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蓑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七尺书生
尚未露面,石镇山洪亮而粗犷的声音已率先传来,直将落座不久的宋玉和冷依依吓了一跳,刚刚喝进嘴里的茶水险些一口喷出来。
黄昏过后,夕阳已落而金月未起,天色黯淡无光,恰似宋玉和冷依依此刻的心情,阴沉而苦闷。
“盛情挽留?人家根本不欢迎我们,没有将我们乱棒打出已是十分客气。”宋玉一边用手帕擦拭嘴角,一边出言自嘲。
“什么意思?”虎背熊腰的石镇山迈着流星大步登堂入室,一屁股坐在宋、冷二人对面,拎起桌上的茶壶,嘴对嘴“咕咚咕咚”一通豪饮,而后大手一抹,瓮声瓮气地问道,“以前我们去湘西,他们哪一次不是热情如火?为何这一次让你们吃瘪?腾老头不给你们面子就是不给金剑坞面子,反了他不成?”
“这段时间你一直忙于练兵,对江湖上发生的事知之甚少。”宋玉无奈道,“热情如火的日子早已一去不复返,如今人家可是‘冷若冰霜’。呵呵,腾三石的眼睛已经长到头顶上,江湖已无人能入他的眼。”
“为何?”
“今时不同往日,腾三石仗着自己和萧芷柔、云追月关系亲近,三家联手足以睥睨天下,纵横江湖。当然有恃无恐,甚至不屑于和我们逢场作戏。”
“如此说来,你们这一趟是热脸贴上冷屁股,什么也没有问出来?”
“石镇山,你的嘴真是刁毒。明知我们竹篮打水一场空,你却偏偏站着说话不腰疼。”冷依依不悦道,“腾三石老奸巨猾,从头到尾问一句答一句,说来说去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字眼,你指望我们能问出什么?”
“最重要的是,他们今天已将‘窗户纸’捅破,湘西腾族从今往后不再依附于任何人,更不再对任何人马首是瞻。”宋玉苦笑道,“话里话外无不在敲打金剑坞,分道扬镳的意味已经昭然若揭,就差从腾三石的嘴里说出来。任我们好话说尽,可人家连正眼都不看。事已至此,我们能说什么?倘若将两家的关系彻底闹僵,我们回去又如何向坞主交代?”
“难道你们空手而归就能向坞主交代?”石镇山嘴巴一撇,直言不讳,“依你们所言,我们和腾三石闹不闹僵又有什么区别?如果你们回去后这般辩解,非但不会得到坞主的体谅,反而会被其他人耻笑。我听说……丁傲和董宵儿越来越受坞主的器重。甚至连姬侯、扶隐也被坞主宽仁以待。长此以往,只怕金剑坞再无我们这些元老的立身之地。难不成……你们打算效仿我和温廉,跑到驻军大营谋差事?
“怎么?你怕我们抢你的饭碗?”冷依依揶揄道。
“石某一介粗人,有些话……也许只有我敢说。”石镇山眉头紧锁,沉吟道,“坞主最关心的事当然是复国大计。但蒙古铁骑攻城略地,所向披靡,几十年来一向骁勇善战,几乎可以说天下无敌。如今,天下十分蒙古已独占七分,偏安一隅的大宋王朝亦是苟延残喘,岌岌可危。此等境遇之下,我们想从兵强马壮的蒙古人手里夺回金国的地盘……谈何容易?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坞主的年纪已经不小,其雄心壮志也许只能再延续一二十年。敢问二位,二十年内……我们有没有可能排除万难,光复大金?纵使有可能,你们又有几分把握可以活到那一天?”
“石镇山,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宋玉的眼神骤然一寒,愠怒道,“难不成你对坞主的复国大业心存动摇?”
“当然不是!”石镇山神情一禀,正色道,“我的意思是复国大业绝非一朝一夕,甚至……不是一代人可以完成。在此期间,积聚兵马钱粮犹如开枝散叶,无论多么茂盛,都离不开根基的供养。对我们而言,坞主就是最大的根基。他在哪儿?哪儿就是权力的核心。也许未来的某一天,坞主会亲率大军东征西讨。但就眼下而言……金剑坞仍是重中之重。如果我们这些元老被丁傲、董宵儿那些‘外来的和尚’排挤出局,谁能保证他们会不会趁机蒙蔽坞主的心?从而鸠占鹊巢,取我们而代之?”
“这……”
“因此,无论是驻军大营还是金剑坞,掌控大权的必须是我们自己人。”石镇山慷慨激昂地说道,“眼下,坞主交代三件差事,如果丁傲和董宵儿、姬侯和扶隐都能趁机建功,凯旋而归,唯独你们灰头土脸,折戟沉沙……丢人现眼不说,更是于众目睽睽之下输给他们。到时,纵使坞主想袒护你们,只怕也张不开口。”
“石兄这番话……也算至情至性,肺腑之言。”宋玉渐渐领悟石镇山的用心,冷峻的表情顿时缓和许多,苦涩道,“实不相瞒,丁傲已不止一次在坞主面前抢我的风头。而坞主……似乎对他颇为赏识。”
“坞主不是赏识丁傲,而是赏识有本事的人。”冷依依插话道,“我们追随坞主多年,岂能不知道他的性子?简仲、徐广生皆是如此。坞主的爱才之心,纵然不是天下第一,也是天下第二。”
“正因如此,你们更不能出现一丝一毫的纰漏,尤其是和‘外人’同台较量的时候。”
“你以为我们不想替坞主分忧?”宋玉愤懑道,“无奈腾三石傲慢无礼,固执己见,根本不给我们斡旋的机会。”
“他不给你们机会,难道你们不会自己找机会?”
“什么意思?”望着故作高深的石镇山,冷依依柳眉一挑,狐疑道,“莫非……你有腾三石的消息?”
“没有!”
“你……”
“别急!”石镇山摆手打断气急败坏的冷依依,嘴角扬起一丝讳莫如深的诡笑,“我虽然没有腾三石的消息,却得到一个比腾三石更骇人听闻的秘密。我相信,如果你们将此秘密告诉坞主,他非但不会追究你们办事不利,反而会重重褒奖。”
石镇山的故弄玄虚立刻勾起宋玉和冷依依的兴趣,二人下意识地坐直身体,满眼期待地望向得意洋洋的石镇山,迫不及待地追问:“什么秘密?”
“我今天抓住一个‘细作’。此人与我们口音不同,又是生面孔,在邵州赌坊鬼鬼祟祟地打探江湖消息,麾下的兄弟见他形迹可疑,于是抓回来审问。结果不审不知道,一审吓一跳,此人果然不简单。”
“细作?”宋玉眉头一皱,“哪来的细作?”
“关外。”
“关外?”冷依依一怔,“什么意思?”
“这小子一开始也算硬骨头,被兄弟们严刑拷打仍跳着脚骂娘,其他的一字不说。”言至于此,石镇山的脸上绽露出一抹嗜血狞笑,“不过他的骨头再硬,也硬不过我的手段。最终,老子剁下他四根手指,削掉一只耳朵,挑断一条脚筋,再挖出一只眼,总算撬开他的嘴。”
“这……”
“此人来自泰州,号称什么‘泰州洪府’。”
“泰州洪府?”宋玉和冷依依相视一眼,皆面露茫然。
“对!就是‘泰州洪府’。”石镇山一拍桌子,似是恍然大悟,“他们的老大名叫洪寺,据说在关外小有名气,也算一方豪强。”
“洪寺?”宋玉一脸愕然,“我们好像不认识此人,你说这些……与我们何干?”
“你们认不认识洪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眼下在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不是泰州吗?”
“不!他在你们刚刚‘碰壁’的地方,湘西腾族。”
……
血蓑衣 第九百五十章:邵州风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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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西腾族?”
石镇山的解释令宋玉和冷依依暗吃一惊,二人眉心紧锁,似乎在琢磨什么。
“泰州距湘西千里之遥,洪寺跑来作甚?”冷依依满眼费解,“难道他和腾三石……”
“等等!”
冷依依话音未落,宋玉的眼中忽然闪过一道骇人精光,凝声道:“石兄,你刚刚说细作来自哪儿?”
“泰州洪府,怎么了……”
“我说为何听着有些耳熟,泰州洪府乃‘上京四府’之一。”
“没错!此人也屡次三番提到‘上京四府’。”望着神情激动的宋玉,石镇山幡然醒悟,连连点头。
“是了!”宋玉神情一禀,正色道,“坞主让丁傲、董宵儿暗查的袁孝,同样来自上京四府。”
“你的意思是……”冷依依若有所思,“洪寺和袁孝是一丘之貉?可坞主说袁孝只是沈州的地头蛇,似乎不足为虑……”
“金国沦难已二十余载,我们为掩人耳目,同样二十多年未再出关,因此对东北的局势知之甚少。”宋玉沉吟道,“不过他们既然号称‘上京四府’……想来应该由四方势力共同组成。如我所料不错,袁孝是沈州的霸主,这位洪寺应该是泰州的霸主。”
“若真如此,坞主的担忧就不是空穴来风,上京四府一定有蹊跷。”冷依依连声附和。
“与其猜来猜去,何不当面审问?”石镇山大手一挥,别有深意地笑道,“我保证,你们一会儿听到的秘密,远比想象的更加离奇。”
“什么意思?”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你们随我来!”
言罢,石镇山蓦然起身,引着似懂非懂的宋玉和冷依依朝堂外走去。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石镇山带着二人穿屋过院,来到一座阴暗潮湿的地牢。
当两名侍卫合力推开地牢深处的铁门时,一股酸臭刺鼻的血腥味掺杂着腐霉之气扑面而来,直令宋玉和冷依依胃海翻腾,忍不住阵阵干呕。
这间牢房无门无窗,放眼望去尽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黑暗深处,隐约传出阵阵痛苦而虚弱的呻吟,加上浓郁而难闻的气味,给人一种难以名状的压抑及暗无天日的绝望之感。
“掌灯!”
石镇山一声令下,两名侍卫连忙拿着火折子钻入黑暗中,待他们将牢中的两盏烛灯点燃,方才晕出一丝聊胜于无的昏黄,令宋玉和冷依依勉强看清牢房中的一切。
方圆不过三五米的狭窄牢房内,一名满身血污,奄奄一息的男人被牢牢地绑在架子上,墙边摆着一排破旧不堪的长桌,桌上横七竖八地堆满刑具。皮鞭、火烙、钢钩、铁签、竹夹、剔刀……一用俱全,应有尽有。
墙角放着一个肮脏不堪的马桶,不过里面盛放的不是屎尿,而是浓稠腥臭的血水。
之所以浓稠,是因为血水中浸泡着断指、耳朵、眼珠等触目惊心的残忍之物。
当宋玉和冷依依步入牢房,鞋底踩在红黑交融的地面能明显感到一阵滑腻粘稠,抬脚时甚至能听到“咝咝啦啦”的轻响。
透过四面坑坑洼洼,血迹斑斑的砖墙,宋玉二人不敢想象,在这间如地狱般恐怖的地牢中……究竟封印着多少惨死于此的亡魂?
“叫醒他。”
“遵命!”
听到石镇山的吩咐,一名侍卫赶忙拎起水桶,两步上前,将半桶污水狠狠泼在男人的身上。
寒冬腊月,凉水浇身本就是一种难以忍受的折磨。更何况,男人身上布满大大小小的血口子,而这桶污水中却混杂着盐粒和辣椒籽,突如其来的痛楚更是刻骨铭心,撕心裂肺。
“啊!”
一声如杀猪般的惨叫,昏昏欲睡的男人猛然惊醒。全身的肌肉于一瞬间紧绷如铁,冻的瑟瑟发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出一层冷汗。
“你们先出去!”
见男人清醒,石镇山屏退侍卫,亲自将牢门死死关上。
“你们想知道什么尽管问,不过要快一些。”石镇山云淡风轻地提醒道,“我看他的样子……似乎撑不了多久。”
“你叫什么名字?”宋玉用手帕轻轻捂住口鼻,缓步来到男人面前,试探道,“从哪儿来?”
“杀了我……杀了我吧……”
男人疯狂地扭动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嘴巴张张合合发出阵阵如鬼哭狼嚎般的嘶鸣。奇怪的是,当他开口的时候,嘴里竟不断地向外淌血,以至声音变得含糊不清。
“他这是……”
“我担心他咬舌自尽,因此用铁钳将他的牙齿统统拔下来。”
石镇山优哉游哉地坐在一旁,竟全然不顾牢房中的腥臭,津津有味地喝起茶来。
“你是不是很痛苦?”宋玉上下打量着惨不忍睹的男人,淡淡地说道,“只要你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可以让你毫无痛苦地解脱。如若不然,我不敢保证你在临死前还会经历什么。”
似乎被宋玉的威胁戳中软肋,哀嚎不止的男人猛然抬头,用他仅剩的一只眼睛死死盯着面无表情的宋玉,眼中布满惶恐与惊惧。
看样子,男人已被石镇山的狠辣手段彻底吓破胆,宁肯死也不愿再经受折磨。
见状,宋玉的嘴角扬起一丝若有似无的蔑笑,不急不缓地问道:“你叫什么?”
“洪……洪洋。”
“从哪儿来?”
“泰州……洪府。”
“洪府?洪洋?”宋玉好奇道,“莫非你和洪寺是本家?”
“是……我是府主的侄儿……”
“难怪!想必洪寺对你十分信任,否则也不会派你出来打探消息。”
“这……”洪洋面露纠结,苦涩道,“算……算是吧!”
见洪洋唯唯诺诺,宋玉狡黠一笑,又道:“如此说来,你知道洪寺很多秘密?”
“这……”渐渐意识到自己误中圈套的洪洋,看向宋玉的眼神涌出一丝忌惮。
俨然,站在面前的宋玉看似文质彬彬,实际上他比凶神恶煞的石镇山更难对付。
“我再问你,洪府和上京四府是什么关系?”
“沈州袁府、济州严府、泰州洪府、庆州雷府……共称‘上京四府’。”洪洋颤颤巍巍地答道,“四府以……沈州袁府为首。”
“袁府的主人叫什么?”
“叫……袁孝。”
见洪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宋玉的眼中浮现出一抹满意之色。
“听说洪寺在湘西腾族?”
“是。”洪洋如实作答,“府主花费七万两白银从襄阳换来一支翡翠如意,作为……送给腾族长的见面礼。”
“七万两?”宋玉大吃一惊,“洪寺出手竟如此阔绰?”
“是……”洪洋轻轻点头,“单单装翡翠如意的匣子……就足足花费八百两。”
“匣子?”洪洋的回答似乎勾起宋玉某些回忆。
突然,冷依依脸色一变,惊呼道:“难道是我们从百翠湖出来时遇到的黑脸汉子?”
“府主……确是方面大耳,皮肤黝黑。”
得到洪洋的肯定,宋玉困惑更甚,同时好奇更甚。
“洪寺为何给腾三石送礼?而且礼物如此贵重。”宋玉费解道,“难道他们有旧?”
“不……府主与腾族长素不相识……”洪洋艰难地摇晃着脑袋,“府主送礼……是因为我们想投奔腾族……”
“投奔腾族?”宋玉越听越糊涂,直觉告诉他此事绝不简单,其中必有不可告人的阴谋,“为什么?难道洪寺在泰州遇到什么麻烦?”
“不……因为关外地偏人稀,上京四府欲更上一层楼……必须进入中原另谋霸业……”
“上京四府?”宋玉眼神一变,“你的意思是……进入中原的不止洪寺一人?”
“袁孝、严顺、洪寺、雷震……四位府主皆要入关……在中原另谋安身立命之地。”
“什么?”
直至此刻,宋玉和冷依依终于明白石镇山口口声声“骇人听闻的秘密”,指的究竟是什么?
“上京四府”一起进入中原,若说没有图谋,只怕傻瓜也不会相信。
“你的意思是……袁孝、严顺、雷震也会投奔湘西腾族?”
“不……”洪洋断断续续地回答,“他们投奔其他门派……”
“哪门哪派?”
“不知道……此等机密,府主岂会告诉我们这些下人?都是他们秘密商定……”
“秘密商定?”宋玉眉头一皱,眼神愈发狐疑,“你的意思是……上京四府入关暗藏着不可告人的阴谋?”
“我……我没有这么说……”
“你刚刚说上京四府入关是为‘更上一层楼’,后来又说他们秘密商定,分明是前后矛盾。如果你们动机纯良,光明磊落,又何必藏头露尾,分兵行事?”宋玉脸色一沉,冷声道,“洪洋,你最好老老实实告诉我,否则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当宋玉说出这句话时,不仅冷依依群疑满腹,甚至连石镇山也放下茶壶,饶有兴致地走上前来。
显而易见,石镇山严刑拷打也只问出刚刚那些事。可宋玉不同,心思缜密的他直接听出洪洋言辞中的破绽,故而趁势逼问,欲挖出更大的秘密。
“小子,你果然有其他的事瞒着我。老子告诫过你,如有欺瞒先砍四肢,再切掉你的命根子。”
见洪洋惊慌失措,吞吞吐吐,石镇山虎目一瞪,怒啐一口,而后走到桌旁“叮叮咣咣”地挑选趁手的刑具,俨然要对洪洋再动一次酷刑。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做一笔交易。”宋玉配合着石镇山,对洪洋刚柔并济,恩威并施,“如果你肯将自己知道的秘密和盘托出,我可以放你一马。”
“这……”
“常言道‘好死不如赖活着’。虽然变成残废,但总好过丢命。”冷依依趁机怂恿,“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无非是怕洪寺不肯放过自己。但只要你肯说实话,我们非但不杀你,而且给你一笔银子。你可以远走高飞,下半生衣食无忧。如何?”
“此话……当真?”求生的本能令洪洋心生动摇。
“机会我们已经给你,说不说自己选择。”宋玉冷漠道,“但我必须提醒你,上京四府既已进入中原,他们的秘密迟早都会暴露,瞒得住一时,却瞒不住一世。你为一个瞒不住的秘密付出自己的性命,值与不值自己掂量。”
“少废话!先让我砍下他的胳膊……”
“别别别……我说!我说!只要你们不杀我,我什么都说……”
面对宋玉和冷依依的游说及石镇山的威吓,在东北从未见过这般场面的洪洋心里防线彻底崩溃,一时间声泪俱下,屁滚尿流。
“上京四府不在关外安分守己,为何突然入关?又为何兵分四路?一切蹊跷的背后……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又是谁……在幕后操纵全局?”
“我说……我说……是……是……”
“快说!”
面色铁青的石镇山一声暴喝,直将阴森可怖的地牢震得抖三抖,更将噤若寒蝉的洪洋吓得肝胆俱裂。
“有什么阴谋……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上京四府已改称‘西律武宗’,陆续进入中原……是大小姐和副宗主的意思……”
“哪来的大小姐?什么副宗主?”
“大小姐是洵溱,副宗主是……柳寻衣……”
……
血蓑衣 第九百五十一章:邵州风波(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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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不宜迟,快快备马,我要连夜赶回金剑坞!”
深夜,忧心忡忡的宋玉快步走出地牢,同时向石镇山和冷依依发出一阵迫不及待的催促。
“这么急?”石镇山错愕道,“此时天色已晚,何不等天亮再……”
“兹事体大,岂能耽搁?其实,坞主早已怀疑袁孝和少秦王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则也不会派丁傲和董宵儿去查。可我万万没有料到,坞主竟一语成谶。”宋玉用不容置疑的口吻打断石镇山的劝阻,“我敢断言,‘西律武宗’的消息一旦泄露,必会在中原武林掀起一场轩然大波。既然我们已抢占先机,就必须早作应变。否则一旦祸起,我们就会像其他门派一样措手不及,阵脚大乱。”
“不错!”神思凝重的冷依依重重点头,“西律武宗明显是少秦王安插在中原武林的一颗棋子。昔日,我们只知道他在西域兵强马壮。万没料到,他早在二十年前便于东北布下一张大网。一旦令其东西呼应,形成风卷残云之势,今时今日的中原武林……恐怕无人能与之抗衡。覆巢之下无完卵,中原武林一旦沦丧,金剑坞焉能独活?”
“最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少秦王竟然和柳寻衣勾结在一起。”宋玉一边快步朝院门走去,一边嘟嘟囔囔地不停感慨,“天下皆知,柳寻衣是害死洛天瑾的凶手,是中原武林人人诛之的公敌。少秦王拉他入伙……岂不是自找麻烦?”
“难道……你们不认为此事有些巧合?”冷依依黛眉紧蹙,思忖道,“柳寻衣是杀死洛天瑾的凶手,却和少秦王同流合污。上京四府是少秦王暗中培植的傀儡,他们进入中原第一个投奔的是湘西腾族。然而,腾三石不久前才密约昆仑、崆峒、唐门等亲身经历过贤王府巨变的人,其目的……八成与洛天瑾之死有关。”
“什么意思?”石镇山似乎从冷依依的分析中听出一丝端倪,可一时又辨不清缘由,故而心急如焚,甚至有些气急败坏,“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想说的是,少秦王拉拢的目标极有可能不止柳寻衣一人,更有湘西腾族以及袁孝、严顺、雷震分别投靠的其他门派。”宋玉替冷依依解答石镇山的困惑,“有可能尚在谈判,也有可能……已经拉拢入伙。”
“你说的是……腾三石?”石镇山虎目骤变,下意识地发出一道惊呼。
“不错!”宋玉将拳头攥的咔咔作响,咬牙切齿地说道,“如果腾三石没有被少秦王收买,他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秘邀昆仑、崆峒那些人?如果他不是少秦王的人,洪寺又怎么可能送出如此贵重的礼物?”
“可洪洋说洪寺与腾三石素不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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