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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业:艳骨沉欢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淡看浮华三千
鱼非池也懒得跟他口舌,谁要做英雄好汉了?她就是个无耻卑鄙的小女子,用尽恶毒手段达成目的,跟他这样的人,还讲什么仁义礼信不成?
她收了匕首,用铁钳夹起火炉中烧得通红的铁块,这刑室里最方便之处便是各类刑具齐全,普通人看一眼,都会生寒,鱼非池用起来很是顺手。
她夹着通红的铁块,没有多话,也不给余岸什么准备的时间,直接了当地烫在他身上,发出烤肉的胡焦味还冒着阵阵青烟,而她依然只问一句:“南九,在哪?”
“你想救他,可以,答应我一个条件。”余岸终于松口。
“哦?我看不出,你现在还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鱼非池挑断他手筋,挟几分冷笑。
“嫁给音弥生,我就告诉你南九在哪儿。”余岸痛得脸上的肌肉都在痉挛抽搐,说话也都不利索,口水都流了出来。
鱼非池眸光微微发寒,手指扣住余岸的下巴:“为什么,你们每一个人都希望我嫁给音弥生?”
“你以为,南燕真的是你可以肆意妄为的地方吗?”余岸狠狠啐了一口唾沫。
“有趣,我若是不嫁呢?”
“南九必死无疑!”
“那你可就惨了,不管是谁向你泄漏的南九的风声,我都要告诉你,南九与我互种舍身蛊。他如果死了,我立刻就能知道,但我却不会立即杀了你,我会慢慢地折磨你,我可以让你活上三年五年甚至十年的时间,在你每一次快要死掉的时候,便让人救活你,给你养好身子,然后我再继续剥你的皮,削你的肉,饮你的血,你信不信?”鱼非池笑着对他说。
余岸神色惊恐地看着鱼非池,好像眼前这个容颜如花的女人是个怪物,比天下任何毒物都要可怕,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
他在进城之前设想过鱼非池对付他的无数种招数,却怎么也想不到,她会用如此不讲道理,粗暴野蛮的方式对付自己。
她竟然说服了挽平生。
如果没有挽家做鱼非池的后盾,鱼非池无论如何也不敢这样轻易动余岸,因为站在余岸身后的,是关系到南燕朝堂一半的大臣。
“你难道,不想知道我这么多年的银子去了哪里吗?”他说出这句话,就是承认了利用奴隶之事敛财,但此时对鱼非池来讲,银子在哪里,根本不是她想知道的。
所以鱼非池很自然的略过,手指划了划余岸的脸皮,又捡起了匕首:“你这些年来,愚用南燕百姓的善心,利用奴隶赚钱,你说,我若是在你脸上刻一个奴字,算不算是对你的惩罚和报应?”
“你!”余岸挣扎了一下,铁链发出一声哗啦的响声。
“我只要知道南九在哪里,余大善人,你想好了吗?说,还是不说。”鱼非池在余岸脸上找了块地方,就准备下手刻字。
“南九的下落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杀了我,他就只能慢慢等死!”
鱼非池一刀下去,割破了余岸的脸,她开始在他脸上刻字。
“我奴字刻完,你如果还是不说,我再想想办法。不着急,我觉得,比起南九来,你现在更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能不能在我手中活下去。”鱼非池一门心思地在他脸上刻字,神色放松,好像真的把这当作一场娱乐和放松一样。
余岸一声声惨叫,咒骂着鱼非池是个怪物,鱼非池置若罔闻,她恶事都做了,余岸骂她两声解气也没什么,反正她身上不痛不痒,痛的是余岸他自己而已。
“我说!我说……”
“早这样配合多好,也就不用受这么多苦了。”
“奴”字未刻完,鱼非池收了匕首。





帝王业:艳骨沉欢 第300章 将死的南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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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总是养尊处优的余岸能撑这么久已经挺让人出乎意料的了,而他最终的妥协也是鱼非池势必要拿到的结果。
就算他今日不说,鱼非池也会跟他耗到明日,明日不说,耗到后日,总是可以让他从实说来,鱼非池在最急切的事情上有着最顶尖的耐性,最顶尖的沉稳。
这画面实在不美好,石凤岐差人把挽澜先带回去,也给老将军托了话,小孩子受了惊,今日就不要再让他可怜巴巴地去练什么枪法了,好好压惊才是正经事。
然后他与音弥生两人坐在椅子上,一人一边,俱不说话,只是不间断地能听到里面刑室里传来的余岸的惨叫声,听得让他们头皮都有些发麻。
并不是因为没有听过惨烈的嚎叫声而觉得渗人,而是因为当鱼非池脱去了她懒散宽容的外衣后,内里包裹着的狠决与冰冷,如此地令人心惊。
如果不是因为南九,怕是一辈子都不可能看到鱼非池这隐藏的一面。
“你以前……知道她会这样吗?”音弥生问道。
石凤岐没好气白了他一眼:“以前又没有人把南九弄得快要死掉过,唯一一个假装要把南九害死的人是鬼夫子,鱼非池指着鬼夫子的鼻子骂过娘。”
“倒不曾想,让她如此愤怒的人,会是一个……我们都没有想到的人。”
“南九不是普通人,是她的家人。”石凤岐说,“就到此为止吧,除掉余岸,对你也有好处。”
“我并不需要你帮我。”音弥生不是在自负,而是在陈述事实。
“顺手的事,你也不必推脱。”石凤岐淡淡一声,“如果余岸真的对南九做了什么,怕是会比死更难受。”
“他现在已经比死更痛苦了。”音弥生又听到余岸一声尖厉得刺耳的惨叫。
两人正说着话,鱼非池从刑室里走出来,一双小手红得像是从血池里捞出来的,没一寸干净的地方,她放下袖子,边走边说:“跟我去救人。”
石凤岐往刑室里望了一眼,吊在里面的余岸成了血人,全身上下没一块好皮,滴滴答答地往地上滴着血,在他脚下积成了一个小滩,像头死猪一样吊在半空中。
“怎么,你嫌不够,想进去玩一玩?”鱼非池拿着一块破布随意擦着手,淡淡地问着石凤岐。
石凤岐摇摇头:“救人要紧,南九要紧。”
南九被关在一个木箱中,木箱被钉死了埋在地下,只留了一个小小的眼透气。
箱子很小,仅能容纳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躺在里面,南九整个人都强塞硬挤地塞在里面。
石凤岐几人把木箱从土里抬出来,不敢直接把南九从木箱中抱出,怕伤到他骨头,直接从外敲碎了木箱,南九像一碗泡久了的软面条一样,软软摊开。
鱼非池看到南九时,一时间竟觉得给余岸的刑罚不够,远远不够。
如果不是因为他脸上的奴字印,鱼非池几乎认不出这是她的南九,每一处都是伤,鞭伤,伤口处发脓发紫,嘴唇还是乌青的,看着应该是中了毒,十指指甲被尽数剥落,污脏的泥土混在血肉中,指与指之间被血糊在一起,要用力才能分开他手指。
筋骨寸寸断,所以能强塞进那样狭小的木箱中。
木箱碎裂,南九从箱中滑落出来,四肢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痛得闷哼一声,而鱼非池站在一侧看着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他,全定都似被什么东西定住。
面无表情的脸上有着细微的轻颤,她鲜少失控,也不喜欢失态后的疯癫模样,她总是相信任何事发生在眼前,去解决就好,任何多余的情绪都只会造成心理上的负累。
可是她此时,却根本控制不住内心的愤怒和憎恨,还有深深的内疚与后悔。
鱼非池不敢碰南九,怕碰到任何一处地方都会让他疼痛,只能轻声地唤着:“南九,南九,快醒一醒,南九!”
南九被血糊住的眼睛微微睁开,看到鱼非池时,一道极细微的声音:“小姐……”
“诶,是我,南九,我是小姐!”鱼非池连忙答应,都未察觉眼泪籁然而下。
她捧着南九血肉模糊的脸,那个向来醒目且刺眼的烙印此时都显得微不足道,他的双眼淤青高肿,睁不开一丝缝,干燥翻皮的嘴唇翕合许久说不出话,只有细如游丝般的气息。
“我在这里,南九,小姐在,没事了,没事了,南九。”鱼非池一遍遍轻声地说着,抚过南九尽是血痂的脸,手指硬得好像不能弯曲。
石凤岐扶住有些失控的鱼非池,小声说:“现在最重要的是送南九看医,非池,非池你看着我!”
鱼非池觉得眼前的石凤岐很模糊,看不清他的脸象,也听不太清他的声音,只是一声声问自己,声音依旧不大,她不喜欢高声吵闹,她问自己:“我为什么要叫南九去做这种事,我为什么会让他去,为什么……天下奴隶跟我有什么关系啊!南燕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我为什么要害了南九!”
“不怪你,你也没想到过有人会把南九害成这样,非池,这不怪你!”石凤岐握紧她的肩膀,“这是大家都没有料到的事情。”
鱼非池推开石凤岐,跟上抬走南九的人,目光牢牢地盯在南九身上,握着他的手紧紧的,像是怕一松开,南九就不在了一样。
石凤岐看着鱼非池陪着南九远去,目光忧虑。
音弥生找来了全长宁城最好的大夫,甚至搬来了宫中的太医,几位老者手指搭在南九手腕上一号脉,纷纷皱眉:“病患不止外伤极为严重,五脏六腑都受重创,皆已移位,全身骨头被人蛮力打断,想要长好,怕是不易,以后也可能落得残疾,又中了毒,毒入骨髓,想要根除也很困除难……”
“治好他,不惜任何代价,治不好他,我也不惜代价,要把行事之人,全都杀了。”鱼非池边说边抬头,看向音弥生。
她声音依旧很轻,却有某种不容置疑,不容小觑的坚定力量,无人会怀疑她说这话是不是太过托大,如果她真心要刨根问底要个结果,谁也不知她会疯到何种地步。
音弥生默然低头,对大夫们说道:“尽全力,用尽你们毕生所学。”
“是,世子殿下。”大夫们跪下嗑头,心中有些震动,这榻上之人他们看得出不过是个奴隶,为何这奴隶变得如此重要了?
迟归打了一盆水进来,拧着帕子背对着众人:“你们都出去,我要给我小师父擦身子。”
“迟归……”石凤岐唤一声。
“你们都出去!”迟归突然大声喊道,转过身来红着眼睛:“你们干嘛都要瞒着我?小师父明明不是去看大夫,小师姐你也骗我!如果让我陪小师父一起去,小师父不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了吗?你干嘛要骗我?”
“迟归,你小师姐只是不想你一起担心。”石凤岐说。
“让我担心总好过我像个白痴一样,只知道傻乐好啊。你们什么事都不告诉我,我也不敢多问,可是我又不是傻子,我也会难过啊。”
迟归也不知他是生气多一些,还是难过多一些,转过身抹着眼泪,用帕子沾了水,一点点化开南九身上被血黏在身上的衣服,再轻轻脱掉,看着他皮肤上纵横交措的伤口,忍不住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小师父对我可好了,从来不嫌我笨,教我武功一招一式都很用心。他武功那么好,要是以后落下什么毛病,他该多难过。”迟归擦洗南九身上的血痂,一个人碎碎念,旁人听着,倍觉心酸。
他跟南九关系向来极好,两人年纪相仿,虽见识不同,但总有许多话头可聊,此时眼见着南九被伤得只剩一口气,迟归当然难过伤心。
更伤心鱼非池从来不把他当贴心贴肺的人,许多事都不告诉他。
“照顾好他,不要让任何人靠近他。”鱼非池此时说话,才发觉自己嘴唇干得厉害,连声音都嘶哑。
“小师姐,你会小师父报仇吗?”迟归吸吸鼻子,他要求不高,谁把小师父伤成这样,谁就来赔命。
“当然,当然会为他报仇。”真凶此时不也是已经失了半条命,被吊在刑部刑室里了吗?
鱼非池撑着椅子站起来,脸上的眼泪早就风干了,绷紧了一根心弦,坚定地相信着南九不会有事,此时却不知这根心弦该松还是该紧,只觉得疲累无比,走到门口处,看着外面明晃晃的日头,一阵头晕目眩,整个人都软着倒下去。
石凤岐眼疾手快,跟上去一步抱住她,音弥生终是晚了些,一双手只能停在半空中。
“音弥生,你最好赶紧回宫去,任何人想将余岸保出来,你都必须拦住,不然我不保证,不会重新血洗长宁。”
他说罢抱起鱼非池离开,撂下的狠话也绝非开玩笑,如果他知道南九会被伤到如此地步,之前绝不会答应挽平生,点到为止。




帝王业:艳骨沉欢 第301章 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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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正热闹异常,朝臣们纷纷弹劾挽平生教子无方,由着小挽大人一个孩子胡闹,竟将无罪之人强行押入天牢,听闻还动用了酷刑。
如此滥用刑罚,逼良为娼,实为南燕之耻,要求立刻释放余岸,以平民愤。
余岸与朝中官员有密切来往,手脚伸得很长这件事,早就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不过是因为他没有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事,谁也懒得理会罢了,此时他们逼上朝堂,更未被燕帝与挽平生放在眼中。
一如挽老将军所说,这些年轻人的打打闹闹,不值得一提,他们什么都不懂,他们就是群胡闹的黄口小儿。
挽平生老将军老神在在,柱着拐杖眼观鼻,鼻观心,半句话也不说。
燕帝让这群臣子吵得头痛,敛起额间“川”字,望了望一副神游八方心不在此的挽平生,又看了看这些唾沫横飞的臣子,走过场一般问道:“余岸因何事入狱?”
“就是因为毫无罪名,才是天大的冤枉啊,陛下!”臣子们声嘶力竭地喊着。
“是啊陛下,我南燕律法岂容一个六岁小儿如此践踏,毫无章法,这以后还如何服众,如何以律令规范南燕?”臣子们说道。
燕帝再看看挽平生,挽平生老将军依然没有开口的准备,这看来是并不准备为他家那个胡闹的小儿子辩解,也不准备放人了。
不得已,燕帝问道:“挽将军有何说法?”
老将军听到这都点到了自己,不得不柱着拐杖走出来两步,老态龙钟问一声:“刚才各位大人说什么,老夫年纪大人没听清,可否请诸位大人再说一遍?”
大人们气得发抖,却不敢当着挽平生的面骂人,连燕帝都要敬挽家几分,他们如何敢放肆?
而燕帝只是闷头笑,老伙计这些年来装傻充愣的本事倒是越来越熟稔了。
大臣们没办法,气得半死也只能再骂一次:“为何要将无罪的余岸私自关入大牢,还滥用刑罚?”
老将军还未说话,门口传来清淡的声音:“是本宫让挽小将军捉拿的余岸,罪名是他勾结权臣,私结党羽,愚民欺众,妄议朝政,诸位看着,似乎对本宫此举,很有意见?”
本宫这称呼很是讲究,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就目前的南燕而言,只有一个人有资格如此自称,而这个人以往从来没有这么自称过。
所以大家乍一听到这称谓的时候,竟觉得十分的耳生,有点没反应过来。
回头一看,见到世子殿下音弥生清清淡淡地站在这庄严肃穆的御书房门前,他提了提袍子走进来,对着燕帝稳稳一拜,再静静地看着几位面红耳赤的大臣。
燕帝有些讶异于音弥生这些日子的进步,他从半点不理朝政,到如今的可以正确认识自己身份带来的利处,可谓是有了质的飞跃。
哪怕这质的飞跃并非是他本意。
不过这也没什么关系,只要他开始了,帝王这条路,就停不下来。
燕帝很是满意地点点头,陪着音弥生静静地看着大臣们。
挽平生老将军无比自然地倚在拐杖往音弥生那方靠了靠,站在了这位世子殿下的身后,燕帝的满意又加一重。
故而,余岸这个牢,他是坐定了。
就当是燕帝给音弥生锋芒初露的奖励,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杀了他的风头。
相反,燕帝会帮着音弥生扩大这种威势,让更多的人清醒地认知到,这南燕说话算话的人除了他之外,剩下的只有一个世子殿下,国之储君。
而那余岸,终是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
大臣们纷纷闭嘴再不敢言,但从他们的眼神可以看出,他们很不开心。
他们近来在仕途上很是不顺,几次提议都因为音弥生这个世子殿下从中作梗而只能作罢,导致于他近来的收入也骤减。
现在余岸被关进了牢房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放出来,就更令他们不开心了,谁的银子收入少了,都是要不开心的。
不开心的人有很多,赢的和输的都不是很开心,或许只有燕帝比较无所谓,这些闹剧在他眼中,有点不值得一提,他让朝臣与世子都下去,留下了挽平生。
“平生,你为何突然帮那鱼非池?”两君臣于无外人在场之时,倒很是放松,没几分拘谨。
老将军笑一声:“本来那余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如今世子殿下渐渐掌政,这些杂草养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除掉了,正好借那姑娘的手,让世子殿下能干净些。”
燕帝点点头,说道:“也是,难得弥生在此事上如此用心,虽然是因为那女子的缘故,但总归是走上正轨了,这也算是意外收获吧。”
“陛下英明。”老将军客套一声。
“不过此事到此为止吧,让两个外人把整个长宁城闹得鸡犬不宁,传出去总不像样子。你与弥生接手此事,余岸该查查,该杀杀,哪些官员纠葛其中,也不必再多犹豫,南燕不缺这几个臣子。”燕帝端着一杯茶走出龙案,伸手让老将军坐下。
老将军谢过之后坐着一点椅子沿儿,垂首顺耳地听着燕帝说话。
“寡人看那鱼家女子,对弥生影响极大,这样的人,要么为寡人所用,要么……”燕帝笑了笑,没再把话说下去,只是喝了口茶水。
老将军不说话,空心的睫毛都不曾颤动一下,神色恭敬。
“等挽澜长大,他就该辅佐弥生了,听说挽澜也十分喜欢那鱼家女子,很是黏她?”燕帝似无意间问起臣子家事来一般。
老将军依旧垂着双目,垂得两个老人眼袋都要掉到地上去,恭顺地回话:“挽澜年幼,还是爱玩的年纪,再过一两年,就该以学业武功为重了,到那时,也就没什么玩性了。”
“说得也是,才五六岁嘛,想当年寡人五六岁的时候,还闹着要骑马放风筝,可没少苦了你陪着寡人到处跑。”燕帝笑声道。
“陛下念旧,老臣惶恐。”
“行了,你也别跟寡人客套了,出宫去帮着弥生把这件事做好,也算是让他在朝中立个威,以后做什么事都方便,待得他能彻底掌事,咱们两个都轻松了。”燕帝拍拍老将军肩膀,笑得爽朗。
“谢陛下隆恩,老臣告退。”老将军扶着拐杖恭敬地行完礼,这才退着步子慢慢退下。
出得御书房,老将军望着御书房外的花坛好景,摇头苦笑:“帝王家啊……”
最是无情帝王家。
天边的火烧云烧去很远的地方,团团簇簇,只差一把浓烟便是烈焰滔天的模样,老将军在这一片金色的火烧云慢慢走在庄严壮丽的皇宫中。
从前他从宫门处走到这御书房前,是一千三百六十七步,后来是两千一百七十一步,到如今,需要四千余步。
这步子还在增多,等到哪一天,他一步都走不动了,也不知是不是会被抬进宫来。
他活在这世上一日,便要来这宫中一日,只能期待着小挽澜快快长大,再用他自己的一千三百六十七步,虎步生威地走进这里,他挽家啊,就可以再延绵百年。
同样的火烧云还烧在另一个地方,这地方的火烧云似乎黑一些,颜色深一些,有一个黑衣人跪在地上,施刑人站在上方,不过此次施刑人手中拿着的不是鞭子,而是一瓶药。
“此事你办得不错,这是本月的解药。”施刑人扔下药瓶丢在黑衣人脚边。
黑衣人连忙捧起来倒出里面的药丸吞下去,跪在地上时后背微微起伏,像是庆幸自己又能多活一个月一般。
“余岸为何没有杀他,你可知道原因?”施刑人问话。
“另有重用。”黑衣人在纸上写下。
“另有重用?哼,我看现在,他可起不到什么作用。没能杀了南九,鱼非池的愤怒不会到顶点,事情依旧没那么容易办成。”施刑人淡淡道,“不过无妨,余岸还没死,就有机会。”
黑衣人跪在那处不出声,这种时候没有他插嘴的地方。
“退下吧,没我的命令,不得擅自行事,否则别怪我杀了你。”施刑人淡声道。
“是。”黑衣人写下。
施刑人一个人站在那处,望着天边熊熊燃烧的火烧云,冷冷笑道:“一群自视聪明的人啊,到时候可别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长宁城中后来几日迎来了连绵不绝的细雨,细雨如丝如雾的缭绕着飘下,轻且缓,不似一场快活酣畅的暴雨那般干脆利落,这细雨阴绵绵,似斩不断理还乱的情丝,平白堵得人心头不快。
而长宁城这座宁静又雅致的古城,在细雨中显得更像是一副水墨图,透着她浸蕴千年的温婉与多情,打着油纸伞踩着青石砖在街头慢步而过的女子,柔声低语,嗓音婉转,衣裙翩跹。
那一角角的衣裙都是好风情,好风景,藏于裙袖之下的阴谋也在慢慢的酝酿,发酵,无声无息如这绵绵细雨一般,看不到影,寻不到踪。




帝王业:艳骨沉欢 第302章 余岸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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