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林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Loeva
她吃饱喝足,觉得有些犯困了,回到自己的新居所后,见梨儿已经把卧室整理好了,床铺帐幔都安置妥当,窗前还燃起了驱蚊的熏香,便打了个哈欠,换了身家常衣裳,往床上一倒,睡起午觉来。
梨儿带着翠蕉在外间悄无声息地忙活着,继续整理她的行李。
屋子早早就被打扫干净了,家具也都摆放齐全,还有好些新宅管家早早送过来的摆设、装饰之物。两个丫头如今要做的,就是把谢慕林习惯用的生活用品铺排开来,再将她带回来的东西分门别类安放到应该安放的位置,将整个房间布置成她合意的起居之所。
工程量倒不是很大,但事情很琐碎。姑娘睡了,两个丫头却还不敢休息。院子里如今除了她俩,就只有两个粗使婆子侍候。这么大的地方,做事的人手不足,但她们一个苦字都不会说。眼下辛苦一点,把事情办得妥当了,以后就能轻松下来了。院里人事简单些,她们将来也能少操心。而显露出自己的才干之后,她们在别的下人面前,也会更有体面。
谢慕林睡得人事不知,哪里知道两个丫头心里的弯弯绕绕?她已经吩咐过梨儿,需要人手帮忙,就去找管家要。梨儿不说,她又怎会顾得上?
不过,等她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房间彻底大变样时,心情还是很好的。
新院子里,她独占北房五间,目前是把正间当成小客厅,用来待客或议事;东侧间采光通风都不错,收拾出来做个起居室,北墙放着两个并排的多宝格,正中间摆着圆桌绣墩,窗下有宽大的罗汉床,床上有矮几,她平时在这里看书做针线都行,与亲近的姐妹、友人在这里说话,都很舒适;东尽间是卧室,床架妆台,绣屏高柜,应有尽有,还有一扇小门通往东屋第一间的净房,洗浴更衣,都不过是抬抬脚的事。
正房西面两间,目前收拾出来做书房使。次间放的是书案书柜书架琴几等物,尽间则是书架和一张小榻。从金陵城带回来的书,南下路上买的书,全都会放进这里。小榻可供谢慕林平日小歇,也可以给丫头值夜时使用。
谢慕林把收拾好的房间逛了一圈,便指示翠蕉,去问管家要一把贵妃椅、长椅之类的家具,放到西尽间里去。闲来无事时,她往那个藏书间里一趟,手里拿本闲书,长椅边摆个小几放清茶点心,翻几页书,便喝口茶,吃口点心……那小日了,真是想一想就美滋滋的。
她还留意到,北屋的窗都是玻璃窗,净房那边也是玻璃糊纸的小窗,这就让人很惊喜了。
梨儿告诉她:“听这里的婆子说,当初修这新宅子时,老爷可谓是不惜工本,怎么舒服怎么修。姑娘别看这宅子看起来不算华丽,比起家里在珍珠桥的大宅雕梁画栋,显得质朴许多,但里头好东西却多着呢!玻璃窗且不提,还有那输水的陶管,净房里的浴间也是特制的,又干净又宽敞,排水很快,绝不会积塞,就连院中各处,也有足够宽大的排水管,下再大的雨,也不用担心会象老宅那边变成水塘一般。听说,当初修宅子时,还特地请到了内务府出来的匠人呢!只不过不曾声张罢了。”
谢慕林忙问:“内务府的匠人怎会来我们家?这宅子是瞒着曹氏建的吧?老太太都未必知道呢。还有,这玻璃……”她顿了一顿,“应该挺贵的吧?”
“自然比纸糊的木窗贵许多。”梨儿道,“但这玻璃窗又能挡风,又明亮,用起来可好了!虽说贵了一些,但以老爷的官位,要买也不难。这是内务府的产业,但凡大城皆有工坊。这座新宅子里的玻璃,全都是从湖州城那边拉过来的。听说,谢家角上下,除了宗房、我们二房与三房,就再也没别家用得起这么多的玻璃窗了。”
梨儿不清楚内务府匠人是怎么来的,这些消息她都是从院中的粗使婆子处听来,还没有时间往别处串门去呢。
不过谢慕林还是留了个心眼,这个年代既然有玻璃,普及性虽然一般,但并不算难得,可见是能够大规模生产的。价格高,也就意味着配方保密。听起来还是内务府专营,那就是官卖的产业了。只是不知道,那配方到底是本来就归属皇家所有,还是被皇家收没而去的?
如果是前者,那就意味着“发明者”本身就出自皇族或嫁入了皇族;如果是后者,她就最好别“发明”什么太挣钱的技术了,怀璧其罪,为保小命,还是低调点的好。
穿过来几个月,她也大概搞清楚自己处于一个什么样的社会环境里了。
这个朝代说是明朝,皇家也姓朱,但很多地方跟她所知道的那个历史上的明朝不一样。比如眼下的年号是景乐,先帝时的年号是天昌,再往前一位皇帝,就是那位儿子夺嫡都死光了,只能过继同胞亲兄弟独生的儿子入继大统的明仁宗,年号是承德。
这三个年号,对谢慕林来说都十分陌生。就算她记性再差,不记得明朝每一个使用过的年号,也不可能一漏漏三个。所以,这个朝代已经不是她所知道的明朝了。兴许是早有其他穿越者光顾过,改变过一些历史,也留下了一些技术,甚至还有可能改变了一些诗词文章的出处。
她以后最好不要随便给自己安才女人设,一旦说错了话,人设崩塌,那是要被群嘲的,根本没法见人了。
但有过穿越者前辈光临的时空,又点亮过某些科技树,她或许可以想办法多打听一下。光靠书房空间里的资料,她不可能吃一辈子。若有穿越前辈的遗泽留下,她当然不能放过了。
再说,当她想拿出书房空间里的某些东西时,如果是有穿越者前辈提到过的,也算是给她提供了一个出处不是?也省得她老是为了解释那些东西是怎么来的,绞尽脑汁了。
谢慕林高高兴兴地逛完自己的房间,又转去了后院的空地。这片空地目前还是一片泥地,似乎是打算用来种些花卉草木的,看她喜欢什么,就种什么。
谢慕林仔细想了想,她现在过的日子,看起来比较偏向种田文的风格,但研究农业、培育粮种什么的,并不是她的专业所长。把泥地铺上水泥地面,看起来是干净了,却又太浪费了些。
她完全可以种点什么嘛,比如花花草草之类的。四妹谢映芬抱怨自个儿院子里的兰花品种一般,又开得不好。那是因为好兰花太昂贵了,新宅从前没有主人入住,有好花也无人赏,何必花那冤枉钱?但正因为有些名花足够昂贵,只要培植成功,那是又有名又有利,还很符合大家闺秀的身份与审美,挺实惠的。
谢慕林想起自己书房空间里那些与花卉种植技术有关的资料,决定要给自己开拓一下新事业。
慕林 第二百八十八章 争吵
谢慕林有心要给自己开展新事业,却也不必急于一时。眼下这个季节,天气炎热,又动不动就连下几天雨,似乎并不是种花的好时节。
况且,要种什么花,水土方面的要求怎么样,怎么育苗,施什么肥,她还得翻过资料才知道呢,花种也需要找地方淘换不是?
所以她眼下只有一件事要做:先寻些砖石碎瓦,把后院的泥地围起来,砌成花坛,免得一下雨就到处泥水横流。她还可以寻摸些花盆什么的,倒也不必死心眼地盯着这一块空地忙活。
当然,砌花坛这种事,交给粗使的婆子干就可以了。今天院中诸人事忙,她就不给人添乱了,交代了一声婆子,明后天再干也不迟。
她又回到屋内,打算去翻自己在南下路上弄到的那些书和笔记,看有什么花卉是适合这个季节下种的?
然而梨儿正替她把行李里装的四季衣裳整理出来呢,暂时还没空拿书,还把书房那边的空地也占了,各种衣箱摆了一地。
谢慕林摸了摸鼻子,表示自己就不给人添麻烦了,转身去寻四妹妹谢映芬。
谢映芬既然能认得出自己院子里种的兰花品种一般,种得也不好,可见对这方面还是挺有研究的。她正好去找对方打听打听。
梨儿见她要出门,忙叫翠蕉跟上。谢慕林见她俩忙得一头大汗,便笑着说:“你们忙吧,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在自个儿家里,我还能被人拐了不成?”
梨儿想想也对,便笑说:“那姑娘路上小心些。若是不认得路,不拘哪个丫头婆子,叫来领路就是了。”又给她寻了把蓝绢面的团扇出来,“姑娘带着这个,无论是遮阳还是扇风纳凉,都是极方便的。”
谢慕林接过团扇看了看,冲梨儿笑了一笑:“还是你想得周到。多谢啦,你和翠蕉在家里忙吧,渴了就喝口茶,饿了啃块点心,累了就歇一歇。事情是做不完的,今天干不完,明天继续就是了,不必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梨儿不应,反而把她往外推:“姑娘就别啰嗦了,我心里有数!”
谢慕林笑着一边拿扇子扇风,一边出了自己的院子,横穿过穿堂院,直往西路的汀兰院走去。
然而,她去得不巧。她到达汀兰院的时候,谢映芬竟然不在家。
她的丫头小蝶告诉谢慕林:“我们姑娘到前头木樨院找琴姨娘说话去了。二姑娘若急着要找我们姑娘,只管出门到对面院子那扇后门前,推门进去就好。”
谢慕林谢过她,转身出了汀兰院。
汀兰、木樨两院前后挨着,只隔着一条过道,木樨院南边再隔一条过道,就是谢涵之所住的丹桂院了。木樨院开了个后门,连通了前后三个院子。宛琴听说不能跟儿女们住在一起后,就挑了这个地方,倒也不是全无道理。
谢慕林伸手一推,便推开了木樨院的后门。这门大概是日夜都开着的,门栓上足了油,连点吱呀声都没发出来。进门后,便直接是长长的游廊,右手边是个极小的天井院,往前走,便是一座二层小楼了。
木樨院的格局跟别的院子不太一样,从高空看下来,是个“凹”字型,前头一排平房,是丫头婆子的居所,后头是座精致的两层小楼,则是主人的住处了。两座建筑以西边的长廊相连接,凹陷处的空地,则是露天的院子,沿着墙边种了一大片不同品种的桂花树,以湖石点缀其中,地上芳草延绵,用鹅卵石铺成蜿蜒小径,又有石桌石凳。眼下明明还远未到桂花开的季节,不知为何,院中竟然会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气。
谢慕林沿着长廊走到小楼前,只看到对面平房窗后有人影晃动,似乎是宛琴的丫头银杏带着两个婆子在整理东西。她转头看了看小楼的雕花窗,隐隐听见说话声,猜想谢映芬与宛琴母女在里头,便走了过去。
才到门前,她伸出手正要敲门,就听得屋里谢映芬有些激动地说:“姨娘真的对太太说了那番话?!我不是说过,让姨娘别提的么?!四弟的学业,太太难道会不关心?让他先去族学上课,也是为了他好。姨娘这么想,未免太不知好歹了吧?!”
谢慕林听得有些懵。谢涵之的学业有什么问题?宛琴又跟文氏说什么了?谢映芬怎会如此激动?
屋里的母女对话还在继续着。宛琴回应的语气,似乎也不平静:“太太真的关心四少爷的学业么?难道我的话不是在为四少爷着想?四姑娘处处拦着我,莫不是害怕得罪了嫡母,连累到自个儿身上了?可四少爷的前程,就看他能不能把书读好了。我的想法又有什么错?哪里就不知好歹了?!”
谢慕林皱起了眉头。宛琴这话是什么意思?文氏哪里不关心谢涵之的学业了?宛琴又因何对女儿有了不满?
谢映芬似乎快要哭起来了:“姨娘这话说得太诛心了!我难道是为了巴结嫡母,就不顾兄弟前程的人?!从前曹氏太太在的时候,何曾对四弟的学业上过心?那时候怎么不见姨娘开口说话?你那时还劝我要多多巴结曹氏太太呢!怎的如今又是不同说法了?两位太太,都一样是父亲的正室,谁还比谁高贵些不成?如今这位太太出身虽然寻常,却人品正直,也没拿自个儿换了几百万的银子,又或是刚死了哥哥,就丢下重病的母亲跟男人私奔,我瞧着她比旁人还更值得人敬重些呢!”
谢慕林拿扇子遮住了半张脸,暗暗偷笑。
屋里的宛琴虽然觉得女儿这话说得刺耳,却也没多少底气反驳,只能顾左右而言它:“我是在跟你说你兄弟的学业前程,你攀扯别人做什么?”
谢映芬冷笑:“我只是看不过眼罢了。从前曹氏太太压根儿就没想过让四弟正经读书,将来出人头地,姨娘尚且一句话都不说。如今的太太是真心考虑过四弟的前程,知道他今春才病过一场,先安排他进族学,一边打基础,一边养好身体。等过两年,他身体养好了,书也读熟了,再进竹山书院读书,正是水到渠成。况且四弟年纪小,常年养在内宅,也不认得什么朋友,趁着在族学读书时,多认识几个性情相投的族兄弟,日后遇事也有个臂膀。这有什么不好的?太太精心安排,四弟也喜欢,偏偏姨娘还要挑三拣四,到底要怎样,你才能满意?!”
宛琴气道:“我这叫挑三拣四么?还不是为了四少爷好?!他自小功课就好,根本不必进族学,与那些顽劣的蒙童在一处厮混,直接进了书院,既可以多认识几个家世好又有才学的朋友,也可以多向名师大儒求教,早点学成,也能早日考得功名。正因为四少爷在京中并未正经进过学,如今才要抓紧时间,根本没必要在族学里荒废两年!他在族学里能交到什么朋友?与他来往交好的,甚至不是四房、五房那两个出过进士的旁支的子弟,而是七房的商家子!这样的朋友,这样的臂膀,还不如没有呢!”
慕林 第二百八十九章 教导
谢慕林眉头紧紧皱起,觉得宛琴的话有些过分了。
她今日见过七房的琉大婶娘与谢英芳母女,知道他们这一房人丁不旺,没多少田产。
身为一家之主的族叔谢琉只在族学读过几年书,粗通文字,在县城里开了间杂货铺,生意做得还可以。
琉大婶娘本身是酒坊的千金,嫁妆不算丰厚,人却很精明活络。嫁进谢家后,她一年一年地积累资本,如今已经办起了十张织机,雇人织绸,织成的绸缎托给宗房的谢瑁代销,一年也有几百两银子的收入。
夫妻二人合起来,再加上田里的出产,每年入息大约是千两上下,在谢氏宗族算是中上等的富户。他家长子谢谨端今年十二岁,已经在族学读了三年,听说功课不错。谢琉夫妻都盼着这个儿子能读出个名头来,改换门庭。
看七房一家的发展路线,几乎就是三房当年的翻版,差别只在于三房老太爷谢泽湖当年是行商而非开店的坐商,而家中纺织副业的主事人是谢泽湖本人,而非身为主母的谢老太太而已。
父母辈积累财富,供儿子读书科举,等儿子考得了功名,就全家都翻身了。当年谢璞还要靠二房的嗣父母谢泽川与宋氏夫妇教导,如今的谢谨端,只需要用心学习,一步步从族学升入竹山书院,便有多位名师大儒可求教,出仕后,也有许多同窗同乡可为臂膀,前途一片光明。
这样的人家,宛琴凭什么小瞧呢?
即使谢谨端将来达不到谢璞这样的高度,但都一样是谢氏宗族的子弟,族人尚且不曾把自己分了三六九等,宛琴倒要鄙视起商家子来?三房的老太爷谢泽湖也是商人,难道她对老太爷,也是同样的看法吗?
宗族里那么多人,有读书天份的去拼功名前程,有经商天赋的则为家族增添财产,什么天赋都没有的,就老老实实为家族种田、办事,各司其职,和睦共处,宗族才能发展得越来越好。
谢泽湖弃学从商,无论是宗房的谢泽山,还是入过翰林、又回乡办学的谢泽川,都没看低过他。宛琴说这样的话,又把自己的夫主置于何地?
屋中,谢映芬显然也有同样的看法:“姨娘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倒罢了,可别叫旁人听见!七房的堂兄弟是商家子,你就看不起人了,那我们家老太爷又是什么身份?父亲考中进士之前,又是什么身份?姨娘若是觉得自己是勋贵府第出来的,就可以瞧不起商人,可不要忘了,勋贵府第也要拿自家的千金小姐,去向商家换取巨资呢!谢氏族内行商事的族人,可从来没干过这种卖骨肉的勾当!”
宛琴又被讽刺了一回,似乎有些忍不住了:“四姑娘何必处处将从前太太的事迹挂在嘴边,动不动就嘲讽一番?我确实是曹家出来的,太太也对我有大恩。她做了什么事,我都没资格去说她的不是。姑娘是我生的,难道就不应该随我一同感太太的恩德?若不是太太慈悲,姑娘又怎会出生?更不可能生来就锦衣玉食。
“我知道姑娘如今喜欢二太太,觉得她温厚和善,比从前的太太更易亲近。可你有没有想过,自古以来,正室与妾室之间便是水火不容。从前的太太还有可能因为我侍候了她半辈子的关系,宽待姑娘。如今的二太太,做二房平妻时无权无宠,只能装好人,还要被妾室无视。如今得掌正室权柄,定会视妾室庶子为眼中钉,怎么可能如从前一般心肠,真心对姑娘与四少爷好?!若她是真心为了你们好,就该让四少爷与大少爷、二少爷一道入书院读书了。二姑娘可以去二老太太那儿学习,四姑娘也不该被落下才对!”
虽然谢慕林没听懂自己为什么需要去二老太太宋氏那边学习,但宛琴的话已经说得太过,她有些听不下去了,便抬手敲门:“琴姨娘,四妹妹,我能进来吗?”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门方才打开了,门后露出了谢映芬那张小圆脸。
她满面涨红,看起来十分窘迫,一见谢慕林,就先赔礼:“姨娘糊涂,说话造次了,二姐姐莫与她一般见识。她世代为婢仆,又能有多少见识呢?所知所想,都是曹家教导。曹家家风不正,教出来的奴婢,自然不明事理。小妹与兄弟深知其短,往后定会好生教引姨娘,让她打消过去那些糊涂念头的。”
宛琴的脸色看起来比谢映芬还要红,似乎因为女儿指责她“没有见识”、“不明事理”而大受打击。
谢慕林看了她一眼,决定要给小妹一个面子,便对谢映芬微笑道:“姨娘虽然糊涂,但谢家家风仁厚清正,也不会行不教而诛之事。四妹妹好生给琴姨娘多讲道理吧。今时不同往日,曹家行事也不见得是正确的,否则平南伯府就不会有今日的下场了。曹氏言行,更是有违道德,为世人所唾弃,没什么好敬颂褒扬的。琴姨娘既然已经选择了谢家,就该照谢家的规矩行事才对。”
谢映芬小脸又是一红,低头应是。
谢慕林又转向宛琴:“好叫琴姨娘知道一件事,我母亲一向被人称为谢二太太,金陵城上下都以为她是我父亲的二房平妻。这根本就是曹氏故意误导外人所致。我父默认,只是因为我母其实是二房嗣媳,自然就是二房的太太了,却不是什么二太太。曹氏明明是三房媳妇,兼祧平妻,应该自称为三房太太,却生怕外人认为她位于我母亲之下,所以特地给自己安了个大太太的名头,放弃了三太太这个称呼。
“可事实上,我们家从来就不是大房,那是宗房的名号。我父亲在兄弟中行三,他的正室,应该被称为三太太才是。老太太碍于曹家威势,不去更改这种错误的叫法,也就罢了。曹氏自己舍弃了这个名份,也算是自知身份之举。如今曹氏已去,我们家也该拨乱反正了。合族皆知,我母亲才是族谱中有名有姓的三太太。姨娘往后称呼我母亲,要么直接叫太太,要么就称三太太,却不必提曹氏过去定的什么大太太、二太太的话,免得叫宗房大伯娘、二伯娘听见了,笑话你不认得人。”
宛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恨不得地上有个洞能钻进去。
谢慕林厘清名分,并不多言。关于文氏的品行为人,这不是嘴上说说就行的,人人都有眼睛看。
她转向谢映芬,微笑着说:“我午歇起来,正想找四妹妹说话呢,谁知去了汀兰院,却扑了个空,问了丫头才知道四妹妹在姨娘这边。四妹妹有私房话要与姨娘说,也该谨慎些。关着门窗说话,岂不是看不见外头有没有人来?门前连个守门的丫头都不留,你也太不谨慎了。”
谢映芬羞红着脸,低头小声道:“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会小心的,多谢二姐姐教导。”
谢慕林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走吧,我们去我娘那里说话,顺便等兄弟们放学回家。”
慕林 第二百九十章 团聚
申时过后,谢徽之与谢涵之小兄弟俩下了学,没有与同窗的族兄弟们去别处玩耍,手拉手地回了家。
不到两刻钟后,谢显之与谢谨之兄弟二人,也带着书僮,自竹山书院乘船而归。
谢家谢璞这一支回到老家湖阴县的所有儿女,终于团聚在了一起。
兄弟们都非常高兴地迎接了谢慕林的回归,纷纷拉着她问这几日在老宅的生活安好,问谢老太太病情如何,又向她介绍他们回老家后做过的事,在书院里的见闻,在族学中的经历……谢徽之还说起了自己新近结交的朋友,以及小弟谢涵之闹的几个小笑话。
他搂着谢涵之的肩膀,嘲笑说:“这小子连街都少去,以前出门,也是带着下人,看中什么就买了,从来不知道行情。他还以为县城里的寻常文房小铺子,有他平日用惯的那些好纸好笔卖呢,张口就问有没有上等的雪浪纸,人家掌柜差点儿以为他是上门砸场子的!”
谢涵之羞红了脸,强自辩解道:“我不过是刚好想到家里没有雪浪纸了,想要买一些,见到文房铺子就问一声罢了,哪里还会特地去留意,人家铺子里卖什么,不卖什么?”他瞥了谢徽之一眼,哼哼两声,“三哥也别只顾着笑话我。若不是谨端哥告诉你,你也未必会知道,湖阴县城里,只有一家铺子会卖那些上等的笔墨纸砚。”
谢徽之伸手去捏他的鼻子:“臭小子,你这是反过来笑话我了?至少我还会去找人问,不会莽撞地跑进人家铺子里犯蠢!”
谢涵之连忙躲开了,跑到谢谨之身后一躲,还冲谢徽之做了个鬼脸。
谢慕林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个小四弟如此活泼的模样。以前他出现时,不是病容满面、腼腆少言,就是拿着诗书向兄长们讨教时的好学勤奋模样。不过总的来说,这是个斯文孩子,象个小大人一般,从来不会跟人肆意玩闹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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