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蓑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七尺书生
“孤月道长不必顾左右而言他,我承认自己没有本事,护不住中原各派,也扛不动武林大旗。”林方大羞愤道,“什么武林兴衰、什么天下兴亡,你说的那些大道理我听不懂,也不想懂。昔日,柳寻衣也曾口口声声‘家国大义’,结果他照样是卖主求荣的叛徒,满腹祸心的奸贼。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再说那些冠冕堂皇的废话有屁用?我只知道,人活一世必须快意恩仇。说一千、道一万,秦卫害死府主,无论是不是主谋,都是贤王府的死敌。你们就算说出大天,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实。总而言之,今天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说得好!杀了秦卫,替府主报仇!”
“杀了秦卫,替府主报仇!”
在林方大激昂慷慨地煽动下,贤王府众弟子无不热血沸腾,连声怒吼,场面愈发不可控制。
“都给我住口!”
见林方大“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贤王府众弟子不识时务地煽风点火。又见秦卫的眼中寒光尽显,褚茂等人已暗暗推刀出鞘。再见清风、孤月、凌潇潇、雁不归的脸色愈发阴沉。谢玄担心再闹下去一发不可收拾,于是虎目一瞪,沉声喝断振振有词的林方大:“此事我与夫人反复斟酌,皆认为清风盟主此举实为顾全大局,并无不妥。秦……秦大人虽然不是我们的朋友,但他毕竟是清风盟主请来的客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尔等休要庸人自扰,邑犬群吠!”
“二爷,府主含恨而死,我们与大宋朝廷势不两立,你怎么替他们说话……”
“够了!”凌潇潇蓦然起身,严词厉色,“今天我索性开门见山,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如今赵元已死,柳寻衣在劫难逃,瑾哥与朝廷的恩恩怨怨即将了结。待‘锄奸大会’结束后,往日一切犹如过眼云烟,谁也不必再提。未来的贤王府,我只希望安安稳稳,踏踏实实,不希望与任何人结仇,也不希望与任何人为敌,都听清楚没有?”
“夫人……”
“林方大,你要体谅清风盟主的良苦用心。”雁不归话里有话地提醒道,“邀秦大人来此,不仅为‘锄奸大会’,也是为化解贤王府与大宋朝廷的旧怨……”
“你们……你们简直疯了!”林方大难以置信地望着凌潇潇、谢玄、雁不归,悲愤交加地放声怒斥,“武当弟子不知内情,站着说话不腰疼也就罢了。你们可是贤王府的人,是府主生前最亲密、最信任、最器重、最仰仗的挚爱亲朋,岂能说出这般无情无义的话?眼下府主尸骨未寒,你们竟然……竟然忘记血海深仇,若无其事地和死敌交朋友,简直是一群薄情寡义、厚颜无耻的白眼狼……”
……
血蓑衣 第一千零三章:情理之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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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账!”
“啪!”
林方大话未说完,忍无可忍的凌潇潇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毫不犹豫地挥手打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一巴掌不仅将口出不逊的林方大打得晕头转向,更将义愤填膺的贤王府众弟子惊得心头一颤,无不面露惶恐。
霎时间,五道殷红的指印在林方大的脸颊缓缓浮现,一缕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慢慢淌出。
然而,相比于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内心的绝望才是真的生不如死。
林方大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宛若木雕泥塑,愣愣地望着恼羞成怒的凌潇潇,眼泪不知不觉滚落而下。
“小时候……每次我练功偷懒被府主责罚,都是夫人护着我……”林方大似哭似笑,喃喃自语,“我自幼孤苦无依,是府主和夫人将我一手养大……在我心里,府主就是爹,夫人就是娘……”
不知是被林方大的肺腑之言感动,还是回忆起当年的幸福记忆,凌潇潇身体一僵,举在半空的手情不自禁地抖动起来。唇齿颤抖,几次欲言又止,终究说不出下文。
“夫人打我……就算打死我,我也无怨无悔。但让我忘记府主的血海深仇,方大宁死也做不到……”
“做不到就忍着!”
不知何时?谢玄已走上前来,不胜其烦地打断林方大的抱怨,同时朝众弟子一指,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喝令道:“贤王府的事轮不到你们做主,我和夫人自有分寸。记住,出去后管住你们的嘴巴,谁敢私下议论秦大人一句,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这……”谢玄的威吓,令贤王府众弟子诚惶诚恐,不知所言。
“都是哑巴不成?”
“遵……遵命……”谢玄一声暴喝,贤王府众弟子无不心惊肉跳,断断续续地拱手领命。
“这一次,念在你们对‘先府主’忠心耿耿的份上,我和夫人可以不追究你们的犯上之罪。再有下次,一定严惩不贷!”谢玄环顾众人,怒叱道,“除林方大之外,其他人统统滚回去反思己过。林方大目无尊卑,出言不逊,是可忍孰不可忍……”
“府主,林方大也是出于对‘先府主’的一片孝心,一时失言才……”
“你休要替他求情!”谢玄大手一挥,语气不善地打断慕容白的解释,“他刚刚说的混账话你听的一清二楚,若不严惩,贤王府规矩何在?我……”
“谢府主,林方大虽有过错,但……忠心可嘉。望你念其读的书少,加之年轻气盛,不知分寸,姑且饶他一次。”
见清风开口求情,谢玄的脸色稍稍缓和几分,踌躇再三,沉声道:“念在清风盟主的情面上,我姑且饶你一条小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去书房跪守待罪,我一会儿慢慢和你算账!”
“是……”
一声令下,林方大和所有参与闹事的贤王府弟子无不心灰意冷,面如白蜡,踉踉跄跄地朝堂外走去。
“等一下!”突然,凌潇潇眼神一动,连忙叫住失魂落魄的林方大,追问道,“语儿在哪儿?”
“这……”林方大一愣,俨然没听懂凌潇潇的意思,“夫人,我昨日才刚刚回府,尚未见过凝语,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
“你们和武当弟子在地牢发生摩擦的那一晚,谢玄派你们出去办差,语儿亦于当夜失踪。”凌潇潇将信将疑地注视着一脸茫然的林方大,狐疑道,“难道……她没有和你们一起偷跑出去?”
“有这种事?”
林方大万分震惊,迅速回忆当晚的情形,登时脸色一变,下意识地将惊愕的目光投向默不作声的谢玄,久久未吭一声。
“我在问你,你看谢玄作甚?”凌潇潇不悦道,“语儿自幼喜欢和你们混在一起胡作非为,你帮她掩饰过错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一次……你们是不是又在故技重施?”
“没……没有……”心慌意乱的林方大语无伦次地应答,“凝语没有和我们一起出去……”
“你当真不知道语儿的下落?”
“我对天发誓,真不知道……”
凌潇潇知道林方大对洛凝语情深义重,此刻见他满眼忧虑,不似撒谎,故而眼神一缓,若有似无地点点头,心不在焉道:“没事了,你下去吧!”
“可是……”
“行了,你先下去吧!”慕容白担心林方大言多有失,故而趁势开口,“夫人不必担忧,小姐八成又跑去什么地方散心,等她玩够了自然会回来,一定不会有事。”
慕容白此言看似说于凌潇潇,实则说于林方大。
毕竟,当晚从贤王府抱走昏迷不醒的洛凝语的人,正是慕容白。
“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让人省心!”凌潇潇忧心忡忡地走回自己的座位。
“松仁,带师弟们下去吧!”
“遵命!”
见林方大等人离开,孤月吩咐郑松仁率武当弟子退下。
“啪!啪!啪!”
“真是一场精彩绝伦的好戏!”
伴随着一阵聊胜于无的掌声,从始至终未发一言的秦卫缓缓起身,似笑非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面色复杂的清风,揶揄道:“清风盟主邀我来此,本侯以为一切已安排妥当。殊不知……你们连‘自家人’都没有摆平。”
“你说什么?”
“咳咳!”孤月干咳两声,打断慕容白的质问,同时朝秦卫拱手一拜,“刚才,贤王府弟子冲动鲁莽,多有得罪,万望秦大人海涵。”
“罢了!本想悄无声息地来,悄无声息地走。结果……‘锄奸大会’尚未开始,本侯的身份已闹得人尽皆知。”秦卫的语气听上去有些自嘲、有些酸涩、有些不满,“想当初,柳寻衣潜伏在贤王府数年之久,始终神不知鬼不觉。相比之下,本侯真是……不如他。”
“林方大性子直,谢某替他向秦大人赔罪。”谢玄伺机转移话题,“真想不到,区区两年,秦大人已鱼跃龙门,摇身一变成为朝廷重臣,实乃可喜可贺。”
“承蒙皇上厚爱,侥幸而已。”秦卫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昔日,本侯与贤王府有些误会,虽不像清风盟主说的‘不得已而为之’,但也是‘皇命在身,别无选择’。俗话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殊不知人在庙堂,同样身不由己。呵呵……两年前,我们各为其主打的不死不休。如今,我们仍是各为其主,却此唱彼和,谈笑风生。如果洛盟主在世,想必也会感慨世事变化之无常,实乃匪夷所思,鬼神难料。”
“秦大人年纪轻轻已有如此成就,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欸!只要我们不再鹬蚌相争,朝廷与武林能够上下一心,共保大宋江山。本侯纵使解甲归田,又有何妨?”
秦卫含沙射影,暗藏“招安”之心。谢玄、清风各怀鬼胎,二人相视一笑,谁也未再接茬。
“本侯现在的处境……颇为尴尬。这里毕竟是你们的地盘,敢请诸位赐教,本侯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秦大人不必介怀,既然纸里包不住火,索性堂堂正正地站出来。”清风明白秦卫的担忧,故而豪气十足地保证,“接下来,老夫与少林、昆仑、崆峒等门派的掌门暗中通气,让他们明白秦大人来此绝无恶意,再由他们将消息散出去。放心!只要有老夫和谢府主坐镇,洛阳城没有人敢动你们一根头发。”
“如此……有劳清风盟主与谢府主多多照应。”秦卫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谢玄,从而话锋一转,小心试探,“本侯总有一种感觉……东海茶楼的闹剧并非巧合,而是有人刻意安排。尤其是秦苦,表面上装疯卖傻,其实别有用心……”
“秦苦性情古怪,行事往往出人意料,一向难以捉摸。”清风笑盈盈地望着谢玄,讳莫如深地问道,“谢府主以为如何?”
“秦苦找茬肯定是故意的,但他的用心……应该不像秦大人猜想的那般复杂。”谢玄处变不惊,从容作答,“谢某愚见,秦苦只是借机替柳寻衣报复秦大人罢了。毕竟,他二人交情匪浅,秦苦又十分仗义……”
“等等!”秦卫眉头一皱,缓缓摇头,“就算秦苦想替柳寻衣出口恶气,可他怎么会认识我?本侯……不记得见过他。”
“这……”谢玄一怔,“也许秦苦暗中派人打探过秦大人的消息。”
“也有道理。”秦卫似是而非地轻轻点头。
“实不相瞒,自从老夫继任武林盟主,秦苦没少与我作对。”清风苦笑道,“柳寻衣屡次逃脱老夫布下的天罗地网,这位秦府主……没少在暗中帮忙。有些事老夫不说,不等于不知道。我之所以留他活到今天,一是惜才,希望他能及早认清现实,不要自寻死路。二是……此子一向狡猾,很多事我们明知与他有关,却苦于找不到任何证据。眼下,老夫根基未稳,如果贸然向河西秦氏发难,势必遭到天下英雄的非议……”
“钱大人嘱咐过,江湖上的事让我不必过问,一概由清风盟主做主。当然,对于你们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恩恩怨怨,本侯也没有兴趣知道。”言至于此,秦卫的眼中寒光乍现,阴阴地说道,“我只说一句,秦苦辱我太甚,本侯要他……不得好死。”
“秦大人放心,此人表面忠厚,内心奸诈,老夫屡次三番给他机会改过自新,他却执迷不悟,冥顽不灵。如今,老夫已对他彻底失去耐心。只要柳寻衣一死,下一个倒霉的就是他。”言罢,清风心念一转,试探道,“秦大人,你与柳寻衣好歹同僚一场。眼下,他就被关在贤王府地牢,与我们近在咫尺。你想不想……见他一面?”
闻言,秦卫的脸色悄然一变,眉宇间浮现出一抹浓浓的纠结之意。面对众人好奇的目光,他沉默良久,内心挣扎再三,终究眼神一狠,缓缓摇头。
“昔日,我们岂止是同朝为官的同僚,更是生死与共的兄弟。可如今我是兵、他是贼,道不同不相为谋。更何况,我与柳寻衣早已划清界限,再见面也无话可说,不如……不见。”
……
血蓑衣 第一千零四章:集腋成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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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见府主、七爷……”
“林方大何在?”
“在书房……”
“门口守着。”
“遵命……”
“吱!”
伴随着院中一阵简短而急促的对话,书房的门陡然被人推开,谢玄与慕容白先后步入房中。
一脸悲愤的林方大直挺挺地跪在书案前,纵使听到谢玄与慕容白推门而入,依旧纹丝不动,毫无反应。
见状,心如明镜的谢玄脚步微微一滞,口中发出一道耐人寻味的叹息。他一边示意慕容白关上房门,一边抬脚朝林方大走去。
“不必跪着,站起来说话。”
“不!我煽动弟子闹事,当众顶撞长辈,而且……出言不逊,实乃罪大恶极、罪恶滔天、罪孽深重、罪无可恕、罪……总之,我应该跪着领罚。”
面对谢玄的宽仁,林方大非但不领情,反而炮语连珠似的自我解嘲。听上去貌似知错认错,实则阴阳怪气,口服心不服,更无一丝忏悔之意。
“休要赌气!”
慕容白将一杯茶递到谢玄面前,而后对林方大一本正经地教训道:“就凭你刚刚的表现,倘若府主秉公办事,你不死也要脱层皮。不要以为整座贤王府只有你林方大对‘先府主’知恩图报,更不要将自己的莽撞当成英勇。你可知,这般肆无忌惮地当众撒泼非但会害死自己,更会连累其他弟子?”
“七爷教训的是!我不该当众撒泼,也不该说那些大逆不道的废话。”林方大眼圈通红,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承认自己以下犯上,也承认自己有罪。但有罪不等于有错,我只是言别人不敢言,替死去的府主说几句公道话……”
“几句公道话既不能令府主死而复生,也不能替府主报仇雪耻,反而会彰显自己的孱弱与无知。”满眼疲惫的谢玄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漫不经心地说道,“这一次,若非清风盟主出面求情,我也无法宽恕你。”
“二爷,我不怕死……”
“那也要死的有价值!”见林方大执迷不悟,谢玄不由地面色一沉,不悦道,“你以为凭自己三言两语,便能将清风盟主请来的‘贵客’置于死地?我不妨实话告诉你,一旦此事闹得僵持不下,清风盟主纵使与贤王府翻脸,也不会和朝廷翻脸。更确切地说,清风盟主不会与贤王府翻脸,只会……和你翻脸。刚才,夫人的一记耳光就是前兆,你再敢‘向前一步’,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这……”林方大暗吃一惊,将信将疑道,“既然清风盟主心向秦卫,又为何替我求情?”
“他不是替你求情,只是不希望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节外生枝。”慕容白轻蔑一笑,“‘锄奸大会’近在眼前,天下英雄纷至沓来。值此关键时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什么意思?”透过谢玄与慕容白的一唱一和,林方大隐约猜出一丝端倪,“听你们的语气……似乎同样对秦卫暗怀不满?”
“既然知道‘暗怀’,就不该表现出来。”谢玄讳莫如深地答道,“你以为的只是你看到的,而你看到的……只是别人想让你看到的。自诩洞若观火,实则盲人摸象,更可笑的是自以为是,大言不惭。记住!从今往后你要规规矩矩,老老实实,休要仗着自己资历老便信口开河,为所欲为。”
“二爷,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糊涂也没有什么不好。”谢玄打断林方大的追问,“一会儿出去领三十重棍长长记性,今天的事姑且作罢。”
“这……”
“怎么?嫌少?”慕容白眉头一挑,审视着欲言又止的林方大,“府主对你已格外开恩,你休要不识好歹。”
“我……认罚!”踌躇再三,林方大将心一横,重重点头,“我相信二爷和七爷绝不是见利忘义之徒,你们一定有自己的打算……”
“你不必故意试探我们,管好自己就够了。”
“是……”
被谢玄一语拆穿自己的心思,林方大不禁面露尴尬。他朝谢玄和慕容白一连三拜,而后迅速起身,义正言辞道:“其他的事我可以不问,但有一事……敢请二爷和七爷直言相告。”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林方大话音未落,谢玄已淡淡回答,“语儿一切安好,你不必担心。”
“凝语失踪果然与你们有关?”林方大脸色骤变,紧迫的目光直直地投向神情冷峻的慕容白,全然不顾谢玄的告诫,一意孤行地问道,“七爷究竟将凝语藏在什么地方?你们为什么将她藏起来?夫人知不知道……”
“我对语儿视若己出,难道会害她不成?”谢玄眉头一皱,语气愈发不耐,“我只能告诉你,语儿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样样都好。从今天开始,一直到‘锄奸大会’结束,我不希望再从你嘴里听到有关语儿的任何事。”
“可是……”
“林方大,府主的意思难道你听不明白?”慕容白话里有话地提醒,“从现在一直到……‘锄奸大会’结束,他不希望你再提起小姐。”
“七爷的意思是……凝语会在‘锄奸大会’结束后回家……”
“行了!”未等幡然醒悟的林方大猜破谜题,谢玄已不胜其烦地摆手打断,“现在轮到我问你,我让你和许衡、凌青他们前去接应三义帮,你为何自己跑回来?”
“三义帮?坏了!”
面对谢玄的质问,林方大先是一愣,从而脸色一变,忙不迭地说道:“三义帮的兄弟已于昨日上午抵达洛阳城外……”
“这么快?”
林方大此言一出,谢玄和慕容白的脸上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抹惊愕之意。
“他们在哪儿?”谢玄诧异道,“我怎么没看到?”
“他们尚未入城……”
“尚未入城?”望着吞吞吐吐的林方大,谢玄疑惑更甚,“为何?”
“是薛帮主和马副帮主、尹副帮主一起决定的,我也不清楚原因。他们让我先行入城通禀,自己率众在城外等候消息。我和许衡、凌青反复劝说,可三位帮主的脾气一个比一个犟,任我们磨破嘴皮也于事无补。万般无奈,我不得不独自回府……”
“什么?你为何不早说?”谢玄大惊失色,斥道,“你可知他们是‘府主’的义兄?是贤王府的恩人?你竟让人家在城外足足等候一天一夜?”
“二爷息怒,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林方大满脸羞红,愧疚不已,“我昨天中午入城,在街上听说东海茶楼有人闹事,并得知七爷已率人前往,于是赶过去帮忙。却不料,遇到秦卫那个王八蛋,一时怒火攻心,一门心思和他纠缠,因此将三义帮的兄弟给……给忘了……”
“混账!”谢玄勃然大怒,挥手将茶杯摔在地上,点指着唯唯诺诺的林方大,气得语无伦次,吐沫横飞,“林方大,你……你岂止是糊涂?简直是愚不可及,蠢笨如猪……”
“府主,此事我也有错。”慕容白惭愧道,“我昨天见到林方大时也是一头雾水,但一进东海茶楼看见秦卫就走神了。如果当时我多问一句,也不会耽搁至此……”
“罢了!罢了!”谢玄头大如斗,心乱如麻,语气不善地连连催问,“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三义帮的人现在在哪儿?他们来了多少人?”
“薛帮主的意思是……他们在城外等候二爷的安排。”林方大忸怩道,“一共……八百位兄弟。”
言至于此,林方大似乎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怯生生地问道:“二爷、七爷,其他门派参加‘锄奸大会’大都二三十人,为何三义帮一下冒出这么多人?”
“薛胡子、马如风、尹三刀是府主的生死之交,论对‘锄奸大会’的重视,他们不比贤王府逊色。”谢玄心猿意马,随口敷衍,“更何况,他们常年混迹绿林,劫富济贫、争抢地盘、招兵买马、攻杀山头……早已习惯遇事一哄而上,行事作风与江湖中的名门正派自然大不相同,不必大惊小怪。”
“是。”由于林方大一时疏忽犯下大错,因此不敢对谢玄的解释提出质疑,只能硬着头皮接话,“二爷打算如何安顿他们?这么多人……府里根本住不下。”
“我知道!”谢玄虎目一瞪,气冲冲地盯着不知所措的林方大,愠怒道,“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是猪脑子,天大的事都能忘得一干二净?你现在最好想清楚如何向三位帮主解释,倘若因此令他们对贤王府滋生不满,我定亲手拆散你的骨头!”
“是……”
“我有一策!”慕容白沉吟片刻,计上心头,“府主生前曾向沈东善借下城北的丹枫园,府主遇害后我们一直忙于他事,以至丹枫园至今仍未归还东善商会。如今正好派上用场,不如……让三义帮的兄弟暂时住进丹枫园?”
“也好!这么一座大宅子空着也是浪费,府主当初借它的时候……”话一出口,谢玄忽然意识到身旁的林方大,眼神悄然一变,匆匆改口,“闲言少叙!林方大,你速去城外接迎三义帮,陪他们一起前往丹枫园。慕容白,你马上赶去丹枫园准备,待见到三位帮主替我向他们问好,并告诉他们……一切尽在计划中,请他们稍安勿躁,静候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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