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蓑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七尺书生
柳寻衣似乎别有心事,从始至终一直心不在焉,言谈举止多少有些搪塞敷衍。
“别无他事,便各自回去准备吧!凌青,明日辰时初刻,备好马车在府外等我。”
“没问题。”
“散了!”
漫不经心地吩咐一声,柳寻衣蓦然起身,在众弟子的目送下快步离开东堂。
洛凝语望着柳寻衣的背影,眼中不禁泛起一丝忧虑,问道:“许门主、凌门主,黑执扇今天似乎魂不守舍,你们可知为何?”
对此,许衡、凌青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也许是新官上任,尚未习惯。”凌青似乎看出洛凝语的心思,耿直道,“洛门主放心,此行我一定全力保护黑执扇,绝不让他掉一根头发。”
此刻,洛凝语的心思全在柳寻衣身上,对凌青的安慰置若罔闻,未作任何回应。
见状,许衡、凌青不禁对视一眼,脸上皆是一抹无奈之色。
从东堂出来,柳寻衣回到别院,独自在院中饮酒望月,满脸愁容,眼泛哀思。
“柳执扇是在为洛府主的命运担心?还是在为自己的前途烦忧?”
突然,银铃般的笑声自门外响起,洵溱不请自入,戏谑道:“武林大会过后,无论洛府主是成是败,相信距离柳大人回归朝堂的日子都不远矣。因此,我猜你替自己的前途忧虑,胜过替洛府主担心。不知对不对?”
“咳咳!”
听到“柳大人”三个字,柳寻衣的脸色骤然一变,赶忙轻咳两声,责备道:“这里是贤王府,还请慎言。”
“如今你已贵为黑执扇,谁敢在院外偷听?”
今夜,洵溱一袭紫青长裙,明眸皓齿,笑靥如花,在月光的映射下,姿色尤甚,楚楚动人。
不知为何?柳寻衣似乎不敢直视洵溱那双波光粼粼的动人眼眸,不动声色地转过头去,嘟囔道:“小心为妙。”
“也对,你们汉人有句话叫‘小心驶得万年船’。”洵溱秋波盈盈,言笑晏晏,径自坐在石桌旁,又道,“你尚未回答我的问题,究竟我猜的对不对?”
“怎么?”柳寻衣眉头一挑,反问道,“你深夜来访,只为问我这个无聊的问题?”
“不行吗?”
“行。”柳寻衣洒脱一笑,道,“其实,武林大会过后,要离开的人岂止我一个?如我所料不错,少秦王也在等武林大会的结果,是不是?”
洵溱笑而不语,似乎在等柳寻衣说下去。
“如果府主不负众望,夺得武林盟主,我想少秦王会亲自现身,与他共商大事,不劳你在中间传话。”柳寻衣盯着洵溱,似笑非笑地说道,“如果府主遗憾败北,你更没有留下的必要,不如趁早回西域。不过我很好奇,少秦王如此尽心竭力地帮府主,究竟为什么?难道……只为报复金复羽这位金国后人?”
“你已经猜到不少。”洵溱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含笑道,“我们是辽人,自然与金人不共戴天。既扶持北贤王,又打击金复羽,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对付金复羽我明白,但扶持北贤王……又是为何?”
“放眼中原武林,似乎只有北贤王能和金复羽抗衡。”洵溱煞有介事地答道,“更重要的是,只有北贤王具备抗衡金复羽的胆量和野心。少秦王交朋友,很看重野心和胆量,至于得过且过,人云亦云的无胆鼠辈,没资格成为少秦王的朋友,更不配得到我们的帮助。”
“胆量,不足为奇。野心,才是你们的真正目的。”柳寻衣话中有话地试探道,“我不相信少秦王的野心,只是对付一个小小的金剑坞。”
闻言,洵溱脸上的笑容变的愈发耐人寻味,故作好奇道:“还有什么?”
“你说呢?”柳寻衣不答反问,眼中同样精光闪烁。
二人对视,一言不发。片刻之后,竟不约而同地面露诡谲微笑。
“柳大人打算何时官复原职?还是说……你已经舍不得黑执扇这个位子?换言之,舍不得你今时今日,来之不易的江湖地位。”
柳寻衣自嘲道:“命由天定,岂容你愿不愿意?舍不舍得?”忽然,他神情一正,直言道:“说吧!你今夜找我何事?”
“辞行。”
“辞行?”柳寻衣一愣,面露困惑。
“今天上午,洛府主交给我一件差事。因此,我不能和你一起参加武林大会,而是另有去处。”
“去哪儿?”
“南下。”洵溱直言不讳,有问必答,“静江府。”
“静江府……”柳寻衣稍作思量,恍然大悟,“府主想趁武林大会,金剑坞内部空虚之际,向金复羽实施报复?”
“金复羽一门心思参加武林大会,断不会料到有人绝他后路。”洵溱点头道,“我只带西域高手前往,没有贤王府的人随行,故而沿途不会被金剑坞的眼线察觉。”
柳寻衣若有所思,感慨道:“金复羽将贤王府害的这么惨,依府主性格,断不会咽下这口气。之前我还疑惑,为何府主迟迟按兵不动,原来他早有打算。”
“端午之后,金复羽知道东窗事发,定会加强防范。因此,急于出手,非但不能报仇雪恨,反而会落入金复羽的圈套。”洵溱笑道,“欲速则不达,洛府主深谙此道。因此他一忍再忍,直到今天。金复羽料定洛府主必将全部精力投入武林大会,金剑坞难免疏于防范。洛府主亲身做饵,在华山吸引金复羽的注意,暗中派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直捣金剑坞的老巢。”
“辽、金乃世仇,府主将这件差事交给你,想必你一定不会推辞。”
“既能帮洛府主报仇,又能替自己出一口恶气,岂不是两全其美?”洵溱不可置否地妩媚一笑。
“何时动身?”
“明日凌晨。”不知为何?洵溱今夜出奇的坦诚,轻笑道,“明日,你西去华山,我南下静江。无论成败如何,只怕都难以回到从前。因此,今夜一别,你我算是分道扬镳了。”
洵溱言语轻松,但柳寻衣却听的心中一沉。他自然明白洵溱的意思,于是缓缓点头道:“今夜一别,不知你我此生还能否相见?”
“即使相见,也未必再是朋友。”洵溱笑道,“临行之际,向你辞行,也不枉你我相识一场。”
此刻,在她的笑容里少了一些狡诈诡谲,多了几分真诚坦荡。
自二人相识以来,一直在相互试探,相互提防,明和暗斗,各怀鬼胎。
以往的谈笑风生,大都是逢场作戏,曲意逢迎。直到临别的这一刻,他们才能难得一见的向彼此说几句真心话。
“即使相见,也未必再是朋友……”柳寻衣喃喃自语,心中五味陈杂,苦笑道,“是啊!武林大会之前,你我目的相同,尽心辅佐北贤王,助他成就江湖霸业。因此,我们相互扶持,彼此解围。然而,你我终究不是一路人,只是各为其主罢了。武林大会之后,你有你的企图,我有我的心思,你我难免存在分歧间隙,甚至于……相互敌对。”
言尽于此,柳寻衣不禁脸色一暗,叹道:“洵溱,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真会与我为敌吗?”
洵溱眼神复杂地注视着柳寻衣,无奈道:“你刚才说过,命由天定,岂容我们愿不愿意,舍不舍得?”
或许是气氛太过凝重,洵溱突然话锋一转,戏谑道:“可还记得当初我们的约法三章?”
“当然。”柳寻衣回忆起往日的一幕幕,不由地笑道,“其一,你不戳穿我的身份,我不阻拦少秦王和北贤王结盟。其二,你我坦诚相待,遇事相互扶持。其三,只要你不谋害北贤王,我便要竭尽所能地保你周全。”
“奈何时光匆匆,历历往事犹如近在眼前。”洵溱感慨道,“无论如何,约法三章今夜依然奏效,你我此刻仍是朋友。柳大人,小女子以朋友的身份,祝你早日完成皇命,功成身退,名利双收!”
闻言,柳寻衣缓缓起身,朝洵溱拱手道:“在下也以朋友的身份,祝洵溱姑娘旗开得胜,功德圆满!”
说罢,二人相视一笑,心中阴霾尽散。
明月清风,一壶好酒,举杯言欢,一如往常。
只可惜,一边是西辽少秦王,一边是大宋朝廷,皆愿马到功成。却奈何……北贤王只有一个。
……
血蓑衣 第415章 龙盘虎踞
柳寻衣与凌青一行,于八月二十五抵达华山镇,在东善商会旗下华山客栈落脚。
华山客栈,又称“七星楼”,是华山镇最大的客栈。
顾名思义,七星楼,高七层。除一层大堂之外,每层有客房十五间。并且无一例外全是上房,价钱不菲。
依照沈东善的吩咐,为免武林不同派系之间发生争斗,故而将二、四、六层让于北派武林,三、五、七层让于南派武林。
凡前来住店的江湖人,伙计必先询问来自哪里?秦淮以北视为北派,反之视为南派。
如此划分,虽可减少一些不必要的摩擦,但却难以彻底杜绝彼此间的争斗。
行走江湖者,大都桀骜不驯,性烈如火,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
自柳寻衣住进华山客栈之后,短短数日光景,客栈中已发生数十次大大小小的争斗,无论白天黑夜,动辄便是一通“叫板”。
轻则唇枪舌战,亦或三拳两脚地切磋一下。重则刀光剑影,甚至呼朋唤友在客栈中肆无忌惮地来一场厮杀。
这种摩擦,越是临近九月初九,便越发频繁。
苦不堪言的客栈掌柜,经营十几年所更换的桌椅板凳、茶碗杯碟,也没有这几天砸烂的多。
好在沈东善有先见之明,提早吩咐七星楼的掌柜,凡是砸烂、打坏的东西,一律上报商会,不必自行承担损失。
更有意思的是,沈东善曾郑重提醒掌柜、伙计,绝不能向江湖人士索要赔偿,以免自讨苦吃,甚至危及性命。
依照去年在河西定下的规矩,“论剑台”规模有限,容不下数以万计的江湖中人,故而由少林、武当共同在华山脚下设一道“门槛”。
除江湖上有名有姓的门派、世家之外,其他人若想参加武林大会,必先与“守门槛”的弟子切磋几招。
武功出众者,方能拿到上山参会的请帖。武功不济者,只能去主峰四周的山上远远观望,不得登上论剑台。
“守门槛”的弟子,大都是二流高手。换言之,若想上山观战,除非出自“江湖大户”,否则武功必须达到二流高手之列。
至于门派、世家,也不能随意率众上山。依照去年定下的规矩,一派掌门最多带三十名弟子随行,任何人不得僭越。
华山上,沈东善修葺别院、厢房数百间,专供参加武林大会的江湖人士落脚。
然而,为保武林大会的周全,避免有人提前上山设伏。自年初开始,沈东善便命人封锁华山,直至九月初八早上,才能凭请帖正式放行。
因此,在九月初八之前,无论何门何派、何方高人,只能在华山镇落脚,而不能上山入住。
由于沈东善背后有贤王府、金剑坞及六大门派、四大世家的鼎力支持,因而其他人纵使再有怨言,也不敢破坏这条规矩,更不敢硬闯上山。
柳寻衣代表贤王府,自然不必去“门槛”求什么请帖。因而这段时日,他一直在华山镇暗中窥探来来往往的各门各派,以及前来凑热闹的江湖游侠。
不久之后,洛天瑾将亲临华山,作为武林盟主最有力的竞争者,眼下不知有多少人想取他的性命。
为此,柳寻衣不得不再三谨慎,小心监视七星楼内每一个可疑之人,以求万无一失。
自从进入九月,华山客栈的生意越来越红火,绝非生意兴隆,门庭若市可以形容。每日来来往往的江湖人不计其数,恨不能将客栈的门槛踢破。
正因如此,身为华山镇第一大客栈的七星楼,为彰显自己的地位和名声,于是将房钱一涨再涨,大浪淘沙似的将客人换了一拨又一拨。
但凡有资格留在华山客栈的,无一不是大门派、大世家,亦或腰缠万贯,金银珠宝信手拈来的江湖豪侠。
八月二十五,柳寻衣住店只需八两银子一晚。时至九月初三,一间客房的价钱已涨到八十两。
尤其是近两日,随着来华山的江湖人越来越多,房钱几乎每日一翻。更有甚者,上午和下午都不是一个价。
东善商会的“生意经”一向运用的如火纯情,今日的华山客栈也不例外。
可即便如此,来往于此的客人们,为凸显自己的江湖地位,无不挥金似土,挤破头往七星楼里钻。
看那架势,似乎只有住进七星楼,才有资格登上华山,参加武林大会。反之,则要矮人一头,低人一等,永远只是路边的阿猫、阿狗。
昔日,华山镇依附于华山派,曾历经一段繁华。
然而,自从华山派落寞之后,华山镇一落千丈,时至今日,已变成一个户不足千的潦倒之地。
但武林大会重新召开,让这座沉寂已久的小镇否极泰来,转衰为盛。原本日渐凋零的各行各业,在这一年中如雨后春笋般一一复苏,重新绽放出活力。
尤其是进入九月,四面八方闻风而至的江湖人士,少说也有上万之众。
外来之客数倍于镇中百姓,以至于今时今日的七星楼,乃至整座华山镇,绝非“热闹”、“喧嚣”可以形容,说是“摩肩接踵”、挥手如阴”也毫不为过。
白天,无数江湖人涌向华山脚下,依次挑战“守门槛”的弟子,只求一张请帖。
晚上,人们回到华山镇的各家客栈,吐沫横飞地讲述着白天发生的各种趣事。相熟之人勾肩搭背,把酒言欢,一直痛饮到天明。
也有一些“作奸犯科”之辈,喜欢昼伏夜出,企图趁乱捞些好处。
小偷小摸自不必提,甚至一些江洋大盗不惜冒险前来,盗取金银珠宝尚且是小,一试身手,令自己名声大噪才是根本目的。
殊不知,若能在武林大会期间做成一笔大买卖,必定一鸣惊人,一夜之间变成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当然,福祸相依,谁也不能在大风大浪中独善其身。
相比于“一战成名”的幸运儿,“惨死他乡”的倒霉鬼更多。尤其是图谋不轨者,一旦被江湖义士捉住,结果只有死路一条。
今日的华山镇,名门正派、武林异教、英雄豪杰、江湖魔头、闲云野鹤、隐世高人、江洋大盗、阿猫阿狗……各色人等纷至沓来,龙蛇混杂,牛骥同皂,虎踞龙盘,蛇虫鼠蚁。
江湖百年来前所未有的热闹,武林各阶层欢聚一堂,体现的淋漓尽致,不亦乐乎。
纵使每天都有人死于非命,纵使每天都有刀光剑影,血溅七步,但依旧抵挡不住武林大会对江湖中人的强烈诱惑,更改变不了江湖中人对它的狂热与追捧。
今日的华山镇,已变成英雄地、名利场,江湖人的天堂,侠客们的极乐世界。
几乎在镇中遇到的每一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股由内至外的亢奋与激越。脸上皆洋溢着一抹发自心底的嗜血而贪婪的狞笑。
这里是华山镇,这里是武林大会,这里是江湖。
天色擦黑,柳寻衣如前几日一样,在凌青的陪同下走出客房,穿过拥挤的楼梯,混入熙熙攘攘的客栈大堂。
他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方才找到一张空桌,将嗓子几乎喊的嘶哑,依旧盖不过喧声震天的吵闹。只能愤而起身,揪住一名伙计,面对面地吩咐他上些酒菜。
即便如此,凌青仍要给出不少赏银,才能换来一顿较为丰盛的晚饭。
若是只给饭钱不赏银子,只怕等到夜半子时,也未必能端上一个馒头。
无奈,客人太多,七星楼的内至厨子伙夫,外至跑堂伙计,统统捉襟见肘,应接不暇。
“黑执扇,先喝杯酒水润润嗓子。”
凌青端起酒壶,为柳寻衣斟满一杯浑浊不堪的米酒,抱怨道:“这里平日连鬼影都没有,而今却变成香饽饽,就连伙计都摆起谱来。”
“凌兄,你听他们说什么?”
柳寻衣漫不经心地端起酒杯,一边小酌,一边竖起耳朵,细细聆听旁边几桌七嘴八舌的闲谈。
“这些人天天扯淡,无外乎又遇到什么高手……”
“嘘!”
不等凌青把话说完,柳寻衣突然打断道:“他们说……今天有许多人没有拿到请帖。”
“拿不到请帖?武功不济呗!”
“不是。”柳寻衣放下酒杯,道,“因为请帖发完了。”
“什么?”凌青闻言一呛,险些将嘴里的酒菜喷出来,“请帖还能发完?”
“论剑台规模不大,不可能容纳这么多人上去观战。”柳寻衣笑道,“看来沈老爷早有打算,就连派发多少请帖都算好了。”
“今天刚九月初三,请帖便发完了。接下来还有好几天,又该如何?”凌青诧异道,“至今仍有不少人朝华山赶来,如果没有请帖,他们如何上山?”
闻言,柳寻衣的眼中悄然闪过一抹诡谲之意,似笑非笑地说道:“如果不能通过正经手段得到请帖,难保不会有人动歪心思。”
“黑执扇的意思是……有人敢抢请帖?”
柳寻衣笑道:“也不一定是抢,或许还有别的法子。”
“什么?”
“比如……”
“来来来!各位上眼,瞧一瞧、看一看!刚出炉的武林大会请帖,热乎烫手,货真价实,一千两一张,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哈哈……”
柳寻衣话未出口,大堂中突然响起一道满含戏谑的吆喝叫卖。
其声亮如洪钟,底气十足,瞬间盖过嘈杂喧闹,惹得众人纷纷侧目观瞧。
柳寻衣忽觉声音似曾相识,不禁眉头一皱,待他抬眼张望,但见一个膀大腰圆、膘肥体壮的大胖子,此刻正满脸奸笑地站在桌子上,手里还举着厚厚一沓请帖。
一见此人,柳寻衣的脸色登时一变,一抹难以名状的激动之色瞬间涌入他的眼中。
“那是……‘鬼见愁’秦苦?”
……
血蓑衣 第416章 奸商不奸
“三老四少,各位老大!华山脚下的“比武夺帖”已经收摊打烊。现如今,再想得到武林大会的请帖,仅我一家,别无分号。因此,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武林大会的请帖虽不是奇珍异宝,但在九月初九之前,它绝对是有市无价的抢手货。有道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请帖卖一张少一张,有想亲眼目睹武林大会的英雄好汉,还请速速交钱换帖,以免后悔莫及。”
秦苦天生一副奸商嘴脸,言谈举止尽显其油嘴滑舌的贪财本色。
三言两语说的振振有词,头头是道,令原本不屑一顾的众人渐渐心生动摇。
见众人窃窃私语,犹豫不决,秦苦再度怂恿道:“各位,武林大会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江湖盛事,人活于世又有几个百年?我们运气好,有生之年赶上一次,说不定这次结束之后,下次又要等一百几十年。身为江湖中人,若不能参加武林大会,只怕死不瞑目。区区一千两,对在座的各位还不是小菜一碟?钱财身外物,可机会只有一次……”
“你这胖子油腔滑调,说的天花乱坠,谁知你手中的请帖是真是假?”
此言一出,立即招至一片附和。
“验明真伪还不简单?”秦苦嬉皮笑脸地说道,“在座之中,肯定有‘比武夺帖’的好汉。让他们拿出请帖,与我手中的请帖对比一番,是真是假一目了然。”
“万一你的请帖有真有假,又该如何?”
“只要有人买,我可以让你们一张一张地查验。”
“可是……”
“我说这位兄弟。”不等那人再度发问,秦苦突然将请帖往怀里一揣,戏谑道,“看你贼眉鼠眼,天生一副穷酸样,一看就知道身无分文,囊中空空。我求求你,没钱别问那么多废话,老子也没空陪你闲扯。”
“哈哈……”
秦苦的一番调侃,立即引来一阵哄堂大笑。
见状,坐在人群中的柳寻衣不禁暗中感慨:“秦兄和以前一样,喜欢插科打诨。分不清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砰!”
那人被秦苦当众耻笑,从而恼羞成怒,登时拍案而起,怒斥道:“死胖子,休要狗眼看人低!”
“没错!老子天生一双狗眼,偏偏喜欢看低别人,你能咬我?”秦苦故作挑衅模样,调笑道,“有本事拿出真金白银给大家看看,吹牛谁不会?”
迫于眼下的情形,那人似乎不想落下一个小肚鸡肠的名声,于是脸色一沉,质问道:“我可以拿出一千两,但你的请帖万一是假的,又当如何?”
“要是假的,老子赔你一万两!”秦苦煞有介事地保证道。
“岂止一万两?还得向大爷我赔礼道歉!”
说罢,那人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挥手朝秦苦扔去,蔑视道:“每张都是一百两,瞪大你的狗眼数清楚。”
秦苦见钱眼开,拿到银票后,再也顾不上那人的羞辱,小心翼翼地点验一番,而后换上一副点头哈腰的谄媚模样,一边将银票塞入怀中,一边连连应和道:“一千两,一文不少。大爷豪气,在下佩服。”
见秦苦一副“有钱便是爷”的奸猾模样,凌青小声嘀咕道:“此人天生一张狗脸,说变就变,毫无自尊。”
对此,柳寻衣只是微微一笑,并未搭茬。
“少废话!请帖拿来!”
“好说!好说!”
此刻,秦苦根本不在乎那人的态度如何蛮横,满脸堆笑地将一张请帖递到那人手中,又道:“大爷可要查验清楚,做生意讲究‘钱货两清’。货已卖出,过时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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