了要拿十万两银子去给余岸,引蛇出洞,她想知道余岸会从何方买奴隶,怎么买奴隶,到处怎么处置那些奴隶,不管真假,鱼非池都需要一个人深入地去了解,这不是石凤岐的人能做得到的。
至于为什么要提前那么久让南九出发,是因为如果刚刚好余岸的人一走,南九就消失,也太容易让人联想到南九是去监视余岸了。
南九脸上的烙印是最好的掩饰,他一路跟着余岸到了南燕边境,那里是与后蜀交界的地方,鱼龙混杂,奴隶贩子也不少,南九混进了一个奴隶场,等着余岸来买人,再混进他的队伍,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后来发生了什么?”鱼非池替他盖着被子,轻声问道。
“小姐还记得在街上的那些奴隶吗?”南九问。
“记得的,怎么了?”
“那些人,不是奴隶。”
“果然啊。”鱼非池握着被子一角的手停下,苦笑一声。
南九跟着奴隶群上了余岸的船,一天晚上他照例去盯着余岸时,看到一个黑衣人全身笼在黑袍泽中,正在纸上写着什么,余岸不时问他些话。
南九自幼跟着鱼非池,是能识文断字的,刚想去看清纸上写的东西,却见一道轻烟在他脚下升起,他知道那是毒烟,但是来不及掩鼻就被毒倒,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余岸的:“这便是你说的南九了?”
黑袍客似乎不能讲话,只是冷漠地站在一边,看着南九一点点昏迷过去。
以南九的武功普通的毒药根本不可能将他放倒,这毒是特意调配过的,显然这黑衣人知道南九武功高强,有备而来,也知道南九就在船上,故意设了圈套。
南九再次醒来时,已经被关进了一间船上的暗室,那时,他身上的筋骨还未断,还有逃走的力气,可是当他刚抬步准备逃走的时候,踢到了倒在地上的一个人,南九翻过那人身体一看,那人的脸上有一个刚烙上去没多久的“奴”字。
他还未来得及细想,又见暗室的门打开,南九赶紧倒在一边假装昏迷。
他看到,那些火红的铁钳。
他闻到,那些焦糊的味道。
他听到,那些惨厉的呼叫。
他都熟悉,那些是什么。
往年恐惧的记忆几乎将南九淹没,他想起了那些被当作牲口一般对待的日子,他记起了那些打在他身上的鞭子,那些埋藏在他记忆最深处,他都快要淡忘的回忆就这般汹涌残忍地再次在他眼前上演。
他眼看着那些瘦弱病态的人被打得蜷缩在一起苦苦哀嚎,脸上被打上“奴”字烙印,奴隶主告诉他们,他们是最下贱的人种,他们不配有尊严地活着,他们只是奴隶主与贵族的财物。
他们是奴隶。
“南九?”鱼非池见南九的身子都在发抖,连忙握住他的手,“南九,已经过去了,没事了南九。”
南九紧紧抓住鱼非池的手,力气大得吓人,绷开了他身上缠着的纱布,激动地说道:“下奴当时没有忍住,捡起地上的一块木板就冲了上去,下奴要救他们,他们不是奴隶,他们只是普通人,可是……可是……”
可是南九身上的毒化去了他体内的内力,他不是数十人围攻的对手,尤其是在他还未完全恢复力气之前,南九拼了命,红了眼,嘶吼着,痛苦着,也只能眼睁睁着,被人按在地上,再次亲眼目睹着那一切,看着那几十人如同一头头待宰的猪一样倒在地上,怕到连呼痛都不敢。
他目眦欲裂,他无可奈何。
“一个奴隶,还妄想拯救他人,不自量力!”余岸冷冷哼一声,脚踩在南九背上,提着他的头发让他看着那边数十个被打得奄奄一息的人:“等他们也变成奴隶,你不就有伴了吗?”
南九不说话,咬死了牙关不出声。
“垃圾!”余岸扔下他,走到另一人身边,拱手笑得温和又仁善:“李老板,此次多谢你出手相助。”
“余公子客气,这点小事不足挂齿,再到前方就是我们约好的地点,我的奴隶我就先带回去了,这些人我也帮余公子你调教好了,就此别过。”那位李老板说道。
然后便是那是大火,起火之前,那李老板和满船的奴隶早就已经下去,船只是个空船。
而南九被余岸带在身边,为了以防他再次逃走,将他打成了木箱中那副模样,若不是南九习武,底子厚实,怕是早就丢了性命。
“小姐,余岸带回来的那些人,不是真的奴隶,是他抓的人,在他们脸上打了烙印,把他们打到不敢反抗的普通人。”南九一声声地对鱼非池说道,捏得鱼非池的手骨都要断掉一般,“他一直在这样利用奴隶赚钱,小姐……”
鱼非池抽出手来坐在南九床头,轻轻抱住他:“我知道了,南九,不要太激动,对你身体不好。”
“他可直接买奴隶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南九问道。
“因为所有的奴隶都有来源,他们把奴隶看做货物,货物就有发源地,如果我们顺着那些奴隶一路查上去,早晚会查到那个李老板,他一切打算就都作废了,所以重新抓一批人,换一个名号,说一个不存在的奴隶贩子的名字,就算我们想问真相,也问不到。”鱼非池还有一句话没有说。
真正的奴隶是不再有自我,眼睛都是死寂的,这样的人一旦成为贵族的所有品,就完全忠诚于贵族,除非再换一个主人,只要贵族问话,那些奴隶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早晚会说出奴隶主是谁。
而余岸新抓的人就不一样了,他们不是真正的奴隶,他们知道害怕,他们记得铁鞭的味道,他们会被三番五次地警告不得说出来自何方,他们是怕,他们会怕,他们因为怕,而不敢发声。
余岸很懂这些心理,他利用得完美。
南九紧闭着双唇不再说话,未曾经历过南九经历的那一切,谁也不能如他那般切实地感受到一步步失去自我,沦为下贱之物的绝望,鱼非池不可能会去责怪南九办事不利,暴露的行踪,更不可能怨怪南九让自己担心。
怎么可能,怎么忍心?
鱼非池抱着南九,轻轻拍着他的肩膀,似哄他入睡一般,让他过份激动的情绪平静下来,自己却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从在街上看到那些余岸家中奴隶的第一眼,鱼非池就知道,那些人不是真的奴隶。
真正的奴隶眼中不会有那样恐惧惊慌的神色,真正的奴隶是南九这样的,他们已经彻底失去了自己,他们像根木头,像块石头,他们没有感情,不知疼痛,双眼死寂,与街上那些人是不一样的。
鱼非池啊,她都知道,她只是不能证实罢了。
所以她早早就论断余岸不可能是个好人,他制造着惨案,再让这些惨案中的人去呼喊,为他牟利。
他利用着卖弄着奴隶的凄惨,赚取着大量的金钱,却没有一分一厘的钱用在他们身上。
鱼非池都知道。
她原以为她看得开,看得淡,见多人世险恶便没什么不能承受,可是当南九把当时的惨状对她叙说时,她依然为这人性之恶,深感绝望。





帝王业:艳骨沉欢 第303章 善良孕育出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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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鱼非池对余岸深恶痛绝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长宁城中那些善良可爱的百姓,对余岸的无比推崇与狂热。
余岸是谁也不能救出来的,定他死罪的人不仅仅是鱼非池,还有想将闹剧就此终结的燕帝与挽平生,不管余岸往年在朝堂上有多少人手,都不可能大得过这两位,所以余岸的定罪,显得理所当然。
这些日子以来,长宁城中说得最多的便是朝庭枉杀好人,挽家仗势欺人四处为恶,每天都有百姓为他求情,呼喊着青天大老爷,不可冤枉好人,不可误杀余大善人。
甚至还有人编了歌谣,写了故事,说书人在四处传唱。
鱼非池漠然听着这一切,面无表情。
歌颂吧,歌颂声再大,不日后,余岸也只不过是一个死人。
她并不为这百姓可怜,也不为此而感到愤怒,他们不过是不明真相,凭着眼前所见耳中所闻而行事,所以他们的呼声并无过错。
善良不会是错,错的是利用善良的人。
大概是谁也没想到城中会有这么强烈的呼声,连燕帝与挽平生都有些讶异,或许在这些老人们眼中,余岸不过是一株杂草,可是这株杂草在不知不觉间,将根茎深入了太多地方,想要连根拔起,朝堂必将伤筋动骨。
不过好在挽平生老将军是一个说话算话的人,他给了鱼非池一个承诺就不会反悔,对于余岸的死刑未松半点牙关。
可是当鱼非池看到数百个奴隶,一夜之间,突然涌入长宁城中,以令人诧异惊讶的姿态,跪在皇宫不远的地方,哭求着放余岸这个大恩人出来时,鱼非池放声大笑。
这景象太熟悉,熟悉得只是一场昨日重现。
那年在大隋,鱼非池被叶华明逼到无路可走的时候,石凤岐也是找了无数的奴隶过来,高举着旗帜,呼喊着鱼非池大恩人,拯救万千奴隶于水火之中,就此一锤定音,定下了鱼非池与叶华明的胜负,结束了漫长的在邺宁城中的舆论拉锯战。
今日此景再现,只不过今日,这些奴隶是来为余岸呼喊,他们同样也是高举着旗帜,高喊着口号,多谢着余岸大善人的救命之恩。
长宁城中的百姓一直未曾见过余岸救过的奴隶,此时,见到了无数,听到了无数,证实了无数。
他们为余岸站台,为正义呐喊,为自由奔走,他们不能容忍自己的恩人死在冤枉之下,不能眼看着余大善人被扣上无妄的罪名,遭遇迫害。
所以他们从四面八方赶过来,曾经大善人救过他们,如今,他们要来救大善人,以作回报。
有了这些悍不畏死勇敢无惧的奴隶起头,长宁城中百姓的善良与愤怒被彻底点燃,他们加入了到了奴隶中,一同为余岸申冤鸣不平。
他们甚至在刑堂公堂前长跪不起,打砸闹事,要求放出余岸。
那是很多的人,官兵不可能把这所有人都抓进牢房关进来,这里面混杂着南燕的百姓,还有不知来自何处的奴隶,牢中关不下这么多的人。
可怜南九如今还躺在床上,被余岸迫害过的人还生死未知,可是外面的人却开始为余岸不遗余力地奔走,他们自发的善良着,天真着,可爱着。
他们以为他们是正义的。
南燕百姓都很善良,从他们排斥奴隶制度这件事就可以看出来,但是失去了智慧的善良有时候是一种极其可怕的东西,还不如纯粹的恶。
他们的善良在不知不觉间孕育出了一个怪物,他们却浑然不知。
他们以自己的愚善,将更多的人推入地狱,他们却站在自以为天堂的地方纵情高歌,歌功颂德,全然不知在他们脚底下苦苦挣扎的人,正是他们一手造成。
渐渐的风向有变,一日之间,不知何处风声起,有人说这是世子音弥生对余岸的迫害。
因为余岸在民间声望过高,盖过了储君,引发了世子殿下的不快,所以他要对余岸除之而后快。
而一直支持世子殿下的挽家就是帮凶,所以那日他们才不由分说地把余岸抓进大牢,不分青红皂白地治罪并用刑,妄图屈打成招。
听着,好像很对,很有道理,一点说错的地方也没有。
而鱼非池看着这一切,笑得直不起腰,笑得眼泪都流出来。
“非池!”石凤岐见她笑成这副模样,知道她此间心中有多难过,是非黑白被颠倒成这样,他们却束手无策。
“你不觉得这一切很好笑吗?”鱼非池笑问着他,“石凤岐你告诉我,这样的善良,不是很好笑的东西吗?”
“你等我。”石凤岐说着就要转身去找挽平生,这一切既然是挽平生要求点到为止,此时事情闹成这样,他们就必须站稳立场!
“我不等你,我不等了。”鱼非池望着他的后背。
石凤岐转头看她:“你……”
“我的退让就到这里为止,既然他们要把我逼得无路可走,我便要看看,谁有这个本事做得到!”
其实在余岸的整个事件中,鱼非池都未有太多情绪波动的地方,除了南九的事,鱼非池一直以来都依旧是很淡定的模样。
因为鱼非池知道,余岸不是重点,从来都不是,这是一场在遮天密幕的暗中较量,而鱼非池从来都深谙此道。
她很悠闲地理着这些事,一点也没有着急的地方。
这种事情急不来,所有的暗中较力都是你来我往缓慢推行,看着毫无进展,甚至格外无聊。
但许多事,就是这样慢且无聊,如一潭死水一般,搅不起任何波澜起伏。
胜不是胜,败不是败,只是利益的交换中谁得到更多好处而已。
这种事,本来就上不得台面,连台面都上不去,如何还能指望有惊天动地的壮阔?
石凤岐轻轻叹了口气,回身看着鱼非池:“既然如此,我陪你。”
石凤岐陪她去了很多地方,短短一个时辰里,走过了数个场所,其中一处,便是天牢。
天牢里的余岸躺在地上,看到鱼非池时坐起来,脸上刻的“奴”字还未长好,他笑得温和又仁善的样子,一如平日里,这副虚伪的皮囊,他时时刻刻都带着。
石凤岐觉得,鱼非池辛苦已久,他在暗中做的事情也多到足够,所以,他不希望鱼非池再受累,拉了一把椅子让鱼非池坐下,他看着余岸,笑声道:“六年不见,不知余公子再次成为我的阶下囚,是何感受?”
余岸笑看着石凤岐,动动手臂拢拔那破烂不堪的袍子:“六年不见,石公子的本事似乎倒退了,竟被我一次次算计,还险些损兵折将。”
石凤岐手指按着余岸身上的伤口,像是按着玩儿似的,痛得余岸一阵阵皱眉,又强行撑着笑容,石凤岐见了有些好笑,大概这些年余岸太过顺风顺水,都忘了当年的教训了,石凤岐说:“被你算计?余岸,你还是这么自以为是。”
“哦?石公子难道觉得,你真的杀得了我?”余岸很是自信从容的样子,笑道,“我离开这里只是早晚的事,不管你们如何粗暴野蛮地将我关进来,我总是可以出去,到时候石公子可得提起精神,莫要再败在我手里。”
“不错,外面现在的确是呼声高涨,都喊着要朝庭放人,南燕这地方什么都好,就是太依着百姓,宠着百姓,百姓只要群情高涨,声声高呼,朝中就不得不做出些让步,你们好像把这说成是公正。”石凤岐笑得冰凉,“但我个人觉得,这种公正,很是荒谬。”
“只可惜你不是南燕的世子,也不是南燕的帝王,你觉得荒谬与否并不重要。石公子,你说呢?”余岸看着石凤岐,并无半分慌乱的样子,好似一切真的都在他掌握之中。
“当年你们也未觉得我有多重要,结果呢?”六年前也没什么人把石凤岐当回事,而他定下南燕储君为谁。
“看来石公子是真没准备让我活着离开这里了,早知这样,我不如杀了那个贱奴,也不算亏。”余岸冷冷笑道。
“杀了南九?杀了南九,你还有命在这里与我绕舌?”石凤岐站起身来,双手负在身后,冷眼瞥着余岸。
“你我不过都是虚张声势,你若真的能杀我,今日也就不会来这里跟我多费口舌。”余岸笑得声音都扭曲:“我若真的能杀南九,也不会留他一命,这一局,我们最多算平手,石凤岐,你嚣张什么!”
“平手,凭你也配?你不必如此自恃过高,毕竟并非你不想南九,而是你不能杀他。”石凤岐手指上沾了些他的血,在他衣服上擦了擦:“毕竟你也知道,如果南九死了,你连城门都进不了,南九是你的活命稻草。而且,你怎么舍得死,你若是死了,怎么夺取音弥生的储君之位呢?”
余岸脸上那虚伪至极的笑容终于凝住,就像他脸上的血块一样,糊在脸上:“我听不明白石公子你在说什么。”
石凤岐与音弥生正说着话,门口一声高唱:“圣旨道!”




帝王业:艳骨沉欢 第304章 余岸出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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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面的百姓为余岸奔走呼吁时,宁静肃穆的南燕王宫中有着近乎诡异的平静。
一处透着迷人闺香的宫殿里,兰香正袅袅升起,逶迤垂地的纱帏随着清风微微飘荡。
一角细风起,吹响珠玉作的帘,叮叮铛铛的清脆玉响,像极十八女子的歌喉,如莺嘀啭。
帘后一只白藕般的手臂,斜斜懒懒地垂在榻沿,手指头勾一勾:“你这方法,真的能把余岸之结了?”
抱着这美人娇躯的另一人翻过她的身子,让她看着自己,手指头也是勾一勾,勾开她胸前薄衣,如玉肌肤上泛着粉嫩的娇羞:“不试试怎么知道?”
“你讨厌。”美人娇嗔,睡在这人怀中,双手伸出勾着对方的脖子:“你怎么想出这方法的?竟找来这么多奴隶为余岸求情?”
“有问题吗?”
“当然没有,南燕百姓一向很蠢,被人利用得团团转而不得知,但是从来没有被利用得这么彻底过,想想挺好笑的。”美人娇声懒笑,“余岸这些年过得极是得意,也不知他此时是何想法。”
“那并不重要,最重要是你现在不是如愿了?”
“就知道你最好。”美人翻个身,柔软的身子扑倒在对方身上,咬着对方的唇:“等事成之后,你说,我该封你一个什么职位好?”
“什么都可以,只要是你给的。”
说话的人躺在宽大的床榻上,锦缎华被卷曲着暧昧的弧度,隐隐约约间的暗影与碎光交织着迷离的风情。
这人的眼神幽深长远,手掌轻轻搭在美人背上,那是一双漂亮的手,轻轻滑动,一抹意味幽长的笑,越抿越深。
似乎是为了映证这人的话,天牢里的那道圣旨宣道:余岸之事经世子殿下与刑部明查,并无实证,余岸即日释放出狱。
鱼非池的手指险些将椅子的扶手抓出一个坑来,缓缓咬紧的牙关像是忍着一口巨大的郁气,慢慢吞入腹中,一语未发。
余岸则放声狂笑,扶着墙壁站起来,鄙夷神色看着石凤岐:“我说过,石凤岐,六年后,你已不是我的对手!”
石凤岐铁青着脸色不说话,紧握着双拳。
“走吧。”鱼非池站起来,轻轻拉过他的衣袖。
“还有你,我不会放过你的,你与石凤岐,都不会有好下场!”余岸可未忘记他此时身上的累累伤痕,那都是鱼非池一刀一鞭造成的,他总会讨回来。
鱼非池平静地回头,看着余岸,轻笑道:“凭你?”
“凭我!”
“凭你这垃圾,想在我这里找场子,再练上百年吧。”鱼非池缓缓抬起下巴,睥睨一般地看着余岸。
他在百姓的热烈欢呼声中走出刑部,奴隶与百姓对他夹道相迎,高声欢呼,而他面带着仁善又温和的笑容与他们一一问好,像不像那年,鱼非池在大隋邺宁城外时的景象?
偶尔他甚至会回头,脸上那仁善又温和的笑容都是嘲讽的味道,远远地看着拿他束手无策的鱼非池与石凤岐,像个得胜者一般招摇着他的旗帜,羞辱着他们。
鱼非池掸掸衣角,看着余岸一步步走在回他那破落候府的路上,神色平静却也庄重,她说:“不疯一把,他们还真以为无为七子之名,是白来的。”
“我……很抱歉。”音弥生站在不远处,看着鱼非池,半晌之后面色难过地说。
“抱歉什么?”
“不能杀了他。”
“最不需抱歉的人是你,本来这一切,你也是迫不得已。”鱼非池笑了笑,“只是你这长宁城,我怕是要抱歉地说一声对不住,要坏一坏他的宁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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