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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林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Loeva
现在的他,看起来更象是个九岁的天真孩子。
谢涵之与谢徽之这两个异母的小兄弟,关系似乎也比先前更亲密了。
谢慕林看向坐在角落里的宛琴,见她仍旧是一脸的忧心忡忡,而且好象不大乐见谢涵之与谢徽之亲近,心中不由得一哂。这位曹家家生子出身的姨娘,思想要些扭转过来,恐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谢映芬拉着弟弟问起了他今天的功课,不知是有意无意,又问起了他在族学里结交了什么朋友。
谢涵之没有多想,就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她。他进族学这几日,基本都是跟在谢徽之身后与人搭话的,后者认识了什么朋友,他就认识了什么朋友。虽然他本人年纪小,性子也腼腆,可有开朗擅交际的哥哥还着,竟然也跟族学里所有的同窗都混了个脸熟。
不过真正说起性情相投,又愿意多加往来的同窗,暂时只有两位:一位就是七房的谢谨端,勤奋好学又乐意带他出门游玩,教他如何待人接物;另一位是五房的进士幼子谢谨庄,今年十一岁,已经准备进书院了,因为与谢涵之同样喜欢书法,才会时常在一处聊天。
谢氏族中除了谢璞外,还有两个做了官的子弟,不过官位最高只有从六品,跟谢璞暂时还差得远。但他们两人也是正经科举出仕的,是谢氏宗族未来转化为诗书礼义大族的重要支柱之一。他们的子孙后代,自然也极受宗族重视。四房年轻一代的几个孩子,几乎都在竹山书院求学,功课都很不错;五房长子已入书院,并且取得了秀才功名。这两个房头未来的发展都是一片光明,谢涵之能结交其中一人为友,将来自然也能大有益处。
谢映芬心里十分满意,特地看了生母宛琴一眼。宛琴目光微闪,避开了女儿的视线。
谢映芬也不明言,只对弟弟道:“既然你认得了这两位好朋友,以后就好好跟他们相处,不要动不动就拌嘴、争吵。你要学习他们身上的长处,不光是功课上的事,待人接物,也是一门重要的学问。若是能借着这两位朋友,向他们家里的父兄请教,那就更好不过了。”
谢涵之乖巧地点头:“是,姐姐。”
文氏坐在上位,乐呵呵地看着孩子们说话的情形,听着谢涵之与谢映芬姐弟的对话,心里想起先前宛琴提的意见……她忽然觉得,自己当时斥退宛琴,是没有错的。宛琴一个姨娘,能知道什么?孩子交朋友,怎能光看对方父母的身份?都是一家一姓,同族至亲,涵之多认识几个要好的族兄弟,人也变得开朗许多,有什么不好的?若是现在就进了竹山书院,同窗都是年纪比他大许多的书生,他又哪里适应得了?功课也未必能跟得上,那才是耽误了孩子呢。
谢慕林见谢映芬那边暂时告一段落了,便叫过谢涵之,问他功课紧不紧?听不听得懂先生教的东西?会觉得课程太浅显了吗?他身体是否吃得消?
谢涵之老实回答:“功课倒也不算紧,先生讲的,我都能听得懂,虽然浅显些,却有许多是我从前不知道的。族学里的先生在诗词书画上,远远不及我从前在金陵时的西席,可论经义,他们又教得比那位先生好得多了。我这两日觉得大有进益,恨不得多学一些呢。只是姨娘与姐姐都不许我晚上看书看得太晚。我每日早睡早起,一点儿都不觉得累。”
谢慕林明白了,笑道:“琴姨娘和四妹妹的话是对的。你年纪还小,身体又弱,功课再要紧,也不必急于一时,先把身体调理好,才是最重要的。身体好了,你才有资本去用功读书。否则,就算你是个千年一遇的大才子,没有好身体,也过不了科举那一关,只怕考试时,连文章都写不完,就先病倒了,还考什么功名呢?”
她又转向两位兄弟:“哥哥们也一样。身体不好,功课学得再好,也难以顺利通过科举考试。所以我劝你们,平日里不要挑食,鸡鸭鱼蛋,蔬菜瓜果,但凡是新鲜又当季的东西,都该吃一些,也可以请教宗房大伯娘,如何按照时令进补,把身体调理好。此外,你们最好每天早睡早起,不要为了看书写文就熬夜,一天到晚的,也不要守在书桌边不动,闲时走走跳跳,打打养生拳、五禽戏,哪怕是绕着自个儿的院子走上十圈八圈也好。这样一两年下来,你们身体调养好了,身子骨也锻炼得康健了,就是在乡试、会试的考场熬上几天,也能撑下来了,那时候才好说,科举有了把握呢。”
谢显之与谢谨之对视一眼,想起书院里先生们的提醒,都对妹妹的话深以为然。
文氏微笑着拍了拍手:“好了,时候差不多了,大家准备移步用晚饭吧。等用过饭,我还要带着显之与真姐儿往二房给二老太太请安呢。”





慕林 第二百九十一章 晚餐
文氏今日才从老宅赶回来,虽然已经重新拣起了家务,但一日三餐,还是宛琴的工作,今晚这一顿也不例外。
宛琴是曹家公侯门第里出来的女仆,又一向在女主人身边侍候,对于日常饮食,有着自己的标准。之前在金陵城时,她或是没有权柄,或是条件有限,所以对家中饮食标准不发一言。现如今回到湖阴老家,又得主母文氏开恩,免了禁足的惩罚,甚至可以插手中馈了,手里也有银子,她便开始以自己的想法去做事。
谢家这一顿晚餐,虽然没有山珍海味,用的只是一般的鸡鸭鱼肉和当季蔬菜等食材,但菜色众多,做法复杂精致,有两味甚至是从宫里传出来的,昔日在平南侯府,亦非能经常在餐桌上见到的菜色,无论是看上去,还是介绍起来,都十分体面。
至少宛琴在向众人介绍那几样菜色的时候,无论表情还是内心,都是十分骄傲自豪的。
文氏不免觉得心里有些发虚,心知自己在这方面的见识不如宛琴,便没有说话,只道一句琴姨娘辛苦。
谢显之则完全没放在心上。宫廷佳肴很了不起吗?他从前也是常吃常见的。但他从来不在这些事情上分心,更希望能多看几本宫内秘藏的珍贵古籍,哪怕是东宫太子书房里挂的古董字画,在他眼里都比饭菜更值得炫耀。
谢谨之反应平静,谢徽之蛮不在乎。前者是不在意,后者则是与纨绔子弟们混得多了,见多识广,并不觉得那几样菜色有什么了不起的,只在心里嘀咕:这大热的天气,这些肉又是炸又是蒸的,油腻腻甜滋滋,有什么好吃的?白费柴火!
谢映芬与谢涵之则悄悄对视了一眼,都有些脸红。他们觉得自家姨娘又犯浑了。谢家如今是什么情况?按宫里的方子做菜?有什么必要呢?
谢慕林倒是很淡定,听完宛琴的介绍后,便直言道:“瞧着很精致,但会不会太费事了?虽然食材不贵,但柴火油盐也是要钱的。我们家厨子不算多,人口却不少,何必把时间花在一两道菜上?倒耽误了别的正事。况且一个茄子要几只鸡去配它,什么茄子味都没有了,倒好象不想吃那茄子,却又不得不吃,所以要拿其他食材去掩住它的味道一般,这不是掩耳盗铃吗?
“咱们家如今就是寻常士绅门第,犯不着拿宫里的东西撑排场,况且今日只是家宴而已,又不是摆宴请客,更没必要如此炫耀了。这两道菜以后还是少做吧,只需要拿新鲜的肉菜,用不太复杂的方法做熟了,再把味道调得好一些,能让娘和兄弟们吃得适口,能滋养大家的身体,就已经足够了。”
宛琴涨红了脸,却又不敢驳谢慕林的话,只能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二姑娘说得是。”顿了顿,“是我从前看着几位管事妈妈这般安排主母的餐食,也跟着学了,今日照着做,却忘了太太与姑娘口味不一样,实在是太过粗心了,还望太太与少爷、姑娘们莫怪。”
谢慕林一听便知道她还在不死心地强行提高自己逼格,也懒得跟她争吵,只说:“姨娘言重了。谢家又不是公侯门第,哪里敢学承恩侯府的行事?姨娘有这样的本事,可以在家里设大宴请贵客的时候,用上两道宫里方子做的大菜,就足够我们家在人前炫耀显摆的了。平时三餐,用些家常便饭就可以。
“我觉得大哥、二哥和四弟身体都偏弱,正该按照时令,多吃新鲜菜蔬,少吃大鱼大肉,清淡饮食,少油少盐少糖。饮食上头太过精致了,不见得有什么好处。姨娘也是见惯贵人的人了,金陵城里的达官贵人,家中孩童自小锦衣玉食,衣食住行样样精心,有几个是身康体健,一年四季无病无灾的?一般寻常小户门第的孩子,不过粗茶淡饭,又有几人象显贵人家的孩子那样,动不动就体弱生病呢?可见人吃得清淡些,对身体更有好处。”
谢慕林悄悄偷换了概念,但在座人等不管听没听出来,都没揭破。谢谨之还对谢显之说:“二妹妹言之有理。书院里的先生与同窗们,三餐也用得清淡。倘若我们吃得太精细奢靡,反倒显得不合群了,还容易叫人闲话。”
谢显之立刻道:“二弟说得很是。”然后恭敬地向文氏进言,“母亲为了儿子们精心准备饭食,乃是一片慈爱之心。只是儿子们都是读书人,日常三餐不便过奢了,请母亲明察。”
文氏慈爱地道:“好孩子,既然你们崇尚简朴,那就依你们的意思。其实我们谢家,祖上传下来的规矩,也有不时不食的说法。只是我们这一支离乡日久,沾染了京都繁华,反倒渐渐淡忘了旧习,如今正该改过来才是。”她转向宛琴,“回头我们商量一下,重新定个菜谱吧。往后厨房做菜,多用新鲜鱼肉菜蔬。还可以向宗房大太太打听一下,这个时节适合做什么汤水。”
宛琴硬挤出了一个微笑:“是,太太。”心中直往下沉。她清楚地明白到,自己这一次在主母文氏离家期间,接手中馈,想要趁机显露自己的本事,好谋得部分权柄的盘算,已是失败了,还有可能引起了大少爷谢显之的不满。谢显之往后多半不会支持她的计划。
不过不要紧,谢老太太病重,又坚持滞留老宅。文氏身为唯一的儿媳,肯定要过去侍疾的。她不在家时,妾室接手中馈,照看儿女,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机会还有呢,不必着急。
宛琴告诉自己,需得沉住气,慢慢谋得家务权柄,才能更好地支持儿子的学业前程,也有望替女儿积攒嫁妆,谋划更好的婚姻。她这一生已是无望,但舍弃了那么多,才换来了今天的日子,她的一双儿女,绝不能庸碌一生!
一顿晚饭平静地结束了。
饭后,谢慕林提议长兄谢显之:“大哥和四弟身体都偏弱,如今用过饭,歇一歇,便互相做伴,到院子里慢慢走上几圈,消消食吧?后头穿堂院的地方够大,消完食就可以直接回自己院子了,岂不方便?”
她又看向谢徽之:“三弟跟着一块儿去也好,还可以跟哥哥弟弟们说说自己在城里城外的见闻。大哥四弟都是斯文人,少有出门乱逛的时候,又是初回湖阴,对本地路况人事都不熟悉。三弟在这方面素来有长才,可不能埋没了才是。”
谢徽之笑道:“二姐姐这是想让我给大哥四弟逗乐解闷呢。成啊,横竖我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兄弟们聊聊天,还能打发时间。”
文氏欣慰地看着他们兄弟姐妹们相处融洽,还嘱咐谢映芬也跟着去走两圈呢。不过谢谨之与谢慕林这对兄妹,就被她叫走了。
他们母子论名分是二房的人,还得前去二房,向二老太太宋氏请安。这是晨昏定省礼节的一部分。




慕林 第二百九十二章 二房
二房的宅子与三房紧邻,只隔着一条夹巷,从谢谨之所住的梧桐院侧门出来,再穿过青云巷里的侧门,没几步路就到了。
文氏命丫头提了灯在前头领路,自己走在后面,跟两个孩子说话,又向女儿介绍二房这座宅子的格局。
二老太太宋氏娘家祖上其实是北方人,当初新建宅子时,就把这座宅院建成了五进四合院的形式,与其他族人家大不相同。文氏觉得女儿没见过这样的房子,可能会惊讶,所以特地提醒她一声。
谢慕林心想,她对北方四合院的熟悉程度,可能还超过江南建筑呢。不但高中她在乡下爷爷奶奶家时,住的是北方农村的四合院,还曾经去过北京旅游,住在老式四合院改建的酒店里。至于什么北方各地名胜古迹里的皇宫大宅,那就更不必提了。
谢慕林走进二房的宅子,虽然是从侧门进入,但只要进了院子,就能清楚地看到建筑内部格局了,果然是正房三间两耳,东西二厢,倒座四间,抄手游廊,至于垂花门、照影壁,就更是必不可少的。
只不过走近了细看,就会发现这些建筑仍旧是江南风格的青瓦白墙漏窗,而不是她所知道的红柱绿窗,青绿彩画。也许是因为本地匠人不懂北方建筑的装饰风格,也许是四合院建筑本身就还没发展到她所熟悉的阶段,反正这座宅子对她来说,就象是江南宅院多了东西厢房罢了。
二房宅子前后五进,第一进是前院、外院,正房供奉着先人牌位,还有二老太爷谢泽川生前考取二甲传胪时的各种文书、凭证,以及他在翰林院时接过的两份先帝圣旨。
他当初是真的挺得先帝青眼的,若不是奉岳父之命回乡办学,兴许早成重臣了——当然,也有可能成了先帝末年夺嫡之争的炮灰。
除此之外,他还有当今皇帝刚刚登基不久时,听闻他在家乡办学,颇为成功,特地为他题的一幅字,夸他教书育人,功德无量。因为有这幅御笔,谢泽川一辈子在家乡教书,再也没起过复出做官的想法。但同时,也没什么不长眼的人敢上门来欺负他。这幅字如今供奉在竹山书院,并不在二房宅中。
第一进院子的东西厢房都是外书房,收藏有上万册书籍,都是谢泽川夫妇多年来收罗的,也有宋氏陪嫁的古籍抄本。这些书开放给谢氏子弟抄录、翻阅,谁来都行,只需要让看门的老仆登记清楚名字就可以了,根本不必惊动后宅的女眷。因谢家藏书声名日隆,除了谢氏族人,渐渐的也有亲友家的子弟或是湖阴县中的读书人慕名而来,每日都有人上门求抄书。宋氏在湖阴县上下,名声、地位也越发超然,本地士林中人,都对她敬重有加。
第一进的院子,白天里十分热闹,天黑后闭门谢客,方才恢复了平静。
第二进院子才算是二房正式待客用的地方,有客厅、花厅,有议事理家之处,有姑爷杨意全偶然过来时暂住之处。
第三进院子则是宋氏起居之所。
第四进院子是杨淳、杨沅兄妹俩住的地方,不过眼下基本只有后者居住。杨意全本家在湖阴县城,但他自己的小家安在竹山书院,一般是夫妻二人住在那里。两个孩子小时候跟着外祖母宋氏生活,等长子杨淳大了,再搬去书院随父母读书,而女儿杨沅,则大部分时间仍旧是住在宋氏这里。
第五进院子是一长排的后座房,除了厨房、库房之外,就是家中男女仆妇的住所了。
五进院子,层层分明,门户严谨。谢慕林一路听着文氏的介绍,心里已经大概了解到了嗣祖母宋氏的处事风格了。
到了正院,宋氏一家也刚刚用过晚饭,正在一边喝茶一边聊天说话。见文氏带着儿女过来请安,谢梅珺立刻微笑着起身,迎出门来。杨淳、杨沅兄妹也跟随在母亲身后,来向文氏请安,与谢谨之、谢慕林兄妹相见。
此外,便是谢梅珺的丈夫杨意全,他今日也来了。前些日子,他去了外地访友,昨日才回归,听说文氏母子一行回乡,就特地送妻儿回娘家来相见。
众人互相见过礼,寒暄过后,各自落座说话。
谢慕林悄悄打量了姑父杨意全几眼。那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中等身材,五官端正,留着小胡须,穿戴并不华丽,看起来就象是家境殷实的一般读书人打扮,气质很是温文尔雅,不过存在感不是很高,有些沉默寡言。
谢慕林记得文氏提过,他好象是个举人,但一次会试落榜后,已经好几年没再考了,目前在竹山书院教书,也帮着主持庶务。身为创办人谢泽川的女婿,他基本上已经预定了下一任山长的职位。
至于他的长子杨淳,则是个十三四岁的温厚少年,生得不如谢家兄弟几个俊秀,但也五官端正,颇象他父亲,嘴唇有点厚,一看就给人以敦厚感。不过这孩子目前可能正处于变声期,偶尔说句话,声音都不大好听,所以很少主动开口,有些腼腆地坐在一旁听别人说话,或是冲着谢谨之,友好地笑一笑。
谢谨之主动地坐到他身边,与他攀谈,没过多久,已经约定好了,要一起看书温习功课了。
谢慕林则被杨沅缠上了。杨沅问她:“映芬说姐姐这里有许多点心的方子,是我从前没见过的。不知姐姐能不能借给我瞧瞧?虽说我和映芬的生日是在八月里,但时间也不算很长,要办好一个点心宴,叫受邀而来的宾客人人交口称赞,少不得要提前好生筹备一番。”
谢慕林笑道:“这有何难?只不过眼下我的行李还在整理当中,起码要到明天,才能把抄的食谱找出来呢。到时候我会把相关的书与笔记先过目一次,筛选出材料易得、做法也相对简单的点心,再拿给杨表姐你和四妹妹看。你们俩自己挑喜欢的,再叫厨子帮着采买材料试做,如何?”
杨沅拍掌笑道:“那就再好不过了!谢谢姐姐!”
谢慕林微笑,上座的宋氏转头看了过来,问:“你们说什么呢?沅儿这般高兴?”
杨沅忙跑过去抱着她的手臂撒娇,把情况说了。
宋氏用手指戳了杨沅的脑门一记,嗔道:“你表姐他们有正事要忙呢,你还要给她添乱。现如今离你过生日还有将近三个月,有什么可着急的?你表姐的糕点方子就放在那里,早晚都能看见,何必催促?”
说完了,她又回过头去,继续与文氏交谈。谢慕林这才留意到,她们在讨论祭拜三房老太爷谢泽湖的事。
文氏已经命人准备好祭品和香烛了,而且,按照她的计划,主持祭礼的人,应该是三房长孙谢显之,而不是她这个媳妇。因为她与谢谨之、谢慕林母子三人,礼法上都归属于二房,不是谢泽湖的正经子孙,在祭祀时,只能作为随祭人员,以侄媳、侄孙、侄孙女的身份,跟在三房几个孩子身后上香叩拜。
这件事谢慕林完全没想到,之前也没听文氏提过,心中不禁有些惊喜。




慕林 第二百九十三章 赢家
谢慕林的惊喜,不是因为文氏的做法,似乎不认谢泽湖为公公,明正了自己乃二房媳妇的身份,而是她主动向嗣婆婆宋氏说明了这一点,还将祭礼方案上呈给宋氏检阅,做足了一个“儿媳”该有的姿态。
文氏从前一直都把谢老太太吕氏当成了正经婆婆,对嗣婆婆宋氏只是心中敬重,但没什么实际行动。因为在她心目中,她很清楚,谢老太太才是谢璞的母亲。
不过现在,她对谢老太太与宋氏的态度都分别有了变化。不管这种变化能持续多久,态度已经摆在了那里。她端正了自己的立场,也就意味着,谢老太太对她的影响力,已经在渐渐下降了。
谢慕林欣喜地看到母亲的转变,觉得空气都清新了许多,胸口的憋闷感消散了大半。
宋氏似乎也察觉到了文氏态度的转变,特地多看了后者几眼。不过她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还在微笑着和气地道:“你让显之做主祭,他已经练熟礼仪了么?他虽然稳重,但毕竟只是少年,又是头一回经历这样的大事,一旦出了什么差错,以他的出身,在族里就更要受非议了。”
文氏不由得有些迟疑:“这……可显之毕竟是老爷的嫡长子,老太爷的嫡长孙,族谱上有明文记载的。他生母虽然和离了,但毕竟不是出妇,他是三房嫡长子,无论老爷还是老太太,都是认定了的。宗房大老太爷,也不曾说过什么……这孩子品性正直,明白事理,并不因为外家显贵,就忘了自己的根本……老爷是希望他能获得族人认可,不因生母与外家的错处而沉沦的。”
宋氏微微一笑:“我知道,玉和与你夫妻二人,都不曾因为曹氏而轻视她所出的儿女,还是盼着显之能支撑三房门楣的。可曹氏素来不敬宗族,在族中名声不佳,如今和离毁家之余,又闹出了丑闻。显之是她长子,定会受她连累。你们让显之回乡读书,也是盼着族人能与他多多相处,看到他身上的长处,不要因为其生母便鄙薄他。
“可他如今也是初来乍到,头一回祭祖,便由他领头,倒让你这个玉和的正妻倒退一舍……你固然是心甘情愿,也需得考虑族人的看法。眼下,族人还不知显之品性,却容易因三弟妹与曹氏多年行事傲慢,误会显之不敬尊长。你与玉和本是为了孩子好,可这个做法,又与揠苗助长何异?”
文氏顿时犹豫了,吞吞吐吐地说出一个想法:“母亲的意思……是想让儿媳……领祭?”
宋氏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说起了旧事:“当年我们老爷与三老爷定下玉和兼祧时,就不曾提过什么两房妻子,各承香火的话。我们都是想着,你与玉和少年夫妻,你身体也算康健,日后必定多子多福,嫡长子继袭三房香火,嫡次子便过继我们二房为嗣,如此皆大欢喜。可因为曹家霸道,三弟妹又糊涂,差点儿毁了你们的婚约,不得已,宗房与我才劝说玉和,将你暂定为二房嗣媳,与玉和完婚。倘若曹家知耻而退,自然没有什么平妻不平妻的事,你们俩便是正经元配夫妻。倘若曹家厚颜无耻……至少也能保得你的名份安危。
“如今十六年过去,曹氏自请下堂,拨乱反正,你便是玉和唯一的妻子了,又是元配,玉和也不会提什么再娶一门平妻,为三房嗣媳的话。那就照着最初两位老太爷议定的安排来好了。你是玉和的妻子,不分什么二房、三房的话了,三弟妹与我,都是你婆婆。你们夫妻属意显之承继三房,谨之承继二房,那也照你们的意思来。”
所以,对于三房老太爷谢泽湖的祭礼,还是要由身为儿媳的文氏来主持,谢显之跟随在嫡母身后行礼,谢谨之既是嫡出,也要排在庶弟们前头,与兄弟们一道向祖父祭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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