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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蓑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七尺书生
“在河西地界,陆庭湘势单力薄,想揭露秦苦的‘罪行’实在不易。反观秦苦,利用秦家的势力迅速散布流言,明目张胆的指鹿为马却易如反掌。”宋玉不可置否地连连感慨,“秦苦此人看似放浪形骸,不三不四,实则是大智若愚,粗中有细,尤其是不按章法办事,往往令人防不胜防,我们绝不能小觑。”
“秦苦固然诡计多端,可仅凭他一面之词也难以服众。”冷依依迟疑道,“最令我困惑的是……秦苦分明在信口雌黄,但武当派为何迟迟不站出来辟谣?难不成……郑松仁真和秦苦暗中勾结?”
此言一出,金复羽的眼中陡然闪过一抹赞许的精光,点头道:“这才是整件事中最有意思、最耐人寻味的地方。依依,你能洞察端倪,我很欣慰。不错!若无武当派的‘默许’,秦苦岂能轻而易举地金蝉脱壳?”
“可是……”冷依依纠结道,“清风明明对秦苦的一再蔑视深感不满,现在又为何……”
“此一时,彼一时。”宋玉思忖道,“清风与秦苦的确有些隔阂,但相比起他的盟主地位……包容一个狂妄任性的秦苦又算什么?”
“什么意思?”冷依依若有所思,试探道,“你的意思是……清风帮秦苦隐瞒真相是另有企图?”
“如我所料不错,清风是临时改变对秦苦的态度。”
“临时?”冷依依愈发困惑,“为什么?”
“因为我们与陆庭湘联手,令清风嗅到一丝凶险的气息。”金复羽幽幽地说道,“他猜出我对陆庭湘慷慨相助,八成是为撼动他的盟主地位,最终取而代之。因此,他临事而变,对秦苦以德报怨,企图拉拢秦苦打压厚积薄发的陆庭湘,从而牵制我东山再起。”
“原来如此!”冷依依恍然大悟,“难怪武当对秦苦的信口开河沉默不语,原来是为压制坞主与陆庭湘。”
“正是。”宋玉恼怒道,“常言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如今,陆庭湘被秦苦和武当联手排挤,尤其是他的‘调虎离山’之计被秦苦公诸于众,我们也难逃被人口诛笔伐的厄运。”
“诛杀柳寻衣,虽说各凭本事,但各路人马被人愚弄……仍是心有不甘。”金复羽无奈道,“至于秦苦连夜赶去蔚州客栈究竟是‘捉人’还是‘救人’,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谁又能说的清楚?因此我才说‘天助蒙宋不助我’,无论是赵馨、柳寻衣还是秦苦,他们都命不该绝。蔚州客栈内,陆庭湘势在必得、柳寻衣命悬一线、秦苦进退两难、赵馨更是在劫难逃……本是一局死棋,却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龙羽生生盘活。”
言至于此,金复羽不禁发出一阵苦笑,看似戏谑轻松,实则却蕴含着无尽的懊恼与不甘。
“坞主,那我们……”
“如今,柳寻衣他们已进入蒙古人的腹地,越往北走,刺杀柳寻衣和赵馨的机会越渺茫。一子落错,满盘皆输。陆庭湘的悻悻南归预示着此事已功亏一篑。”金复羽不急不缓地说道,“眼下,我们和江南陆府无疑被清风、秦苦联手推上风口浪尖,一举一动都被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说多错多、做多错多,与其百口莫辩,不如暂避锋芒。世人健忘,相信这场风波很快就会偃旗息鼓。现在连陆庭湘都知道不能贪功冒进,我们又岂能傻乎乎地飞蛾扑火?罢了!各自收拾东西,我们连夜赶回金剑坞,此事再从长计议。”
“遵命!”
冷依依、申武先后离开客房,只留下忧心忡忡的宋玉和处之泰然的金复羽。
“坞主,我们真的放过赵馨?”宋玉按捺不住内心的纠结,低声道,“那柳寻衣也……”
“丁轻鸿瞻前顾后,我们无可奈何。”金复羽淡然道,“至于柳寻衣,他只是送亲而已,又不是一去不回,你急什么?”
闻言,宋玉不禁眼前一亮,惊喜道:“坞主的意思是……等柳寻衣回来再对付他?”言至于此,他突然灵光一闪,脸上的欣喜登时一暗,忐忑道,“敢问坞主,日后我们是继续帮陆庭湘?还是……”
金复羽的神情微微一滞,深邃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宋玉,嘴角悄然绽露出一抹讳莫如深的诡谲微笑,意味深长道:“同一块石头,我可以踩它两次,却不会被它绊倒两次。”
……





血蓑衣 第七百六十七章:金石至交
西京府外十余里,有一片肥沃辽阔的水草地。
平日,段天鸿替蒙古人饲养的军马会分批牵到这里放牧。日上三竿而来,日头西斜而归,日复一日,多年未变。
每当夜幕降临,草原陷入一片沉寂,除月光洒洒、水波荡荡、青草摇摇之外,别无他景。
当然,与之相配的声音亦只有清风梳梳,溪流潺潺与夏虫鸣鸣。
草原上“荒无人烟”的夜,仿佛大地为床天为被,将除人以外的一切尽数包容。
夜静更阑,月白风清,抬眼可观繁星如斗,俯首可触芳草如茵。
此刻,一匹马儿无所事事地徘徊在溪畔,不时饮几口清冽的溪水,亦或嚼几根肥美的水草,悠然惬意,不亦乐乎。
不远处,一道身披黑氅,头戴斗笠的削瘦人影静静地坐在草丘上,半仰着脑袋,一双深邃的眸子忽明忽暗,双瞳中映出漫天星河,似乎正望得出神。
他的嘴里叼着一根弯长的水草,身旁插着一柄笔直的宝剑。
“驾!”
“哒哒哒……”
突然,一声吆喝划破夜空。紧接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人一骑朝溪畔飞奔而来。
似乎被突如其来的动静打破沉思,草丘上的人缓缓转头,洁白如玉的月光下,渐渐露出柳寻衣那张轮廓分明的俊朗面容。
“吁!”
“哈哈,寻衣,老子来了!”
行至溪畔,来人匆匆勒紧缰绳,未等马儿站稳,他已飞身而起,一道臃肿的身影宛若一条迅捷的灵狐自夜空一闪而过,双脚自层层青草上连踏数步,却未压弯分毫,眨眼掠至草丘上。
“秦兄!”
望着秦苦热情洋溢的笑脸,柳寻衣的眼中布满激动之意,迅速迎上前去。
“多日未见,老子想死你了!”
未等柳寻衣开口寒暄,手舞足蹈的秦卫骤然张开双臂,给猝不及防的柳寻衣一个大大的熊抱。
“老子带来两坛好酒,今夜你我不醉不归!”
感受着秦苦发自肺腑的热情,柳寻衣忽觉心中一暖,反手抱住秦苦,应和道:“好!今夜你我定要喝个痛快。”
“让我看看,伤势恢复的如何?”
言罢,秦苦不由分说地抓住柳寻衣的肩膀,将他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细细打量一遍。
“秦兄,蔚州客栈之事,多谢你舍命相救……”
“欸!自家兄弟不说外话。”秦苦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忽而眉头一挑,揶揄道,“怎么?当上大官就嫌弃我这个贫贱的兄弟了?昔日的你在我面前可从不说这些‘官话’。”
“当然不是!”柳寻衣面露慌乱,连忙解释,“其实我……”
“看把你吓的,我说笑而已。”
言至于此,秦苦不顾一脸愕然的柳寻衣,径自朝马儿走去。不一会儿,他怀抱着两大坛美酒快步而来,招呼柳寻衣席地而坐,一边拆着酒封一边言之凿凿地说道:“穷也好、富也好、官也好、贼也好,天下什么都能变,唯独你我的交情……永远不会变。”
言罢,秦苦将一坛醇香馥郁的烈酒递到柳寻衣面前,戏谑道:“千言万语也抵不过美酒一坛。自家兄弟不必解释什么,一切尽在酒中。”
“此言说的痛切!”
柳寻衣的心中既愧疚又感动,伸手接过酒坛,与秦苦相视一笑,“咕咚咕咚”猛灌数口,二人大呼痛快。
“这件事有没有给你和秦家带来麻烦?”烈酒下肚,柳寻衣忽觉精神亢奋,故而出言不再避讳,“陆庭湘没能杀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放心!在我的地盘,岂能让他先发制人?”秦苦坏笑道,“实话告诉你,那晚从蔚州客栈一出来,我立刻放出消息,将陆庭湘串通秦大的丑事添油加醋地公之于众,令各路人马对他们恨的咬牙切齿,没空在我面前鸡蛋里挑骨头。”
“此事我也听说一二,只是武当……”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其实我一开始对你的行踪真的毫不知情。”秦苦打断道,“那天我能及时赶到蔚州客栈,算是郑松仁的功劳。虽然清风因为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无视他,看我很不顺眼,但他看金复羽和陆庭湘更不顺眼。因此,他派郑松仁找我密谈,意图联手取你性命,老子当然不干。但为顾全大局,我没有直言拒绝,而是模棱两可的吊着他。有趣的是,这次见面让我察觉到秦大和司空竹在暗中眉来眼去,后来又从秦虎、秦豹的嘴里逼问出你的下落。”
“原来如此。”
“一回到西京,我马上去找郑松仁,将蔚州客栈发生的事挑挑拣拣告诉他。”秦苦调侃道,“当他知道你根本不在西京府时,脸色那叫一个难看……眼睛恨不能喷出火来。”
“你对外宣称自己和武当联手,郑松仁……没有找你麻烦?”
“一开始,他确实不痛快,好几次差点忍不住对我破口大骂。”秦苦津津有味地回忆着当时的场景,“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郑松仁再生气,架不住老子态度好。我一再强调自己也被秦大他们蒙在鼓里,一个劲儿的赔礼道歉。”
“这……”
“无所谓!”秦苦知道柳寻衣的顾虑,嬉皮笑脸道,“只要能解决这件事,奉承几句好话根本不算什么。细细想来,我真该好好感谢金复羽和陆庭湘,要不是他们联手唱一台大戏,清风八成不会向我示好,说不定哪天就会‘兵临城下’,拿我的人头替自己立威。眼下经此一闹,武当非但不再找我麻烦,反而不计前嫌地主动拉拢,让我莫名其妙地逃过一劫,你说算不算因祸得福?”
“当然算!”柳寻衣忍俊不禁,连连拍手叫绝,“你堂而皇之地宣扬自己和武当联手,清风却迟迟不肯站出来解释,足以表明他对你有拉拢之心。”
经过秦苦的一番解释,柳寻衣终于明白秦家化险为夷和武当三缄其口的真正原因。与此同时,他也为秦家的安然无恙而暗松一口气,高高悬起的心此刻终于落地。
“秦兄,‘秦氏三杰’你又如何处置?”柳寻衣话锋一转,好奇道,“你们终归是一家人……”
“他们三个被我鞭打一顿,然后吊在府门外示众三天三夜,现在还没下来。”
见秦苦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似乎被吊在府外示众的人不是他的亲叔伯,而是三个毫不相干的外人。
“这……”出人意料的答案,令柳寻衣不禁一阵语塞。
“我是在救他们!”秦苦小眼一瞪,信誓旦旦道,“如果我不狠狠惩罚他们,一者无法在府中立威,日后这种卖主求荣的丑事肯定会接二连三的出现。二者无法向被他们蒙骗的各路人马交代,万一人家报复起来,倒霉的可不是他们三个,而是整个秦家。”
“此言倒也不假。”柳寻衣沉吟片刻,忽然展颜一笑,钦佩道,“秦兄,看你平日不拘小节,却不料心思竟如此细腻。依我之见,你不仅武功不弱于陆庭湘,心机更是与他不遑多让。”
“这……”秦苦眉头一皱,故作不悦,“你莫不是在骂我诡计多端?”
“当然不是!”柳寻衣感慨道,“行走江湖,岂能太单纯?”
“单纯是要丧命的!”
柳寻衣似乎十分认同秦苦的见解,若有所思地连连点头,从而抱起酒坛再灌几口。
“对了,我见过洵溱。”秦苦没来由地说道,“她让我安排他们出关。”
“洵溱?”
一提起洵溱,往事一幕幕情难自已地浮现在脑海,令柳寻衣的心情再度变的阴郁几分。
“府主出事后……想必少秦王也打消了图谋中原的念头。”
秦苦纠正道:“少秦王志在复国,纵使没有洛府主相助,他也会另谋他法,断不会就此放弃。”
“唉!”柳寻衣的口中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随之抬眼看向笑容可掬的秦苦,迟疑半晌,方才鼓足勇气,吞吞吐吐道,“秦兄,难道你……不想问问洛府主的事?”
闻言,秦苦不禁一愣,静静注视着柳寻衣,久久没有开口。
“秦兄,你……”
“洛府主……是不是你杀的?”
面对秦苦的直言不讳,柳寻衣的心头骤然一紧,沉吟片刻,从而神情坚定地缓缓摇头。
“我早就知道!”
虽然秦苦表现出一副早有预料的镇定模样,但柳寻衣却能从他听似随意的语气中,感受到一抹如释重负的轻松。
“你不想问问……”
“与我何干?”秦苦反问道,“知道的越多越麻烦,难道不是吗?”
面对秦苦的坦荡,柳寻衣心生一丝犹豫,却又很快释然。
“寻衣,其实京北大营距秦府近在咫尺,但我却只能在这里请你喝酒……”
“自家兄弟不说外话!”柳寻衣满不在乎地笑道,“在蔚州客栈我们不便叙旧,待我启程北上,不知又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与你重逢。因此,今夜能与你相见已是求之不得,又岂会在意那些小事?”
“你们打算何日启程?”
“等公主的病情稍缓一些。”一想起赵馨的病,柳寻衣的心头再度笼罩一层阴霾,苦涩道,“说来也怪,我们大大小小的郎中找过不少,可公主的病一直起起伏伏,不见痊愈。”
“秦府倒是有几位精通医术的郎中,明早我让他们去京北大营……”
“不可!”秦苦话未说完,柳寻衣匆忙打断,“秦家好不容易和我撇清关系,值此关键时刻断不能被人抓住把柄。公主的病不会危及性命,养歇几日定能有所好转,大不了……晚几天启程就是。”
“这……”
“公主吉人自有天相,秦兄不必担心。你我兄弟下次喝酒不知等到何时?不必烦忧太多,但求今朝有酒今朝醉!”
“好一个‘今朝有酒今朝醉’!来,喝酒!”
秦苦摒弃心中杂念,与柳寻衣相视大笑。
今夜,二人与天地风月、青川溪流、草原骏马为伴,一叙昔日之旧事,抒发故人之豪情。
……




血蓑衣 第七百六十八章:去留之争
“柳大人,你昨晚去哪儿了?”
翌日清晨,柳寻衣策马赶回京北大营,却不料刚进营门,冯天霸和悟禅已急匆匆地迎上前来。
看二人心急如焚的仓惶模样,柳寻衣急忙勒住缰绳,狐疑道:“你们这是……”
“柳施主,出事了!”
“什么?”
悟禅此言一出,柳寻衣不禁眉头一皱,试探道:“莫非黎海棠的伤……”
“不不不!黎施主的伤已渐渐好转,柳施主不必担心。”悟禅连忙解释,“是公主……”
“公主怎么了?”一提起赵馨,柳寻衣登时变的紧张起来,“难道她的病情加重了?”
“差不多!”冯天霸愤懑道,“公主病情未愈,身心憔悴,可龙羽他……竟坚持今天启程,并派了一群蒙古婢女强势闯入公主的大帐,替公主更衣收拾……”
“什么?”冯天霸话音未落,柳寻衣已勃然大怒,叱责道,“简直胡闹!你们为何不拦着?”
“柳大人,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冯天霸环顾四周,委屈道,“龙羽奉蒙古大汗之命办事,莫说我们拦不住,纵使苏大侠也拦他不住……”
“罢了!”柳寻衣心乱如麻,心不在焉地打断冯天霸的解释,追问道,“河西王一向深明大义,他又作何态度?”
“眼下,苏大侠和龙羽都在中军大帐,似乎河西王对龙羽的一意孤行也颇有微词。”
“让开!”
未等冯天霸话音落下,迫不及待的柳寻衣马鞭一挥,马儿吃痛嘶鸣,不顾一切地朝大营深处飞奔而去。
柳寻衣一骑绝尘,留下面面相觑的冯天霸与悟禅。
中军大帐内,面色虚弱的“河西王”按陈慵懒地坐于首位,隋佐坐于其旁。
十几名蒙古军士分坐两侧,哑坤斜靠在角落里自顾啃噬着一条半生不熟的羊腿,不时发出一阵“咯吱咯吱”的咀嚼声响。
此刻,苏禾、龙羽站于帐中,看二人互不相让的对峙之势,俨然刚刚经历过一番激烈的争执。
当火急火燎的柳寻衣来到中军大帐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众人登时安静下来,一个个朝他投去好奇的目光。
“柳兄弟,你来的正好!”
一见柳寻衣,苏禾不禁面露喜色,两步迎上前来,将欲言又止的他拽至大帐正中,朗声道:“柳大人身为大宋和亲使,我们出于礼节,是否该听听他的想法?”
“在大宋地界自该听他的想法,可现在已进入蒙古腹地,又岂能让一个汉人指手画脚?”龙羽充满轻蔑的声音陡然响起,“更何况,大汗三令五申,命我尽早将王妃接回和林,完成蒙宋大婚。‘尽早’二字是何意?我想你们应该不会不明白?”
“龙羽,公主尚在病中,岂能舟车劳顿?”柳寻衣正色道,“倘若因此加重病情,你担待得起吗?”
“和林有最好的郎中和药材,王妃去那里调养远胜此地。”龙羽冷笑道,“反而在这里多留一日,王妃的病情便多耽搁一日。如果王妃病死在这里,你又担待得起吗?”
“简直是歪理!”柳寻衣怒极而笑,固执道,“总之,在公主病愈前,我不同意启程。”
“没有人问你同不同意,更没有人在乎你是否答应。”龙羽对柳寻衣的坚持不屑一顾,态度愈发傲慢,“我来这里只是告诉你们一声,并不是和你们商量。”
言罢,龙羽轻佻的目光环顾左右,用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令道:“各自回去收拾,一个时辰后营门外集合。”
“不行!”柳寻衣当场反驳,“河西王和隋将军尚未开口,你岂能自作主张?”
“即日起,接亲之事由我全权负责。”龙羽冷漠道,“河西王身体欠佳,大汗准许他留在这里歇养一阵,顺便替隋佐主持京北大营的军务。至于隋佐……本就是戴罪之身,而今又在云牙镇犯下大错,白白折损八百精锐,大汗对其已是忍无可忍,故而罢黜他一切官职,褫夺所有军权,在此卸甲待罪。”
“这……”
柳寻衣将迟疑的目光投向苏禾,见他满眼无奈地缓缓点头,登时心中一凉,由于事出突然,以至猝不及防的柳寻衣感到一阵语塞。
“柳寻衣,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不过既然来了,倒也省的我派人通传,回去收拾东西吧!”
见龙羽根本不将自己放在眼里,柳寻衣不禁心生焦急,转而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按陈,拱手道:“敢请河西王念在大宋朝廷以国士相待的情义上,替公主主持公道!”
“这……”按陈犹豫不决,似是不知该替谁说话,沉吟稍许,突然向龙羽问道,“我等毕竟不善医术,不知郎中……有何建议?”
龙羽似乎早料到按陈有此一问,胸有成竹地答道:“我已问过替王妃诊治的郎中,他们说王妃身体虽弱但绝不致命,因此今日启程并无不可。更何况,纵使留在这里他们也束手无策,不如早些赶回和林,以免王妃的病情日渐沉重。”
“既然如此,那……”按陈踌躇再三,终而下定决心,欣然允诺,“你们一切听从龙羽的安排。”
“河西王……”
“不必多言!”按陈打断苏禾的争辩,别有深意地劝道,“龙羽是奉大汗之命,岂容我等推三阻四?再者,他刚刚所言不无道理,和林的条件远胜京北大营,相信对王妃的病情百利而无一害。你和柳大人是朋友,不如劝他审时度势,不要引起无谓的纷争。”
“这……”
“没听到河西王的命令吗?”得到按陈的支持,龙羽底气更足,目光不善地环顾众军士,喝令道,“还不速速回去收拾行囊?”
言罢,龙羽不再理会欲言又止的苏禾,蓦然转身朝帐外走去。
“等一下!”
未等心生惶恐的众军士陆续离席,柳寻衣突然横身拦住龙羽的去路,他强压下心中的不满,用尽可能谦卑的语气恳求道:“公主身体娇弱,实在经受不住长途跋涉。在下斗胆……请阁下三思而后行。”
“柳寻衣,你有什么资格让我三思?”龙羽对柳寻衣的恳求嗤之以鼻,欲将其推开,却又仿佛想起什么,一脸阴险地凑到柳寻衣耳畔,低声挑衅,“经受不住最好,如果赵馨病死在半路,那才是我梦寐以求的结果。别以为我猜不出你们皇帝的心思,他不敢和我们正面抗衡,只能献出女人祈求平安。因此,对大多数蒙古勇士而言,赵馨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祸水。如果她病死途中,大汗和王爷将再无顾忌,到时铁骑南下一马平川,将你们这群宋狗杀的一个不剩,征服天下指日可待。”
龙羽的“心里话”令柳寻衣难以抑制地怒由心起,恶向胆生。
霎时间,国仇家恨、新怨旧账一股脑地涌上心头,柳寻衣通红的双眼布满仇视与杀意,怒瞪着幸灾乐祸的龙羽,恨不能将其剥皮抽筋,碎尸万段。
不知不觉间,柳寻衣剧烈颤抖的右手缓缓摸向剑柄。青筋暴起,骨节泛白,足见其内心何等愤怒。
“噌……”
“柳兄弟!”
就在柳寻衣拔剑出鞘的一瞬间,见势不妙的苏禾迅速上前,以雷霆之势按住柳寻衣的右手,沉声道:“敢在这里拔剑,你疯了不成?”
“龙羽狼子野心,我岂能听之任之?”柳寻衣目不斜视地死死盯着龙羽,咬牙切齿地向苏禾问道,“你可知他刚刚告诉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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