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陈猿
第七十九节 白发白眉白须
那黑瘦汉子怪叫一声,倏忽退后数尺,待熟铜棍落下,又飘忽上前,踏着棍身急冲而前,如杂耍一般,不无炫耀之意。 唐橐面露狞笑,起手便是一拳,半空中响起一个闷雷,那黑瘦汉子后翻十七八个空心跟斗,稳稳落地,发如铜丝根根倒竖,鼻翼张翕,喷出两道热气,显然是吃了点小亏。
他奶奶的,怎地尽是些硬点子!唐橐心中犯起了嘀咕,举起熟铜棍一指对手,喝道:什么人,速速报上名来,老子棍下不死无名之徒!
那黑瘦汉子捋了捋头发,怎么都压不平,自觉大失脸面,只得哼了一声,冷冷道:姓姓姓唐的,连连连我都都都不认识
一个死结巴,话都说不利索,唐橐没耐心跟他啰嗦,将头一摇,身躯拔高丈许,青面獠牙,杀气腾腾,他将熟铜棍一扯,叫了声长长长,又夹在腋下搓了搓,叫了声粗粗粗,熟铜棍应声变得又长又粗,左右一荡,海妖立足不稳,身不由己滚作一团。唐橐二话不说,抡起熟铜棍当头砸下,那黑瘦汉子哪里敢硬接,待要闪避,却如陷入蛛网的飞虫,竟被棍风死死缠住,逃脱不得。
大棍临头,生死一线,那黑瘦汉子哇地吐出一口墨黑的毒液,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这一口毒液激射如箭,无视重重棍风,正浇在熟铜棍上,灼得吱吱作响,一股中人欲呕的腥甜扑面而来,饶是唐橐百毒不侵,也不禁一阵头晕。
头虽晕,唐橐手上却不含糊,熟铜棍又快了数分,棍风将对手紧紧缚住。那黑瘦汉子无奈,只得从袖中掀出一柄瓜楞锤,使足了力气迎上去,却哪里经得起唐橐的神力,一声响,虎口绽裂,瓜楞锤倒飞而回,将脑壳磕得红白乱溅,现出原形,乃是一条粗如水桶的四足海蛇,脑浆迸裂,犹未断气,倏地飞将起来,急欲逃脱。
唐橐将熟铜棍一圈,从脊背一路点下来,噗噗有声,将海蛇打得骨骼粉碎,血肉模糊,死得不能再死了,这才出了胸中一口恶气。
他抬头望向定渊鼓,沈银珠手持七妙宝树,寸步不离,只得弃了直捣要害的念头,仰天厉啸一声,扭头向荒北城杀去。海妖哪里敢阻拦这凶神,眼巴巴地目送他跳上城头,以熟铜棍拄地,神威凛凛,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魏十七时刻留意着唐橐的一举一动,见他避开美人鱼沈银珠,猜测此女不好惹,暗暗将她的模样记在心中,待他击杀了黑瘦汉子,返身杀回城去,当下收起屠龙真阴刀,腰一扭,施展地行术,从城墙下冒出,紧随其后跃上城头。
唐橐朝对他的实力颇为满意,海妖来势汹汹,妖王尚未现身,孤掌难鸣,有这么一个得力干将相助,分担一二,他也有了几分底气。神风驼金刚猿二族投向魏十七的目光都有些异样,忌惮中不无艳羡,能将炼魂神兵练到这种程度的,前途无量,横行大瀛洲亦不在话下,根本无须困在荒北城这种破地方受苦,天下之大,又有哪里不可去!
好,好!唐橐上下打量着魏十七,呵呵笑道,不错,有两把刷子。大敌当前,自当合力同心,你助我一臂之力,守住此城,一切都好商量。言下之意,你肯出力,我就不戳穿你的老底。
魏十七展颜一笑,拱拱手道:如此,就有劳城主看顾了。
伏在城头的雪狐慢慢爬起身,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珠,目不转睛盯着魏十七,她察觉到对方体内的妖气颇为熟悉,搜肠刮肚,就是想不起来。这些年落在妖奴手里,横加驱使,吃够了苦头,她隐隐觉得,脱身的机缘就落在这韩长老身上,一时间心潮澎湃,不能自已。
定渊鼓愈来愈低沉,海妖尽皆伏地不起,屏息凝气,鸦雀无声。唐橐大大咧咧道:他奶奶的,正主儿来了!呸,这阵势,莫不是唱大戏的登台了!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声音远远飘出,海妖无不怒目而视。沈银珠格格娇笑,应声道:唐城主口无遮拦,莫不是有些心虚了?
唐橐精神一振,反唇相讥道:心虚什么虚,你问问那些海虫子,谁敢跟老子立下赌约,单打独斗,输了带着徒子徒孙,夹起尾巴回海里去?
沈银珠笑而不答。海妖数量虽众,强者层出不穷,但说起稳胜唐橐一头,谁都不敢夸口。不怕唐橐骂娘,就怕他发疯,这个家伙一旦疯起来,还真没人制得住。这回要不是蚩尤族的田三白决意报仇雪恨,海河马推波助澜,她根本不愿趟这浑水,与唐橐为敌。不过人算不如天算,万万没想到,荒北城除了唐橐,还有一个狠天狠地的角色,杀得铁头陀没了脾气,连一百零八颗的骷髅珠都毁于人手,这下子骑虎难下,闹大了。
正寻思间,忽然心有所感,沈银珠回头望去,却见一个干瘦的老者拄着拐杖慢吞吞行来,白发白眉白须,脸上皮肉松软,一层层垂下来,几乎遮住了口鼻,她心中一凛,微微低下头,以示敬意。那干瘦老者望了她一眼,有气无力地说道:原来是小银珠啊,许久不见,修为大有长进,不错,不错
沈银珠躬身行礼道:见过田老!
金珠儿呢?她怎么没来?
姐姐她在祭炼一宗法宝,暂时脱不开身,还望田老见谅。
哦?祭炼法宝?你们姐妹二人运气不错,先是得了七妙宝树,如今又是一宗能入金珠儿眼的,不会是寻常货色吧田三白一边唠叨,一边缓步上前,不知使了什么神通,脚下凭空现出一朵浪花,托着他一步步升到空中,与城头齐平。
他老眼昏花,盯着雪狐看了又看,抬起手揉了揉眼睛,似乎难以置信,失态道:哈,亢珑儿,居然落在了妖奴手里?你也会有今天?一时心情激动,连声音都变得尖声尖气。
雪狐垂下头颅,无言以对。
第八十节 饮酒不如饮血
田三白似颠似狂,难以自制,唐橐搔搔后脑,嘀咕道:这老东西,莫不是疯了?
擂动定渊鼓的巨人浑身油亮,汗如雨下,鼓声愈见低沉,又一名海妖王现出身形,大步上前,腿脚长,身躯长,头颈长,脑袋长,眼鼻口耳挤在一处,模样甚是怪异。沈银珠颔首示意,比划了一个手势,对方张开嘴呃呃叫了两声,竟是个天生的哑巴,不会说话。
魏十七对北海妖王甚是陌生,目视唐橐,似有询问之意。唐橐举起熟铜棍,指指那干瘦老者道:蚩尤族妖王,田三白。又指指那哑巴海妖,道:七鳃鳗妖王,许馗。
魏十七随口问道:有九个脑袋的那个?
唐橐呵呵笑道:正是,不然怎么叫‘馗’呢!
田三白见亢珑儿一声不吭,死猪不怕开水烫,自己也觉得没趣,逞口舌之利有什么意思,要出千年前那口恶气,无过于血洗荒北城,将其夷为平地。他嘎嘎尖笑两声,神情一凛,阴恻恻道:姓唐的,大军压境,一句话,降,还是不降?
唐橐哂笑道:就凭你们两个?
鼓声低若蚊吟,却一声声敲在众人心头,天空骤然一暗,一条遮天蔽日的巨龙缓缓飞来,四足两翼,鄙睨下视,哼了一声,从鼻孔中喷出两道毒雾。
七鳃鳗海河马四足海蛇美人鱼蚩尤五族,北海妖王一下子来了三头,唐橐身为一城之主,倒不得不思量一番,荒北城上下,除了那锋芒初现的韩长老外,再无第三人能独当妖王,一旦海妖群起攻城,后果不堪设想。但不战而降这种事,想都不用想,就算敌众我寡,满城妖奴尽皆陪葬,他也要杀个痛快淋漓。
酒来!唐橐仰天大吼,声如洪钟。
金三鼎早有准备,将一坛美酒掷了过去,唐橐随手接住,拍去泥封,咕咚咕咚仰头灌下肚,狠狠砸在城头,砸得碎片四溅,哈哈大笑道:他奶奶的,痛快痛快!荒北城的烈酒,要尝一口吗?这末了一句话,却是向魏十七所问。
魏十七摇摇头,道:饮酒不如饮血,不知北海妖王的血肉,是什么滋味!
唐橐翘起大拇指,喝彩道:好,好,好!他奶奶的,有豪气,有杀气!他将熟铜棍重重一顿,插入城头,回转身噔噔噔大步行去,一把推开申不豁身后的黝黑巨汉,将暗金锁链拽在手中,冲着雪狐道:忍着点按住它的肩胛骨,灌注魂魄之力,奋力一抽,一分分从琵琶骨中拽了出来,血迹斑斑,逐一飞起,化作一头头形态各异的狐狸,口喷白霜,足履严霜,四散奔逃。
亢珑儿纵声尖啸,神魂摇曳,痛苦万分,魏十七上前去,伸手在它头顶摸了摸,施展安魂术抚平魂魄,雪狐啸声嘎然而止,痛楚亦随之缓解,一双血红的眼眸望着魏十七,流露出感激之色。
唐橐猛一发力,将最后一节锁链抽出,雪狐桎梏尽去,着地一滚,化作一个白衣女子,肤白如玉,面沉似水,伸手一指那黝黑巨汉,一头骨鹤的尖喙骤然探出,从他两腿/之间刺入脏腑,将之前所收的蛇毒尽数吐出。那巨汉瘫倒在地,剧烈颤抖,喉咙口咯咯作响,哀求地望向申不豁,后者面无表情,暗暗叹息,却只将双手缩在袖中,坐视不理。
金三鼎松了口气,他知道那黝黑巨汉乃是申不豁的心腹爱将,城主要借重雪狐之力,亢珑儿为那巨汉所辱,一朝脱身,先要杀他泄愤,也在情理之中,申不豁若出手阻拦,只会自讨没趣。事有轻重缓急,海妖大举逼境,生死存亡之际,得一强援,付出些许代价又有何妨!
嘎嘎嘎,亢珑儿,你打算怎么着?还站在仇敌一边?
亢珑儿眯起眼睛盯着田三白,神情变幻莫测,良久才低低道:滚回海里去!她的声音沙哑而粗砺,仿佛砂石滚动,别有一种摄人的魅力。
田三白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又急速扩大,染上一层深蓝的海水之色,脚下波浪翻滚,向四面八方涌流不息。
唐橐操起熟铜棍,飞上跳上高空,朝那巨龙般的大妖狠狠砸去。老太婆吃柿子,先挑软的捏,北海妖王中,数四足海蛇伏轮最为逊色,唐橐存了先下手为强的心思,有意将其一举剿杀,再腾出手来对付剩下的两个硬点子。
伏轮咧开嘴,蛇眼中不无嘲讽,唐橐忽然心生警惕,急忙扭腰收住去势,却已经来不及了,四足海蛇庞大的身躯一阵扭曲,如水中影,镜中影,涣然溃散,一座洞天的入口豁然张开,将唐橐连人带棍一并吞没,随即化作一枚锈迹斑斑的铁镜,从空中坠落。
田三白伸手一招,将铁镜摄入掌中,往袖内一塞,呵呵笑道:山中一日,世间千年,等唐橐出来,荒北城早就夷为平地了!
寿元将近,时日无多,为了一洗千年前的败退之辱,彻骨之痛,田三白不惜将族人献与深海的大敌为食,换来一枚残破的洞天至宝,说动伏轮,施手段困住唐橐,只要唐橐一去,荒北城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娇滴滴任人欺侮。
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田三白兴奋起来,将渊海一角挪至高空,海水喷泻而下。
一瞬间,魏十七有些踌躇,此时抽身而走,谅那一干海虫子也挡不住他,唐橐能许给他什么好处?那家伙自身都难保,更不用说其他了!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金三鼎抢上前道:极昼城主正在赶来的途中,一时半刻就能到!
大瀛七城,极昼为首,极昼城主胡不归,振臂一呼应者云集,血与火,压迫与反抗,失去的只是锁链,得到的是整个世界,天妖残部遁入混沌一气洞天锁,水火洗炼至宝,送入傅谛方,胡帅身边亲卫,陆黾洲羽族的强手所有的线索都连接起来,魏十七幡然心动。
念兹在兹,他一直想要的东西,终于有机会亲眼一见。
第八十一节 九头七鳃鳗
以残铁镜洞天困住唐橐,荒北城的守卫形同虚设,当年海河马王临死反扑,一干天妖中坚都死绝了,剩下亢珑儿一人,又何足道!田三白得意之极,嘎嘎尖笑。
魏十七将额头一拍,闷哼一声,背心腾起一道大蛇的虚影,妖气冲天而起,迎着奔涌而来海水咝咝吐舌,虚空之中应声裂开一道口子,黑沉沉深不见底,将海水尽数收去,涓滴不剩。
田三白神色一凛,笑声嘎然中止,皱着眉头看了半晌,喃喃道:法相九品,莫不是天妖余孽?
雪狐亢珑儿双眸闪烁着异样的精芒,龙泽巴蛇,竟然是龙泽巴蛇,能凝化出巴蛇法相的,又岂是寻常人物!只是对方体内的巴蛇气息并不纯粹,似乎别有厉害的天妖糅杂其间,分辨不出端倪她一颗心砰砰直跳,心绪激荡,不能自已。
田三白毕竟是被海妖王,被巴蛇法相一激,凶性大发,他握拳在胸口连捶三下,嗡嗡有声,一张皱巴巴的老脸涨得通红,哇地喷出一团精血,凹凸鼓胀,见风即涨,旋即化作一头蚩尤法相,面如牛首,背生双翅,三头六臂八足,持定刀斧戈,穷形恶相,唯独面目有些模糊不清。
定渊鼓再度响起,咚咚咚咚,咚咚咚咚,这一回,擂鼓的两名巨人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七窍淌出黏稠的鲜血,浑身上下皮开肉绽,血珠箭一般喷出。随着鼓声回荡,一圈圈乳白色的震波朝四面八方扩散,如涟漪,如潮汐,渊海风起,巨浪滔天,蚩尤法相凝出一副金刚怒目的面目,精神亦为之一振,高举起刀斧戈三般兵器,耍了几个枪花,丫丫叉叉杀上前去。
魏十七以巴蛇法相收去对方的神通,却也无意作法相之争,他并不谙熟其中的道道,以短敌长,殊为不智。他心念微动,欲将巴蛇法相收回体内,却遇到一股抵抗之意,巴蛇似乎自有打算,对蚩尤法相毫无惧意,反而跃跃欲试,力图与之一战。
魏十七将法相的意志强行按捺下来,巴蛇万分无奈,将头一垂,百丈法相,倏忽没入他体内,消失无踪。
田三白颇为诧异,不知对方为何退缩,在他看来,巴蛇法相虽然品相不高,气势却毫不逊色,殊死相搏,未必没有一线胜机。不过对方既然示弱退却,他就不客气了,当下将蚩尤法相一催,凌空扑向荒北城。
魏十七满头乱发尽皆后扬,衣衫猎猎飞舞,周身魂眼明灭,寸步不退。亢珑儿将纤足一顿,连绵不绝的荒北城墙逐段掀动,无数碎骨蜂拥而出,如蝴蝶乱舞,将蚩尤法相团团困住。
田三白双手抱球,喃喃念动咒语,法相将刀斧戈抡得水泄不通,碎骨颇具灵性,刷地退开丈许,彼此连接吻合,凝作一个巨大的骨环,滴溜溜急转,蚩尤法相一个踉跄,竟有些站立不稳。
魏十七没有急于插手,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暗中留意蚩尤田三白与七鳃鳗许馗的一举一动,随时提防四足海蛇伏轮/暴起现身。他察觉亢珑儿已是强弩之末,只撑了片刻,便脸色煞白,摇摇欲坠,骨环的转动愈来愈慢,不时有碎骨飞出,坠落在地,田三白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千年前的伤势至今未愈,随着擂鼓巨人气力渐衰,蚩尤法相的面目再度变得模糊不清。许馗不得坐视,缓步上前,周身一阵阵噼啪爆响,头颈微微一摇,蓦地拔高数尺,形貌极为怪异。
亢珑儿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伸手撑住身躯,喘息不已,骨环四分五裂,溃不成形,田三白呵呵大笑,将蚩尤法相奋力一催,扬起三般兵器,狠狠扑向城头。魏十七随即出手,身影连晃数晃,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变幻莫测,许馗早有防备,张开嘴无声地尖啸一声,肩膀上猛地挣出八个脑袋,现出九头七鳃鳗的原形,行动如电,追着魏十七撕咬不休。
虚影一一溃散,许馗九头齐出,无一得手,尽皆咬了个空,魏十七骤然出现在步辇车上,刀光如电,将两名擂鼓巨人分尸数截,鼓声立止。田三白大叫一声,目眦欲裂,鼻下淌出两道乳白色的玉筋,蚩尤法相怔了怔,从百丈急剧缩小,仓皇四顾,全无之前的凶悍。
魏十七神出鬼没,瞬息斩了蚩尤族两名擂鼓巨人,沈银珠一时失察,竟没能防住,暗自惭愧,当下娇叱一声,柳眉倒竖,凤目含威,将七妙宝树祭起,冲着他便是一刷。魏十七伸手一拍,定渊鼓腾空飞起,连翻一十八个跟斗,重重砸向七妙宝树,沈银珠这一惊非同小可,定渊鼓乃北海五族海妖共有的至宝,万一有所破损,即便姐姐为她出头,也万万脱不开干系!她忙不迭招回七妙宝树,舒展玉臂,将定渊鼓稳稳接住,念动咒语,将此宝缩至拳头大小,托于掌心。
许馗紧随而至,九头扑起,其中一个脑袋吐出一块明晃晃的金砖,化作一溜金光,砸向魏十七头顶。魏十七窥得分明,握拳重击,一声巨响,金砖哀鸣不已,倒飞而回。许馗毫不迟疑,又探出一个脑袋,张口喷出一蓬黑沙,笼罩方圆数丈之地,沈银珠急忙将七妙宝树一刷,黑沙不得落下,附近的海妖没有至宝护身,全遭了殃,只要沾染上一星半点,就倒地不起,连连哀号,数息后化作一滩脓水。
魏十七挥出屠龙真阴刀,轻轻一震,将黑沙吸附于刀身,以阴气洗作素白,窸窸窣窣落了一地。那黑沙不知是何物所炼,极为霸道,他虽以阴气化解,损耗亦极大,之前从铁头陀的骷髅珠中获取的补益,尽数还了回去,屠龙真阴刀的墨色又淡了数分,回复了原状。
许馗先后毁了两件法宝,堪堪挡住魏十七,他见沈银珠收起定渊鼓,暗暗松了口气,法宝炼制不易,点子棘手得紧,再战下去得不偿失,田三白惹出的祸事,就让他冲在前面硬碰硬吧!心中转着念头,许馗侧身退向一旁,让出路来。
魏十七看破他的心思,心知田三白才是此番海妖攻城的主使,若能挫败此妖,许馗和沈银珠无意纠缠,十有**会退入渊海,袖手不顾。不过来时容易,想逃,那就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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