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林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Loeva
但谢显之与谢映慧都担心曹淑卿会找上文氏,便齐齐摇头,垂下眼帘,闭口不语。
他们还是太嫩了,这副表情一露出来,曹淑卿立刻就怀疑上了:“撒谎!若是你们不曾告密,为何不敢直视我?!”
谢慕林飞快地补救:“你叫他们如何直视你?你刚刚才否认了袭击事件与方将军有关,现在却又变相承认了这是事实。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是没谁了。大哥大姐看着你说话行事越发不靠谱,心里难过得不行,还能怎么直视你?!”
曹淑卿脸色一白,这才想起方才自己一时情急,露了口风,咬咬牙,撇开脸道:“是谢璞行事太过分,闻山只是要给他一点教训罢了。这是私人恩怨,与被服案无关!你们休要向人胡言乱语,叫燕王府误会了好人!”
谢慕林嗤笑一声:“方将军说什么,你都会信,是不是?什么私人恩怨呀,北平府的官员说要严加办案的多了去了,我爹爹不过是个随大流的,哪里就过分了?与其说是他生事,倒不如说,方闻山只找到他这一个缺口,有机会插手进案子里做手脚,所以才骗了你,叫你拿亲生女儿给他铺路吧?看来他说把你的儿女当亲生一般看待,都是骗你的。其实你的儿女对他而言,什么都不是。他说不定还看大哥大姐碍眼得很呢。真让大姐跟你回了方家,天知道她什么时候就受了委屈?”
曹淑卿扭头拿双眼瞪她:“你知道什么?!胡说八道!”
谢慕林一哂:“我知道的只怕比你多些。比如你就不知道方闻山派的人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对我爹爹下手的,正好就在闹市旁,距离燕王殿下不太远的地方。所以燕王殿下马上就派了护卫前来救人,顺便拿下了一个活口。有了活口,还怕查不出指使者来?你道方闻山为什么急着要你来绑架大姐?还不是为了被燕王府查出来时,能要挟我爹爹,把整件事定义为私人恩怨,好从被服案中脱身吗?”
这听起来确实很蠢。
曹淑卿惊疑不定:“你怎会知道实情真是如此?!”
“爹爹早就写信回家,让我娘去北平照顾他了。”谢慕林当然不会泄露萧瑞的存在,“他在信里说的,还能有假?所以我劝你,早些去看看你的新婚丈夫。别到时候他都进了大牢,你还远在千里之外,一无所知,叫他独身在牢中受苦,连个能送饭送衣的人都没有。毕竟他带去北平的人,涉案的可能性很大,恐怕也都一起被抓起来了吧?”
曹淑卿瞪着谢慕林,脸色越发难看起来。可她同时也开始怀疑这件事的可能性,万一真如谢映真所言……
曹淑卿还有些犹豫不决,谢慕林又一次开口了:“当然啦,方将军要是真出了事,你也不可能跟着他去受苦。曹家不会任由你丢他们的脸。你若肯再次和离大归,也就算了,但若你非要跟方将军同甘共苦,他们大概宁可把你逐出家门吧?方太太为了自己的未来着想,还是别去沾惹麻烦的好,就留在京里等消息吧。情况一有不对,你就立刻回娘家,跟人说你还没嫁给方将军,正在守孝呢。我估计方将军对你若还有几分真心,应该不至于拆你的台。”
“闭嘴!”曹淑卿哪里听得这样的话?她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眼神恶狠狠地瞪着谢慕林,仿佛下一秒就要扑过来咬人了。
谢慕林半点都不怵,甚至还加大火力去挑拨:“我可不是胡说。方将军以前为了娶你,可以牺牲掉所有的东西,可现在他已经娶到你了,牺牲掉的东西,他当然想拿回来,否则他上北平做什么?老老实实跟你在陕西过平静的生活不好吗?别说什么他是为了给你挣个荣华富贵啊。你要是稀罕荣华富贵,还能跟着他走?难道在他心目中,你就是个爱慕荣华的女人,不会甘心与他安于清贫的?如果你认为他不可能有这样的想法,那就只能说明一点——他自己也有野心,不甘心因为娶了你,就真的放弃一切权势。毕竟他可是曾经凭着真本事,爬到皇城中枢的男人,叫他为了你放弃功名权势,太难了!”
曹淑卿很想捂住谢慕林的嘴,但心里却又下意识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手。她开始动摇:这些话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难不成方闻山心里真的……
谢慕林见状,又立刻再添筹码:“我看他对你也就那样。当初你强行插足,把我娘从原配逼成了平妻,给我爹纳了个妾,你哥又送了两个来,就这你还成天看不顺眼,觉得我爹花心多情。你对我爹没有感情都要求这么严格,方闻山可是接连娶了两房正妻,又生了许多儿女,至今还有妾室的人。娶了你以后,他把妾打发了吗?儿女们可在你跟前碍眼?你还年轻,又不是不能给他生孩子,莫非他打算让前妻生的儿子们继承家业,让你将来面临有可能被原配嫡子扫地出门的风险?承恩公夫人前车之鉴,方太太不可不防哪!”
曹淑卿脸色顿时大变。她想起了前几个月才被方闻山从老家接到陕西的几个孩子与老妾……后者甚至还跟孩子们说,方闻山的第二任妻子忽然崩逝,就是在为她腾位子,闹得几个孩子都把她当成了仇人。她要求方闻山把他们送回老家,他却反叫她宽容一些……
曹淑卿坐立不安起来。她心急着想见到方闻山,不仅仅是为了确认他还安然无恙,也是想问清楚他内心的真正想法。她得逼着他把那个老妾撵了才行,几个孩子也要扔回老家去,她才不会养活他们!
她回头看向一双儿女,已经没有了要把他们带走的想法,只是冷冷地道:“既然你们都选择了谢家,不肯认我这个亲生母亲,那将来最好也别后悔!”她转身就往外走,脚步匆匆,暗中决定今日就离京,尽快赶往北平找方闻山。
她风一般地走了,留下谢家兄妹三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谢映慧半晌才低喃:“她这就走了?听说姓方的可能有危险,可能对她不是真心,她就跑了?不管我和哥哥了?!”他们兄妹就如此不重要么?!
“这难道不是好事吗?”谢慕林轻拍了拍她的肩,“别想太多了。咱们赶紧收拾心情,准备离京吧。京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太多了,早走早安心。”
谢显之心情复杂地看着大门方向,默默点了点头。
慕林 第六百三十三章 匆匆
两年后,湖阴县谢家角谢家三房大宅中。
谢慕林放下手中的毛笔,轻轻吹了吹刚刚写完的花笺,抬头望向窗外。
今日晴空万里无云,原本酷热的天气也稍稍有所改善,空气中似乎多了一丝凉意,显然已经入了秋。
等到秋高气爽的时间,便是出远门的好时机了。
已经离开湖阴两年有余的文氏早前写了信回来,叮嘱家中的孩子,待长兄谢显之考完院试,知道了结果,无论是否得中秀才功名,都要一同奉祖母谢老太太前往北平与他们夫妻团聚。谢慕林早就开始做相关的准备工作,只是看着这入秋后依然酷热的天气发愁,心里实在不想在大热天里出行。如今看到凉风渐起,总算是稍稍安下心来。
接下来,她只需要静待谢显之考完院试,就可以招呼所有人预备上船了吧?她才不信,县试、府试一路顺利通过,并且也同样得到了两回案首的谢显之,竟然会在院试中落榜。她估计现在唯一的悬念,只剩下谢显之是否同样能考得院试榜首,与名义上的堂兄弟、实际上同父异母的亲兄弟谢谨之一般,头一次下场科考,便一口气夺得秀才功名了吧?
谢慕林站起身,把写好的花笺放进书桌一端早已备好的匣子里头,盖好盖,呼唤香桃:“我要去香樟院找三弟,你拿着这个随我一块儿去。”
香桃应了一声,把手上做了一半的针线活交给了小丫头青橙,交代她帮自己收针,便端起匣子,跟在谢慕林身后出了门。
自打两年前,她与父母商量过后,决定跟随二姑娘回湖阴老家起,就觉得自己好象打开了什么新世界的大门一般。她从前只以为,做丫头的,只需要学会规矩礼数,学会如何侍候人,就足够了。老实听话,细心周到,埋头干活,这就是她父母教给她的道理。她从来不晓得,原来做好一个大丫头,还需要学认字,学算账,学待人接物,还要学点手艺,针线活、厨艺、算账、织机修理……什么都好。她想学哪样,二姑娘总能找到人来教她。
香桃起初也烦恼过,要学这么多东西,自己未必能应付得过来。尤其是看到其他丫头并非个个都象自己这般忙碌,她就越发不能理解了。那时候,是马家小姐借给大小姐的两个大丫环游春姐姐与乐夏姐姐告诉她,做丫头的也需要多学点东西,才能更好地为主人服务。香桃觉得有理,这才咬牙撑了下来。
两年过去,她能看得懂家里的账本,可以给父母亲笔写家书,可以用书上学来的道理跟人吵架……她忽然发现自己比其他丫头强出了那么多!连今后能走的路,仿佛也变得清晰光明起来。她不用担心等到年纪大了之后,就会被随便配给什么上不得台面的小厮下仆,将来只能做个外宅里侍候的媳妇子了。她可以一直给二姑娘做管事、账房!她能做的事情有很多,甚至可以挑拣自己的婚配!
去年出嫁的梨儿姐姐就很羡慕她,常说她是走了天大的运道。若不是梨儿姐姐年纪大了,家里人又早早给她定下了好姻缘,嫁的还是外头的殷实人家,只怕她更希望能留下来做二姑娘身边的大丫头吧?
如今梨儿外嫁,翠蕉还在北平继续侍候太太文氏,二姑娘身边只有她资历最深,底下的青橙与银杏都才来了两年,还是由她带着学规矩的。香桃知道,自己这个大丫头的位置算是坐稳了。哪怕日后翠蕉重新回到二姑娘身边侍候,也不过是与自己平起平坐罢了。翠蕉或许有资历,有情份,但她香桃有本事,比谁都不差!
当年从大金姨娘被调到二姑娘身边侍候,真是她这辈子遇到的最幸运的事了!从这一点来说,她只怕还得感谢那位曾经折腾掉她半条命的三姑娘谢映容!若没有三姑娘的折腾,她这会子还在侍候大金姨娘呢,哪里有这样的好运道,在二姑娘屋里侍候?
香桃面带微笑地跟在谢慕林身后,进了香樟院,把手中的匣子放在正屋当中的大圆桌面上,便很有眼色地拉着三少爷谢徽之的大丫头小蛾出去了。她知道自家姑娘有话要与三少爷说,更乐意身边没有多余的人在。
谢慕林在桌边坐下,扬声叫道:“三弟,忙完了吗?快出来。明儿是你生日,我给你备了一份礼物,你快来看看,喜不喜欢?”
谢徽之磨磨蹭蹭地从里屋走了出来,有些不自然地对她笑了笑,便走到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打开了匣子,见里头是一把新打的银算盘,小巧精致,只有两指宽,可以系在丝绦上用作腰饰,果然十分合他心意。同时送来的还有一对香囊,上头绣着吉利的貔貅与金钱图案,仔细瞧瞧,竟然还是自家二姐的手笔,连里头装的香料也很合自己的喜好,便知道二姐用心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对谢慕林说:“我很喜欢,多谢二姐姐。我明儿就佩戴出去给全家人看!”
谢慕林伸手摸了过来,捏着他的下巴左右打量了几眼。
谢徽之吓了一跳,蹦了起来:“二姐你干嘛?!”
谢慕林啧啧两声:“眼圈怎么红了?你这是才哭过?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好哭的?你明儿过生日呢,早上不还是高高兴兴的?怎么?又跟三妹妹吵架了?”
谢徽之的脸瞬间涨红了:“谁会跟她吵架?!那个疯婆子压根儿就说不通!姨娘费了好几个月的功夫,替她相看了一位品行正派又好脾气,还有殷实家世的青年才俊。要我说,谢映容哪里配得上人家?没得糟蹋了人家好儿郎!只是姨娘一番苦心,我不忍心泼冷水罢了。姨娘要我去跟人家结交,好打听打听人家的父母长辈是否和气,弟妹们是否好相处,什么都考虑到了。千辛万苦地,总算找了个机会,能叫谢映容跟人家自然而然地碰上一面。倘若人家能看得上她,便是她天大的造化了。结果她不但不领情,还故意在人前使坏,直接把人家的父母长辈都给得罪了。我好不容易结交的朋友也被逼断交。谢映容竟然还一脸没事人似的,反怪姨娘多管闲事。姨娘可是她的生母!这怎么能说是闲事呢?!”
更让他伤心的,是他为了姨娘去跟谢映容争吵,姨娘反而先一步退让了,反劝他别放在心上。这叫他如何不意难平?!
慕林 第六百三十四章 苦心
谢慕林此前听说过大金姨娘最近在忙活什么,都忙活上小半年了。
虽说这种妾室直接越过当家人,私自给亲生女儿谋划婚事的做法不太合规矩,但谢慕林也体谅大金姨娘为人母的一番苦心。反正她暗中叫人打听过,大金姨娘看中的那家后生不错,家风也好,除了若真娶了谢映容,便有坑好人的嫌疑外,并没有不妥之处,就由得大金姨娘操作去了。有靠谱的三弟谢徽之在旁盯着,应该出不了什么差错。
没想到,谢映容老实了两年,做了两年乖巧姑娘,便又露出了真我本色,破坏了生母的计划,还把事情做得这么绝,真叫谢慕林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就算她真的不想嫁给那个后生,也犯不着如此得罪人吧?难不成是真不想要名声了?
当然,谢家三房众人再过不久就要北上北平,与谢璞团聚了。这个时代交通不便,消息流动缓慢。莫非谢映容是觉得,她很快就要去北平生活,所以不用在意自己在老家湖阴的名声好不好?
谢慕林心中暗哂,便安慰谢徽之道:“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反正金姨娘看中的那门亲事已经无法挽回,她除了退让,又还能怎么办呢?就算她想逼着三妹妹出嫁,也得要人家肯娶呀?!你失去了一个品性正直的好朋友,确实很可惜,有机会还是慢慢缓和下跟人家的关系吧,哪怕将来只能做普通朋友,也比就此断交强。但在这件事上,你确实没什么必要继续生气下去。那除了让你自己难受,还有什么意义?金姨娘这样劝你,其实也是为了你好。难道她还能劝你继续跟三妹妹吵闹不休吗?三妹妹是不可能在乎这种事的,最后会被气着的只有你。”
谢徽之想了想,心里略好受些,只是嘴上还不肯承认:“姨娘未必是这么想的,她还是更偏心谢映容一点儿!”
他顿了一顿,又红了眼圈,道:“二姐,你不知道。姨娘好象已经有了打算,不肯跟我们去北平了。她想留在江南!”
谢慕林怔了怔,略加思索后道:“金姨娘也不容易。她本来是在扬州长大的,十几岁就跟着妹妹一起去了京城,此后再也没离开过江南地界。她回到湖阴老家后,也早已习惯了这里的饮食气候。贸然前往北平那种完全陌生的地方,她一定很难适应吧?反正她跟爹爹见面不多,也不受宠,去了北平也只是继续在后宅做个隐形人罢了。若留在湖阴,这里有宅子有下人有产业,生活安稳富足,遇到什么事也有族中关照。她在这里过得舒适,就不想出远门了。反正我们家总会给她养老的。她只要安排好三妹妹的婚事,再操心你的婚配与前程,也就没什么好烦恼的了。”
谢徽之撇嘴道:“哪儿呀,她是觉得谢映容的性子,不讨父亲喜欢,去了北平后,也不知会惹出什么祸事来,倒不如留在湖阴县。谢家是这里的大族,又有竹山书院在,若是谢映容嫁在本地,就算闯了祸,有谢家的脸面,旁人也能多让她三分。这里又没什么贵人,顶多就是几家大族之间偶然起些口角罢了。谢氏一族已有足够的底气处置,不容易出乱子。倘若姨娘若是也留下来的话,还能时时与她相见,远胜过嫁入北平的官宦人家,日后父亲高升或致仕回乡,相隔南北,姨娘便再也难与这个女儿相见了。”
就是因为这些缘故,大金姨娘才会明知道谢家三房就要北上,仍旧执意给女儿在湖阴本地相看亲事。她心里存有几分念想,觉得女儿倘若能在北上之前就定下亲事,说不定连门都不用出了,继续留在湖阴陪自己。反正有宗房与二房在,有谢氏全族在,自有人操办婚事,谢璞与文氏不在场也没关系。
然而,大金姨娘的这番算计,自然是与谢映容的想法背道而驰的。谢映容没能嫁成程笃,也不知道京中哪些前程看好的青年才俊能看得上她,改而打起了北平高官子弟的主意。她在湖阴老家憋了两年,就盼着谢璞夫妻消气,认定她已经长成个懂事贴心的乖巧女儿,愿意为她安排好姻缘了。如今好姻缘就在北平等着她,她再过个把月就要启程北上,怎么可能甘心在这时候放弃?!
谢映容的想法,别说谢徽之了,就连谢慕林都能猜到七八分。可除了同情一把苦心喂狗的大金姨娘,她又能怎么办?总不能强押着谢映容嫁给不想嫁的人吧?这不但是谢映容的问题,还连累了真正无辜的人,何必呢?强扭的瓜不甜,人家湖阴县的未婚青年才俊们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呀!
谢慕林只能继续安慰谢徽之,可谢徽之心头这口气,仍旧咽不下去。这不仅仅是谢映容连累了他,又浪费了大金姨娘数月心血的问题。大金姨娘一心想着把女儿留在湖阴陪自己,何尝不是忽略了他呢?他是早就定了要去北平的,大金姨娘只想着母女团聚,又将他置于何地?
二姐谢慕林说,大金姨娘只需要办完女儿婚事,再操心他这半个儿子的婚事与前程,就没什么可愁的了。谢徽之心里却觉得,大金姨娘只会操心女儿而已,至于自己这个“儿子”,只怕她根本不会操心吧?
谢徽之很受伤。他方才已经在屋里悄悄生了半天的闷气,气得都忍不住哭了。现在得二姐一番开解,他心里固然是好受了不少,可那股憋闷感还是横亘在心头,消之不去。
谢慕林能体会他的心情,但这种事除了自己想开,还能怎么办呢?她只能尽量说些有趣的事,转移他的注意力,又劝他明日就要过生日了,别理会这些烦心事,开开心心跟朋友们聚个会,玩乐一番,再早些回家享用美味的家宴,接受兄姐长辈们的祝贺。
谢徽之想到明天跟朋友约好的事,心情也稍微振作了点:“二姐说得没错。这事儿归根到底都是谢映容闹的。我为什么要为了她,过生日都过得不痛快呢?她算哪根葱?!我才不稀罕理会她呢!”
“这就是了。”谢慕林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别闷在屋里胡思乱想了。今儿天气挺好的,外头还有凉风。你若是不出门见朋友,不如去大哥二哥那里逛逛?我听说他们也都为你备下了丰厚的生日礼物,你就不想早一天收获惊喜吗?”
谢徽之干笑:“不用了吧?大哥近来为了备考院试,一直埋头苦读。二哥也天天陪他读书。我若过去了,他们说不定就要抓着我问功课的,那我岂不是自讨苦吃?我上小四那儿走走。前些天他说想要几样画画的颜料,我就买了给他送过去,正要问他用得顺不顺手。”
他起身要往外走,忽然想起一事,便回头对谢慕林挤眉弄眼:“二姐姐,瑞记的伙计今日给我送生辰礼过来,捎来了萧二哥的亲笔书信。我差点儿忘了,你要不要拿去看一看呀?”
慕林 第六百三十五章 打趣
萧瑞来信,谢慕林当然想看了。
他们如今相隔两千多里地,联络不便。萧瑞上一回有信送到谢慕林手里,已经是去年腊月前的事了。当时萧瑞所驻扎的开平卫正在练兵,预备次年春天与外敌交战。萧瑞虽然已经是个六品武官,却也要参与到繁重的训练中去,冰天雪地的不知有多辛苦。谢慕林既担心他受罪,又忧虑他要参加大战,不知是否会有损伤,偏偏之后萧瑞就一直没有信来,令她提心吊胆的。
幸好她还能从别处打听到消息,知道北方边境的开平卫确实在开春后,以及春夏相交时节,与北边的敌人做过几场,但大体上是赢多输少,战果不菲。再从萧瑞在湖阴县城开的那家小店“瑞记”的伙计出打听到,他们东家平安无事,只是忙于战事难以分|身,但东家的生母谢姨娘那儿,一直有来自北平府的书信,替萧瑞报平安的。谢慕林这才算是安心了许多。如今得知萧瑞终于有信来了,又怎么肯错过?
她也不扭捏,直接朝谢徽之摊开手掌向上:“拿来。”
谢徽之顿时忍不住打趣起来了:“二姐姐如今说起这种事,越发大方了!先前让我去瑞记打听萧二哥消息时,好歹还扭捏几下呢。怎么?大事儿……是终于定下了么?可是先前北平来信时,父亲和太太说什么了?”
谢慕林白了他一眼:“你那么啰嗦做什么?你问我要不要看信,我说要,那你把信拿出来就是,又何必寻根问底的?做弟弟的,有时候就需要有眼色一点儿!”
谢徽之扑哧一声笑了,施施然返回里间,不一会儿就取了一封信出来,拍到姐姐手上:“拿去。二姐姐这样才好,就算真看中了哪个男人,也是大大方方的,先确定是两情相悦,再禀报了父亲和太太处置。不象某人,看中哪家公子哥儿长得好、家世好又有前程,便绞尽脑汁想要攀上去。哪怕人家明摆着已经心有所属了,她也不肯放弃,专门走歪门邪道,压根儿就不考虑家里人的脸面,还总将大道理挂在嘴上,仿佛父母都是死的,她私订终身才能救全家出火坑!”
谢慕林哑然失笑:“你也少说两句吧,别动不动就提起某人来,好象无论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能连系到她身上似的。”
“二姐说得对。”谢徽之乖巧地说,“那人哪里配呢?我才不想整天把她挂在嘴边呢!”
谢慕林心知这个弟弟最大的心结就是大金姨娘对谢映容的偏爱,看来是没办法解开的了。她只能劝解几句,却也拿他没办法。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信封,发现上头写的收信人是“慕林贤弟”,便知道萧瑞仍旧做了伪装。
这封信穿过千山万水,历经二千多里地,方才送到湖阴,外封已经出现了许多折痕,还略带一点儿污迹,但总的来说,还算整洁,上头的字迹也写得很端正,甚至略带了几分风骨。这让谢慕林稍稍松了口气。这说明萧瑞写信的时候,战事已经停歇下来,他有闲暇也有心情去好好写一封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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