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钜子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暗夜拾荒
“第一定律,任何一个物体在不受外力或受平衡力的作用时,总是保持静止状态或匀速直线运动状态,直到有作用在它上面的外力迫使它改变这种状态为止,这是惯性定理。”李恪清了清嗓子,“比如说,我等将木球从滑道滑下,若是无人迫使它停下,理论上它将永远滚动下去。”
何钰皱着眉想了半天“假钜子,此法我等制水平时便用,滚动虽有长短之别,然木球总会停下。”
李恪赞赏地看了她一眼,说“这便涉及第二定理了。物体的加速度跟物体所受的合外力成正比,跟物体的质量成反比,加速度的方向跟合外力的方向相同。”
堂下一片唰唰的笔记,写完了,众人抬起头,茫然不解等着李恪解释。
李恪笑了笑“合外力,便是木球所受外力之合。它从滑道上滚下,动之力来自滑道倾斜,前几日我们说过势能与动能转遍,倾斜将势能转为动能,这动能便是动力。”
众人皆点头。
“至于止力,来自于木球滚动所经的地面,地面越平整,止力越小,地面越毛糙,止力越大。这止力,又称摩擦。”李恪在教案上画了一个求,又画了相对的两个箭头,“动力和摩擦是影响机关动能的两个关键。油膏可以填平毛糙,这便是油膏可使机关更顺滑,更耐久的主要原因。”
众人皆有明悟。
李恪对学生的眼神很满意,堂下之中,要不是楚墨中精于机关之道的佼佼者,要不是李恪带了许久的赵墨精英,很多原理并不需要说得太细,他们的脑子里有充足的实践经验可以比对出来,得出实用性的结论。
“第三定律,两个物体之间的作用力和反作用力,在同一直线上,大小相等,方向相反。”
“作用力和反作用力”何玦苦思不解。
李恪组织了一下语言,解释道“对任何物体施加力,该物体便会对力的源头施加反力,两力相绞,便会使物件磨损,这是备件磨损的原理。”
看着众人还是不解,李恪想了想“这样,沧海”
旁听的沧海从瞌睡当中惊醒,抻了个懒腰看着李恪“放课了可要置宴可有美酒此处水深林密,我当能猎头野猪回来我等烤肉如何”
李恪恨不得把他给烤了
“你过来,站在此处。”李恪指了指案板面前,笑得不怀好意。
沧海挠着头,一脸不解地依言站好。
李恪的目光在学生当中游弋,一圈,又一圈,最终停在狄的脸上。
“狄,上来。”
狄不明就里地站起来,随着李恪的指引站到沧海对面。
“打他。”
“噫”堂上堂下,尽皆震惊。
李恪背着手,一本正经“聚气,握拳,攻击沧海。”
狄看着李恪认真的眼睛,心下终于一片了然。
沧海君方才在假钜子的课上昼寝,假钜子是打定主意,要他难堪了
他叹了口气,怜悯地看了沧海一眼。
沧海脸色铁青,咬着牙怒气冲冲瞪着李恪,一言不发。
李恪视若未见,只是对着狄重复“伸手,打他。”
狄缓缓地伸出了手,缓缓捏紧,缓缓出拳,然后如轻抚一般印在沧海的胸膛。
沧海挺着胸,得意洋洋。
李恪气得青筋直跳,大喝一声“使力”
狄吓了一跳,下意识灌足力气,一拳捣出
说时迟那时快,李恪突然猛一声大喝“沧海,防御”
沧海哈哈大笑,扬起钵盂大的拳头就是一挥,后发先至,抢在狄击中他之前,就把狄整个打飞了起来。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
原来假钜子要惩治的不是沧海,是狄啊
课堂上一片混乱,楚墨齐出,三个人拦着沧海补刀,三个人拖着狄下堂,掐人中,扇竹简,折腾了许久才把狄救醒过来。
沧海神清气爽地跑到李恪身边,一抱拳“主公,幸不辱命”
“不辱命就见鬼了”李恪怒不可遏,跳起来拍沧海的脑门,“你打他干嘛”
“是你叫我反击的啊”
“我没叫你打他啊”
沧海君神色肃穆,姿态昂扬。他正声说道“我自由习武,对战无数,早已知道,最好的防守,是反攻”
“天爷呐”李恪哀叹一声,“防御气聚丹田,紧实肌肉,不使重创那种,懂不懂他们都是一群木匠,亏你也下得去手”
沧海挠了挠脑袋“不成想,你原来是叫我只守不攻。”
李恪长长叹了口气,压服堂下,又指着儒“儒,你来”
儒当即抱拳起身。
两人当面,沧海反复念叨着李恪的要求,聚齐气力,防御胸腹,只守不攻,不可躲避。
儒捏掌,出拳。
“啊哒”
双峰贯耳,直袭鼻梁,沧海捂着脸应声而倒,儒一脸淡然地对着李恪拱了拱手,迈步下堂。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课堂上响起一片喧天的喝彩。
“好彩”
第三八九章 剑痴试剑
两场失败的实验
沧海鼻头通红,狄半张脸青肿,何钰托着下巴看着儒,只觉得邹师兄着实神武,一拳惩治恶敌,为新来的楚墨出了一口大大的恶气。
李恪只能捂着脸挑选第三个实验对象。
挑来挑去,还是只有最能听懂人话的何玦。
“玦,第三场你来。”李恪有气无力说。
何玦红着脸“先生,我少时贪学,武艺不精”
“只是打一拳而已只需打胸腹,不许击要害”李恪强令何玦站在沧海面前,又嘱咐沧海说,“气聚丹田,不许躲,不许反击。”
两人都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何玦不擅武艺,但毕竟木工精湛,手上的力气也远超常人。他一拳击出,势大力沉,嘭一声印在沧海的腹部。
沧海面露狞笑,一动不动。
终于好了
李恪振奋了一些精神,叫二人收起招式,问“玦,感觉如何”
“沧海君武艺精深,我不及他。”
李恪翻了个白眼“这憨货让英布连还手之力也无,光说武艺,世上能超过他的不足一掌。我是问,你的感受如何”
“掌,腕皆痛。”
李恪让玦把出拳的手亮出来给众人看,大伙一个个参观,都看见他白皙的手背如今通红,就连手腕都隐隐肿了一圈。
“玦,你以拳击沧海,沧海又不曾反击,为何伤的反而是你”
玦想了半天,不确定问“莫非,这便是反作用力”
李恪笑着点头“你以多大力击沧海,沧海的皮肉便返你多少力。你的力不足以使沧海受伤,然这力回转于你,却足以令你掌腕俱损,这便是备件磨损的过程。作用力与反作用力,就是此意。”
玦的脸上兴奋难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先生,我明白了”
李恪终于感到一丝欣慰。
“牛顿的力学三大定理,你等放课后细细琢磨,也可做些实验加深印象。正好符离城就在不远,儒,沧海,何姬,随我去采买一些实验材料。玦,灵姬,你二人设计一个实验机关,待我回来之后,再看看你们究竟懂了多少。”
符离城地处在睢水以南,田间地头盛产符草,因而得名。
符草有药用,煎汁可治风疹、瘴疟,外敷又有益于风热上攻,眼花面肿,其行似白鬼张目,故常被巫医用来装神弄鬼,施术治病,所以销量甚佳,市贸繁荣。
得益于此,符离的市集在中原诸郡当中也算是难得的商贾众多。
李恪缓步行在市隧,沧海等人跟在身后,木牛的车斗上已经摆放了不少杂货,有毛毡,皮草、夏布、漆胶,区分摩擦力的配件大致算买好了,李恪想了想,觉得趁着天色尚早,打道回府。
接近市门,李恪看到一处人群猬集,有个高大的汉子带着个钟灵俊秀的白衣少女站在人群当中,一人仗剑,一人背琴。
那少女怯生生的,藏在壮汉身后,徒劳地躲避着人群肆无忌惮的目光。
英雄救美
李恪站住脚步,好奇观望。
他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那汉子站在人群当中,高举着一把不甚光亮的铁剑,扬声喊叫“诸位父老,列位乡亲,符离可有名剑否我与妹初来此地,置黄金十镒,求试此剑父老家中若有名剑,还不速去取来”
人群中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李恪在旁听得愕然,本以为是英雄救美的好戏,哪知道,居然是一个剑痴重金试剑
可那把剑灰扑扑简陋陋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把好剑。难道说,这剑痴被人骗了又或是此剑貌不惊人,其实和盖尤的承影一样,刻意做过亚光处理
乡里们的想法估计和李恪差不多,私语者虽众,但许久也没一人站出来试剑,剑痴左右看了几圈,遗憾地叹了口气。
“看来符离亦无名剑妙戈,我们去会稽。”
少女轻轻应了一声。
兄妹俩刚打算走,人群中突然响起一声暴喝“慢来”
剑痴停住脚步,回身望向叫喊之人,那人獐头鼠目,身材雄健,贯甲,背弓,腰上别了一把铜剑,在四五个手下的拥簇下,分开人群走了上来。
“这位壮士可要试剑”
来人冷笑一声“试剑秦律对商贾明令,贾货经营,需通报市亭,租赁列肆,还要由布吏校验货物。你在巿黎官市营生,可问过市亭意见”
剑痴脸色涨得通红“壮士说的哪里话我兄妹此来只为试剑,何时营过商贾之事”
“你以为试剑不是贾货金钱往来,货物买卖,便是贾货”壮汉面露几分淫笑,对着手下挥手一招,“来人,将违律之人锁拿再将那女子送去我处,我要细细盘问”
“嗨”
他的手下齐声应诺,二话不说,扑向剑痴兄妹。
剑痴怒极,锵一声抽出佩剑,大声斥责“无耻之徒,光天化日你欲行恶不成”
壮汉哈哈一笑“我乃此处布吏,我大兄便是符离亭长在这市亭之中,我说是恶,那才是恶捕人”
那些手下显然是随他为非作歹久了,一听命令,当即出手。剑痴气急攻心,举着剑就朝最近的歹人砍下去,谁知歹人拔剑一挡,那把试价十金的宝剑居然断了。
短剑高高飞起来,打着转,唰一声跌在李恪脚前。
现场出现了好长好尴尬的沉默
沉默之后,壮汉发声“好啊还敢拒捕与我打”
乱象一起,围观四散奔逃,少女被人群推搡着跌坐在地,面色苍白,宛如狂风骤雨中的残花。
李恪俯身捡起断剑,皱着眉,面色阴沉。
噼噼啪啪的殴打之声传过来,伴随着惨叫和嘶哑的狞笑。
他不由嘀咕“好容易才对中原的官吏有了几分好感,怎么一转头就遇上这种事情”
何钰满脸的气愤“假钜子,我们管么”
李恪撇了撇嘴。
管是非管不可的,不过市亭是亭长的天下,这个壮汉肆无忌惮,横行乡里,显然他那个兄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既要管,又不能惹火烧身,他需要想一个万全之策。
何钰轻声说“假钜子,符离与寿春临近,本地县长承过楚墨几次情面,与兄多有交道,为人正直。”
“是么”李恪挠了挠下巴,“儒,回去把玦唤过来。何姬,沧海,记得下手轻些,别杀人。皇帝不是缺人修陵么若是死了就不好把他们发骊山了。”
“唯”
第三九零章 剑痴与工痴
虞子期做了个梦。
梦里,他在冶父山铸剑,剑成之时光华漫天,引来名剑蜂拥而至。
青色厚重的巨阙,灿烂华贵的龙渊,古朴的湛卢,邪魅的鱼肠他用自己铸造的宝剑将欧冶的名剑一一斩断,又去迎战干将与莫邪。
待到双生之剑被斩作凡铁,天边突射来三道流光,他定睛一看,竟是殷天子的孔周三剑
含光,承影,宵练,这三把剑动若射光,速度之快,当世竟无物可匹。
他的身上被割开一道道口子,隐含着光芒的骨肉精血四散而飞,又被他的宝剑吸附吞噬。
剑身突暴起万丈毫光,化作无数的丝绦布满天空,终于将三剑抓住,一寸寸绞成碎末
好满足啊
虞子期咂巴着几下嘴,捂着青紫交加的脸翻了个身,扯动浑身伤口,疼得呲牙咧嘴。
“唔孔周之剑果然不凡,竟能让我伤重若斯孔周虽比不得我,可比之欧冶、干将之流,还是强的”
“啥”有一个清澈的男声在耳旁轻问。
虞子期半梦半醒,皱着眉头回复了一声“天下铸剑师,欧冶第四,干将第三,孔周仲次,子期当首”
那声音又问“子期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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