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林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Loeva
这才几天的功夫?就是承恩侯府的针线上人日夜不吃不喝地赶工,也不可能为谢映慧专门做出一整套如此精致的华服来,但借花献佛就容易多了。曹文鸾虽然高傲,倒也不是为了一身衣裳斤斤计较的人。可母亲想要做出慈母的姿态,哪怕随便亲手做件裙子、小衣都是无妨的,何苦拿出这样华而不实的东西,半点不显真心呢?
接下来,那两个婆子还隐晦地露出了此行的真正用意:“大夫人与姑太太听闻表小姐家的园子里明日有贵人设宴,想必表小姐也要出席吧?只是表小姐离京日久,眼下身边也没有长辈护持,独个儿在贵人面前露脸,也不知道会不会害怕?大夫人说,可以让家里几位小姐来与表小姐做伴,那就遇到哪位贵人,都不用担心了!”
谢映慧脸上立刻就露出了嘲讽的笑容:“何必如此麻烦?明日是永宁长公主借桂园设宴,我们兄妹虽是主人家,却素来是不会到人家的宴席上去的。倘若贵人有召,我们也不过是去见个礼,说几句客套话,就回来了,难道还能大喇喇跑去参加宗室皇亲们的饮宴不成?我可没有这样的脸面。倒是大舅舅大舅母,原是皇亲国戚,想必也是明日宴上的贵客,几位表姐妹想去也是极容易的事,怎的还反过来打我的主意呢?大舅母与母亲莫不是在与我开玩笑呢?!”
两个婆子的脸上都不是很好看。曹家当然想参加明日的桂园宴席了,如果能成功见到燕王,说服燕王把三皇子收为嗣子,那太子就不必担心了,二皇子一个秋后蚂蚱更是成不了气候!谁知曹皇后与太子费了几天力气,都没能弄到宴席的请帖,宗室里有子弟本来答应了要带曹文泰去的,太后那边就有话递到曹皇后那儿,叫她管束好娘家子弟。曹家清楚,这是皇帝的意思,不愿意曹家掺和燕王府嗣子之事。承恩侯夫妇只好私底下从谢显之与谢映慧兄妹这边想办法了。若是桂园的园主请了表亲赴宴,皇帝还能说什么呢?
谁知道谢映慧竟然看出来了,还直接拒绝。若是从前曹家风光无限时,他们哪里受过这样的气?!
然而两个婆子也不敢对谢映慧甩脸色,出门前,承恩侯夫人就嘱咐过她们,就算事情不成,也不能把表小姐给得罪了。谢家如今不比以往,能拉拢,还是该拉拢一下的,哪怕是能跟燕王府搭上关系也好。曹家与谢家有仇的是早已晾了的三房,并非长房与二房,借着两家还有谢显之与谢映慧这一层关系,彼此别闹得太僵了。
两个婆子客客气气地说了些好话,见谢映慧完全没有多谈的意思,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告辞了。等她们一走,谢慕林便得了信赶到,看了那身华服一眼,转向谢映慧:“别放在心上,好歹曹家人如今还愿意与你和大哥交好,没有把你们当仇敌看待的意思。等我们到了北平,京城里的这些事就跟你们没关系了。”
谢映慧苦笑了一下,翻开那身华服的袖角,显露出一个小小的绣纹来:“瞧,这是曹文鸾衣裳的特有标记,母亲想给我送件衣裳,装出个慈母的模样来,却连这点表面功夫都懒得做,叫人说什么好?我如今是真真对她没有半点指望了!反正她有曹家可以依靠,即使真的跟姓方的那人和离了,也依旧衣食无忧,生活富足。承恩侯府都愿意接纳她回娘家过活了,我还替她操什么心?!”
“那就不替她操心了!”谢慕林道,“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你母亲有自己的梦想,也为实现梦想做出努力了,无论落得什么结果,都是求仁得仁。她自己都没觉得后悔,你何必替她难过?你与她本就不是一路人,想法不同,未来的前程自然也是不同的,不需要受她的影响。”
谢映慧看着谢慕林,苦笑着红了眼圈,拉着二妹的手,半天说不出话来。
谢慕林拍了拍她的手背,陪她坐了一会儿,方才拉她起身:“走吧,前头该到摆饭的时候了。老太太今儿也不知会出什么夭蛾子,我一个可顶她不住,大姐来替我分担分担吧!”
至于这一天的晚饭,谢老太太如何作,谢家兄妹几个又如何与她斗智斗勇,就不一一赘述了。由于谢映容还在禁足中,她还成天念着平昌侯府的赏菊宴,算着时间,为自己很可能要错过这个宴席而伤心难过,暂时还未察觉到,桂园那边即将要迎来一场盛宴。谢慕林也有意识地对她封锁了消息,不许家中下人多嘴。顺心还在养伤,未能出院子,如意便是察觉到有什么异动,也不敢多问,因此谢映容至今还对桂园的事一无所知,倒也让几位兄姐们松了口气。
次日上午,桂园那边都准备得差不多了,马上就要迎来贵客,谢谨之也及时坐马车赶回家中。
他把宋氏的嘱咐都告诉了兄弟姐妹们:“据说皇上请动了好几拨说客呢,咱们不过是小人物,只能做个添头罢了。若真能见得着燕王殿下,有机会呢,就把焦大人嘱咐的话说了,其他的一句不必多提。若是没机会,也不必强求。祖母说了,让我们安心,万事有永宁长公主在前头呢。倘若长公主殿下都说服不了燕王,谁还能怪罪我们几个小辈?”
谢显之闻言,顿时就松了口气。说实话,他的心理压力是最大的,身为长兄,他要引领弟妹们去拜见燕王,需要说什么话,也该由他开口。倘若一个不慎,引得燕王震怒,连累了父亲,那就太糟糕了!如今有了叔祖母宋氏的话,他才觉得肩头的重量轻了些。
谢慕林见状笑了笑,看了众手足们一眼,拍拍手:“好啦,人都到齐了,咱们赶紧换好衣裳,到休息室等候吧。桂园要开宴了,虽然不知道燕王殿下与永宁长公主什么时候会召见,但早些准备好,总是没错的。”
慕林 第七百二十六章 晋见
等候是一件很枯躁的事。
不过,有谢慕林未雨绸缪,谢家兄妹几个在休息室的时光倒也不算太枯躁。
休息室里有桌椅有长榻,有取暖设施有御寒衣物,有吃有喝,有各种可以给他们打发时间,也有围棋双陆之类的消遣用品供他们玩乐,连用屏风在偏屋里隔出来的净房都分男女两间,准备得再齐全不过了。谢家兄妹在此,根本就不用担心会无聊。谢显之看了半个时辰的,甚至还打起了新文章的稿子,谢谨之直接练起字来,越发平心静气了。
谢慕林与谢映慧不紧不慢地下着围棋,说几句闲话,还有些遗憾没能把几个弟妹(三妹谢映容除外)叫过来做伴。谢慕林最可惜的就是三弟谢徽之死活不肯过来,还一大早就溜出门去了。谢映慧便哂道:“那小子别的稀松寻常,心倒是很细。他固然能跟着哥哥们去晋见贵人,可这就落下小四一个了。他俩同是庶出,不患寡而患不均。就算小四不在意,宛琴也要啰嗦死。谢徽之哪里耐烦听她的闲话?更不想叫小四尴尬,不去也是人之常情。”
谢慕林能明白谢徽之的想法,但觉得他太多心了:“四弟是自个儿不乐意去,并不是我们不让他来。琴姨娘当时没说什么,又哪里有脸怪罪三弟呢?”
谢映慧撇嘴:“曹家出来的人,别人吃亏是应该的,一旦自己吃了亏,何曾跟人讲过理?宛琴若真是个善心正派的人,你以为她能得我母亲重用这么多年?!”
谢慕林哑然失笑,往棋盘上放了一子,随即提走了谢映慧七八个子。谢映慧顿时变色,嗔道:“多早晚设下的圈套?我竟然没发现!”说完就再也顾不得谢徽之如何了,专心致志地思考起应对之法来。
午饭随便用了些少汤水好克化又不留碎屑,还不会留下异味的点心,勉强填了个八成饱,就对付过去了。兄妹几个饭后用了些酽茶,以免犯困,谢映慧又让丫头点燃了香炉,放了些提神醒脑的香,让所有人的精神又振奋起来。
过了小半个时辰,眼看着平日里早就养成了良好作息习惯的兄妹们都有些忍不住想要打盹了,桂园那边总算来人传了话,命他们四人前去晋见。
显然,永宁长公主与燕王殿下也是用过午饭,闲聊完后,才有空见他们呢。
谢慕林兄妹几个连忙重新洗了脸,女孩子简单敷了层薄薄的脂粉,把衣裳头饰重新整理一遍,便跟在兄长们后头,迅速穿过自家的通道,前往桂园了。
永宁长公主与燕王这时候都在水阁里消闲,身边除了几个心腹侍从外,再无他人,似乎是姐弟俩正单独聊些家常话。谢家兄妹到达水阁后,在阁外湖边的岸上空地里稍候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方才得到允许,得以入阁拜见。
谢慕林早就跟着自家大姐习练过无数次拜见宗室贵人时的礼仪了,前头又有兄姐们带领,自然是没出一点儿差错,还显得举止优雅端庄,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呢。
燕王对她自然是陌生的,永宁长公主虽见过她,却已经没多大的印象了,今日再看,倒是夸了她两句,还说:“你姐姐在京中时,常常来找玉蓉玩耍。你分明亦在京中,怎么不跟着你姐姐一块儿过来呢?”
谢慕林能说什么?自然是谦虚一番,委婉地表示不敢贸然登门之类的话。永宁长公主倒也不是真要给女儿找一个新朋友,况且谢家人不日就要前往北平,交了个朋友转眼就离开,对女儿来说也不是什么愉快的事,就没有多言,只道:“在京城时,多跟你姐姐一块儿过来吧。你玉蓉姐姐也没几个要好的手帕交,平日里无事可做,镇日喊无聊呢!”
谢慕林自是连声应是。
接下来,永宁长公主又转向了两个男孩子。谢显之她是熟悉的,另一个谢谨之要面生些,却也不是没见过。她问了几句他们的学业,得知谢谨之亦是秀才,还比谢显之早两年考中,面上赞许的笑容就更深了几分,看得谢映慧都有些不安了。
还好,接下来永宁长公主就没有多说什么了,轮到燕王开始询问几个孩子,主要是问两个男孩子的课业,这一路从湖阴到京城的见闻,以及到了北平后,有什么计划、打算,等等。
燕王的态度很是和蔼,他的形象也是位斯文俊秀的英挺中年男子,不大象是名将、名帅,却很象是个读书人。今日他虽是前来赴宴的,但因为东道主是自家亲姐,所以穿着打扮都不大华贵,透着家常气息,跟街上随便能看见的读书人没多大区别,仿佛就是随便来找姐姐聊个天的模样,却更突显出平易近人的气质来。
其实,他才跟谢家兄弟聊了两句,谢家几个孩子便都放松下来了,半点不见先前的紧张拘谨。
永宁长公主看着他们这副模样,暗暗忍住笑意,嗔怪着瞥了兄弟一眼,知道几个孩子都被他糊弄住了,都将他当成是和气的老好人呢!若是知道他真面目,估计会大为吃惊吧?
燕王殿下不为所动,仍旧是一脸和煦宽厚的模样。这又不是对待敌人,或是暗藏心机的朝廷臣工,不过是几个孩子罢了,还是他属下心腹重臣谢璞的儿女,当然要和气些,否则他难道还能摆出威势,吓唬几个孩子么?
趁着燕王如此温和,心情似乎也不错的当口,谢显之就开始琢磨着要把焦闻英嘱咐说的话说出来了。可他有些烦恼,不知该从何提起。不等他想出法子,谢谨之已经先一步露了口风:“嗣祖母常教导我们兄弟,要多多历练世事,不能把自己拘在屋中读死书就算了,因此上京途中,也时常带我们兄弟去拜访故交亲友们,学些人情世故,官场规矩。我们这一路见了好几位大人……”就这么一路把几位见过的世交叔伯名讳都说出来了,其中自然也少不了焦闻英。
谢显之暗暗一喜,正想顺着二弟的口风,说出焦闻英的话时,燕王已微笑着摆摆手:“行了,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皇上也真是的……前前后后,都派了七八拨说客来了吧?就这么心急?待我明日入宫,自会与皇上分说明白的,你们就不必多言了。”
谢显之与谢谨之不由得面面相觑。
永宁长公主嗔了兄弟一眼:“你呀,何必为难孩子?他们也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我怎会不知道他们是奉命行事?我只是不明白皇上为何这般心急。”燕王叹了口气,随即冷哼一声,“这件事本来可以用一个极圆满的法子来解决。我本以为皇上心里是有数的,不成想他真的没想到……这当中也不知道是谁的私心在作祟呢!”
慕林 第七百二十七章 相见
谢家兄妹听不懂燕王这番话是什么意思,永宁长公主同样觉得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呀?什么圆满的法子?私心作祟……你是在暗示些什么么?”
没想到燕王反而不愿意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了:“这事儿我得先跟皇上商量,等皇上点了头,才能告诉姐姐。横竖用不了几天功夫了,姐姐就稍稍忍耐一下,容弟弟卖个关子吧?”
永宁长公主嗔了他一眼:“你既然不打算告诉我,何苦非要在我面前提起,叫我心里痒痒的,却得不到答案呢?!你这不是在耍弄姐姐么?!”
燕王哈哈大笑,没有直接回应,只转向谢家兄妹几人,道:“好孩子,不必担心。你们想说什么,我都知道。明儿我就入宫去见皇上,好不好的,总会给皇上一个答复的,到时候皇上就不会再烦恼这件事了。这件差事叫你们为难了吧?辛苦了。”
谢显之连忙代表弟妹们回答:“不敢说辛苦。家父身为朝廷命官,我们兄妹自当为皇上效力,为王爷分忧。”
燕王微微一笑,看着永宁长公主道:“姐姐看好的这几个年轻人,果然品性都不错。恰好我也有个品性不错的小朋友,索性也叫过来与他们一道玩耍吧。”说着就朝门外的内侍拍了拍手,那中年内侍立时会意地退了下去。
永宁长公主面露好奇:“小朋友?是哪一位?我认得么?”
“姐姐应该也挺熟悉的,他小时候好象也没少在宫里厮混呢。”燕王笑着说,“萧明德的次子,做过几年三皇子的伴当,不过这些年一直在北方边军,去岁还立下了不小的军功。几个月前边军有功将士上京受封,他也名列其中。姐姐想必听人说起过他?”
永宁长公主恍然大悟,随即又看着弟弟,若有所思:“我早听闻你对他颇为看重,萧明德原本另给他安排了任职的去处,不许他到边关拼命的,他却违逆父命,跑到你的地盘上去了。萧明德之妻私底下没少说他的不是,只是萧明德看着也不象很生气的样子。不过这孩子如今立下了军功,又升了官,也算是不辱没了祖宗威名了。我看他似乎比他哥哥还能干些,只可惜出身差了一点儿……你无端端怎会对他如此器重?”她好象忽然想到了什么,猛然坐直了身体,“你可别胡来!珮儿怎么说也是你的独女,金枝玉叶,不可能配给一个庶子的!”
大约是因为跟谢家兄妹熟悉,又有些心急,永宁长公主没顾得上他们也在场,就这么直接把这话说出来了。旁人犹可,谢慕林就忍不住眼皮子重重一跳,猛然看向永宁长公主与燕王的方向。幸好,两位哥哥站在前面,看不到她的神色,大姐谢映慧倒是在她身旁,但满脑子想的还是要如何让永宁长公主多看到自家哥哥的好处,并没有留意到妹妹的异样。所以,无人察觉到谢慕林激动了那一下。
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专心倾听上首两位贵人的对话。
燕王似乎对自家姐姐的发言有些惊愕,怔了一会儿才笑道:“姐姐休要胡思乱想,这跟珮儿有什么关系?我看好萧重林那小子,自有我的缘故。我欣赏的青年才俊多了去了,文的武的都有,难不成还能个个都要当成女婿来培养不成?我只一个闺女,能嫁给几个小子?!”
永宁长公主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才稍稍平静些:“既然你这么说,我且信你一回。反正,萧家那小子是不成的!他再好,再优秀,再是难得的人才,也只是庶子罢了!兴许你会因为他是明珠的侄儿,对他另眼相看,可你膝下只有珮儿一女,她的婚事,绝对不能轻率决定!”
燕王仿佛觉得这种说法太可笑了:“我怎么可能轻率决定女儿的婚事?萧重林自有姻缘,我都替他看好人选了,他跟珮儿……不可能!他们俩平日里相处,就跟亲兄妹似的,哪儿有什么男女私情?这话千万别叫珮儿听见,否则她定会生你这个姑妈的气!”
“是么?”永宁长公主决定放过弟弟了,“那就是我想错了?你既然已经替萧家小子看好的媳妇人选,那就让他赶紧定下来吧。他都快及冠了吧?前些年在边地,父母不在身边,不好操办,也就罢了。如今趁他人在京城,又刚刚升了官,赶紧把终身大事也解决了吧。如此,他再外放出去,身边也有人照顾他衣食起居。”
谢慕林在下边暗暗松了口气,但不知是否错觉,她总感到好象燕王朝她这边多看了两眼。但她不敢擅动,只能装作不知情的样子,继续低头垂手而立。
燕王收回目光,对永宁长公主笑了笑:“我固然是想替他早日把婚事办了,但萧明德不知道在犯什么浑,好象不高兴我替他儿子做媒似的。问他是否有更好的人选,他又说不出来,只道往从前的旧部家里去挑人。这不是胡闹么?他的旧部多是外放出去了,天南地北的,谁家女儿适龄,又还未说亲的,性情长相如何,全都不知情。要打听清楚,来往说亲相看,没个一两年都办不成。萧重林难道还能一直在京中傻等下去?!儿子都长这么大了,做爹的还没准备好替他娶媳妇,做嫡母的又恨不得他一辈子不娶妻,直接死在边地才好。我再不替那孩子操心,他岂不是要打一辈子光棍?!”
永宁长公主从前并不清楚柱国将军府的家务事,如今听弟弟说来,也觉得萧家很不象话:“萧明德糊涂了。他自己对庶子不上心,有你这位上司替萧家小子操办,就是他上辈子烧了高香了,还推托什么?!明儿我得跟太后说一声才行。萧卢氏这几年也确实太不象话了些。老三都定亲事了,她还三天两头地带着女儿往萧贵妃宫里跑呢,正事儿反倒甩手不管了,也不知道成天都在想些什么!”
说话间,中年内侍带着萧瑞进来了。
谢慕林站在最靠近水阁入口的地方,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萧瑞乍然见到谢慕林,脚下不由得顿了一顿,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低头上前向燕王与永宁长公主行礼去了,只是在经过谢慕林姐妹俩的时候,飞快地朝她这边瞥了一眼,有些俏皮地眨了眨眼。
谢慕林迅速收回视线,抿了抿唇,心里慢慢镇定下来。
慕林 第七百二十八章 暗示
谢慕林事前并不知道萧瑞会参加桂园的宴席。
不过他本来并非宗室,勉强算是皇亲,连他的父亲嫡母嫡兄都没听说受到邀请,他会出现,显然是被主客燕王带过来的。这种事别说谢慕林这种没什么消息来源的深闺女子了,就是时常在外头行走的谢徽之,也未必会收到风声。她事先不知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此时能见萧瑞一面,哪怕没什么机会私下交谈,谢慕林也挺高兴的。况且她家就在隔壁,萧瑞与两位兄长又是旧识,只需要他机灵些,燕王又没有拒绝的话,他主动提出到谢家坐一坐,不是很合情合理吗?只要条件允许,这种事不必她提醒,他也会去做吧?
很好,她也有几天没见萧瑞了,也没收到他送来的信,不知道他的麻烦如今解决得如何。有燕王在,他的婚事想必能解决吧?听燕王方才的口风,显然是要替他做这个主的。
谢慕林心跳得稍稍快了一些,生怕露出异样,叫周围的人发现,她连忙把头垂得更低了些,只稍稍侧耳,留意萧瑞与燕王、永宁长公主对话的情形。
萧瑞大礼拜见过两位贵人后,先是由燕王向永宁长公主介绍了一番他在北方开平卫时立下的军功,又提到他在军中被服案后期提出了不少有用的建议,助自己更快地厘清了案情。这里头的事,连谢慕林自己都不知道,听得全神贯注。谢显之与谢映慧也被吸引过去了——被服案本来与他们无关,可方闻山涉足其中,还派人刺杀了他们的父亲谢璞,他们怎能不多关注几分?
就连谢谨之,也用双眼紧盯着萧瑞,留意他叙述的每一个与被服案有关的细节。
永宁长公主听得双目异彩涟涟,叹道:“怪道燕王如此看重你,原来你不但勇武过人,还如此聪慧机敏!你这样的人才,长年留在边关镇守,太浪费了,还不如回到北平效力。若是一心想要镇守国门,北平附近也有几处重镇,有重兵把守。你去了那些地方,不但能保卫国土,也能更方便地为燕王分忧。”
萧瑞笑笑,低头没有说话。接下来他会被分派到什么地方任职,其实并不是他自己能做主的事。他当然希望能调去燕王麾下,可那也得父亲萧明德乐意呀!
燕王就对永宁长公主说:“这次上京,我也要好好说一说萧明德才行!他年轻的时候就是个执拗性子,如今年纪大了,越发固执糊涂起来!他以为这么做是在对孩子好么?自以为是!好好的孩子,都要被他害得一辈子庸碌无为,郁郁寡欢了!倘若这才是他爱护孩子的方式,怎么不见他对自己的嫡长子亦是如此?!”
永宁长公主淡淡一笑。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嫡长子的份量自然是不一样的。萧明德对庶子轻忽些,也是寻常。只不过他的庶子有本事,也有运气,能得到燕王垂青,才显得他行事不妥而已。
永宁长公主没有继续评价萧明德的做法,只是道:“你既然觉得这孩子好,就好好跟皇上把正事儿给商量定了。回头你返回北平时,多捎带一两个人,难道皇上还会跟你计较不成?只要皇上点了头,萧明德是万万不会再有异议的!”
燕王笑笑:“真到了那时候,他自然不会有任何异议……只怕他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了!”
永宁长公主听得讶异,正想问为什么,便看到燕王转头去对谢家兄弟道:“重林跟我提过,你们兄妹几个与他也有些旧交情,他在金山卫时随军剿匪受伤,还曾经在你们老宅里休养过一段时日,多得你们一家照应,是不是?我得向你们道谢。重林当时的伤势好得这么快,真是多亏你们了。”
这事儿谢显之与谢谨之都是亲历的,忙恭敬地表示都是应有之义。前者看出燕王对萧瑞特别看重,还特地多说了两句萧瑞的好话,听得燕王面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了,亲切地拍了拍萧瑞的肩膀:“你小子,这些事怎么没告诉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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