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上眉头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非10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愣住。
定国公世子见张峦如此神情,也有些惊讶:“怎么,贵府三姑娘未向家中提及此事吗”
张峦忙道:“这倒真不曾听说过。”
定国公世子就有些纳闷儿了。
救了他定国公府的小姐,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这小姑娘这么沉得住气的吗
定国公世子脸上笑意更浓了几分,玩笑般说道:“令爱倒是施恩不图报——此事按理来说早该登门道谢的,只是近来内阁事忙,难以脱身。失礼之处,还望贵府勿怪。”
“世子此言折煞我等了。”张峦自是道:“孩子间互为同窗,举手相助乃寻常事,不足一提。”
内心却道:我闺女竟然敢碰蛇还救下了定国公的小姐,并且只字不提……未免也太优秀了吧!
余光瞥见张彦假笑的难看脸色,张峦心中莫名优越。
看看大房的孩子,再看看他的孩子,简直高低立见好吗
张彦正如吞了苍蝇一般难受之时,偏又听得定国公世子提到:“对了,今日我出门时,我那女儿千叮咛万嘱咐地让我给张三小姐传达一句话
102 狗子变了
张彦听得精神一振。
对……他怎么没想到这上头去
“可咱们眼下跟二房闹得这么僵,他们未免肯答应帮妍儿。”他皱着眉说道。
“自然是不能由咱们出面。”一旦有了共同的利益,夫妻二人很快“冰释前嫌”,柳氏撺掇着张彦去找张老太太。
“让老太太去找二房他们说,妍儿若也去了仁和公主的花会,这对咱们张家来说也是长脸的好事,老太太没理由会不答应。”
她的女儿若是能去仁和公主的花会上走一遭,那可就不一样了。
张彦赞同地点头。
他片刻没耽误,立即去了松鹤堂。
最近他回回来松鹤堂,回回被骂,此番竟然也难逃此劫。
他本以为母亲会一口应承下来他的提议,可谁知老太太二话不说就直接拒绝了,还倒过来斥责他:“妍儿如今什么名声你们心里头没个数儿吗跟过去干什么让人议论、给三丫头丢脸吗!”
张彦面红耳赤,一时说不出话来。
呆在内间抄经的张眉娴刚出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此番三丫头有幸去仁和公主的花会,你只盼着她日后若是出息了,得了一门好亲事,多少让二丫头沾些光就已是你们天大的幸运了!”张老太太看着他又道:“至于旁的,不该是你们的,还是少惦记为妙。”
仁和公主的花会若能去上一回是很光彩,可关键你也得照照镜子,瞧瞧自己一身的污点,适不适宜去不是
“母亲这话说得未免有些太过了吧”张彦低着头,语气忍耐:“妍儿名声是不好,可眼下不正是一个好机会吗姐妹间相互提携帮助,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吗”
情理之中
张眉娴翻了个白眼。
这时候若二房还肯帮二妹,那哪里是情理之中,那分明是以怨报德!
亏父亲还这么理直气壮,仿佛人人都该顺着他这歪道理往下走似得。
“眼下你倒知道一家人要相互提携了往前你们算计二房的时候怎没想到”张老太太恨铁不成钢地道:“我几次三番让你去给你二弟赔不是,你又是怎么做的今日是你二弟的饯行宴,你亦还在使性子不露面,你以为你给他扮了丢人,可丢人的根本是你自个儿!”
如今用得着二房了,他倒是一大堆道理冒出来了。
合着这些道理只有在对他有利的情况下才能算作是道理是吧
“母亲对我们大房不满,不肯从中帮忙就且罢了,又何必借此再来教训儿子。”
张老太太简直被气乐了。
他还一副看破世态炎凉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老大,你若当真觉得是情理之中,那你自去找你二弟伸手去要便是了,还来找我这个无用的老婆子作甚”
说白了,自己也觉得没脸吧!
张老太太一句话堵得张彦面色通红。
“老大,你如今怎如此糊涂!”张老太太皱着眉,语气却谆谆:“且不说你与二房之事,单说妍儿,即便真的跟去了,顶着与邓誉的纠葛,不仅有损张家颜面,甚至有损定国公府的颜面!这般做人,未免太不识趣——而三丫头好不容易跟定国公府结下的善缘,只怕因此也要被毁了!”
“再者,妍儿这般名声,若到时传到公主耳朵里,再触了公主的霉头,才更是不妙。”
张彦听得在心底连连冷笑。
一口一个妍儿名声不好,可妍儿的名声为何不好还不是毁在了他们二房的手里!
他心里这么想,嘴上却道:“是,都是儿子的错,儿子不该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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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你要当真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才好。”
“儿子当然知道,儿子错在处处不如二弟,自幼难讨母亲欢心。”
张老太太气得头脑发昏。
她没听错吧
这话竟出自一个三四十岁的大男人之口
怎么不干脆将裤子脱了,换上开裆裤再来说!
“你日后有什么事不必来找我了,母亲实在帮不上你。”张老太太忍无可忍地摆摆手。
她已是将道理嚼碎了给他听,他也能越扯越偏,就问你气不气
气是不能气的,她还要长命百岁,所以——
103 谁教谁规矩
午后的阳光仍然炽热无比,张眉寿跪在榆树下,膝下垫着蒲团,双手手心朝上置于身前。
汗水打湿了她细碎的额发,原本粉白的双颊也热得通红。
而她身边,一名身着湖蓝色直领印暗花褙子,头上包着深蓝头巾的中年女子手中持着一方紫檀木戒尺,正面容严厉地说着话。
“罚你跪也跪不直,这样下去如何能学得成规矩”她说话间,就扬起戒尺,要朝着张眉寿的手心打去。
张眉娴看得微微一惊,下意识地就想进去劝阻,可下一刻她却瞧见张眉寿的手忽地分开藏到了背后,那戒尺根本未能打得着她。
“你竟还敢躲”那脸庞略显松弛下耷的中年女人气道:“我教过那么多大家闺秀,还从未见过如你这般忤逆不遵的!”
她是宋氏花了重金请来的教养嬷嬷,是为了教导张眉寿规矩礼仪,力求在六月花会上不出错。
这位姓客的嬷嬷据说曾是宫女出身,在这一带还颇有威望。
可这两日下来,张眉寿十分怀疑此人的威望大概是靠折腾人堆砌出来的。
谁说学规矩一定不能休息甚至这位嬷嬷自己好吃好喝着,她还只能在一旁跪着练跪姿——她究竟是教规矩来了,还是上门作客来的
况且,就这半吊子水平,也敢自称从宫里头出来的
如果真是,必是因为规矩做得太烂,而被驱逐出宫的吧
“嬷嬷说说,我这跪姿哪里不对了”张眉寿反问她。
“身子不够直!”
张眉寿略放松了一二,干脆坐在脚上,再轻易地将背挺直些,又问:“嬷嬷,这样呢”
“勉强还算不失礼!”客嬷嬷板着一张脸说道。
张眉寿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嬷嬷,跪时讲求臀不着脚跟,以示尊重之意。长跪之时,需挺身直立,以膝盖和脚趾来支撑身体,而非您说得那般用脊背之力,非得讲求脊背绷直——如此一来,姿态僵硬,并不好看。”张眉寿更正道。
她前世做了一辈子的规矩,忍着让这半吊子嬷嬷来教,本也没什么,可靠着一味折腾她来彰显自己的严厉与认真,且她怎么做她都不满意,这未免就没意思了。
张眉寿抬手让阿荔扶她起身,干脆不再跪了。
这烈日当空,将她晒黑了怎么办
她的时间不应当浪费在这等成全别人的名声、而对自己百害无一利的事情上头。
“你说得都是什么跟什么从哪里学来的”客嬷嬷皱死了眉:“谁准你起身的”
张眉寿不理会她的话,径直说道:“还有,下跪时应当先下右膝,您也教错了。”
“真是笑话,先下哪只膝盖,也有说法不成”
“说法倒是没有。但先下右膝,更便于稳住身形,姿态自然能更从容些。”张眉寿懒得听她再反驳,随口编道:“我曾听秦家姐姐教过我的——宫里的贵人们都是这样做,客嬷嬷既是宫女出身,岂会不知”
客嬷嬷神情一僵,旋即冷笑着道:“这些我日后自然会教给你!俗话说,先学走再学跑。而你如今基本的礼仪都做不好,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姿态好看、气质从容,未免太操之过急了!”
“我的规矩做得好不好,您应当一眼就能看出来了。偏说我处处做得不好,还要从头教,是什么道理”张眉寿不客气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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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究竟是教规矩还是卖弄自己
脸面这两日已经留足了,奈何人家不肯要,她自懒得演了。
“真是一张伶牙利嘴!你既处处做得都好,不若你来教我可好!”客嬷嬷从未被人这般不敬过,她自认为教养一个区区国子监监生的女儿万万不该受到如此顶撞。
“好啊。”张眉寿微微笑了笑。
客嬷嬷认为自己听错了。
“您既想学,我教一教也无不可。”张眉寿指了指地上蒲团,道:“您就先从跪姿练起吧。”
“你敢拿我打趣我一把年纪,我敢跪,你敢受吗”
“这不是学规矩吗”况且,跟谁
104 拦车之人
“嬷嬷跟我母亲辞别时,劳烦如实夸我几句,免得她再另外找人教导于我。”张眉寿最后提醒道。
客嬷嬷彻底无言了。
如实、夸她
思虑这般缜密周全、将种种对她不利的后果都杜绝了且不提,竟还这般厚脸皮!
跪了跪了。
客嬷嬷片刻不愿再多留,脚底抹油般走了。
小时雍坊张家,她记住了——给再多钱也不来了!
目睹了这一切的张眉娴目瞪口呆,看着利落转身进了屋内的女孩子,她到底没有勇气进去。
即便去了花会又能如何柳氏是不可能让她嫁得如意,然后有能力与她作对的。
可能这就是她的命吧。
仁和公主举办花会的日子,很快到了。
张眉寿天色未亮便起身梳洗,待一切妥当,由宋氏亲自再三检查罢,确定没有失误之后,才被准允出了门。
她带着阿荔刚行至外院,却险些被一道急匆匆的身影冲撞到。
张眉寿还未看清对方的面容之时,已经知道了对方身份——那破破烂烂的道袍披在身上,除了她家祖父还能是谁
只是这一大清早的,他是刚从外头回来
“祖父。”张眉寿朝他福了一礼。
“是三丫头呀。”张老太爷竟难得清醒了一回,将她准确无误地认了出来。
张眉寿楞了一下,适才笑着点头。
“要出门”张老太爷问道。
“是。”张眉寿一边答着,一边让阿荔拦下了一名路过的仆人,欲交待他将老太爷送回院子里去。
张老太爷却满面凝重地道了“且慢”二字,取出一方罗盘,持于手中,就围着张眉寿转了起来。
“三丫头,今日你不宜出门!”张老太爷压低了声音慎重地说道。
“为何”
张老太爷低声跟她说道:“会下雨!”
张眉寿:“……无妨,备了伞。”
张老太爷却一个劲儿地摇头:“雨水为阴,阴则生变,易伤风、易溺死……还是呆在家中来得妥当。”
张眉寿彻底无言了。
这说法真的很独到,且没有罗盘她也能“算得出来”。
“三丫头,我传你一粒辟邪灵丹。”
张老太爷不知从哪里又摸出来了一粒棕黑色的药丸,强行塞到张眉寿手中,一面嘱咐道:“这辟邪灵丹威力巨大,无论是人是妖,只要吸入肺腑,必倒无疑!”
末了,又生怕张眉寿不相信一般,拍拍胸膛保证道:“自被那妖驴重伤之后,我呕心沥血,于丹炉之中练了九九八十七天,方才炼成此丹!统共只有两粒,这一粒传于你,你切要物尽其用——”
张眉寿听得满头疑问。
首先,祖父被驴踢伤不过两月而已,何来的九九八十七天
且九九不应当是八十一吗
祖父显然疯的越来越厉害了。
且这种疯,是极具危险性的——这什么“灵丹”看起来黑不溜秋,能不能毒倒妖怪她不知道,但人若吃进去腹泻几日想来是不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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