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栋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米糕羊
自彭城而来的船只靠泊河边临时码头,卸下大量物资以及建筑材料,临时铺设的细长小铁轨上,来回走动着大量人力推车。
旁边,卸完货的船只被人拖上岸拆解,拆下的船板和铁钉作为建筑材料,用于各类建筑施工。
自单父而来的李笠,策马走在过河浮桥上,看着前方热闹的建筑工地,颇为满意。
正所谓“债多不愁、虱多不痒”,既然他借了巨额钱粮搞屯田,无所谓顺便多借一些来囤积物资以“改造”左城。
左城易主,对于齐国必然是个不小的刺激,对方肯定要反扑,所以左城就是一个绞肉机,替代单父,承接“鲜活原料”。
李笠骑马过了河,往城内走去,随行人员之中,有骑着小马驹的世子李昉及其伴当。
李昉跟着阿耶出来长见识,出发以来,去过不少地方,让他只觉大开眼界,看着眼前这座城,以及旁边的施工工地,好奇不已,却没敢问。
方才听人说,这座齐国城池,支撑了不到两日,就被梁军攻破。
阿耶正在单父附近慰问屯田军民,顺便过来看看。
李笠入了城,看着街道两侧破败的建筑,不以为意:这些危房,迟早都要拆掉。
按照去年定下的计划,一旦齐军入寇、袭扰屯田区,己方要尽可能将其歼灭。
光这样不行,随后要“防守反击”,拿下单父西北一百多里外的左城。
左城,为齐国西兖州州治,夹在北济水、南济水之间,位于南济水北岸,其南济水下游支流荷水,向东注入泗水。
所以左城和寒山通水路,船队在丰水期可以自泗水逆流而上人济水,向左城运送大量物资。
如今虽然即将入冬,但河水水位尚可,航道通畅。
根据这一地理特点,李笠做出的战略要求,就是拿下左城后,立刻将其要塞化,驻扎军队,使其成为单父的外围屏障。
左城与其南面的亳州睢阳、东面的兖州高平,距离不到两百里,相互间可以构成一个“等腰三角形”。
加上位于这个三角形“底线中点”的单父,就如同一张大伞,挡住徐州的西北边境。
现在徐州军正在赶工,将左城要塞化,而齐国军队的反扑,恐怕不用多久就会到来,届时,驻守左城的官军,会过一个很“热闹”的新年。
李笠来到公廨,新任左城守将严超达,正在布置左城防务,见李笠来了,说了几句场面话便转入正题。
“城破之前,齐军往城中所有水井都投入粪便、死去的牲畜,这些井暂时用不了,不过末将已派人进行处理,并投入生石灰进行消毒。”
“城内一片污秽,为防爆发瘟疫,我军将士及筑墙青壮都驻扎在城外军营。”
“根据防御方案,左城新垒才是防御中坚,故城,就按计划改造...”
李笠见严超达说得条理清晰,加上方才入城所见,各处行动确实井井有条,放了心:“你们挡在前面,后方百姓才能安心过日子,辛苦了。”
严超达笑道:“此乃末将职责所在,哪来的辛苦?”
“接下来,北虏要袭扰屯田区,就得先把左城拿下,可左城这块硬骨头,会让他们把牙齿都咬崩!”
李笠点点头:“你有这个决心,我就放心了,物资会源源不断运来,不会误了进度,但是,一定要提防敌军偷袭。”
“是,末将明白!”
“即便新堡垒未能完工就被敌军围了,你也莫要担心,援军回来的,我,也会带兵来的。”
严超达几乎要拍胸膛;“君侯放心,末将不会给他们机会的!”
徐州军诸将,都有绝对的底气击败齐军,这底气,来自于将士的刻苦操练,来自于兵仗精良,来自于彭城公李笠的“不败”战绩。
只要有李笠在,所有人都相信,李笠能带着他们走向胜利。
这就是他们和齐军交锋时有必胜信心的最大底气。
事实也是如此,而李笠用人不问出身,无论是文是武,只要有才干就会予以任用,或者先历练一番再委以任用。
徐州军的组建、扩大是这样,州郡公廨的用人是这样,屯田都督府组织卫所屯田,同样如此。
无数出身微寒的人,在徐州看到了希望,从文从武,都有实实在在的出路。
像严超达这样本身就是小豪强出身的将领,加入徐州军,和子弟、族人一起,在李笠的指挥下,浴血奋战,不断打胜仗、立军功,凭借军功向上爬。
又有许多两淮子弟,在徐州找到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大伙的前途一片光明,做起事来自然干劲十足。
李笠能打胜仗,不停的打胜仗,接连击败齐军主力,甚至率军奇袭邺城得手,这让本就尚武的两淮豪杰纷纷投效。
李笠极会经营产业,让两淮许多大户都在寒山找到自己的摇钱树。
李笠又很会“铺摊子”,无论文武,官府铺开的摊子越来越大,需要设置的官署越来越多。
那么多的文武官职空缺,对于寒族子弟而言,就是入仕、晋升的一个个绝佳台阶,又有了相对公平的机会,去踩这一级级台阶。
严超达知道,徐州如今是寒族子弟向往的地方,所以,一旦有了任用的机会,谁会不尽心尽力做事?
正说话间,他瞥见外面院子里,有几个少年候着,但却东张西望,仿佛对进进出出的军吏很好奇。
这几个少年是跟着李笠过来的,但衣着寻常,不像是锦衣玉食的富贵郎君,严超达觉得奇怪:这几个什么来路?
李笠见严超达注意到外面那几个小家伙,笑道:“我家大郎,跟着出来长见识,几个伴当跟着。”
“原来是世子。”严超达说完,心中惊讶:衣着普通,不说还真看不出来世子也在里面。
“这一路鞍马劳顿,必然十分辛苦,不如,末将为君侯及世子,安排一下。”
“没那么多讲究,他是出来长见识的,又不是来游宴。”李笠摆摆手,“你事情多,我就不打扰了。”
严超达送李笠出去,站在公廨门口,看着李笠父子骑马而去的身影,觉得疑惑。
彭城世子好像七八岁年纪,骑马就有模有样了,其他几个伴当亦是如此。
虽然这几个少年骑的是马驹,人小马也小,和正常的马走在一起,显得有些滑稽,但由此可知,平日里少不了练骑马。
严超达见识过李笠惊人的武艺和力气,所以觉得李笠既然让儿子骑马,或许也少不了打熬力气、练习骑射。
而据说在建康城里,骑马出行的官员,会引来非议甚至被弹劾,且士族们多以会骑马为耻,出行只坐牛车,绝不会骑马,更不会学骑马。
风气如此,以至于许多开国勋臣子弟,纷纷弃武从文,讳谈自己能开强弓、骑马,转为文士做派,成日里抚琴谈玄,而不再策马骑射。
手中拿的是笔、棋子、拂尘,不再是强弓、刀矛。
看样子,彭城公根本就没打算让儿子学那士族子弟做派?
严超达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勋贵们及其子弟大多附庸风雅,忌讳别人说自家子弟是“将门之后”,独独彭城公不在乎。
想想也是,那些高高在上的高门甲族,根本就看不起任何寒族子弟,更别说以武上进的武人。
无论这些人如何的附庸风雅,都不可能得到士族们的认可,联姻更是不可能的。
既然如此,何必低身下气的去讨好对方呢?
想着想着,严超达忽然觉得心里有了些底:一个亲近寒人、尚武的武勋,对他们来说,不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么?
彭城公儿子多,世子从小就带在身边培养,看来后继有人呐!
乱世栋梁 第二十八章 劈砍
下午,获水畔,东归的队伍在野地里露营,兵卒们到附近树林樵采,将采集的木柴运回营地。
又有人负责劈柴,李笠便趁着这个机会,教儿子如何劈柴。
劈柴用的是斧,斧是很常见的生活工具,也是常见的战场兵器,有各种使用技法。
用斧劈柴也有技巧,不懂技巧的人,用斧头劈柴会很累。
现在,李昉劈了几下,就觉得手腕、手臂和腰背酸痛,其他几个伴当也是如此。
他用的是长柄工具斧,重量二斤,这是很普通的重量,常见的单手刀、锤、锏等兵器,都是二到三斤的重量。
虽然对于一个七八岁的少年来说,这斧不轻,但李笠看得出来,因为李昉没有掌握斧的使用技巧,所以抡了几下就不行了。
而“当年”,七八岁的李笠,和梁森等小伙伴砍柴时,用的也是二斤左右的斧头,表现却强得多。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富家子不干农活,不会劈柴没什么奇怪的。
李笠向儿子讲解:“你不会滑把,所以为了让斧头的劈砍威力最大,双手握的是斧柄末端。”
“按照杠杆原理,这确实能实现最大的劈砍力量,可是你每抡一次,手臂和腰承受的作用力也最大。”
“那么,正确的握法,是右手握着斧柄的前端。”
李笠拿着长柄工具斧,给儿子做示范:左手握着长柄的末端,右手握着斧柄前端,虎口靠着斧头。
李昉觉得奇怪:握着斧头附近,那可就使不上力,也“甩”不起来了。
“看着,现在开始起手,也就是甩。”李笠慢慢将斧头举起,李昉瞪大眼睛,却见阿耶手中的斧头竟然在滑动。
确切地说,是“甩”(举起)斧的过程中,右手虚握,当斧柄垂直地面时,握着斧柄末端的左手,“推着”斧柄向“上”动。
当斧头“甩”过头顶时,阿耶握斧头的手势变了:左手依旧握着斧柄末端,右手却已“滑”到斧柄末端,几乎和左手靠在一起。
然后用力劈下,将木块劈成两半。
李昉见状若有所思:这么一来,起手时的“力矩”,和劈砍时的“力矩”有所不同...
李笠讲解:“双手持斧,一般而言,右手在前,于是成了杠杆支点,左手在后,是杠杠发力端,斧的头部,自然就是杠杆的阻力端。”
他双手握着长柄工具斧,向儿子讲解要领,几位伴当旁听。
“起手时,右手握着斧头部的柄,这时杠杆的支点和阻力端最近,那么对于使用者而言,这杠杆就是力矩最大的省力杠杆。”
“起手后,滑把,当斧头甩起来,过头的垂线后,变成了费力杠杆,但这时,因为斧子在人的上方,所以维持起来并不用额外费力。”
“下劈时,不需要用手来撬动这个费力杠杆,直接让斧头的重量转过去,也就是下劈,自然就省力了。”
说到这里,李笠将长柄工具斧交给儿子:“起手省力,下劈也省力,劈起柴来,自然就不容易累。”
“而你刚才,起手时就就没省力,下劈时,恐怕是双手用力,而不是让斧头自然下劈,肯定费力,劈个几次,就累得手发酸。”
“而且,这种握着末端的握法,很容易伤手腕,腰也吃不住。”
李昉用力点头:“嗯!阿耶我知道了!”
李笠又说:“但是,滑把攻击...劈砍的时候,有一个问题,就是劈砍距离忽然增加,所以,你得把握好距离,适当缩手。”
“不然劈下来,斧头劈不中木块,就是白费力气。”
李昕用力点头,按照阿耶教的要领,比划了几下,再次劈柴,果然感觉不一样了。
其他几个伴当,也陆续掌握了这一要领,李笠见儿子高兴,也很高兴:“记住,用长杆兵器时,滑把,是很有用的技巧。”
“譬如用矛,无论是直刺还是横扫,用了滑把技巧,就能瞬间增加数尺的攻击距离,对方若是没有提防,很容易被击中。”
“同理,你对付手持长兵的敌人时,也得提防对方使出这一招,而滑把是长杆兵器极其有效的攻击方式,一定要谨记在心。”
李昉好奇起来:“阿耶,长柄战斧和长柄刀,也是如此用法么?”
李笠点点头:“对,长杆兵器都是杠杆,灵活变距,即变换力矩,就是把这个杠杆用好的诀窍。”
“但是,长柄战斧和长柄刀,和矛槊不同,他们的重心在前端,使用起来,更费力气,起势和收势不容易,这时候的动作迟缓,很容易给敌人以可乘之机。”
“所以,军中所用长柄战斧,以及偃月刀,其全长也就一丈左右,重量大概五六斤,而一杆一丈二的矛,重量也就三、四斤。”
“看起来长度差不多,但用法不一样,不过呢,长柄战斧、偃月刀的基本用法,就和劈柴差不多,要活用滑把,改变力矩。”
“用这种长杆兵器作战,其招式必须尽可能省力,不然在战场上挥舞几下就会双臂发麻,那可就不妙了。”
李昕又问:“那,用斧头当兵器,起手和收手很慢,别人不可能傻傻站着吧?”
李笠见儿子开始动脑筋想问题,笑道:“当然不会,所以战斧、偃月刀主要用来对付重甲敌人,至于斧头一劈不中,己方出现破绽,确实很危险,不过...”
“战斧当头一劈不中,还有一个技法,可以反制敌人。”
。。。。。。
左城,齐军来袭,兵马浩浩荡荡,无边无际。
不久前,齐国探知梁军正在加固左城城防,于是立刻发兵来攻,要赶在梁军立足不稳之际,收复左城。
于是,左城东北角一段尚未完工的城墙,成了齐军突击的目标。
大量身着重甲的步兵,在弓箭手的掩护下,手持刀盾、长矛、大斧等武器,向这段城墙发动进攻。
梁军仓促间竖起木栅,挡住城墙缺口,并以大量兵卒守卫木栅,低挡齐军进攻。
双方距离快速缩短,不断地对射之中,许多人倒地,齐军先锋顶着箭雨逼近木栅,将火把以及各种易燃之物投到木栅后,然后直接以大斧劈砍木栅。
又投掷出绑着绳索的铁爪,扒着木栅,然后向外扯。
木栅后冒起烟,似乎投掷过去的火把以及易燃之物已近被弄灭,随后木栅突然向前倾倒,其后大量准备就绪的重甲梁兵,端着长矛径直冲了出来。
齐兵毫不畏惧,端着长矛迎来。
无数人挤在这相对狭窄的缺口处以长矛对捅,长矛之间相互搅在一起,矛头捅在对面人身上,无法透过厚重铠甲,只是不断地“顶”。
当突刺的“捅”,变成了互“顶”,战线开始胶着,老练的兵,此时开始改变策略,将手中长矛对准对方的面部或者腿部,实施进攻。
亦或是用矛杆别来别去,把对面捅过来的长矛别开。
正在僵持间,齐军很快拿来许多马槊。
三人一组,两个人端着马槊,槊头对敌,又有一人站在后面,手持大木槌,如同打钉子般,把马槊向前“钉”。
情况危急,梁兵忽然投掷出大量冒火的陶罐,陶罐落在齐兵人群中。
陶罐破裂之际,有大量黑色液体溢出,然后被火点燃。
燃烧的液体十分粘稠,粘在人身上就无法抹去,又难以扑灭,虽然烧起来火势不大,却能把人点燃。
着火的齐兵挣扎起来,身上粘着的燃烧液体,又粘到别人身上,随即将此人也点着。
突如其来的火攻,让严密的齐兵队形瞬间碎裂。
正在互捅的长矛阵线出现松动,梁军斧兵得了机会,从后排前出,竖起长柄斧,当头劈砍对面齐兵。
有齐兵躲开这致命一击,斧头劈中地面,随后斧刃一横,向后一拉,斧头下端如同钩子一般,把人的腿勾住,然后将其扯倒。
倒地的齐兵,即便身着重甲,却已罩门大开,梁军斧兵接着一斧,直接把挡在胸前的手臂,连同胸膛一起劈开。
鲜血四溅,嚎叫声不断,专破重甲的斧兵,将齐军甲兵砍得落花流水,长矛兵们得了空档,端着长矛并排前进,将战线向外推。
进退失据的齐兵,挡不住自城内而出的平推长矛阵,不断向后退,变成溃败。
梁军长矛兵列阵前出,追着捅了数十步距离,捅翻不少人。
在后方督战的梁军主将严超达,见齐军那边已经有骑兵集结,要从侧翼迂回,于是赶紧鸣金收兵。
再把木栅立起来,然后在木栅之后,拉起几道铁丝网。
铁丝网可是防御利器,不怕火烧,用刀和斧头砍的话,急切间也砍不断,用来堵口,再合适不过。
严超达看着远处密密麻麻的齐军,知道这个年,自己和将士们会过得很“热闹”。
但是,他们可不怕,因为,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李笠下达的命令,可是要让他们孤军守城一年,严超达和部下有信心做到,不过,应该不需要那么久。
因为援军会来的,左城驻军,不是孤军奋战!
乱世栋梁 第二十九章 玩火
凌晨,北风吹拂,左城东、西、北三面城墙外,无数火光闪烁,照亮夜空。
无数人影在火光中晃动,那是大量青壮正在负土堆山。
齐军围城,经过数日努力,三座土山已经高过城墙,而梁军在城内搭建高高的箭楼,比土山要高,以作压制。
随后,齐军一方,组织青壮们将土运上山顶,向城墙一侧倾泻。
期间,守城梁军不断放箭,虽然造成齐军这边一些伤亡,但依旧无法阻止土山靠过来。
到了东方露白之时,三座土山各自和城头连在一起。
齐军主帅、武卫将军綦连猛,登上城东土山,居高临下眺望城内,却见城里守军不慌不忙,似乎对土山靠城并不担心。
再仔细观察,却见左城东南、梁军新筑堡垒,其上兵卒同样十分淡定。
綦连猛打了许多年的仗,虽然攻城仗打得不多,但基本的攻城打法还是明白的。
现在,他见梁军似乎胸有成竹,心中惊疑,觉得对方一定有什么守城妙招。
会是什么招数呢?
綦连猛听说梁国的徐州刺史李笠极其擅长守城,想来对方任命的左城守将,一定通晓不少防御手段。
他觉得事有蹊跷,但左右将领纷纷请战,而己方辛辛苦苦堆了三座土山,终于堆到城头,不打是不行的。
只有尽快收复左城,才能避免河南形势恶化。
左城位于南北济水之间,距离濮阳不算远,去年李笠率军从濮阳地界渡过黄河袭击邺城,小股梁军入城,烧了太庙。
这件事决不能再次发生,所以,朝廷无论如何都要收复左城,现在,没有理由“等等再说”。
否则皇帝那边没法交代,綦连猛很快下了决心,下令进攻。
已经饱食的齐兵,沐浴着晨曦,如同蚁群一般登上土山,从三个方向,同时对左城发动进攻。
綦连猛看着己方将士涌上城头,正翘首以盼时,攻势戛然而止:将士们在城头附近停下,似乎被什么东西拦住了。
他举目远眺,发现似乎有一道模模糊糊的荆棘墙,挡在城头,己方将士用刀、斧头奋力劈砍,收效甚微。
綦连猛暂时不知道对方布设了什么障碍,而准备就绪的梁兵,发动反击。
用临时布设的铁丝网挡住敌兵上城头,随后毫不犹豫使用防御武器——火油桶。
他们将一个个火油桶架在发射装置上,让“此面向敌”的一端,对准如潮的敌军,拉动机括。
咆哮声中,火油桶前端喷射出大量火焰,隔着一道道铁丝网,在数步距离上,将当面之人点燃。
无数变成火人的齐兵嚎叫着,挣扎着,想要往前冲,却被铁丝网阻拦。
向后退,又把同伴点燃。
梁兵又用特制的抛洒器,将大量黑乎乎、粘稠的煤膏油抛洒到人群之中,射出火矢纵火,将人群点燃。
看起来不可阻挡的攻势,很快就被大火给粉碎,左城城头弥漫着刺鼻的糊味,惨叫声不绝于耳。
梁兵不断抛洒煤膏油,三座土山和城墙连接处燃起大火,火越烧越旺,“火人”越来越多。
渐渐地,连山头都烧起来了。
督战的綦连猛,不得不和将领们下山避火,回头看去,见着己方堆起来的土山变成了火焰山,无数将士在大火中奔走呼号。
如此惨烈的场景,惊得将帅们面色惨白。
綦连猛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宿将,胆子没那么小,只是没想到对方这么舍得用火油,直接把三座土山都给点了。
而被三座“火焰山”包围的左城,看上去就像一座火焰城般,让人只觉触目惊心。
如此火攻,让齐军将领们意识到事情不妙:三面围攻瞬间失败,也不知被烧死多少人,而对方“出手阔绰”,搞不好城中囤积着大量火油。
綦连猛明白若这么强攻下去,填多少人命都不够,立刻下令收拢败兵,重整队形,再攻。
左右闻言大惊:“节下!对方肆意纵火,我们填多少人进去都不够啊!”
綦连猛回答:“是佯攻,和他们对射,把他们的兵力引上城头,那么,走地道攻城的将士,就有机会了!”
他这么一说,将领们才回过神:堆土山时,己方也在土山后对着城墙挖掘地道,挖出来的土,正好用于堆土山,不露痕迹。
这是做了两手准备,不过三条地道都是还差一点才穿过城墙,所以得等到明日才有机会入城。
但为了吸引对方注意,确实得佯攻城头。
或许到了明日,地道攻城能成功也说不一定!
。。。。。。
傍晚,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终于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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