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尚南山
徐阶门生弟子极多,在朝为官的却还是少数,像练达宁这样做到按察使的已经算是高官了,高拱要清算的话,练达宁绝对是第一批被清算的人员。
况且叹息一声,这种权力斗争,他当然不会介入其中,只要能保住练达宁就行,别人他根本不认识,想管也管不到那么多。
高拱现在是大学士兼吏部尚书,妥妥的当朝第一人,他想要清算一些官员再容易不过了,就是皇上也不会干涉他的职权,更何况这些事皇上一向是听从高拱的意见。
回到家里后,况且叫人收拾出几间客房安置练达宁的手下,练达宁则就住在他的卧室里。
练达宁见到他家里的排场也吓了一跳,一百多个护卫把宅子防守得犹如铁桶一般,这还是两府精兵住在军营里了,否则他家里就是个标准的军营了。
“一直听说你发达了,却真没想到能发达成这样。”练达宁感慨道。
“这有什么,不过是锦衣卫的派头,跟别的官员有些不一样罢了。其实我真还不喜欢这一套。”况且笑道。
开始时况且真不适应这些护卫住在自己家里,觉得家里变成了军营似的,找不着原来的感觉了,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这不是练大人吗?怎么掉水里了,浑身湿漉漉的。”周鼎成迎出来,大声笑着道。
他倒是眼尖,一眼看出练达宁神情不振,一副落水后被救上岸的样子,至于说他湿漉漉只是形象说法,练达宁身上出的冷汗早就干了。
“老周,听说你也发达了,现在是四品官了,老天真是瞎眼了。”
练达宁知道周鼎成一直待在况且身边,他乡遇故知的确是人生一大快事,烦恼可以暂时扔到脑后去了。
大海商 第二百九十九章 宦海沉浮
周鼎成直接无比抓狂:怎么了,自己当个四品官就是老天瞎眼了,你练达宁可是三品啊。
不过想想也是,如果不是借了况且的光,这辈子他恐怕都当不上四品官。练达宁可是正经科举独木桥上走过来的人,秀才、举人、进士,一步一个台阶,然后从七品县令开始熬起,多少年了才有了今天的乌纱帽。
不过对比况且,他就觉得那才叫老天瞎眼了,一个白衣秀才什么缘由都没有,一下子就蹦跶到三品锦衣卫都指挥使了,实在是没有天理。
“我说老练,你这是掉哪条河里了,不会是护城河吧?”周鼎成笑着问道。
“若是掉护城河里还好呢,我是虎落平阳,阴沟里翻船了。”练达宁冷笑道。
他心里窝着一团火,虽说树倒猢狲散是人之常情,可是他的政绩官声都是不错的,在江南官场还享有干材之名。只是因为恩师大权不在了,他这个弟子就必须进入倒霉倒计时,这也太残酷了吧。
两人也是老朋友、老对手了,见面就开始互相嘲笑痛骂一通,况且却去安排家人准备招待客人。
不多时,来到大厅落座,大家都穿着便服,如同原来在江南时一样。
练达宁的属下也被接过来安排好房间,由纪昌等人陪同吃茶、聊天。
纪昌可不是家人仆役,而是朝廷正式的官员,临时代职锦衣卫指挥使。
周鼎成知道练达宁进京的目的后也是一叹,人间沧桑几千年、几万年才能一见,可是官场沧桑却是十年八年就轮回一次,无数的官员在官场上也不过是大海浮萍,随浪沉浮,无人能主宰自己的命运。
周鼎成以前见惯了这些,对此心灰意冷,常年躲在江南画画写字,无非是眼不见心不烦,没想到最后还是跟着况且回到这里,而且还当上了这么个官,也算是被卷入这个大漩涡里了。
“大难来时各自飞,你也不用伤感了,这年头能保得住自己就行了。”周鼎成感慨道。
练达宁通过况且打通了高拱的门路,不管这种做法是否地道,至少可以保住自己的官帽,他那些师兄弟们也都在各自钻营门路,想尽一切办法脱身苦海,至于有多少人能达到彼岸,那是很难说的事。
徐阶的这条船马上就要沉了,一个时代也将宣告结束。
此时,萧妮儿、左羚都来见过练达宁,她们在江南时跟练达宁就很熟悉了,不用避讳什么。
“练大人此来可要多待几天,我家况且总说,您既是他的恩师也是父母官,他要好好孝敬您呢,一直没找到机会。”左羚笑道。
“这话一定是你说的。这小子是有这份心,不过他不会说这种话。”练达宁笑着对左羚道。
“就是,他心里那些好听话都说给陈老夫子了,就没给别人剩一句半句的。”周鼎成趁机挤对况且。
况且很是尴尬,却也只能听着,在两个老师之间,他的确是跟陈慕沙太亲近,而跟练达宁就显得疏远多了。
练达宁倒是不生气,陈慕沙为况且做的太多了,他虽说是况且的座师,实际上并没帮到况且什么,反而是况且两次帮了他的大忙,还都是攸关仕途的大事,现在是他欠况且这个学生的大人情。
左羚和萧妮儿陪着说了会话,就出去帮着安排酒席,还有带人整理况且的卧房,客房。
须臾,仆役端上来几盘下酒菜还有两坛子好酒,不是朝廷配给给况且的,而是周鼎成拿着况且的银子高价买来的好酒,平时况且都见不到,现在倒是舍得拿出来了。
这是左羚的意思,先让他们慢慢喝着,酒席就得一道道慢慢上了。
“老练,来,这可是好酒啊,平时我都不舍得喝。”周鼎成道。
“是,平时你都躲起来自己偷偷喝。”况且抓住机会也怼了他一句。
“你怎么知道的,是九娘跟你说的,那丫头的话儿不能信。”周鼎成心里一哆嗦,这些酒被九娘偷过几次,拿回房里跟萧妮儿、左羚偷偷喝,他没敢声张,自知打不过那丫头,更怕况且知道,这些酒可都是况且的银子买来的。
他不拿出来也不是抠门,而是况且真的不懂酒,再好的酒到他嘴里跟一般的酒差不多,根本品不出真味儿来,喝了也是糟蹋。
练达宁喝了一口,闭上眼睛品着,半天才道:“好酒,韵味悠长绵软,回甘甜爽。”
况且则是一口喝下,吧嗒吧嗒嘴道:“我没品出什么来,觉得还不如老酒有劲呢。”
周鼎成气得直翻白眼,再不给他倒酒了,而是吩咐家人给况且拿来一坛老酒煮上。
况且认真道:“真的,我不是说你这酒不好,但的确没有老酒味道好。”
周鼎成笑道:“好啊,那你就喝你的老酒吧,我和老练喝这个酒味不好的酒。”
练达宁这几天一直心惊胆颤,心里还不时天人交战,在去不去高拱那里另投门庭,和能不能见到高拱、怎样才能见到高拱等纷繁芜杂的念头搅在一起,真是茶饭不思,寝食不安。
驿馆里也是按照三品大员的待遇供给他酒席,他却几乎没吃什么东西,现在总算过去这一关,不再多想什么了,心情也开朗起来,食欲顿时就恢复过来。
各种美味佳肴一道道上来,练达宁也不客气,大口吃着,况且本来吃过晚饭了,他怕练达宁一个人不好意思吃,就跟着大口吃起来。
猛吃了一通,练达宁这才慢下来,看着周鼎成只是小口小口喝着酒,根本不动菜肴,倒是纳闷道:“你不会是辟谷了吧?”
“我辟什么谷啊,晚饭吃的太饱了,只能陪你喝酒了,我不像他,就是饭桶,多少都能吃进去。”
练达宁这才回过味来,心中登时涌过一道暖流。原来况且是为了陪他才故意多吃的,不过看况且面不改色的样子,好像还能继续吃。
在练达宁的门生里,况且不说是最疏远的一个却也差不多,他比较偏爱的还是周文宾几人,这也不怨他,而是陈慕沙把况且看的太紧了,他根本没机会多接近况且。只是没想到,关键时刻这位看似边缘化的弟子太给力了。
上一次还只是这位弟子靠情面让陈慕沙出手,这次况且已经能凭自己的本事帮助他了。
这就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吗,难道说他们这一辈还没攀到顶峰就已经过时了?
他心里有些失落,虽说看着弟子成长起来也是无比快慰的事,但不如自己攀登上高峰更为惬意。
况且看着他面色阴晴不定,还以为他想什么心事呢,便笑道:“老师不用多虑,高相那里已经摆平了,明天再去张大人那里走一遭,你的事就算安然无忧了。”
周鼎成也笑道:“老练,你不用想别的,就现在北京这一亩三分地,敢欺负到咱们头上的还没几个,好歹现在我们也都是锦衣卫的人了,代表着皇上的脸面呢。”
听到周鼎成的话,练达宁忽然想通了,不是他这一代过时了,而是况且发迹得太快了,快得毫无道理鬼使神差,这只能是特例。
在官场他这个等级上,他还算是年轻一代,前途依然无可限量,只是靠山倒台,以后想晋升是无门了,能否长久保住现在的位置也还难说,除非能在张居正那里打通门路,他是徐阶的弟子,张居正和徐阶是有师承关系的,虽然关系拐了弯,也算是星星之火。
“况且,你跟张大人走的很近是吧?”练达宁问道。
“嗯,张大人住的地方就在附近。”况且道。
练达宁苦笑道:“我没问你这个,是说……”
况且也笑了:“我明白老师的意思,我说的也是这个意思。”
练达宁听他这样说,就明白了,想了下道:“张大人和师相之间似乎有误解,你觉得能有解开的可能吗?”
况且笑道:“这个怕是难说了,不过徐相是徐相,你是我的老师,这两者不是一回事。”
练达宁听完,想了一会才明白过来,况且是让他以况且的老师这个身份跟张居正攀附,而不是徐阶的弟子。这就叫做东方不亮西方亮。
“那你说……”练达宁说了半句又说不下去了。
况且听了半句就明白练达宁的意思了,他是想问靠上张居正后前途是否光明。这一点况且也无法确定,虽说张居正一般的事都会给他面子,但是否会把练达宁纳入自己的亲信队伍里就很难说了。
“老师,朝廷里斗争很激烈,您真愿意蹚这个浑水?徐相的相位做的是最稳的,也是最长的,现今也不过如此。依弟子之见,您还是在江南做官,别来京城的好。”话说到这份上,况且只好实言相告。
“可是官场之上,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想要稳稳待在一个位子上更难啊。”练达宁感慨道。
“以后弟子可能要去沿海,那时候就能帮老师许多忙了,老师想要坐稳现在的位置也就一点不难。”况且笑道。
“你要去沿海?这怎么可能,锦衣卫不是没事不能出京城吗?”练达宁惊讶道。
“当然是有事,而且是有很重要的事,老师先不用问,弟子现在也不能十分确定。但只要有那么一天,老师的位置保证是稳稳的,不用求这个告那个的。”况且道。
“老练,这事是真的,他会去沿海,只是我可能要留在这里给他看家。”周鼎成道。
大海商 第三百章 亲王级蟒袍
酒席过后,况且一个人在书房坐着,却是心潮起伏。
练达宁在高拱家外的墙下蹲着的样子刺痛了他,他无法忘却练达宁那副瑟瑟缩缩如同要饭花子似的样子。
练达宁也算是一代封疆大吏了,虽说按察使官职比布政使低了半个品级,实际上按察使比布政使权力还要大,仅次于巡抚。
这种事或许很多,但他见的不多,更何况练达宁是他的老师,不管他跟练达宁走的近还是远,师生情分是永远割不断的,这就是为人之道。
他好像看到了以后的自己,几年或者十年二十年之后的自己,那时的自己会不会也是这样子?
不会,他如果倒霉,结局一定比练达宁惨得多,练达宁只是找寻门路而已,他却已经没有门路可找,他的门路已经直通皇上了,不可能再有别的门路。
当官一生究竟为了什么?
难道就为了平日里的尊荣和富贵?可是到头来谁又能一直笑到最后,大概没有人吧。
徐阶看上去有些惨,实际上他的结局已经算是很圆满了,能够安安稳稳退休,然后舒舒服服度过余下的时光,对一个玩弄权术几十年的老官场,已经算是大赚特赚了。
反观自己呢,年纪轻轻就已经攀上仕途的最高峰,以后的路怎样走?前途漫漫而且艰险啊。
练达宁有句话说的没错,官场上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最难的是多年保持在一个位子上不动。在这个锦衣卫都指挥使的位子上,自己能待多久,还真难说呢。
想了半天,他忽然笑了,自己这是干嘛啊,悲情伤秋的,想这么多、那么远有什么用,眼下去塞外谈判这一关他还没想好怎么度过呢。
练达宁是在官场中沉浮,自己比他更惨,一下子就被抛上了风口浪尖,看上去是平步青云,接下来会不会摔得粉身碎骨就难说了,想要平稳落地都是千难万难。
官身不自由,这句话远比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更为深刻。
第二天上午,况且陪练达宁吃过早饭后,就去衙门。
到了衙门不久,张鲸就来了,说是领他去做衣服。
“官服不都齐全了吗,还需要做啊。”况且道。
“这次不是官服,而是你要做大使的服装。赶紧的,时间紧还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张鲸催促道。
“不就是去谈判吗,还需要特制服装啊。”况且不解。
他现在的官服已经很漂亮了,穿上后去塞外谈判也决不会给朝廷丢脸面。
“这是万岁爷昨天想到的,今儿个早上特地吩咐了,要求立马就办。”张鲸也不跟他多说,拉着他就去了一个地方。
这里是光禄寺属下的一个制衣厂,专门制作官服和文武官员的补子,况且领到的官服都是出自这里的制衣匠。
几个光禄寺的官员迎上来,把况且接进大厅落座喝茶,大家都闲聊着,却没人谈公事,更没有人提到谈判的事。
“况大人这是又要升官了,皇上特地下旨给您定制官服。”一个光禄寺官员笑道。
“皇恩浩荡,下官也是诚惶诚恐啊。”况且拱手对着宫廷的方向道。
他心里的确诚惶诚恐,皇上越是如此郑重其事,他越是觉得这里面阴谋的味道太浓了,怎么看都像是要让他登台唱戏一般,先给他做几套戏服套上。
这些天他一直在猜想皇上和高拱张居正几个人究竟想要借这次谈判达到什么目的?却根本猜不出。
若说是借谈判来施缓兵之计,那就太儿戏了,俺答王也是一代枭雄,比隆庆帝高明多了,再有赵全为辅,怎么看都比隆庆帝、高拱这对组合要强,再加上几十万铁骑。广阔的疆域,实力绝对不比明帝国差多少,要说差也就是在制度上,中原王朝千年来始终演变成熟完善的制度,的确不是塞外草原帝国所能比拟的。
俺答王绝对不会不防着朝廷用缓兵之计,不管谈不谈判,都会一如既往地整军备战,除非谈判能达成双方都满意的结果,否则战火必定燃起。
当一个制衣师傅拿来一块面料时,况且的脸有些发绿了。
“小子,你幸福吧,万岁爷要赐你一件蟒袍,还特地要求给你订做一件。”张鲸笑道。
况且一点都不幸福,反而真的有些恐惧了,这是要做蟒袍吗,可怎么都像是正经龙袍的面料啊,这东西可是违禁品啊。
蟒袍和龙袍不仅区别在蟒有四爪,龙有五爪,制衣面料也是有区别的,只是因为相似,所以远处看很容易混淆,但在近处仔细看,就能看出区别来。
如果用龙袍的面料制作蟒袍,那就是赏赐亲王的,权贵们被皇上特赐的蟒袍在面料上还是降了一格。
几个光禄寺的官员挤眉弄眼,用眼色传递着各自的话,大概意思就是况且的确是先皇的私生子,要不然享受不起这待遇。
别人不知道,光禄寺的官员可是最清楚这些区别了,接到旨意后就开始猜测这是要赏赐哪个亲王的,等到见到况且,都吃了一惊,再联想到那些满城飞的谣言,原来不信,现在也信了七八分了。
“老大人,这个有些犯禁了吧?”况且苦笑道。
“犯禁还是不犯禁那不是皇上说了算吗?皇上说不犯禁,那就是正常的。按祖制文武大臣都不许穿蟒袍的,现在有多少文武大臣有蟒袍的,数都数不清了。”张鲸不以为然道。
“我穿这个肯定折寿啊,老大人,还是换别的官服吧。”
“这是皇上的旨意谁能不从,另外你也别得意,只是赏赐你办事穿的,回来后就得上交。”张鲸道。
“哦,那还差不多。”
况且抹了把额上的汗水,原来是戏服,那就将就穿着上场吧,反正戏结束了下场就脱下来上交完事。
张鲸若是知道他心里想的,肯定会捶死他,这亲王级蟒袍能是戏服吗?谈判是国家头等大事,怎么能说是唱戏?
制衣师傅量好况且全身尺寸后就拿出不少衣料,让况且挑选,说是要做不少服装的,正式礼服就是蟒袍了,还需要常服、便服,都是御用品。
“你们随便,哪种都行,我色盲,不会挑衣服。”
况且彻底败了,他真不知道什么衣料做那类衣服好,平时这些事都是萧妮儿管的,给他穿什么他就穿什么,当上官后基本就是官常服和便服了,自己就没怎么做过衣服。
张鲸见他如此,就直接帮他选了。
选好后,况且跟着张鲸出了制衣厂的大门,这才感觉衣服都湿透了。
“老大人,您说用得着如此费事吗?”况且不解道。
“当然需要,你这次去可是要代表朝廷也就是代表皇上跟那些鞑靼谈判,要体现出朝廷的威严和体面。”张鲸正色道。
况且翻翻白眼:“代表皇上?那要是鞑靼把我扣了,不等于把皇上扣下了?”
“浑小子,说什么呢,你代表皇上出去,谁敢扣你?他们也不敢胡来。”张鲸骂道。
“不敢胡来?那些鞑靼可是吃生肉的,什么事做不出来。我倒是觉得吧,越是低调,越显得我在朝廷眼里并不重要,鞑靼或许也就不会扣留我做人质了吧。”况且道。
“你这个浑小子怎么长了一张乌鸦嘴啊,你怎么就不能想想好事的呢,还没出去就天天想着被人扣下、被人杀了。呸,不吉利。”张鲸被他弄得快抓狂了。
“凡事未虑胜先虑败,要有最好的希望,也要做最坏的打算。”况且振振有辞。
“我只是听你说了一堆丧气话,就没见到你有怀揣什么希望。”张鲸气道。
况且不言语了,张鲸不知是真不知道内幕还是在装,张居正信誓旦旦保证他的安全,皇上却给他三个锦囊做遇险时的应急计划,他现在都不知道究竟该相信谁的了。
皇上不会骗他,张居正应该也不会,但为何有如此大的分歧?相比之下,张鲸是否知道内幕倒是不重要了。
“对了,臭小子,你说你组建的那个商队有没有危险?”张鲸问道。
两人慢慢走着,况且的座车和张鲸的大轿子都在后面跟着。街上的行人早就被驱散了。
“商队不会有任何危险,顶多就是遇到沙漠里的流寇,咱们的人能应付得了。”况且道。
“那就好,我就领着我小侄子跟商队走一遭。”张鲸得意道。
“您也要去?”
“当然了,万岁爷和宫里一些大老爷们都要买一些那里的特产,我回去就想法弄到这差使,还有啊,这次宫里可要买许多东西的,银子得你出,皇上说了,你赚多少钱就不让你上交了,把宫里要的东西的钱付了就成了。”张鲸道。
况且脸黑了:“不会吧,老大人,你们这不是要啃我的骨头吸我的骨髓吗?”
“怎么说话哪,你这次出去能发多大的财心里没数啊,不过让你舍出点小头就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了,你还哭穷?”张鲸脸一沉。
“那刚才做的衣服还用我付钱吗?”况且指指身后。
“那个就不用了,万岁爷赏赐你的哪里会要你付钱。”
“那就好。”
况且也认了,这种事只能硬着头皮答应,皇上这就是摆明了要宰自己一刀了。
大海商 第三百零一章 靠山最重要
上午,周鼎成陪同练达宁参观了锦衣第六卫衙门。
练达宁看过况且和周鼎成等人的办公室后直接傻眼了,这还是衙门吗,里面的陈设简直跟大内没什么区别,一色的御用品。
“这些、这些不犯忌讳吗?”练达宁指着楠木桌椅和其他的御用品,一脸惊讶,话都有些说不全了。
“都是皇上赏赐的,犯什么忌讳啊,宫里那些太监用的也都是这些物品,外廷的衙门还是宫殿呢,我们这还不算太讲究,马马虎虎吧。”周鼎成神采飞扬道。
“这还叫马马虎虎,你们还想怎么的?”练达宁倒吸一口冷气。
他早就听说锦衣第六卫完全是用皇上内帑组建起来的,没花户部一两银子,只是没想到连所有物品都是大内所出。
“况且现在真的如此风光?这究竟怎么回事,一下子就飞这么高?”练达宁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他听说过许多关于况且的传闻,以为都是夸大之词,现在亲眼所见,比传闻更加让他震撼。
“谁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们都跟做梦似的。不过你要是想问这是好事还是坏事,那就更不知道了,反正况且是越来越犯愁,越来越纠结。”周鼎成叹息道。
练达宁能明白一些周鼎成的意思,官做到一定高度,就会有高处不胜寒的感觉,如临深渊,他现在还只是按察使,已经常常夜不能寐了,觉得做官最安稳的日子还是最初当县令的时候。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