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我为凰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千苒君笑
北夏皇眯着眼看了片刻,方才转身进殿,看见苏折已经醒来,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苏折眼神清冷,对他伸出手,“拿来。”
北夏皇负着双手,拢在袖袍中,他闻言亦是顿了顿,终还是上前把手里的白玉簪交给了苏折。
苏折若有所思地把玩着白玉簪,与北夏皇无话可说。
北夏皇道:“她与你说了什么,让你这样冷待朕?”
苏折淡淡道:“你怕她与我说什么。”
往后北夏皇与苏折的父子关系较以往更加冷淡。外人虽有不解,但彼此两个都是心知肚明的人。
苏折身体日渐好起来以后,北夏皇下令让他与瑞王妃完成结婚之礼,苏折却让管家将瑞王妃遣回了娘家,道是往后终身不娶。
北夏皇颇有些生气,强行给苏折挑选合适的王妃人选,苏折却道:“谢皇上关心,可我不喜欢女子。”
这消息一传出,原来瑞王喜欢男人,这下子哪家姑娘还敢随随便便嫁啊。要是像之前的准瑞王妃那样,嫁进门后又被遣回娘家,这得多丢脸!
这都是后话。
眼下沈娴出了北夏皇宫,回了一趟驿馆。昨夜之事,穆王已经将大概通知了秦如凉,知道是今日启程,秦如凉带着一队侍卫和使臣,已经收拾好,随时都可以上路。
沈娴一身衣裳泡了雨水,又跟宫里的侍卫闹了冲突,身上十分狼狈。
可她面上却再也无半分狼狈之色,更再也无半分卑微之态。
那个曾与使臣们说“有所求,便会低人一等”的女君又变回了大楚尊贵无上的女君。
有些东西,不是放下身段,就能够求得来的。沈娴记住了,从北夏皇宫里出来之时,她就已经想清楚了,苏折是她往后一生可望而不可及的人,但是她也还能常常向北望。
她依然会爱着他,会想着他。
不能厮守便罢了,各自安好,不也比阴阳两隔好太多了么。
她冲了一个澡,换了一身干净衣裳,便带着自己的人启程离京。好歹也是大楚出使来的人,穆王带着昭阳郡主在城门相送。
郡主望着马背上英气勃发的女子,有些不可置信她昨晚大闹了一场皇宫,与瑞王分离,身上找不到一丝颓然之色。再看看她身后的一队黑衣侍卫,秦如凉为首,一个个面无表情、机警干练。
对于昭阳郡主投来的依依目光,秦如凉无一丝反应,整个视若无睹。
昭阳郡主不由十分泄气,又对沈娴很有不舍,毕竟她感觉这位女君与她很合得来,瘪着嘴道:“以后我可以去你们大楚玩吗?”
沈娴俯着头看她,阳光照进她的眼里,眼瞳里散发出一种威严而剔透的冷色光泽,她道:“那朕欢迎之至。”
穆王上前揖道:“楚君一路好走。”他叹了一口气,又道,“我本是想帮忙的,可没有想到,最后会弄成这样。”
“王爷无须自责,朕来过一趟,努力了一回,不觉得这一趟是白来。”沈娴抱拳回揖,“王爷后会有期。”
穆王道:“往后瑞王若是有什么情况,我会给皇上写信。”
沈娴笑道:“那就有劳王爷。”
沈娴正要打马上路时,穆王忽又道:“听说大楚立了太子,可是小阿羡?”
沈娴挑了挑眉,道:“王爷消息倒快,朕只有他一个儿子,理应由他做皇储。”
穆王问了一个他在意且又敏感的问题:“皇上不要嫌我话多,我想再问一问,他姓苏还是姓沈?”
沈娴眯着眼望着远方,悠悠道:“关于怎么姓,朕大楚文武百官可不会消停的。等朕回朝以后,会让阿羡改姓,随朕姓。如此与北夏,便算是彻底了断个干净。”
穆王正色道:“这……小阿羡毕竟是他的血脉啊……”
沈娴勾唇笑了笑,看着穆王道:“王爷此言差矣,阿羡是朕的血脉,沈姓是吾大楚之国姓,他承大楚国姓天经地义。况且,他已是个没爹的孩子,往后朕既是他的娘,也做他的爹。”
说罢,沈娴不再与穆王多言,扬鞭撒了马蹄就往前驰骋奔去。
穆王看着一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官道上,连连叹气。旁边的昭阳郡主还迟迟回不过神来,道:“爹,你们说的是什么意思?阿羡是谁?”
穆王道:“阿羡是她与瑞王的儿子!”
昭阳郡主睁大了眼,问:“这事皇上知道吗?”
穆王携着昭阳郡主回城,摇头道:“皇上还不知。我屡次进宫想禀明此事,皇上皆不肯见我。如今拆散了这一家三口,让我苏家子孙易姓易父,不知是否如了皇上的意呢。”
昭阳郡主道:“你得赶紧去告诉皇上呀!现在追还来得及!”
穆王看了看她,道:“那是大楚女君,迟早要回大楚的。你就别想了。”
昭阳郡主摸了摸鼻子,沮丧道:“哦。”
苏折在偏殿里养了几日,有所好转以后,便搬回了瑞王府。他将沈娴的画像挂在了卧房里,看着那画像,总是在想,她约摸已经走出很远了。
可他却总是停留在她还在的那些日子里,总是停留在他抱住她、吻住她的那个瞬间。
鬼医还是日日过来调理苏折的身体,亦见了那画像,随口与苏折说道:“这楚君,还真不是一般的女人。比那个什么瑞王妃,嗯,不知好了多少去。”
千秋我为凰 第661章 皇上可知大楚的太子?
苏折扬了扬眉,道:“你眼光不差。”
鬼医道:“是王爷的眼光不差。她医术很好,尚且还年轻,等到了我这把岁数,若是苦心钻研的话,说不定医术还能赶上我。不过看她那样子,以往定是苦心钻研过。”
苏折问:“你如何得知?”
鬼医想了想,好像北夏皇并没有下令封他的口,便道:“你染了风寒的那天晚上,情况有些着急,是她与我合手给王爷治的。”
苏折靠在床头,微微仰着头,那幽邃的目光落在了画像上,无什么反应。
鬼医又说道:“你见她那时身上又湿又脏是吧,淋了雨,捂着一晚上的湿衣服给你施针。起初吾皇不让她进,她硬闯了三重宫门,才闯到了殿前来,差点被乱刀砍死。”
苏折还记得,她走的那天早上,与他说过的那些没心没肺的话。他自然知道那不是出自她的真心的,不然她为何会哭;他去亲吻她的唇时,为何会有她的眼泪不小心滴在他的脸上。
可即使知道她是在故作坚强,苏折也得放她走啊。大楚才是她的天下,他将她留在这里,只会让她为了自己一再地低头。
苏折问:“这副身体何时能好?”
鬼医道:“这个急不得,得慢慢来,最快也要好几年才能见起色吧。”
之前无论好与不好,对他来说差别都不大。可是而今他有些等不及,若是能够保护她,便应该不会再看见她流眼泪了。
就算想不起来从前,他承认,他也早已经对她上瘾了。
苏折道:“还没说完,继续说。”
鬼医便继续说道:“当时本来有一个太医在旁边助我,可那太医委实无能,拿着银针手抖。情况又急,我需要一个人从旁助我。楚君说她可以,本来我也是不信的,没想到真的可以。”
“最后楚君答应等你好后她就会立刻离开北夏,以后再也不与王爷相见,皇上才同意她进殿帮我。”
良久,苏折才道:“往后还有那么长的日子,她说不见就不见了么。”
沈娴走后,北夏宫里一切如旧。北夏皇就只当她没有来过。
这时日一久,气自然也就慢慢消了。后来穆王再来求见的时候,北夏皇总算肯见他。
北夏皇冷冷看着穆王,道:“这次的事,若不是你给楚君告密,她岂会知道瑞王尚在人世这一事,诸多事端,全都是由你挑起来的。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再让朕发现,就休怪朕不顾念手足之情。”
穆王赔罪道:“是是是,臣弟知错了,是臣弟没考虑后果,以后不敢再犯。”
北夏皇颜色稍缓,道:“你来有何事?”
穆王禀道:“臣前两日收到消息,在楚君赶来北夏之前,在大楚下诏立了太子,皇上可知此事?”
立储乃是国家大事,北夏皇也已经有所听闻。只不过毕竟是别国大事,暂且还没有去深究。
眼下提起这一茬儿,北夏皇便随口问:“立的谁?”
楚君还这么年轻,这个时候立皇储,确实太早了。北夏皇现在这把年纪了,都还没有立太子。
据北夏皇所知,沈娴膝下应该只有一个儿子,还是当年她做静娴公主嫁给大将军时所生。
穆王道:“还能是谁,正是大楚的大皇子,如今年已七岁。”
北夏皇无什么可意外的。
穆王又道:“皇上不问问,那孩子叫什么名字吗?”
北夏皇道:“朕才不关心他叫什么名字。”说起不由不屑地笑了笑,“不说朕倒忘了,她连儿子都七岁了,居然还恬不知耻地跑到朕北夏来企图染指瑞王。她后宫里不是还有个夜梁的六皇子?”
穆王叹道:“唉,事已至此,皇上何必还要再贬低她呢,她对瑞王的心,皇上难道看得不比谁都清楚么?那孩子不是楚君与当初大将军所诞。”
穆王道:“那孩子原本姓苏,名叫苏羡。”
北夏皇身体一顿,看向穆王:“你说什么?”
穆王道:“在大楚还有谁是姓苏,且又与楚君关系亲密的?”
北夏皇面上神情变幻复杂,“你说他是……”
“他是瑞王的儿子,也就是皇上的亲孙子。”
北夏皇坐在位置上,被穆王的话震得久久回不过神来。苏折竟有了儿子,他竟有了孙子!
穆王道:“这些事,原本是大楚的秘辛,当年楚君与瑞王乃是师生关系,两人相爱为朝堂所不容,故后来对两人的关系一直讳莫如深……”
北夏皇回了回神,问:“方才你说他几岁了?”
“七岁。”穆王笑道,“孩子生得可俊俏了,像他父亲,且十分聪慧、善解人意。臣弟亲眼见过哩,还抱过。”
北夏皇神情怔忪地从座位上走下来,与穆王一同坐在书桌前的明黄帷幕台阶上。如同兄弟手足闲话家常般,北夏皇后知后觉地道:“你与朕详细说说。”
穆王道:“皇上要免臣之罪过,臣方才敢说。”
“你说,朕免你之过。”
穆王便道:“几年前,就是皇兄在边关要见瑞王的那一次,臣弟去了大楚那边做了三天人质时,见到小阿羡。初初见了一眼,立刻就想起瑞王来,父子俩长得可真像。”
“那时小阿羡不过两三岁的模样,臣弟与他玩了一下午,莫看他人小,其实什么都懂。臣弟可喜欢那小侄孙喜欢得紧。”
北夏皇问:“你为什么早不说?”
穆王和和气气道:“当时皇兄刚与瑞王相认,尚且想把瑞王带回北夏去,若是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孙子,岂不想方设法也要把孙子抢回来?如若那样,那大楚女君孤苦一人,也太可怜了些。”
北夏皇深吸两口气,仍有些激动,道:“那可是我北夏的子孙!”
穆王摇头叹息道:“可现在他在大楚做了太子,将来还是大楚的皇帝,不也挺好吗?后来楚君来了咱北夏,臣弟本是想等楚君与皇兄把事情摊开以后再寻个合适的时机禀明,这不,前些日臣弟屡次进宫,就是想禀明此事,奈何皇上就是不肯见臣弟。如今他们一家三口分离了,永无再见之日,皇兄只怕也再见不到自己的亲皇孙了。”
千秋我为凰 第662章 他们竟敢这样欺负我娘
北夏皇阴晴不定地静静坐着。半晌道:“她苦苦哀求朕同意她和苏折在一起的时候,怎么不说她和苏折有了儿子。”
穆王叹道:“她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对小阿羡的存在绝口不提,大抵是不想拿小阿羡做为筹码。还有,皇兄坚决不肯成全,她若是说了瑞王还有一个孩子,不是会更担心皇兄会把她的孩子也惦记着,最后连孩子都有可能抢了去吗?”
穆王瞅了瞅他,又道:“皇兄现在可后悔当初把话说得太绝了?”
北夏皇阴沉沉地盯着穆王:“你为什么非要帮着大楚女君?”
穆王顿了顿,道:“因为她是文晟的女儿啊。”穆王笑得释怀,“皇兄当年难道不知道,臣弟意属文晟公主吗,皇兄非得把她远嫁。虽说已经过去很多年了,直到见到她女儿,臣弟才真的放下。故人之女,臣弟能帮的,会尽力一帮,这与北夏和大楚两国没有关系,纯属臣弟私人意愿。”
北夏皇久久不语。
当年他已经拆散过一次,给他的兄弟造成了难以弥补的遗憾;而今他又拆散了第二次,让他的儿子不能与孙子团聚。
这头沈娴已经走出北夏边境了,回到大楚的土地上。只是她先前在北夏淋了雨受了寒,再加上路途奔波劳累,路上病了一场。
好在这几年习武,身体底子好,等到楚京时,已经好得差不多,只人分外消瘦。
楚京正值初夏。
这一走便是几个月,回来时贺悠带着苏羡到城门口来迎接。
远远看见官道上尘土飞扬,视野里出现一个个黑点,渐渐越来越清晰。苏羡眯起了眼,眼睛又黑又亮。
他已经看清楚了那个骑着马跑在前面的女人,是他的娘。
沈娴风尘仆仆,跑到城门口,方才扬起马缰把快马勒停。那动作一气呵成、潇洒有力。
沈娴从马背上跳下来,拂了拂衣角上的风尘,对苏羡笑道:“这么大的日头,不怕晒?”
苏羡伸手来牵沈娴,歪着头一直往后看,看清了秦如凉,以及一干黑衣侍卫,却总也没找到他想看见的身影。
沈娴见他殷殷期盼却又不一语道破的样子,道:“别看了,你爹没回来。”
沈娴牵着他一同走进城门,坐上马车。
母子俩沉默了一阵。
沈娴捞了捞窗帘,看着上京街上热闹繁华的光景,忽道:“你是不是觉得娘很没用?”
苏羡道:“他不回来算了。”
沈娴勾了勾唇,将苏羡搂进怀里,喃喃道:“对不起,娘没能办到,而且还让你往后也没办法再见到你爹。是娘很没用。”
苏羡轻轻拍着沈娴的后背,问:“他还活着吗?”
“嗯,还活着。可是他身体又不好,没有办法,往后只能在北夏活着。”
苏羡安慰她道:“还活着就好。”
回朝以后,沈娴颁布了一道诏令,替大楚已故的苏相立衣冠冢。
百官都觉得很奇怪,以前女君没见到苏相的尸骨,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给苏相立冢的。但继而也都释然,大约她这么做,是决定接受苏相已故的事实,认真地去面对这件事,时日一久便能够渐渐放下。
这总归是一件好事。
于是追封苏相、立衣冠冢葬于城外青山皇陵山脚下的相关事宜,由礼部按照大楚礼制紧密锣鼓地筹备进行。
往后,帝师苏相的存在,在大楚就只剩下一段段过往的传奇故事。
继而朝中百官又集体请奏,给太子更换姓氏一事。沈娴既没说换,也没说不换,委实令百官费解。
秦如凉回到宫里检查各处军防,苏羡下学后直接去找了他,在将军班房里坐了一阵。
苏羡会来找秦如凉,这也不让他感到意外。想必在北夏受过的一切委屈,沈娴只字未在孩子面前提过。所以苏羡才来找了他。
苏羡手里捧着一杯茶,问:“我爹是不是不想回来。”
秦如凉道:“他失忆了,不记得你娘。”
苏羡默了默,又问:“她去北夏,可是受了欺负?”
秦如凉凛声道:“北夏皇不待见她,不准她和你爹见面,还让你娘在他的皇宫里书房门前跪了一夜。”
苏羡一向不动喜怒的小脸上,在班房不怎么明亮的光线下,略显得有些阴暗。他问:“还有呢?”
秦如凉道:“听说那一夜你爹受凉发病,北夏皇不准你娘进去医治,要你娘发誓往后永不得再见你爹,方才准她进去。第二日你娘出宫时,身上还穿着被雨淋湿的一身湿衣。那一夜下了一夜的雨,你娘便是跪在雨里的。在回来途中,还因此病了好些日。”
苏羡把手里的茶放在了桌角上,淡淡道:“他们竟敢这样欺负我娘。”
秦如凉知道苏羡剔透,又道:“阿羡,你好好长大,将来比你爹还要厉害,便无人再敢欺负她。哦还有,那北夏皇就是你爹的爹。”
苏羡抬头把秦如凉看着。
秦如凉道:“应该就是你爷爷。”
苏羡道:“我现在连爹都没有了,哪来的爷爷。”
苏羡回到太和宫时,沈娴正坐在桌案前批阅政务,他进来时,她抬头看苏羡一眼,挑眉道:“去哪儿了,太傅将你留堂了?”
苏羡坐到她身边的地毯上去,随手拿了桌上的折子翻开来看,道:“我自己在太学院温习了一会儿功课。”
正巧拿到的折子上白纸黑字地请奏要求沈娴替太子易姓。
苏羡忽然道:“娘,你给我改名易姓吧。”
“嗯?”
“我不想姓苏,我想姓沈。”
沈娴手里的朱砂笔一顿,瞥了一眼苏羡手里的折子,道:“你要习惯,等往后你继承了我的衣钵,每天都要看许多这样的折子。”
苏羡道:“我觉得说得挺有道理的,我们家姓沈,又不姓苏。”
以前沈娴觉得,“苏羡”这个名字是苏折给的,因为有他在,这个名字才被赋予它应有的意义。现在没有了苏折,好像确实失去了它的意义。
苏羡成了个没爹的孩子,哪还能令人艳羡。
遂沈娴瞅着苏羡道:“改名也挺好,就改成沈厌。”
苏羡:“……”
千秋我为凰 第663章 从轻蔑变得谨慎
沈娴嗤地笑了出来,又揉了揉苏羡的头,道:“与你开玩笑的,要改名就改吧,不过这名字需得仔细斟酌,明日早朝我会征询大臣们的意见。”
第二天一早朝,沈娴就直截了当地问:“众爱卿觉得沈厌这个名字怎么样?”
众大臣:“不好不好,还是‘羡’这个字较为稳妥,臣等只希望太子殿下换姓氏即刻。”
沈娴思忖道:“可朕名讳沈娴,太子再叫沈羡,是不是容易让人误会?”
众大臣又陷入了深一轮的沉思,好像确实如此。
于是最后沈娴给苏羡定下一个比较靠谱的名字,姓沈名胤,唤作沈胤。这是苏羡身为大楚未来的国君所用的名字,私下里熟悉的人仍是唤他阿羡。
苏羡这个名儿虽不是官方的,可沈娴也没说往后都弃之不用了。
穆王注意着大楚这边的情况,故而消息很快传到了北夏。穆王将苏羡更名换姓的事上呈给了北夏皇。
北夏皇气愤得拍桌,道:“真是岂有此理!我北夏的苏姓儿孙,岂容她说换姓就换姓!”
穆王哭笑不得:“那也是楚君的儿子,楚君一人抚养他长大,既当爹又当娘的,且又是一国之君,怎会没有权力决定自己儿子的姓氏。”
北夏皇冷飕飕地看过来。
穆王道:“皇兄,你这性子啊,臣弟觉得应该收一收。皇兄再这样瞪臣弟,臣弟可就不敢将小皇孙的画像给皇兄看了。”
北夏皇收了凌厉的眼神,道:“画像给朕。”
他得了画像,迫不及待地展开来看,见画中孩子栩栩如生,那模样委实生得极好,初初一眼便看出,像极了苏折。
北夏皇莫名心酸,倒不是他在北夏没有儿孙,只是觉得这一个小孙子尤其得来不易。他爹尚且流落在外二十几年,而今小的依然流落在外,怎不叫人心生怜爱。
苏折是北夏皇与已故的心爱皇妃所生,如今苏折有了后,北夏皇当然格外感慨。
北夏皇抹了一把眼角,直接道:“去把朕的孙子掳回北夏来。”
穆王摇头笑叹道:“小阿羡现在是楚国的太子,哪是那么好掳的。当初楚君来抢瑞王之时,皇兄不是照样不肯放人,还给了她诸多难堪吗?以己度人,楚君只剩下这个孩子,又怎会放人。臣弟看,还是不要去楚国找难堪了。”
北夏皇十分沮丧。
穆王又道:“楚君回大楚以后,便着手整顿了大楚与我北夏的边境贸易,手段强硬、雷厉风行,可见她不是好欺负的,只怕往后,她还会在两国政事上,一丝一点儿地讨回来。”
沈娴与北夏皇已毫无情面可讲,诚然,她又岂会白白受北夏皇的羞辱。
回朝以后,整顿两国边境贸易一事,进行得从容不迫。
以往沈娴的父皇在位之际,她母亲身为和亲公主,开两国之友好,边境贸易一直很自由。如今改朝换代了,沈娴关闭了边境的自由贸易往来,筑起边境壁垒。
也并不是两国的任何商品往来全都断绝了,只是进出两国边关的商贸货品,大楚这边加收了高额的贸易税,等商品到达北夏境内,价格能比以往上涨两倍。
像丝绸茶叶等之类的制品,一直是大楚江南所盛产,是北夏的显贵达胄所必不可少的生活用品。
而北夏背靠青山草原,盛产牛羊,大大超过了本国所需,近年来羊毛羊绒制品渐渐在大楚盛行,这关税一提,价格同样上涨得厉害,可这些又不是大楚必不可少的东西,对大楚并无实质性的损害。
两国的关系因为这一系列的事,正在日益僵化。各自紧守边关,那自由贸易往来的景象,也已经见不到了。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