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蓑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七尺书生
反倒是陆庭湘,今夜的表现着实令柳寻衣刮目相看。
俨然,“武林第一君子”绝非沽名钓誉的纨绔子弟,他能有今时今日的成就,也并非全部来自于祖上蒙荫,他自己的天赋与努力同样令人望尘莫及。
陆庭湘对《降龙剑谱》的驾驭远远超过秦苦对《归海刀法》的领悟,一招一式皆信手拈来,出手时更显从容不迫。反观秦苦,在交手的过程中难免出现一些仓促窘迫,甚至有时会出现瞬间的犹豫迟疑。
虽是转瞬之间,但在高手过招中却足以改变双方的攻守态势。
因此,当秦苦与陆庭湘战至三百回合开外时,渐渐摸清秦苦“薄弱点”的陆庭湘变的愈发主动,攻势也越来越大胆,甚至不惜放弃一些必要的防守。
反之,面对陆庭湘狂风暴雨般的猛攻,秦苦不得不转攻为守,形势变的愈发被动。
即便如此,二人依旧打的难舍难分,大体上仍是分庭抗礼的姿态。
同为年轻一辈,谁也无法在体力和耐力上投机取巧,只能依仗真才实学和搏杀经验。
较于前者,将《降龙剑谱》融会贯通的陆庭湘,俨然比尚在摸索《归海刀法》阶段的秦苦更有底气。但较于后者,浪迹江湖,流亡多年的秦苦毋庸置疑比养尊处优,身居高位的陆庭湘更具优势。
其实,无需等秦苦将《归海刀法》练至大成,只需等上三五年,令其对“赤火上卷”、“玄水下卷”的参悟更进一步,仅凭今日的陆庭湘断不是他的对手。
但今天,二人只能平分秋色。哪怕陆庭湘抓住秦苦略有生疏的不足,在攻势上稍占上风,但想在千合之内战败他依旧是痴人说梦。
反之亦然,陆庭湘的武功比当初的秦天九、秦明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秦家当年只有“赤火上卷”,说穿了只有《归海刀法》的一半,因此在内外兼修上存在先天缺陷,抵不过阴阳辅成的《降龙剑谱》亦是人之常情。
想当初,苏禾与秦天九争夺“天下第一快刀”的归属,并以肉眼难辨的优势略胜一筹。正因为速度上的细微差距,令秦天九终究敌不过苏禾,被其死死压制在下风。
秦天九与苏禾的差距,根源在于“赤火上卷”的先天不足,令其穷尽毕生也无法突破至强刀法的桎梏。
秦天九与秦明互为伯仲,秦苦能力挫二人却无法战败陆庭湘,由此足见陆庭湘的武功绝对高出秦天九与秦明一线,甚至更多。
此一节,令后知后觉的柳寻衣大感意外。
俨然,今日的陆庭湘再也不是当年那位“赶鸭子上架”的弱质少主,在各门各派的掌门人中也再不是落人一筹的晚生后辈。
他在陆家家主的位子上隐忍多年,一直对外示弱,对内谦卑,以至众枭雄从未将其真正放在眼中。
实则,这正是陆庭湘韬光养晦的高明之处。不急不躁、无声无息,却以惊人的速度突飞猛进,暗中崛起。
若非洛天瑾暴毙,打破中原武林的平衡与格局,相信陆庭湘至今仍会隐鳞戢翼,深藏不露。
不过,也可以借此说明,龙象榜的排名确实是慧眼如炬,明见万里。
“他……还是我们认识的那个秦苦吗?”秦大愣愣地望着针锋相对的战局,不住地喃喃自语,“还是那个贪财好色,恣情纵欲的败家子吗?”
“河西秦氏成也秦苦,败也秦苦。”秦三感慨道,“只有他,才能带领秦家重回巅峰。否则,纵使我们三兄弟再如何呕心沥血,也无法改变秦家江河日下的败局。”
“是啊!”秦大呢喃道,“原本我们秦家这一代应该繁盛昌荣,可惜九叔与先家主……无论如何,秦氏都不该败在我们手中。”
“秦家虽然失去两位高手坐镇,却换回一位更年轻、更厉害、更具天赋的狠角色。”秦三安慰道,“大哥,我们兄弟本是无忧无虑,豪放不羁的武夫,而今却被逼成精于算计,谨小慎微的‘师爷’,实在是……浑身不自在。更何况,我们根本不是运筹帷幄的那块料,再算计又如何算的过金复羽、陆庭湘那些老狐狸?”
“虽是更年轻、更厉害,却也更放荡、更昏庸!”鼻青脸肿,满身血污的秦二在两名弟子地搀扶下艰难开口,“目无尊长,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我下狠手,这样的白眼狼……真的有资格统领秦家吗?”
秦大忧心忡忡:“他为保住柳寻衣,不惜与陆庭湘拼命,今夜无论是成是败,恐怕日后都无法向天下英雄交代。唉!”
“大哥……”
忽然,秦三压低声音,目光不善地朝一心观战的柳寻衣偷偷瞄去,试探道:“为免铸成大错,不如我们趁柳寻衣不备,先……”说罢,秦三用手在脖子上轻轻一划,意思不言而喻。
“这……”秦大一惊,随之心生犹豫。
“他被人五花大绑着,正是我们下手的好机会。”秦三怂恿道,“柳寻衣不死,秦苦永远不会醒悟。索性我们先斩后奏,秦苦固然生气,但他并不愚笨,知道孰轻孰重,断不会再为一个死人置秦家上下于水深火热。如何?”
“我同意!”秦二插话道,“趁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秦苦与陆庭湘身上,我们出其不意,定能将柳寻衣一击毙命。”
“这……”
“我去!”秦三似乎猜出秦大的担忧,故而主动请缨,“为大局着想,纵使秦苦日后杀我泄愤,我也无怨无悔。”
“那……好吧!”秦大勉为其难地点点头,“三弟小心!”
“大哥放心!”
得到秦大的允许,秦三的嘴角不禁扬起一抹嗜血狞笑。紧接着,他缓缓退到人群之后,一双虎目死死盯着毫无防备的柳寻衣,一边挪步朝他靠近,一边伸手摸向刀柄。
当秦三混入陆家弟子的队伍中时,陆遥率先发现蹊跷,本欲出剑阻拦,却见秦三的眼睛正恶狠狠地盯着柳寻衣,再看他杀气腾腾,蓄势待发的紧张模样,陆遥稍作思量,登时领会秦三的意图,抽出三分之一的剑又被他悄悄插回鞘中。
如果柳寻衣死在秦三手里,对陆家而言也不算一件坏事。
心念及此,陆遥非但不再阻拦秦三,反而不动声色地示意陆家弟子为其让路,方便他以最短的距离、最快的速度逼近柳寻衣。
由于客栈内的烛台大都被陆庭湘和秦苦的余威殃及,故而大堂内十分昏暗,人影憧憧间更是一片漆黑,为秦三的偷袭创造了极为有利的条件。
不知不觉,秦三距柳寻衣已不足三步之遥。
此刻,他已将烈阳刀完全抽出,悄无声息地紧紧攥在手中,刀锋在人与人之间的缝隙中慢慢穿行。
“呼!”
聚精会神的秦三深吸一口气,趁秦苦与陆庭湘交战正酣,眼神骤然一狠,抬脚向前的同时,右手将烈阳刀狠狠刺向柳寻衣的后心要害。
“砰!”
千钧一发之际,客栈紧闭的大门陡然被人蛮力撞开,两扇木门瞬间挣脱门框,呼啸着飞入大堂,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靠近大门的秦家弟子纷纷惊呼闪躲。
“咦?”
“嗤!”
正是突如其来的意外打扰,令悉心观战的柳寻衣下意识地侧身眺望。几乎在同一时间,一柄锋利无比的钢刀紧贴着他的后背一闪而过,在割断麻绳的同时,亦在柳寻衣的背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口子,万幸只是皮外伤。
“嘶!”
一阵凉意瞬间袭来,柳寻衣出于本能冲天而起,不知麻绳已松的他下意识地甩出一记鞭腿,势大力沉的一脚凌空抽在秦三脸上,登时将猝不及防的秦三踢飞数丈。
“柳大人小心,有人偷袭!”
幡然醒悟的冯天霸猛然发出一声暴喝,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令气氛凝重的蔚州客栈瞬间沸腾起来。
一片混乱之中,满心愤懑的苏禾率先飞至柳寻衣身旁,不由分说地将几名陆家弟子打翻在地,从而拽着柳寻衣飞上二楼。
“怎么回事?”
一连串变故令陆庭湘和秦苦皆无心恋战,二人刀剑相撞,一触即分,各自飞落在陆、秦两家弟子之中。
“是秦家的人捣鬼,他们想劫走柳寻衣!”
“放屁!明明是你们看守不严,让柳寻衣自己跑了!”
一时间,陆、秦双方弟子相互攻讦,气氛瞬间变的剑拔弩张,众人纷纷抽出刀剑,不断地彼此叫嚣,大战似乎一触即发。
“这些汉人果然只会内讧,难怪连自己的江山都保不住。”
伴随着一阵阴戾而轻蔑的冷笑,上百名蒙古军士,一手拄着火把、一手拎着弯刀,迅捷而有序地涌入蔚州客栈,眨眼将众人团团围住,并将昏暗的大堂照的亮如白昼。
“这些人是……”
“苏禾,我没有迟到吧?”
未等不知所措的众人交头接耳地探清缘由,冷笑声再度响起。紧接着,一道削瘦的人影缓缓步入客栈,紧随其后的是一个体型庞大,面目狰狞的恐怖“怪物”。
柳寻衣一眼辨出来人,那似人非人的庞大怪物乃是力大无穷,令其心有余悸的哑坤。
至于哑坤身前的削瘦男子,不必多问,正是与哑坤形影不离,蒙古人称“疯子”的漠北二十四城第一高手,龙羽。
……
血蓑衣 第七百六十三章:强势搅局(一)
“你们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见对方来者不善,陆遥不禁面色一沉,提剑朝龙羽走去,质问道:“你又是什么东西?胆敢……”
“陆遥,休要莽撞!”
“砰!”
然而,未等司空竹急声劝阻,不知轻重的陆遥已被龙羽的雷霆一脚狠狠踹在小腹上。
“噗!”
猝不及防的他忽觉腹部一沉,五脏六腑仿佛搅成一团。紧接着,他的口中喷出一股鲜血,一抹钻心剧痛瞬间袭遍全身。与此同时,一股难以抑制的虚弱感涌入脑海,从而眼前一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紧捂着小腹,颤抖不已的身体渐渐蜷缩成一团。
龙羽一向视人命如草芥,更何况主动向自己发起挑衅的陆遥?
因此,见陆遥瘫软在地,龙羽不假思索地抽出自己的短剑,俯身用左手揪住陆遥的头发,将其耷拉的脑袋生生拎起,右手持剑朝他的脖颈狠狠割去。
“住手!”
见此一幕,陆庭湘勃然大怒,骤然飞身而起,挥剑直刺龙羽的眉心。
“哼!”
龙羽面无惧色,欲强势迎战。却不料,陆庭湘竟突然变招,原本刺向龙羽的利剑诡异地向下一翻,顺势斩断陆遥的头发,令其逃过被斩首的厄运。
与此同时,半空中的陆庭湘左脚踏右脚,身体凌空倒转,头下脚上掠至陆遥身前,出手如电,紧紧抓住他的肩头,从而双脚朝龙羽奋力一蹬,顺势倒飞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生死一线的陆遥带离险境。
“有意思!”
龙羽见陆庭湘声东击西,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救走陆遥,非但没有一丝恼怒,反而兴致更浓,狞笑着挥剑朝二人追去。
“放肆!”
见龙羽穷追不舍,司空竹陡然暴喝一声,与见机行事的丁傲、董宵儿一起出手,三人让过陆庭湘和陆遥,将龙羽的去路死死封住。
以一敌三的龙羽不仅没有胆怯,反而愈发亢奋,口中狂笑不止,连连大呼过瘾。手中的短剑宛若一道闪电蛟龙,于三大高手之间左支右绌,上下翻飞。
“此人莫不是疯子?”
见龙羽疯狂攻杀,并且只攻不守,冒着身负重伤的凶险,用近乎同归于尽的打法越战越勇,将不明真相的司空竹三人逼的心生怯意,下意识地连连后退。
主动退让,并不意味着惧怕龙羽,而是在尚未探清龙羽的底细前,不愿以死相拼,以免稀里糊涂的与人结仇,为自己徒增劲敌。
只可惜,司空竹三人心有忌惮,甚至主动示弱,反观龙羽却不依不饶,未有半点罢休的意思。
陆庭湘将昏死的陆遥交于其他弟子照料,一双满含愤懑的目光牢牢锁定在龙羽身上。
一见面也不问清彼此的意图,直接痛下杀手,如此猖狂与藐视,令陆庭湘感到莫大的羞辱。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陆庭湘看出司空竹三人心有顾虑,于是冷声喝令,“你们只管放开手脚,一切后果由我陆庭湘承担!”
得到陆庭湘的允诺,司空竹三人登时信心大增,纷纷摒弃心中杂念,施展出真正的手段。
面对三大高手的全力反扑,饶是龙羽再疯狂,也只有节节败退的份。
眨眼战至百合,就在龙羽即将被他们逼入绝境时,一道庞硕的身影赫然挡在他面前,宛若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死死拦下司空竹三人的去路。
“这……”
眼前的庞然大物狰狞而恐怖,令大惊失色的司空竹三人下意识地放缓攻势,隐约之间萌生出一丝退意。
哑坤嘶吼着挥舞起两板开山巨斧,于半空中掀起一阵令人咂舌的狂风气浪,狠狠劈向司空竹三人。
“铿!”
根本来不及多想,冲在最前边的丁傲匆忙将刀横举于头顶,欲扛下哑坤的巨斧。
“嘶!”
然而,哑坤释放出的恐怖力道远超丁傲的想象,令其猛然倒吸一口凉气,冲天而起的身形瞬间被压回地面,同时膝盖一弯,情难自已的单膝跪地,将地面硬生生地砸出一个凹坑。
“丁傲勿慌!”
司空竹、董宵儿迅雷而至,一起出手与丁傲合力撑住哑坤的两板巨斧。
然而,纵使面对三大高手的合力抗衡,板斧下沉的势头依旧不见削减。
如泰山压顶般的恐怖力量,令丁傲三人无不感到全身的筋脉骨骼渐渐逼近极限。
“吼!”
哑坤似乎感受到三人的倔强,口中爆发出一道怒吼。如水桶粗细的两条胳膊再度胀大一圈,虬结的肌肉高高鼓起,将衣袖生生撑破。胳膊上泛着如血一般殷红的骇人幽光,一道道青筋宛若一条条长蛇,自哑坤的虎口一直蔓延到肩膀,血脉偾张,纵横交错。
“这究竟是什么怪物?为何有如此逆天的力道?再撑下去,我全身的骨头非迸裂破碎不可……”丁傲涨红的脸上汗如雨下,强提着一口气断断续续地说道,“不能再硬扛了,我们必须想办法脱身……”
“听我号令!”
说话的功夫,见势不妙的陆庭湘骤然飞身而至,手中青剑飞舞,霎时间化作漫天剑影如暴雨流星般朝哑坤呼啸而来,迫使他要么被剑雨湮没,要么放弃对丁傲三人的压制。
“竹老,你们撤……”
“他们撤不了!”
未等漫天剑雨落在哑坤头顶,藏于其身后的龙羽如鬼魅般破空而出,伴随着一阵“铿铿蹡蹡”的交锋剑鸣,陆庭湘的攻势竟在喘息间被其抵消殆尽。
各自飞退,龙羽持剑立于哑坤身前,将陆庭湘挡在战圈之外。
陆庭湘心急如焚,却又不敢冒然向前,故而出言威吓:“你现在挑衅的不止是江南陆府,更是中原武林!”
“中原武林?”龙羽蔑笑道,“就是养了一群中看不中用的蠢材的地方?”
“你……”
“龙羽!”突然,苏禾的声音自二楼响起,“我不知道河西王为何派你来,但你既然来了,就应该清楚自己的使命。你此行是为接应王妃,意在救人,而非杀人,更不该为蒙古树敌。”
“苏禾,现在这里由我做主,不是你。”龙羽冷漠回应。
“宋蒙和亲的意义在于两国止息干戈,重修和睦。”苏禾据理力争,倔强道,“中原武林归根到底是大宋子民,你若与他们闹的势同水火,岂非与大汗的修睦之策背道而驰?更何况,他们皆是一流高手,一旦被你逼的走投无路,拼死反抗,你未必能占到便宜。”
苏禾此言似乎戳中龙羽的软肋,令其沉吟片刻,而后朝哑坤轻轻挥手。
见状,哑坤发出阵阵低吼,将两板开山巨斧缓缓抬起,如释重负的丁傲三人迅速闪退,心有余悸地望着力大无穷的怪物,内心的激动久久难以平复。
“苏大哥,你刚刚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一头雾水的柳寻衣愣愣地望着苏禾,迟疑道,“莫非……你早就知道蒙古的援兵会来?”
“实不相瞒,援兵是我找来的。”苏禾愧疚道,“早在我们抵达蔚州客栈的第二天,我便向京北大营发出一道密信,请河西王和隋将军派人接应我们。”
“这……”柳寻衣费解道,“苏大哥为何如此?”
“以防万一!”苏禾解释道,“一路走来我们不停地改变装扮,并且昼夜赶路,马不停蹄,从未在一个地方留宿超过六个时辰。因此,纵使有人想找我们的麻烦,恐怕也要大费一番周章。可由于王妃病情加重,我们不得不在蔚州客栈多歇两日。殊不知,以我们的处境在一个地方多留一日,凶险便会增加数倍,故而苏某不得不未雨绸缪……此事未与柳兄弟商议,望兄弟勿怪!”
“苏大哥说的哪里话?是我心存疏忽,不如苏大哥考虑周全。”言至于此,柳寻衣朝龙羽轻瞥一眼,又道,“那他……”
“我本以为是隋将军率人接应,却没料到来人竟是龙羽。”
俨然,对于龙羽为何突然出现,苏禾同样一无所知。
“大汗得知你们在云牙镇遇伏的消息,大骂你们是一群没用的废物,竟让孱弱的汉人打的毫无招架之力,简直丢尽草原的脸。大汗已经不相信你们,因此派我火速赶到京北大营接应。”龙羽阴阳怪气地说道,“眼下,河西王卧病不起,隋佐负伤待罪,除了我……还有谁能来?”
“云牙镇的事另有隐情,日后河西王自会向大汗禀明。”苏禾尴尬道,“龙羽,你此行带来多少人马?”
“两千精兵。”龙羽缓缓伸出两根手指,似笑非笑道,“现在他们已将这间客栈团团围住,无论大小蟊贼一律插翅难飞。而且,我刚刚已下过严令,除我之外,任何人走出客栈,一概乱箭射杀,生死不论。”
“这……”
龙羽的一番话,登时在人群中掀起轩然大波。尤其是对陆、秦两家的弟子而言,一个个更是心神不宁,手足无措。
仅凭他们一百几十号人马,根本不可能从训练有素的两千蒙古精兵的围困中逃出去。纵使如秦苦、陆庭湘这类高手可以杀出重围,但对于大多数寻常弟子而言,混乱求生无疑是死路一条。
此一节,在场之人皆心如明镜。因此,众人的脸色看上去都有些忐忑复杂。
……
血蓑衣 第七百六十四章:强势搅局(二)
对龙羽的凶名,在场之人皆不陌生。
昔日,以少林、武当为首的六大门派气势汹汹地杀入西京府,险些和以秦家为首的四大世家爆发一场史无前例的江湖大厮杀。
究其根源,正是龙羽一手设计的“挑拨离间”之计。
当时,若非苏禾及时赶到,在柳寻衣的刀下救回龙羽一命,并以一己之力硬扛中原各门派、世家的刁难逼迫,只怕龙羽早已殒命西京,沦为一堆冢中枯骨。
算起来,龙羽与在场的几位关键人物皆有着千丝万缕的恩怨关联。
与柳寻衣的针锋相对之仇、与秦家的暗中作祟之怨、与苏禾的舍命相救之恩……
只可惜,龙羽心中从未有过“恩怨分明、知恩图报”这类观念。他是彻头彻尾的疯子,天性暴戾、喜怒无常、不择手段、不计后果的疯子。
若说龙羽的心中仅有一丝理智尚存,便是对蒙古大汗的誓死效忠。
天下能让他看上眼的人不多,除蒙古大汗及拔都、旭烈兀这些战功赫赫、威震天下的蒙古大将军之外,他几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甚至包括河西王与隋佐。
当然,蒙古大汗的亲兄弟,蒙古国最有实权的王爷,亦是赵馨未来的夫君,忽烈。也是为数不多令龙羽俯首称臣的人之一。
值得一提的是,龙羽对苏禾非但没有半点感恩,反而一直将其视作最大的对手。
时至今日,龙羽仍对“漠北万里行,连下廿四城。弯刀日月星,胡马任驰骋”的苏禾,心存极大的蔑视与怨恨。
尤其对苏禾引以为傲的战绩“以一己之力连败漠北二十四城”颇有微词,一切正如龙羽口口声声那般:“如若当年我留在二十四城,苏禾未必能如愿以偿。”
虽是疯子,却自幼在军前立下赫赫战功,连蒙古大汗也常常对他大赞溢美之词。其中有一句“在蒙古铁军西征的版图上,最耀眼的莫过于龙羽的血”,一直被他奉为平生最大的殊荣。
草原骄子,杀人疯子,深受蒙古大汗的青睐,甚至被蒙古大汗一度视作一柄随心所欲,无往不胜的利剑,专门帮自己解决最棘手、最麻烦的问题。
其中,就包括昔日的“荡平中原武林”之事。
只不过,那一次他失手了。龙羽千算万算,却没能算到本应天衣无缝的计划,最后竟败在一位“误打误撞”的商人手中。
沈东善的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仅令龙羽精心设计的“死局”功亏一篑,更令他在蒙古大汗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
尤其是当他得知苏禾被派去临安接亲时,心中的羞辱与不满更是无语言比。
然而,待云牙镇的消息传来,得知苏禾办事不利后,龙羽又重新燃起夺回尊严的希望。
“陆公子、秦府主!”
似乎感受到客栈中的气氛有些压抑,苏禾佯装没听到龙羽的威胁,径自向陆庭湘、秦苦相继拱手,一本正经道:“柳寻衣乃大宋和亲使,既是王妃的朋友,亦是我蒙古的贵客,因此今夜二位若想带走他,只怕……有些不便。既然如此,苏某斗胆从中调和,你们与柳兄弟的恩恩怨怨今日暂且作罢,待日后查明真相自有公论,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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