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上眉头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非10
张敬吩咐仆从将房内的衣物和书籍等物全部都收进箱笼内。
柳师爷一直站在他旁边盯着。
张敬的目光落在了临窗书桌上的一只雕花笔盒上。
他上前,将笔盒打开。
笔盒内放置着一大一小两只羊毫,还有一只荷包。
张眉寿也走了过去。
她认出来了,这荷包正是先前母亲绣给父亲的那一只。
可按理来说,父亲这般爱重,该时时贴
身戴着才对,为何会留在房中
她记得父亲出门前,还拿这只荷包跟母亲耍过贫嘴。
父亲说,他不止白日里带在身上,晚上也要缠在手腕上,绝不离身。
父亲自打从看了王大人那本压箱底的书,一堆酸溜溜的情话说得极顺溜。可父亲与旁人不同,他不仅是说,且说到做到,可谓酸中之极品。
是以,这只荷包此时安安静静地躺在这里,实在不寻常。
张眉寿不由想到了那只被阿祥带回去的玉佩——那枚玉佩,据说是从父亲的“尸身”上摘下来的。
父亲出事那天,身上带着玉佩,却将这只荷包留在了笔盒之内。
这是为何
难道父亲料到自己会出事
而父亲习惯将珍视之物放在笔盒中,她是知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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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 帮你做太监吧
他刚要再说话时,却见棉花朝着他走了过来。
干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难道还能将他打昏不成!
打昏倒不至于,他确实也没挨打,可不知为何,那个三丫头的狗腿子随从,只是伸手在他身上随便一点,他就忽然发不出声音来了!
非但如此,身体竟也动弹不得了!
张敬惊异地瞪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侄女跟着那位柳师爷离开了此处。
好么,这侄女他非但管不了,反而还倒过来管住他了!
真是反了天了!
张敬气得咬牙时,张眉寿已经跟着柳师爷出了衙门。
阿荔跟在张眉寿身边,面上装得一派平静,实则袖中的双手始终紧紧攥拳,不敢松开。
虽然不知道自家姑娘在默默盘算着什么,但是敏锐如她,已经感受到了那种紧张刺激的气氛!
她要时刻准备好才行。
柳师爷再次朝后方看去。
见并无其他人跟上来,尤其是没看到那个剁了好些老鼠的变态随从,他不由彻底放松了下来。
“师爷说的那家棺材铺在哪里”张眉寿似随口问道。
“就在前面那条街上。”柳师爷随手指向前方一条巷子,道:“穿过这条巷子,就能看得到了。”
张眉寿了然点头。
巷子里积水颇多,足可漫过脚踝。
“小公子,不如我将你抱过去如何啊弄湿了鞋子,可就不好了。”柳师爷忽然倾下身,笑眯眯地说道。
阿荔瞪大了眼睛,简直忍不住想要将自己攥了许久的拳头砸到那张肥胖油腻的脸上!
这种语气和神态,可不叫好心帮忙,而是借机猥琐!
别欺负她人小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王家小少爷和苍家小少爷常常会提到这种话题的!
糟老头子猥亵如玉小郎君这样的事情,她早听了八百遍了!
“不劳烦师爷了,我自己走便是了,到底四处全是水,鞋子也早湿了,不打紧的。”张眉寿说话间,已经踏进了积水里。
柳师爷笑着搓了搓手,点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
这一次没能得手,他非但不恼火,反而觉得愈发被勾起了兴致,心里头直发痒。
出了巷子,张眉寿被他带到了一座背街而建、上着锁的院落前。
“柳师爷,这瞧着也不像是铺子啊。”阿荔皱眉说道。
“现如今哪里还有铺子开门这家人本是做棺材生意的,与我乃是旧识,他家中存放了好些棺材,我先带你们进去瞧瞧——”
“……”这谎撒得实在太过敷衍,阿荔一时竟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这是将他们当作了没出过门的小傻子来蒙骗不成
罢了,既然姑娘还没有戳破,那她暂时就先静静地当个傻子好了。
柳师爷掏出怀中的钥匙将门打开,一边解释道:“他们去隔壁县探亲去了,钥匙暂时存放在了我这里。”
阿荔“哦”了一声,面无表情地翻了个白眼。
对于这种拙劣的谎言,她已经懒得再去发表任何意见了。
“快进来吧。”柳师爷开了门,自己先跨过门槛走了进去,而后迫不及待地招手催促着张眉寿。
张眉寿带着阿荔走了进去。
柳师爷却立即将门从里面闩死。
他转回身去,脸上堆着阴险的笑容。
他本以为要听到受惊的尖叫声和质问声,可映入眼中的却是两张波澜不惊的脸庞。
咿,京城来的孩子,竟都这么迟钝的么
怎么到现在还不知道害怕
不管了,先将正事办了再说!
这些日子成天忙着干伤天害理、不不,是倒卖赈灾粮资的事情,常去的窑子也被淹了,外面那些吃不饱饭的个个又脏又臭,瞧着就让人提不起兴致来。
他正憋着没处泻火呢,谁知道今天就有这么一个小玉童
207 机智的二哥
“不……我不选!”他抖着声音道。
张眉寿笑了笑,道:“不选也行,那便一起全剁了。”
看着面前小童子的笑容,柳师爷恨不能狠狠扇自己两巴掌!
他是见鬼了才会觉得这小童子柔弱可欺吧!
柳师爷爬着躲开棉花手中的剑,连连冲着张眉寿磕头求饶:“小公子想问什么,我全说!全说还不行吗!”
何必非得这么吓唬人!
“哐哐哐!”
此时,门忽然被人从外面大力地拍响。
柳师爷心中一喜——许是县衙里的人发觉了不对劲,赶过来救他了!
可为什么那小童子身边的小厮竟小跑着去开门
门刚被打开,张敬便带着一群仆从涌了进来。
满脸紧张的张敬在看清眼前的情形之后,当即无比庆幸地大松了一口气。
然而一开口,却是怒火冲天:“蓁蓁,你简直胡闹!”
还好没出什么事,若是出了事,他要如何向死去的……呸呸呸,他要如何向生死未卜的二哥交待
原本见到来人是张敬、正感到无比绝望的柳师爷此时听到张敬训斥张眉寿,连忙就道:“不打紧不打紧,我与这小公子闹着玩呢,无妨,我决不会追究此事!”
说着,就爬坐了起来。
张敬忽然抬脚往他肩上狠狠踹去!
想什么呢蠢货!
他说的胡闹,是指蓁蓁不该独自冒险,可没说这狗屁师爷不该死!
柳师爷歪倒在地浑身颤抖,既怕又气地道:“你……你可知你这是目无王法!是要被治罪的!”
这些话跟小孩子讲不通,大人却总能听得懂吧!
“这里可是湖州,你若敢胡来的话……啊!”
柳师爷威胁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又挨了张敬一脚。
不,是一脚又一脚。
他一路上被吓得不轻,此时正憋着一腔怒气没处撒呢,既然不能打自己的亲侄女,那就全撒在这该死的师爷身上好了!
况且,他真的想打他很久了!
柳师爷再不敢说狠话,抱着头求饶。
张眉寿和阿荔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
说好的儒雅温和,说好的为人师表呢
阿荔不敢多说什么,只有默默上前将大门重新关好。
张敬大约是气出的差不多了,才停下来。
鼻青脸肿的柳师爷此时早已没了力气喊叫,歪斜地躺在地上,捂着出血的鼻子,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声。
张敬冷冷地看着他:“我问什么你便答什么,若敢有半句不实——”
“不敢不敢,小人绝对不敢……”柳师爷语气虚弱而紧张地保证道。
衙门里审犯人,都是好歹先问上一问,真问不出来什么,再严刑逼供——这家人倒好,竟先将他打了个半死才开始问话!
“你们归安知县是不是勾结了附近数县县令,一同倒卖赈灾粮资并以发霉蛀虫的陈粮充数,搪塞灾民为掩盖罪行,又将知晓内情的灾民赶尽杀绝!”
“这这……”柳师爷一时结巴起来,眼神闪躲挣扎。
棉花手中持剑,指向了他的脖颈。
柳师爷连忙瞪大了眼睛:“是……是!”
“丧尽天良的畜生,你们贪得岂止是不义之财,根本是无数条血淋淋的性命!”张敬怒骂道。
“我也是受了齐知县的胁迫呀!此次洪灾,我又何尝吃过一顿饱饭,一口热汤那些钱财,尽数都进了齐知县的口袋,我亦是深受其害啊!”柳师爷连连叫苦。
“你没吃过一顿饱饭你说这话,对得起你这仿佛怀胎八月的肚子吗!”阿荔上前,竟从他怀中掏出了一只油纸包。
“这鸡腿又是什么连吃带拿,你还有脸装无辜呢!”
她早就闻见鸡腿的香味了!
阿荔将那鸡腿狠狠地砸在柳师爷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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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8 其中有鬼
柳师爷两眼一翻,竟直接昏死了过去。
张敬瞧得心惊又新奇。
与对付他的不同,这竟又是个新招儿!
但莫名觉得这狗腿子随从在刻意炫技是怎么回事
果然,阿荔已经巴巴地跟了过去,压低了声音讨好地问道:“师傅,您什么时候也教教我呀……”
张敬吩咐仆从将柳师爷的手脚绑住,丢进马车里。
“不行,就这样将人带上,极容易被认出来。”张眉寿看着柳师爷说道。
不说齐知县的人会不会追上来,柳师爷在这一带必然也有许多人认识。
目标太明显,不方便行事。
见侄女朝自己看过来,张敬后背一凉,连忙摇头道:“……不成!我已经与邱掌柜做过夫妻了!”
嘶,这话听着怎么那么不对劲!
反正他绝不接受与这狗师爷再扮夫妻,这是他最后的尊严和底线。
来一趟湖州,他竟要日日做新郎不成
天知道他一个作风严谨的教书先生,为何会陷入这样荒唐的局面!
见自家三叔浑身写满了拒绝,张眉寿也不愿再强人所难。
看到侄女露出于心不忍的神色,张敬不由松了一口气——这丫头还算有点良心。
不对,从什么时候起,他竟要受三丫头控制,一切皆要看三丫头的心情了
究竟是谁带谁啊
张敬一时挫败到想要抓头。
出来这一趟,难道他的冷静和骄傲竟全都要被三丫头踩在脚下了吗
“将他的胡子和头发,全刮干净了。”张眉寿对阿荔吩咐道。
既不愿做太监,那就先做个和尚吧。
阿荔却显得有些不大甘心,试探的问:“公子,真的不顺便断了他的祸根吗”
一旁的张敬听得眉头直跳。
什么祸根别以为他听不懂!
现在的小丫鬟怎么回事
被这样的丫鬟伺候着,万一侄女被带坏了怎么办
张敬还没来得及训饬阿荔,就听张眉寿低声说道:“来日还须得他出面指认齐县令,若此时贸然断了,只怕他心灰意冷之下生出破罐子破摔的念头来,再误了咱们的事。”
“公子的意思是,暂时先留着”阿荔似乎很执着于这个问题。
毕竟这该死的狗东西实在猥琐地很,竟要对小童子下手,剁一百遍都不嫌多!
张眉寿点头:“嗯,暂时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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