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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蓑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七尺书生
龙羽挥手止住哑坤及一众蒙古军士的靠近,饶有兴致地凑到冯天霸面前,二人距离之近几乎可以鼻尖相碰,但谁也不肯退缩半分。
“无论你想干什么,大可直接去做。你明明听的一清二楚,又何必让我再说一遍?”龙羽用猩红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略显干涩的嘴唇,狞笑道,“如果你只会虚张声势,企图吓退我,那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你他妈……”
“住手!”
当冯天霸欲不顾一切地挥拳砸向龙羽的面门时,柳寻衣忽然注意到龙羽的右手已悄无声息地摸上腰间的短剑,故而眼神一凝,出言喝止。
柳寻衣早已在心中辨明形势,深知龙羽固然理亏,但和林毕竟是蒙古的国都,是龙羽的“大本营”。如果冯天霸不出手,龙羽顾忌赵馨、苏禾的情面断不会主动出手,最多只是言语相激。
可如果冯天霸率先出手,则是有理变没理,正中龙羽下怀。
双方一旦闹将起来,龙羽必定以“平乱”为名大开杀戒。仅凭势单力薄的柳寻衣几人,在人家的地盘根本不可能占到便宜。
到时,非但苏禾难以从中斡旋,就算闹到忽烈那里……只怕也讨不回半点公道。
龙羽摆明在用“激将法”,柳寻衣又岂会冒然上当?
“冯天霸,放开他。”
柳寻衣伸手朝龙羽一指,语气低沉且不容置疑。
“柳大人,他们……”
“放开他!”
“是……”
面对柳寻衣的严词厉色,饶是冯天霸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此刻也不得不乖乖松开龙羽。
见状,龙羽的眼中陡然闪过一抹若有似无的失望之意。
柳寻衣目光如电,直射心思诡谲的龙羽,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刚刚说的那番话,可是蒙古大汗的意思?”
“怎么?”龙羽冷笑道,“难道你也想让我再说一遍?”
闻言,柳寻衣的眼皮微微一抖,冷厉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龙羽,头也不回地下令道:“冯天霸,速去禀告公主,就说蒙古大汗背信弃义,擅自撕毁两国婚约,并且辱没我大宋国威。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等汉人宁为战场之魂,不做亡国之奴。下官柳寻衣斗胆向公主谏言,我们即刻打道回府,养精蓄锐,厉兵秣马,准备与蒙古大军决一死战!”
“遵命……”
“等等!”
未等同仇敌忾的冯天霸大步而去,苏禾赶忙出面圆场,他先将怒气冲冲的冯天霸拦下,然后朝面色铁青的柳寻衣拱手一拜,苦口婆心道:“柳兄弟,此事关乎战和大计,亿兆百姓的生死存亡,非同小可,万万不可意气用事!”
“苏大哥,刚刚龙羽的话你也听到了。并非小弟一意孤行,也不是小弟不识抬举,故意让你为难,而是蒙古大汗欺人太甚,我等实在忍无可忍。”柳寻衣义正言辞,字字铿锵,“我们生是大宋之人,死是大宋之鬼,宁肯杀身殉国,也断不愿受此屈辱!”
“柳兄弟,你且听我一言……”
“苏大哥不必多言!事关大宋荣辱,国之体面,小弟宁死也不敢退让半步!”柳寻衣打断道,“既然龙羽是传蒙古大汗的诏令,我们又何必留在这里自取其辱?苏大哥,恕小弟直言不讳,眼下你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放我们南归,也算蒙古尚知一丝廉耻。要么一不做、二不休,将我们几人杀了灭口。想让我们含羞忍辱,息事宁人,万万不可能!”
“不不不!”苏禾连忙摆手,“柳兄弟稍安勿躁,此事一定有误会。”
“苏大哥……”
“大汗行事固然霸道,但绝不会无事生非,更不会故意找茬。苏某敢以性命担保,大汗虽不能面见你们,但原因绝非龙羽说的那般无礼,定是他断章取义,信口雌黄。”
“这……”
“龙羽!”未等柳寻衣应答,苏禾蓦然转身,一双满含怒火的虎目死死凝视着态度轻浮的龙羽,质问道,“你老老实实告诉我,刚刚那番话……真是大汗的诏令吗?”
“这……”一提起“大汗”,纵使龙羽心怀叵测,此刻也不敢假传圣旨,于是眼珠一转,顾左右而言他,“大汗确实不想见他们,只让他们去王爷的行营……”
“我问的不是这些!”苏禾沉声喝断,“大汗是不是亲口说过,大宋不配与我们缔交,只配做我们的附庸之邦?”
“这……”龙羽眉头一皱,愈发含糊其辞,“虽未明言,但大汗的意思……”
“胡闹!”苏禾怒斥道,“事关蒙宋和亲,战和大计,岂容你凭空臆想,胡乱捏造?”
“我……”
“龙羽,如果因为你的胡言乱语,令大汗蒙羞,令王爷失去王妃,从而破坏两国修睦,甚至引起战端,你就算死一万次也不够赔罪!”
苏禾罕见动怒,而且是对一向与自己明争暗斗的龙羽,如此不避讳地劈头盖脸一通训斥,一是出于对龙羽“假传圣旨”的愤怒,二是出于对柳寻衣等人“恼羞成怒”的安抚。
苏禾毕竟是蒙古人,哪怕他与柳寻衣的关系再亲密,在国家荣辱面前也不敢仅凭私交,便奢望化干戈为玉帛。
更何况,柳寻衣和赵馨的关系非比寻常,他打骨子里不愿让赵馨留在和林。如此一来,如果苏禾不表现的强烈一些、愤怒一些、大义凛然一些,柳寻衣极有可能顺水推舟,假公济私,趁机将赵馨带回中原。
虽然苏禾心存愧疚,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值此关键时刻,他却不得不先小人,后君子。
一切,只为两国和亲能万无一失。
“苏禾,你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对我耳提面命?”龙羽不知内情,当然不会忍气吞声,故而当场驳斥,“大汗的命令我说的一清二楚,是他柳寻衣揣着明白装糊涂,对我咄咄逼问,我才……”
“即使如此,你也不该矫旨乱言!”
“你……”
“你们不要再吵了!”
争执之间,赵馨缓缓来到近前。她的出现,令嘈杂混乱的场面登时安静下来。
“公主……”此刻,柳寻衣看向赵馨的眼神似亲似疏,若即若离,十分复杂。
“你们刚刚的争吵我都听到了。”赵馨平静的目光缓缓扫视众人,唯独略过柳寻衣,最终落在冯天霸的身上,淡然道,“此事有龙羽的不对,也有你们的不对。龙羽错在妄测天意,你们错在杯弓蛇影。”
“王妃明鉴!”赵馨的中肯之言,令苏禾如释重负,暗松一口气。
“公主,我们千里迢迢而来,可蒙古大汗竟对我们视而不见……”
“蒙古大汗不肯见我们,自然有他的理由。”赵馨不急不缓地打断冯天霸的辩解,一本正经地说道,“也许蒙古大汗有更重要的事、也许他在见更重要的人、也许军情万急,不容分心、也许身体抱恙,不宜见客……总之,蒙古大汗不见我们的理由成千上万,为何你们仅凭龙羽的一面之词便大动肝火,一口咬定蒙古撕毁婚约,甚至不顾体面地扬言打道回府?如此不求甚解地轻率行事,岂是我大宋臣子应有的风度和气量?”
冯天霸心有不甘地嘟囔道:“龙羽是蒙古人,又是蒙古大汗的亲信,我们不听他的听谁的……”
“苏禾也是蒙古人,而且是蒙古大汗钦点前往临安接亲的人,你们为何不听听他的解释?”赵馨面露嗔怒,语气颇有责问之意。
“我们……”
“公主教训的是,下官知错!”柳寻衣抢在冯天霸之前拱手赔罪,纵使心乱如麻,也不敢表露分毫。
听到柳寻衣的声音,赵馨的神情微微一滞,却仍不肯回头看他,依旧云淡风轻,漫不经心:“常言道‘客随主便’。既然我们到了和林,一切自该听从蒙古大汗的安排。你们只责备人家不懂待客之礼。扪心自问,尔等在人家的地盘吵吵闹闹,又岂是做客之道?”
“这……”
“我们吃了人家的闭门羹,心里固然不痛快,但也不能无理取闹,凡事总该问个明白。”赵馨神情一禀,正色道,“现在不仅你们愤愤不平,我同样有一肚子困惑。等见到忽烈后,定要向他问个清楚。倘若事情真如龙羽所言,我们即刻离去,绝不留在这里受辱。但如果事实并非如此……”
言至于此,赵馨看似平淡如水的目光悄然投向面色狐疑的龙羽,似笑非笑地说道:“便请龙将军在王爷面前,给我这些娘家人一个合理的交代。”
只此一言,令龙羽的脸色瞬间变的难看之极,眼眸深处甚至闪过一丝若隐若现的惶恐之意。
赵馨此举,不仅令龙羽大出意外,苏禾等人同样暗吃一惊。
尤其是柳寻衣,他从未见过赵馨如此讳莫如深的一面。表面温柔恭顺,实则绵里藏针。三言两语谈笑间,非但将双方的矛盾化为虚无,更将心怀不轨的龙羽推入自食恶果的两难之境。
一夜之间,赵馨仿佛变了一个人。
莫非,真应了她在月牙泉与柳寻衣洒泪分别时说的那番话?
昔日的赵馨已心死于昨夜。从今天开始,‘赵馨’仍是‘赵馨’,但蒙古的王妃……再也不是大宋的公主。
……





血蓑衣 第七百八十三章:蒙古王爷(一)
由于赵馨的力挽狂澜,令柳寻衣和龙羽一触即发的矛盾得以暂时平息。
虽然内心对蒙古大汗的无礼耿耿于怀,但“打道回府”也只是柳寻衣的一句气话。毕竟,和亲事关宋蒙修睦,他又岂能因为龙羽的一番嘲讽而擅自背离皇上定下的“求和”之策?
常言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既然到了和林,柳寻衣纵使心有不忿,也不可能硬闯万安宫,更不可能强迫威震四海的蒙古大汗接见自己。
因此,在赵馨的“息事宁人”和苏禾的好言抚慰下,愤愤不平的柳寻衣几人只能放弃觐见蒙古大汗的念头,随龙羽转道前往忽烈的行营。
这一路,无人再有闲情逸致欣赏和林的异域风情,一个个心事凝重,满面阴郁。
忽烈的行营设在和林城外约二里之地,一望无垠的大草原上,大大小小几十个蒙古包错落有致。
外有一圈围栏隔绝,四角立着瞭望塔,上有手持弓弩的兵丁昼夜放哨,下有持刀带剑的军士交替巡逻。营门前摆放着一排鹿砦,十余名披坚执锐的彪形大汉分立左右,严防死守。
这座行营虽然设在蒙古腹地,但其防御架势却与在外征战的驻军大营无异,只是规模相较于动辄数以万计的驻军大营缩小许多。
毕竟,这座行营只有在忽烈回和林复命时才会启用,住在营中的将士皆是忽烈的亲信护卫,上上下下加在一起不过数百人而已。随其而来,随其而去,并非常年驻扎在这里。
其实,忽烈在和林有一座规模宏大,富丽堂皇的官邸,但他从来不住,甚至不许人浪费精力、财力修缮打扫,久而久之,几乎成荒废之势。
问其缘由,忽烈只说自己常年率军在外,习惯和将士们同吃同住,一日不闻军鼓则茶饭不思,浑身难受。因此,让他住进朱阁翠楼,尽享荣华富贵反而是一种折磨,远不如睡在马背上舒服。
不住宫殿、不贪金银、不争封赏、不迷权势……如此特立独行的“蒙古王爷”,深受蒙古大汗的信任与赏识,常常在其他权贵士族面前称赞忽烈“克勤克俭,无怠无荒,是铁木真家族中为数不多保持着祖宗性情的子孙。
也因如此,忽烈在蒙古军中深受爱戴,威望极高,其统领的南路大军是蒙古战力最强悍的军队之一,比起威名远播的西路大军也不遑多让,堪称“王师中的王师”。
辗转迂回,直至晌午,龙羽终于引着柳寻衣一行来到忽烈的行营。
未等领头的龙羽稳住马脚,一名身披甲胄,腰挎弯刀的汉子已率人大步流星地迎上前来。
为首之人三十上下的年纪,浓眉大眼,虎背熊腰,威风凛凛,器宇不凡,透过其刚毅的眼神、黝黑的皮肤、手上的老茧及脸上触目惊心的两道伤疤,不难猜出此人定是一位饱经沧桑,久历沙场的悍将。
“来人可是王妃及宋廷使臣?”
行至近前,汉子的目光直接掠过龙羽和一众蒙古军士,径自投向队伍后面的柳寻衣和赵馨几人。
“正是!”
伴随着柳寻衣的高声作答,他与冯天霸、黎海棠几人如众星捧月般簇拥着赵馨来到营门前。
“末将殷战,拜见王妃!”
一见赵馨,殷战的眼神陡然一正,率人一齐跪倒在地,毕恭毕敬地向赵馨叩行大礼。
“殷战?”赵馨黛眉微蹙,迟疑道,“你姓‘殷’?难道……”
“王妃明鉴,末将是汉人!”殷战直言不讳,“有幸担任王爷的参军副将,奉王爷之命专程在此恭候王妃及各位大宋使臣。”
“你是汉人?”冯天霸大吃一惊,难以置信道,“可你怎么会……”
“王爷英明神武,广纳天下俊才,其麾下的汉人又岂止在下一人?”殷战似乎猜出冯天霸的心思,故而出言打断,“我虽是汉人,但追随王爷已有十余载,早已立誓效忠,至死不渝。”
“你……”
“咳咳!”未等心直口快的冯天霸道出心中愤懑,柳寻衣突然轻咳两声,将其打断的同时朝殷战拱手一拜,“在下‘大宋和亲使’柳寻衣,奉旨护送公主!”
“原来是柳大人,失敬!”
殷战拱手还礼,而后朝冯天霸、黎海棠、丁轻鸿等人上下打量一番,最后将目光投向龙羽,朗声道:“王爷有令,行营狭窄,容不下这么多人马,命你将随行军士、车马、辎重等尽数留在营外,诸位陪同王妃步行入营。”
龙羽领命整军,而后与柳寻衣几人一道步入行营。
行营内的布局与隋佐的京北大营大同小异,沿途所过之处,引来无数道好奇的目光。尤其看到风姿绰约的赵馨和潘雨音时,众军士无不驻足观望,面露惊奇。
片刻之后,一行人来到中军大帐外。
“诸位远道而来,舟车劳顿,实在辛苦。本王已备下奶酒烤肉,快请入帐歇息!”
未等殷战通禀,一道沉稳浑厚而不失儒雅的声音陡然自帐中传出。
“各位请进!”
闻言,殷战赶忙撩开帐帘,将众人让入大帐。
苏禾、龙羽、哑坤不假思索地率先入帐,而后是大大咧咧的冯天霸、战战兢兢的黎海棠、面无表情的丁轻鸿、稍显扭捏的悟禅和心思忐忑的潘雨音,最后才是心乱如丝的赵馨和五味杂陈的柳寻衣。
中军大帐内,坐于首位的是一位四旬上下的中年男人,金顶铜帽,一撮黑发垂于额前,左右各扎着一个发辫,悬垂于肩,典型的蒙古三搭头。穿着打扮与昔日的汪绪统如出一辙,只是身材远不像汪绪统那般臃肿,相反十分健硕。
方面大耳,河目海口,齿若含贝,目若悬珠。他的肤色并不像常年风餐露宿之人那般黝黑,也没有想象中那般坑洼遍布,相反竟出奇的白净。眉宇间既没有杀戮多年遗留下的凶狠与暴戾,亦没有常年身居高位形成的傲慢与霸气。
神情不卑不亢,出人意料的平静柔和,尤其是他那双深邃无比的丹凤眼,于宠辱不惊中散发出一股仿佛能洞穿人心的成熟、精明、沉稳与老练。
虽无不怒自威的傲然气势,但举手投足间的泰然自若却远比不怒自威更令人不敢小觑。
打眼一看,此人一点也不像统帅千军万马,攻城略地的将军,反倒像一位老成练达,胸藏韬略的儒士。
这位集文韬武略于一身的威武汉子,正是当今蒙古大汗的弟弟,执掌漠南汉地军国庶事的王爷,亦是赵馨即将托付终身的男人,忽烈。
值得一提的是,此时的帐中除忽烈之外,旁边还坐着一位三十多岁,身形魁梧,相貌堂堂,威风凛凛的年轻将军。
此人的名号报出来同样令人如雷贯耳,闻风丧胆。他是蒙古大汗的亲信大将,年纪轻轻便能与旭烈兀、兀良合台、阿里海牙等蒙古悍将分庭抗礼的统兵总帅,汪德臣。
如今,汪德臣及麾下十万精锐隶属南路大军,与兀良合台并称忽烈的左膀右臂。
汪德臣的十万精锐与隋佐的五万兵马截然不同,他的部下个个身经百战,视死如归,其战力纵使放在蒙古所有大军中亦是首屈一指。
相比之下,京北大营的五万兵马简直像一群乌合之众。讽刺的是,纵使面对隋佐的五万“乌合之众”,大宋兵马仍畏首畏尾,力有不逮。
两国强弱,高下立判。
不久前,蒙古大军荡平大理之战,汪德臣当仁不让,厥功至伟。
今日,汪德臣来此与忽烈商议如何惩治屡屡办事不利的隋佐,以及其他汉地事务,此刻与赵馨、柳寻衣碰面,纯属机缘巧合。
进入大帐,龙羽、苏禾率先朝忽烈、汪德臣拱手行礼,柳寻衣等人紧随其后,仿效施礼。
当忽烈看见赵馨的第一眼,原本平静如水的眼中悄然涌现出一丝精光,似意外、似好奇、似惊艳、似满意……
他的目光毫不避讳地审视着赵馨,全然不顾旁人异样的眼神,直将心烦意乱的赵馨盯的又羞又恼,不知所措。
见此一幕,柳寻衣心如刀绞,酸涩无比,却又无可奈何,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一时意气,白白断送赵馨的舍生取义。
“你是赵馨?”
沉默良久,忽烈突然开口,直将猝不及防的赵馨吓的脸色一变。
“是。”
赵馨第一次见到忽烈,对他的脾气秉性一无所知,因此言行举止不得不谨慎再谨慎、小心再小心。
“爱妃一路辛苦,本王已为你安排好婢女奴仆,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本王无一不准。”
忽烈毕竟是蒙古汉子,虽然学习儒家文化多年,但其不拘一格的本性却从未改变。哪怕赵馨仍处于拘谨不安的状态,忽烈却毋庸讳言地直呼其为“爱妃”,如此直言无隐,不禁令柳寻衣等一众汉人暗暗咂舌。
“这……”
然而,面对忽烈的热情,赵馨却显得有些犹豫,似是茫然失措。
“怎么?”忽烈眉头微皱,反问道,“难道爱妃认为本王的安排有何不妥?”
“不!”赵馨心神一震,匆忙应答,“王爷的安排并无不妥,只不过……我们有一事尚未明确。”
“何事?”
“龙将军说……蒙古大汗认为大宋不配与蒙古缔交,只配当你们的附庸之邦,因此才对我们避而不见。”虽然赵馨一直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但在位高权重的忽烈面前,她仍抑制不住地紧张,言语愈发唯诺,“敢问王爷,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闻言,忽烈稍稍一愣,转而将迟疑的目光投向诚惶诚恐的龙羽,未等他开口辩解,忽烈突然大手一挥,一本正经道:“假的!纯属一派胡言,大汗绝无半点小觑大宋的心思。”
“可……”
“龙羽信口开河,自领一百军棍,以儆效尤!”忽烈不给赵馨追问的机会,沉声道,“日后谁再敢胡言乱语,歪曲大汗的诏令,本王决不轻饶。”
“遵命!”龙羽、苏禾齐声领命。
“爱妃,龙羽已经知错,并且被我重重责罚一番,不知你是否满意?如果不满意,本王可以将他交给你处置……”
“王爷明察秋毫,秉公无私,我相信今日之事不过是一场误会……”
“如此甚好!爱妃鞍马劳顿,想必身困体乏,十分疲惫,呵呵……”忽烈的态度看上去平易近人,语气听上去有商有量,但其炮语连珠般滔滔不绝,却根本不容赵馨辩驳,“军政民要、两国修睦等等,这些都是男人该做的事。你是我的女人,日后尽管享受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其他的事不必费心烦忧,自有本王替你解决。眼下,我与宋使有事商议,爱妃……先去歇息吧!”
……




血蓑衣 第七百八十四章:蒙古王爷(二)
赵馨甚至来不及辨清形势,便被忽烈三言两语置身事外。
潘雨音同为女人,自然也不能留在中军大帐,故而陪赵馨一同离去。有一位熟悉的朋友陪伴左右,对初来乍到的赵馨而言也算一丝慰藉。
当赵馨和潘雨音离开中军大帐后,帐中原本一派祥和的气氛陡然变得诡异起来,萦绕在忽烈脸上的和蔼笑容也在赵馨转身离去的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柳寻衣渐渐意识到忽烈和汪德臣的态度变化,眼底悄然闪过一抹谨慎之色。
“你刚刚说自己叫柳寻衣?”
突然,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柳寻衣的汪德臣缓缓开口,饶有兴致地问道:“你真是大宋朝廷的人?”
“是。”柳寻衣不知汪德臣的心思,故而小心试探,“汪总帅何出此言?”
“如果你是柳寻衣,那你可否认识一个叫洛天瑾的人?”汪德臣不理会柳寻衣的困惑,径自问道,“那人自诩什么‘北贤王’,在你们中原……也算小有名气。”
柳寻衣的心里“咯噔”一沉,眉头微皱,心中快速盘算着二人可能存在的瓜葛,忽然灵光一闪,眉宇间浮现出一抹浓浓的惊骇之意。
见柳寻衣的表情一变再变,汪德臣面露了然,似笑非笑:“是不是想起来了?”
“我……”
“昔日的洛阳将军汪绪统,正是我的同族兄弟。”汪德臣眼中的笑意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若隐若现的幽寒光泽,“汪绪统父子惨死在洛阳城,此事……你应该很清楚吧?”
“这……”
“别和我说什么大宋民间义军,洛天瑾不过是一介江湖骗子,其人狡猾、其心不诚、其言……更不可信。”
言至于此,汪德臣蓦然起身,右手端着一碗香气四溢的奶酒,朝柳寻衣步步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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