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千年帝国海军上校
面对这些激烈而真实的声音,面对那些发自肺腑的痛楚,罗兰无言以对。
不能排除这些信件是被人煽动的结果,或者干脆就是伪造出来用来打击罗兰的声望与信心的。可是有因才有果,如果说没有对“圣少女”不满和愤怒的普通人,不管别人的煽动能力再强,口才再怎么精妙,恐怕也掀不起风浪。然而确实有因为圣少女的演讲而立志从军,最后战死沙场的人和为他们的死亡而悲伤哭泣的家人在,这是一个千真万确的事实。那些信件里的怒骂或许失礼、偏颇且苛刻,但却不做作。
罗兰对这种声音不是没有准备,也不是没有觉悟。
从下定决心要对抗教会的野心和李林的计划那一刻起,罗兰就已经觉悟自己走上了一条什么样的道路,也清楚直到最终结局之前,将不断会有人因为他的话语及行动坠入不幸乃至丧失生命。这之中有死有余辜的人,也必然有无辜受牵连的人。
无论是否无辜,死人是不会谴责他的,但死者活着的家人会,罗兰自己的良心与罪恶感也会。
一旦真正面对那些声音,罗兰才会明白,任何心理建设、事前准备都是没有用的。
就算如同战争掮客们一样厚颜无耻地说着这是战争,这是有如地狱一般的战争,战争总会有人牺牲,一切都是战争不好,全部都是因为敌人不好,也是死者运气不好,所以请强忍悲痛原谅我之类的话,死者也不会复活,死者的家人也不会低下头,说着“这也是没办法”,然后原谅他。
因为他是“圣少女”,是救国的英雄,是以自己的存在,在人群中煽动希望之人。
对人们来说,与他是不是刻意做出“英雄”的样子,是不是夸大的宣传没关系。所有人将希望与崇敬集中在罗兰身上,他只能以回报人们所期望之事来完成自己的责任。唯有完全拯救崇拜他的民众,罗兰才会被……承认与接受。
英雄不会让人们失望,英雄不能让人们失望。
仅此而已。
然而。
虽非罗兰所愿,但确实因为他,有人失去了重要的家人。
一句没办法,太过苍白无力,根本无法说服那些悲恸愤怒的家属。
这甚至与有没有办法无关,那种知性的道理是没有什么意义的。能够超越常识和普通人的极限,成就不可能之事……这才是英雄,普通人的辩解不适用于英雄。
“所谓英雄或王,就是容纳民众祈愿的容器。”
从漏出灯光的门帘缝隙中注视着罗兰的背影,蜘蛛悠然说到:
“那个独裁官曾经对他这么说过,仔细想想其实也确实是那么回事。”
“那混蛋总是正确到叫人说不出话来。”
按压着胀痛的额头,法芙娜轻叹了一口气,话锋一转。
“可这一次,就算不舒服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他迄今为止说过的话中最有人情味的一句了。”
英雄;
王;
这种头衔对普通人来说太过沉重,其中附带的事实也过于残酷。
自己的举手投足间,就会左右成千上万人的命运,并且时而还会夺走他们的性命——站在那样的立场上,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大概也就李林那样的存在不至于崩溃吧。
从一开始就将自己约束为“容器”,而不是血肉之躯,依照注入其中的意志行动,成就人们祈愿之事——这样当然不会被精神层面的压力给击溃。
可罗兰不是容器,是活生生的人,是会烦恼、痛苦的人类。所以他才会为此所苦。
“真是……看不下去了。”
撩起门帘,蜘蛛走入了帐篷里。
没有停留踌躇,她径直走到罗兰身旁,收起了那些信件。
“不要一直盯着不幸的人看。”
赶在罗兰发出任何质疑和责问前,蜘蛛将手指抵在罗兰的嘴唇上。
“也许他们真的很不幸,也许那的确是用一句‘没办法’、‘我知道比你更不幸的人’之类的强词夺理没办法平息的怨气。可是,除了安慰的话语和力所能及的救济,我们真的无法给他们更多帮助了。这就是战争,这就是现实。”
“可是……!!”
“你确实发表了演讲,也确实扮演了英雄,也的确因为有人因此投身军旅。可并不是你要求他们去参军的吧,那些都是他们都是基于自己的思考、自己的判断做出的选择吧。难道你要连这些也要夺走,也要承担吗?”
这就好比借酒壮胆去犯罪的人在法庭上申辩“自己是喝多了才会做出糊涂事”一样,并不是因为喝酒而去犯罪。而是为了犯罪,才借用酒的力量。结果人们将罪恶归结于酒精,高喊着为了让社会更清廉,要求立法禁止酒精饮料。根本是本末倒置。
“一个人的行为只能由他自己去承担,就算会把其他人卷进不幸,他也只能承受。不光你是这样,其他人也是这样。”
蜘蛛撑着桌面,凌厉的眼神逼视着罗兰,承受着毫无妥协之意的逼视,罗兰苦笑了。
“你可真是严格。”
“也许吧……不过我就是看不惯那些沉湎在‘自以为不幸’当中的家伙。”
视线微微下垂,蜘蛛长叹了一口气,略微放软的语气将话题切换到另一个方向。
“如果你非要听听不幸的故事,我这里倒是有一个现成的故事。事情要从十几年前说起……”
那是非常常见的故事。
贫瘠的土地,一年到头辛勤工作也只能勉强交完税负的农民家庭,破屋、牲口、家人、土地就是生活的全部。一旦遇上饥荒或天灾,整户人家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饿死。
为了活下去,或者说为了让尽可能多的家人撑过艰难时期,将年幼的女孩卖给人贩子是唯一可行的手段——少了一张吃饭的嘴,还能换来两袋面粉。
“那时候没有化肥,财团的农业技术、机械工具、水利工程还没普及,两袋面粉已经算是相当高的价格。更何况人贩子还承诺会将女孩送去有钱人家当个称职女佣,运气好的话还能成为少爷小姐的玩伴,将来飞黄腾达也未可知。于是农民一家欢天喜地的收下了面粉,将最小的女孩推出了门外,看也不看她一眼。”
蜘蛛拿出两个杯子,给罗兰面前的杯子斟满白兰地。
“人贩子并没有把女孩带去什么大户人家,而是把她转手卖了出去。其实只要仔细想想,要真有什么大户人家需要年幼的女仆,完全可以从高端人贩组织那里入手经过专门训练的年幼女仆,何必去找乡下的二道贩子,买个土里土气、连抽水马桶都没见过的野丫头?但那个家和人贩子管不了这么多,只要有收入,一切都无所谓。经过几次转手,最终那个女孩进了史塔西的训练所,成了‘虫笼’中众多等待孵化蜕变的幼虫之一。”
酒瓶在桌面上一顿,发出沉重的钝音。
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 25.死线(五)
“那就是arachnid的?”
罗兰转动酒杯,视线小心地与蜘蛛错开。
“专门投入暗杀、肃清的残忍特殊部队……”
“这个问题问得太简略了,就像是在问‘人到底是什么’一样。听见那种问题,该用什么角度来回答才好?哲学?生物学?神秘学?私人见解?还是大众常识?还是要我各方面都解释一遍?”
“这……那arachnid的建立,是那家伙直接下令的?还是军队和史塔西首先提出倡议的?”
“……你还真是温柔啊,压抑着内心的焦虑,生怕刺痛别人……把最想问的问题放到后面再谈。也罢,源头上来说,是从军方开始的。”
十几年前的防卫军还很弱小,整个国防战略比起进攻更倾向防御,也就是依托铁路和公路网络进行内线防御作战。齐格菲防线、驱逐战车等等都是在那个时期确定雏形的。
在当时那种背景下,某天,总装备部和总参谋部提出了一项申请:在未来战局万一陷入消耗战的最糟情形时,为了打开局面,是否可以开发“全新武器”?后面还追加了两项要求,连自己人也要尽可能隐瞒的保密,以及开发出来的武器必须符合消耗战的需求,即廉价、高消费比。
两项条件或多或少都有些问题。开发武器过程中尽可能保密是理所当然的,不过在当时那种氛围下,可以说是病态般的一味要求。至于费用的问题,是因为以“消耗战”这个大前提来要求的,在面对“以量取胜的对手”时,不得不考虑自身的国力承受能力。此外虽然说是“尽可能便宜”,那也是和之前或现役的武器相较之下的。比方说:和一辆重型或中型战车所消耗的经费、资源相比,能否以较少的金额打造出能够实现相同战果的武器?
以这个构想为,有机生物兵器正式纳入军方视野,其发展方向可以分为三类:身体强化、武器特化、运用特化。最终的成果就是奇美拉、心灵感应能力的特殊士兵、古代种的ma组件、arachnid。
“arachnid算是身体强化——”
“都算。说是具有方向性,其实彼此之间也并不是区分得很清楚。特别是最高层介入之后,整个研究方向都出现了转变,以那时开始,全部的研究项目都开始有意无意和‘某个课题’挂上了钩,从这一点来说,表面上各自独立的研究计划已经成了某个更大的研究项目的子项目或分支。这种特色在arachnid上尤为显得凸出。”
作为史塔西名义上直辖的项目,实际上整个arachnid项目全程都在最高层的监控之下,人员调动、资金运用、器材场地……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某个目的”,所以要去探寻和解析大脑这个很难处理的对象,为此必须多问问几个大脑,进行比对和参照。
换言之,所有一切其实不过是假国家之名进行人体实验,供应军队和情报部门需要的“武器”只是顺便。
“这也是arachnid这个项目名称的由来,不是昆虫或蛛形纲,而是借用蜘蛛网来隐喻大脑中负责思考的菌丝网络。”
蜘蛛呷了一口白兰地,继续用平静的语气说着。
“因为这个缘故,所谓的训练所也并不是什么正经的兵营,更像是各种糟糕东西的大杂烩。”
苛刻的生存环境、残酷的人体实验、高淘汰率的训练、承受不了压力自杀——集合了一切恶劣之物的“虫笼”乃是不折不扣的人间炼狱,每天都有尸体消失在训练所地下的焚化炉里,只留下培养皿里的大脑和一个编号。
“虫笼”里的孩子们遵照高层命令,整日埋首于可能会赔上性命的严苛训练、要好的同伴某天突然消失,还来不及哭泣便被训导官揪着头发拉到训练场再度展开训练。学习武器的使用,学习破坏人体的办法,然后有如同类相残一般,将学到的技术应用在相同处境的孩子身上,有时甚至要亲手折断好友的脖子,或者将刀刃锸人对方的心脏。
不能依赖任何人,只有自己才能保护自己。就算丢了性命,也没有人会记得自己,只有被人遗忘。
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连亲生父母都忍心舍弃的孩子,又有谁愿意向他们伸出手?又有谁会记得这些素不相识的孩子?
“要么成为有价值的工具,要么被当成毫无价值的垃圾处理掉,这就是‘虫笼’里的全部规则。那种环境里,人类的心会渐渐死去,最终蜕变成史塔西需要的‘虫’。为了活下来,女孩舍弃了人的身份,作为一名杀手、一只蜘蛛在这个残酷又丑陋的世界活下来。”
“……你在哭吗?”
身旁少年温柔的问询着,蜘蛛摇摇头,用酒杯抵住额头。
“能哭是一种奢侈,那种奢侈离我太远,可望而不可即。另外,让我把故事说完。”
“……请继续。”
“成为杀手后,女孩也长成了少女,在‘虫笼’里的经历让她明白了一件事。这世上有价值的人才被允许活下去,没有价值的人不是被当成垃圾丢掉,就是成为丧家犬,最终倒毙在路边水沟里。为了活下去,为了成为有价值的那一边。少女全身心投入工作中。”
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孕妇——没有犹豫,没有怜悯,只要是目标,一律格杀。
就如吞噬猎物的蜘蛛一般,只是单纯的为了活下去,一点一点啃噬猎物的性命而已。
“可是呢。在亚尔夫海姆的法律和规则下,一介人类出身的杀手完成再多的任务,表现再怎么出色,最多也就只能爬到少校阶层。要想突破那层玻璃天花板,唯有采取非常手段。恰好这时少女接到了一个重要人物保护任务,任务对象是在亚尔夫海姆颇有名气的一个人类少年,于是少女看到了机会。”
自古以来,女人想要提升自身价值,最快最简单的办法,莫过于出卖肉体。更进一步的,就是利用子嗣。
母凭子贵。这个简单道理在任何时代任何地方都适用,更何况根据蜘蛛透过各种途径察觉到,最高层似乎相当关注这名少年的后代,为此想方设法为他与适龄女性结缘。
如果能与他结缘;
如果能得到他的种;
如果能顺利怀孕;
“肤浅而自私,愚蠢又堕落。但是对少女来说,这一切都是非常自然的事情。身为‘组织’的成员,自己和他人的价值当然是以组织的价值基准来判定。于是她开始露骨地索要她想要的东西。”
一直平静的声音里第一次有了情绪波动,自嘲的涟漪在帐篷里慢慢散开。
“很可笑吧。明明被财团、被亚尔夫海姆摧残至此,她所谓提升自我价值的手段居然是为亚尔夫海姆做出贡献,让那个混蛋独裁官满意。明明只要能稍微瞥开视线,就会发现到处都是可以逃出窘境的缺口,她却只看着眼前封闭的铁栅栏——只想着如何得到开启那道铁栅栏的钥匙而已。”
或许有人会说,这根本不是她的错,只是环境使然。被那种极端的环境压迫,人们只能去选择扭曲自己的价值观来适应世界,不这样根本连生存的机会都没有。
然而,正如蜘蛛自己所说,每个人都应该对他自己的行为负责。无论大环境如何,做出选择的终究是自己,而对此负责、承担后果的也只能是他自己。
“所以,少女并不为此后悔,为已经发生的事情后悔毫无意义。更何况为那个国家、那个组织卖命的过去也没有任何留恋的价值,在她自己亲眼确认的希望面前,那种过去只是一团狗屎。”
仰脖将剩下的酒液一饮而尽,空酒杯在桌上重重一顿。
“任何时候我都不会后悔离开史塔西这件事,死都不要后悔。反正最后怎么都是要死的,我情愿在我自己选择的地方,用我自己喜欢的方式走完这一生!”
少女脸色潮红,脸上挂着肆意的、野兽一般豪放不羁的笑容。
望着那自由野性的笑容,罗兰不禁一阵心跳加速。
“为自己的选择,为自己的人生,干杯!”
两支酒杯撞在一起,就在罗兰将空酒杯重新放回桌面上时,蜘蛛伸手紧紧抱住了他。
猝不及防的少年僵住了身体。
蜘蛛怜爱般的紧紧抱住罗兰,垂首在罗兰耳边呢喃到:
“就算你把我当成别人的替代品也没关系。”
“……怎么突然说这个?”
“王女殿下、龙族公主、肌肉女骑士、天才小萝莉——谁都可以,就算只有密涅瓦不在你身边的这段时间也无所谓。就让我来做你的支柱,支撑你后背的人。不要再像现在这样把所有事情都埋在心里,全都告诉我吧,让我分担你的苦恼和伤痛。要不然——”
“……”
当蜘蛛把罗兰的头抱在胸膛里时,罗兰死死按住自己的手,不让自己在不知不觉中也伸手拥抱蜘蛛。
尽管当初主动用“任何条件都可以”的许诺来要求蜘蛛背叛亚尔夫海姆的就是罗兰自己,承诺满足蜘蛛“得到种”的要求,并对蜘蛛抱有好感的,也是罗兰。然而罗兰对蜘蛛所抱的感情本身并不含有男女之间的情欲。一方面是蜘蛛的性格使然,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是,罗兰身边有密涅瓦在。
要说罗兰身边有那么多女孩在,他对密涅瓦之外的全体都没有产生过一丝一毫的情欲,那绝对是骗人的。只是他头脑中根深蒂固的伦理观和价值观不容许他对密涅瓦之外的女孩出手,要是不拒绝她们的话,自己就是背叛了密涅瓦。
话虽如此,此刻罗兰也无法推开蜘蛛。
如果这么做了,无疑会伤害到这个身体和心灵都早已满是疮痍的女孩。
一直以来,蜘蛛虽然说着各种刺激性的话语,但却一直和罗兰保持着同伴的距离,甚少直接参与对罗兰的争夺。之所以会摆出这种近乎置身事外的旁观姿态,恐怕很大程度上是缘于内心的自卑以及接受训练时学到的情绪管控。
也正因为如此,当那些约束她原本人格的条条框框不复存在之后,无法遏制的激情一起迸发出来,才会促使她做出这种事情吧。
那一定是……非常纯粹、非常脆弱的感情。
从紧贴着脸颊的胸膛深处,罗兰清晰的感受少女的心脏剧烈跳动,从脸颊上传来的柔软触感不断撩拨着少年的男性本能。
“……那样做的话,你大概会很难熬的。”
“求之不得。”
“到最后,我大概还是会伤害到你。”
就算蜘蛛说她已经做好了觉悟,不过罗兰并没有自己能够一视同仁的把握。
最后,自己多半还是会伤害到这个女孩吧。
可是——
“与其在以后的日日夜夜为此时没有留下任何东西而辗转反侧、后悔不已。”
蜘蛛的脸颊划过一丝泪痕,毅然决然的说到:
“我更希望你能给我一道伤痕。让我能够面对明天说出‘尽管如此,世界依然美丽’。”
“……”
汹涌跃动的情感再也无法压抑。
少年几乎是下意识地将少女的身体紧紧拥入怀中。
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 25.死线(六)
“——原来如此。”
漫步在帐篷之外的绿茵草地上,法芙娜发出一阵惆怅的呢喃。
“太过积极反而起到了反效果么?时机上也选择的恰到好处……我果然还是太单纯了。”
罗兰和密涅瓦欢爱时常常会布下静音结界,可是对好奇心旺盛、为拟定自己的攻略计划做参考乃至同样存在生理需求的青春期女孩们来说,用专门的术式窃听某个房间里的动静完全是小菜一碟。从一开始的羞涩、亢奋中慢慢适应过来的女孩们也差不多习惯了。只是她们怎么也想不到罗兰居然会把法芙娜和格洛莉娅搁在一旁,而是选择了拥抱蜘蛛。对蜘蛛那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大胆行为也是大吃一惊。
“更希望你能给我一道伤痕吗……不管是告白还是求爱都无可挑剔啊,有机会的话,我也试着说说看好了。只是……同样的话说第二次只怕不会有同样的效果了。”
仰望着漫天繁星,法芙娜轻叹了一口气,朝向一侧的黑暗问到:
“你要把这些话和后面的事情也全部上报吗?”
“……我不明白。”
解除了幻影术式,狄安娜从阴影中现出身形。
“这种事情到底有什么意义?”
“意义……吗?”
咀嚼着狄安娜的疑问,法芙娜看着夜空中闪烁的群星,摇摇头反问到:
“对你来说,必须有意义——符合教会和令姐价值观的‘有意义’才能存在吗?”
“这……”
——理所当然。
正想这么说出口,狄安娜突然哽住了。
唯有符合教会价值观的事物才被允许存在——狄安娜和姬艾尔从小就被如此教育,周遭的人都如此说,周遭的事都依此发展演变。这对狄安娜来说,早已成为如同水会从高处流向低处、太阳落下之后夜晚必然来临一般的“真理”了。
然而——
这个理所当然真的是“真理”吗?
所谓真理,难道不应该是不管时间岁月流逝都不会动摇、不会改变的吗?为什么先是在亚尔夫海姆面前,接着又是在一名少年面前不断发生动摇和龟裂呢?
轻轻咬住嘴唇沉默片刻之后,重新抬起头的狄安娜反问到:
“古代种的公主殿下。”
“什么事?”
“你为什么会帮助他?甚至不惜抛弃自己的身份,背叛自己的族群?”
“……你还真是喜欢打别人一个措手不及啊。”
“那个时候——”
狄安娜总是欠缺表情的脸孔上浮现出一丝迷惑般的涟漪。
“你对他没有要求任何东西,不是吗?”
她指的是,法芙娜从头到尾都没有向罗兰索要什么,作为向罗兰献出忠诚的代价。
以龙族一贯的守财奴脾性,这还真是不多见的行为。
“你也不是……哦,对,你是因为令姐和教皇的命令,那是你的立场和本分。站在你的角度上,我的行为当然是不明所以又不合理的。”
法芙娜耸耸肩,苦笑了一下。
“要说为什么……是该说单纯只是迷上他了吗?这样或许比较好理解,只是我觉得这样说太笼统,也不能算正确。”
“……”
“不用太过纠结思考,说的简单点好了,我觉得罗兰.达尔克这个人很有趣……用你们也能懂的说法就是很有价值。要知道龙族也好,教会也好,世界诸国也好,一直都没出现过像他一样的人。老实说,观察了智慧种社会几百年下来,我都不禁觉得这世界已经走到穷途末路了。”
“那种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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