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尽荣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舒闲
“为何不信?”
悄悄握住乌银铃的手,栗海棠轻轻闭上眼睛,“银铃姐姐,我很羡慕你。你尚有机会能拼尽全力保护母亲,而我纵然有权有势也护不住母亲和弟弟。唉!”
“大姑娘将我的母亲保护得很好,乌族长和父亲使了浑身解数亦未能寻到母亲的行踪。母亲前日来信说已对父亲心死如灰,再不愿与父亲有任何瓜葛。母亲叮咛我安心留在大姑娘身边服侍,若有一日大姑娘升仙祭祖……母亲会亲自来磕头,接我一同远走高飞。”
乌银铃握紧海棠的手,含泪道:“大姑娘待我恩重如山,我怎会恩将仇报的帮乌族长偷秘方呢。大姑娘信任,我亦肝脑涂地誓死效忠。”
“傻姐姐啊说什么呢,也不怕忌讳。快呸呸呸几口,全当刚才说得不作数。”栗海棠屈指替她擦掉眼角滑落的泪珠,柔声劝说。
“我置身于风雨飘零之中无依无靠,除了师父便是你、青萝、杨嫫嫫。即便李嫫嫫和刘二娘也隔着一层心思,终不能安心。你能如待诚心待我,我自然要替你而想。再过两年你及笄之岁,我便替你张罗婚事。你若有心仪之人定要告诉我,万不可一时羞于齿而悔终生啊。”
乌银铃感激地点点头,悬在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下。她一直担心海棠会误会她与乌族长有牵连,现在所有担忧都不在了。
栗海棠让出一半的被子盖住她,好奇地问:“好姐姐告诉我,乌族长拿什么来威胁你的?”
想到被强拉进马车里受威胁,乌银铃恨得牙痒痒,说:“乌族长太无耻,竟用我的姻缘来威胁。若我答应偷秘方,他就去找闫族长说媒;若我不肯偷,他就将我接出奁匣阁嫁去漠北的苦寒之地。”
“哎哟,乌族长想得真好。”
栗海棠啧啧感叹乌族长好算计。嫁给闫氏族唯一的继承人闫礼做正室嫡妻,待闫礼接任族长之位后,乌族长可利用乌银铃来争夺闫氏族权。到时候坐拥两大氏族的权势和财富,乌族长的儿子就是同辈人中最风光的子弟。
乌银铃愤愤道:“他想得美。闫族长和闫礼都不是省油的灯,岂会识不破他的阴谋。他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我才不上当呢。”
“唉!与那群老狐狸斗,咱们要步步为营、处处提防,若踏错一步落入他们的陷阱里定会万劫不复。”
回想一年来整日明争暗斗、阴谋诡计的日子,栗海棠感到疲累。
乌银铃心疼地侧身将她抱住,手轻轻抚顺她的背安慰:“别怕,上天入地我陪着你。”
“好。”
淡淡一声,栗海棠陷入沉沉的梦乡里。
梦里她看到乌族长得到秘方后狂妄大笑,看到乌银铃被五花大绑地送去祭祀场以偷盗之罪施以杖刑,看到乌银铃的母亲玉娘子匆匆赶来抱着女儿的尸体仰天大哭,看到八大氏族的人群情激愤挞伐她的冷血无情。
“她在哭?”
一道低沉沙哑的嗓音打破满室寂静。
乌银铃悄悄放开梦中流泪的海棠,爬下热炕到外室去了。
少年轻柔得将海棠抱来怀里,一身冰冷气息让她蹙起漂亮的叶儿眉。
“傻丫头不怕,我在呢。”
梦乡里,一片阴云罩顶,原本阳光明媚的天空突然电闪雷鸣,一道大雷轰隆劈下,正中狂妄大笑的乌族长。
栗海棠猛然惊醒,半梦半醒中恍惚看见一张熟悉的俊美绝世的容颜。樱粉唇微开,自狐疑地呢喃。
“师父?师父?”
术尽荣华 第714章 险些落入陷阱
诸葛弈哑然失笑,捏捏已不再圆润的小脸,心疼得紧。
“师父,你在我的梦里?”
“嗯,有可能。”
“哦!白高兴一场,还以为你回来看我呢。”栗海棠失落地闭上眼睛,樱唇嘟嚷抱怨:“自己的老窝都拱手送人了,还在乎我这个笨头笨脑的徒弟吗?”
“正因为徒弟太笨,我才更不放心呀。”
诸葛弈拉着她的纤细胳膊慢慢起来,搂入怀里轻轻抚顺娇弱的背。在她耳边嗓音温润温柔地呢喃:“心爱的人在这里,我怎会舍得离开呢。再等些时日,我定会重回瓷裕镇守着你、护着你、宠着你。”
“哼!梦话不作数,师父骗我。”
栗海棠气鼓鼓着小脸扭开不让他捏,翻身子滚出他的怀抱。
诸葛弈笑出声,大手拍拍她的娇背,无奈笑叹:“真真是我的命中克星。”
“师父可以不要我呀。”
栗海棠裹住被子滚到热炕的角落里,睁开清亮的曜黑杏眼凝睇坐在炕沿儿的俊美少年。虽几日不见,却发觉他身上带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寒凛。纵然看她的眼神亦如往昔那般似水温柔,龙眸中未褪尽丝丝肃杀戾气。
“师父,有人惹你生气吗?”
“是啊。”
诸葛弈朝她伸出大手,说:“栗二老太爷欺人太甚,我从祁山镇回来便听闻他将栗氏族私库的钥匙给了你,我一怒之下打伤他的孙子给他些警告。”
“什么都逃不过师父的眼,栗二老太爷送来铜钥匙果然包藏祸心。”栗海棠裹被子像条虫子似的拱回诸葛弈的怀里,歪着小脑袋枕在他的胸膛,庆幸道:“幸好我拿到钥匙后从未去栗氏族的私库,免招他人口实。”
诸葛弈单臂搂紧她,冰冷大手捏捏瘦削细嫩的脸蛋,柔声夸赞:“你做得很好。”
栗海棠唤乌银铃把存放铜钥匙的红绒盒子取来,乌银铃见诸葛弈在此亦不便进来,便让青萝送来盒子,她去了西厢房找杨嫫嫫学绣花。
红绒盒子里的如意形铜钥匙根本入不得诸葛弈的眼,瞥一眼便随手置于炕桌上,搂紧小姑娘叮咛:“栗君珅已休书数封向我表明不愿回来参与duo quán之争,请我们务必保住栗族长的命。如今栗二老太爷搅浑水,栗二爷在我们的辅助之下势头渐胜,你暂且打消为栗君珅留家底的念头。”
“依师父之意,这私库的钥匙该交给谁呢?”
栗海棠忽然发觉这小巧玲珑的如意铜钥匙像一块烫手山芋,既留不住又送不出,真让人愁烦。
诸葛弈的修长食指轻揉她的眉心,柔声道:“不愁不愁,我已为它寻好了去处,明早你只管送去便是。”
栗海棠大喜,忙问:“送给谁?”
“栗夫人。”
“她?”
见她撇嘴不情愿的小样,诸葛弈忍俊不禁,柔声劝道:“八大氏族的私库钥匙皆由正室嫡夫人执掌中馈。自栗楚夫人死后,栗氏族的私库钥匙便下落不明,栗族长迫于无奈只好一边派人寻找钥匙,一边另盖私库备用。谁能想到如意钥匙竟悄无声息地握在栗二老太爷的手里。”
“师父,他将钥匙送给我,这不是祸水东引陷我于危险之中吗。栗族长、栗二爷定会为抢夺私库钥匙而与我为敌,栗二老太爷置身事外乐得轻松。”
栗海棠恍然明白自己被算计。duo quán之际,栗二老太爷将私库钥题送给她,摆明自己不私吞的态度免招栗族长和栗二爷先合力谋算他,反而让栗族长和栗二爷各怀贪心来争夺她手里的钥匙,栗二老太爷坐山观虎斗。也许栗族长和栗二爷两败俱伤时,他更称心如愿地坐收渔翁之利。
“太可恶了!栗二老太爷太可恶了!”
“拆揭他的阴谋,把私库钥匙送给栗夫人。咱们静静地看着,看他们三方打得头破血流。”
诸葛弈将红绒盒子塞到海棠的小手里,说:“无心院空出来给你暂居,你要替我守好焚香阁,万不可让人闯进去肆意翻找。”
“师父几时回来?”
“要看乌族长几时大梦初醒。”
留下这句意味深藏的话,诸葛弈又叮咛海棠几句便匆匆离去。
栗海棠盯着红绒盒子思忖栗二老太爷怎甘愿将私库送给她呢?难道私库里的金银已经……
“影卫,去查查栗氏族的私库还有多少银子。行事小心,不可引人注意。”
“是。”
凭空传来一声应话,低沉的几乎细若蚊声。栗海棠已习惯这些潜伏暗处的护卫们,有时候也会心疼他们终日不见天光的辛苦。
见天色快亮了,栗海棠裹着被子回到正房的西卧室去沐浴更衣,唤来一夜未眠的乌银铃叮嘱她留在家里好睡,便带了青萝乘马车赶去五味居。
美其名曰是想吃五味居的早膳,实则派人去栗氏族村的栗氏中zhèng fu请栗夫人前来“叙旧”。
自从栗族长和栗云梓合谋焚毁奁匣阁,栗夫人帮理不帮亲的举动惹怒了栗族长,不仅被罚回金佛堂,连两个亲女儿也落井下石的要断亲。
如今,栗夫人身怀八月孕,住在金佛堂里无人问津,唯有心腹王嫫嫫陪护在身边终日安慰开解。
忽听到栗海棠请她到五味居一起用早膳,栗夫人毫不犹豫地走出金佛堂,不顾王嫫嫫的劝阻乘马车赶到瓷裕镇的五味居。
马车抵达五味居门前时,已时至午膳。
王嫫嫫小心翼翼地扶着栗夫人下车,怨愤地瞪了迎在门口的青萝,语气不善地问:“你家大姑娘呢?怎不见她来迎着我们夫人。”
青萝嗤笑一声不作回答,只恭敬地向栗夫人万福,“奴婢拜见栗族长夫人,请族长夫人移步二楼雅室,大姑娘已在雅室久候多时了。”
“烦劳青萝姑娘引路吧。”
栗夫人斜睇气焰嚣张的王嫫嫫,有些后悔带着王嫫嫫来了。近日她暗中观察,发现王嫫嫫常常在深夜溜出后门与人私见。
她也曾悄悄尾随过,与王嫫嫫私见的是个少年,二人在大树后不知密谋什么,之后王嫫嫫又如往常一样回来服侍她。
王嫫嫫不恭敬的样子让栗夫人厌恶,可又念着她是自己的奶母又是心腹,多少疑虑也打消了。
主仆二人随着青萝来到二楼的一间雅室,临街的雅室只供给熟客,尤其是金字号的雅室更是花钱也难求来的。
栗夫人抬头看雅室门楣上的匾额“金艳群芳”,不禁暗道栗海棠与五味居的东家有着怎样的关系,竟能独享金字第一号。
术尽荣华 第715章 如意物归原主
五味居的金字雅室有专门为女宾客而设的独室,共四间。分金字一号雅室:金艳群芳;金字二号雅室:金蝶翩舞;金字三号雅室:金香琼玉;金字四号雅室:金桂幽兰。
平日栗夫人等各府的夫人们邀友来五味居小聚时,最有脸面的女熟客一掷千金仅能得到金字三号雅室。八大氏族的族长夫人因身份不同,又与五味居老掌柜熟络些可得金字二号雅室,已令众人羡慕。
如今,栗海棠能得金字一号雅室,栗夫人不禁怀疑她与五味居的神秘东家之间有何关系?
栗海棠端坐于窗边的美人榻上欣赏外面晴阳飘雪的奇景,白皙小手伸出窗外,几片冰凉的雪花落在温暖娇嫩的掌心瞬间融化。
栗夫人抚着高高隆起的孕肚站在门口,柳眉深锁地凝睇漂亮的小姑娘。短短半月未见,小姑娘的容貌又变得漂亮了。
“冬日晴阳竟飘起雪花,看来人世间有大冤情呢。”
“六月飞雪吗?人世间的冤情何其多,老天爷哪顾得过来呢。”
栗夫人揶揄,抚着隆起的孕肚走来美人榻坐下,与海棠一同欣赏窗外的晴阳飞雪,幽幽道:“奁匣阁是你烧毁嫁祸给相公和梓儿的,对不对?”
“栗夫人臆测之事,我不作回答。”
栗海棠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红绒盒子,栗夫人看到大惊失色,结巴问:“你,你怎会,怎会有它?它不是,不是丢了吗?”
“看来不必我多言,栗夫人已知晓盒子里藏着什么。”
栗海棠将红绒盒子放到栗夫人的手里,说:“物归原主。”
栗夫人垂眸,打开红绒盒子盖,取出小巧精致的铜钥匙,苦叹道:“栗氏族私库的钥匙形似如意,真正如意的又有几人?栗楚夫人殁了,这私库钥匙下落不明,相公为此发了一顿好大的脾气。”
“栗二老太爷藏了私库钥匙,其中隐秘只有你们一家人知晓。我是外人,拿着栗氏族私库的钥匙于理不合。本想等珅哥哥回来后亲手交给他,如今他不愿归来参与duo quán之争,我便交给你吧。”
“你为何不送还栗二老太爷,你与他不是盟友吗?”
“比起栗二老太爷,我更愿意相信你。”
“为何?”
栗夫人疑惑不解。
栗海棠伸手轻轻抚摸栗夫人隆起的肚子,说:“女本柔弱、为母则刚。我相信栗夫人爱子如命,定为其计深远。栗二老太爷争权逐利只为圆自己的贪权婪财之愿,若得不到亦会毁之。而栗夫人为爱子谋权势、保栗氏族必会拼尽全力。”
“你想利用我来制衡栗二老太爷?”
栗夫人恍然大悟,不得不佩服小姑娘的聪慧。看似栗氏族风波骤起已无法控制,栗族长、栗二老太爷和栗二爷之间的势均力敌不分高下,实则背后有栗海棠在步步为谋地掌控着。
栗海棠摇头,佯装无奈地轻叹:“栗夫人太高估我啦,我哪敢利用你呢。我将私库钥匙还给栗族长,实在是不想落入栗二老太爷的陷阱里。”
“陷阱?”
栗夫人斜睨一脸哭笑不得的小姑娘,又看看手掌里的铜钥匙,再联想到近来听闻的各路消息,一个答案已跃入心间。
栗海棠讥讽冷笑说:“栗二老太爷算盘打得精,见我以一块玉蛋卖给闫族长二十万两金子,他便送来栗氏族私库的钥匙,摆明让我有地方存放那些金子。可他忘了,玉蛋是翎爷给的,绿猫眼石也是翎爷给的,就算闫族长送来二十万两金子也该送去翎爷的私库,哪轮得到他来垂涎?”
“唉!真是越老越糊涂呀。”
栗夫人轻叹,把铜钥匙放回红绒盒子里,说:“真聪明,竟想到利用我来避开栗二老太爷的谋算。海棠呀,我越来越羡慕你的七窍玲珑心。”
“我也羡慕栗夫人能屈能伸更胜大丈夫。”
互相吹捧有何难,反正不费啥力气。
栗海棠恭维着栗夫人,手在隆起的肚子上轻轻抚摸,感叹:“母亲怀着弟弟的时候,我也常常这般,母亲说弟弟出生后定与我最亲近。”
“可惜我那两个闺女都不喜这孩子,整日也不来佛堂看看。”
栗海棠的话让栗夫人顿感失落,亦有着怨气和无奈。
“这都过了午膳的时辰,栗夫人怀有孩儿最禁不得饿。”栗海棠小心扶着栗夫人来到八仙桌边坐下,唤店小二上膳。
栗夫人将红绒盒子藏好,与栗海棠闲聊几句,便默不作声地用膳。膳毕,二人相辞各自乘马车离开五味居。
栗海棠乘车回到奁匣阁,直接在西跨院的角门外下车入内,迎面便见杨嫫嫫扶着一瘸一拐的乌银铃从奁匣阁后院走来,恰巧穿过西垂花门。
“大姑娘回来了。”
“崴脚啦?”
栗海棠上前帮忙扶着乌银铃,略提裙子察看她的脚。
乌银铃悄悄对杨嫫嫫摇头,杨嫫嫫只好闭上嘴巴,谨小慎微地扶着她进到东厢房,唤一个老婆子端来热水。
栗海棠与乌银铃同坐炕沿儿,问:“后厨院才盖了一半就要讨赏钱,我昨儿已告诉监工的宝豆儿别轻饶带头闹事的工匠,你何苦亲自去与他们理论呢。”
“大姑娘怎知道……”
乌银铃惊讶得欲言又止,仍不解海棠出门在外怎会知晓她与一个年轻工匠吵架之事。
杨嫫嫫也诧异不已,小声问:“大姑娘听暗卫说的?”
“我又不是傻子瞎子聋子,难道自己不会想、不会看、不会听吗?”栗海棠杏眸圆瞪,边为乌银铃热敷脚踝化去淤青,边说:“昨儿已有工匠带头闹事,我暗中叮嘱宝豆儿不必理睬,若闹大了就去请栗二老太爷的孙子来整治他们。”
“大姑娘有意放任他们的?”
“是呀。不然你以为那几个带头闹事的工匠前些天还勤勤肯肯的,怎昨儿突然翻脸叫骂钱少呢?背后指不定有人唆使,他们才胆大包天的来讨赏钱呢。”
乌银铃懊恼自己不该冲动,反坏了海棠的谋划。
杨嫫嫫深思,问:“栗二老太爷示好大姑娘,又怎会暗中唆使工匠闹事呢?”
“因为我还没急着去兑换闫族长送来的金子呀。”
栗海棠一言揭穿,杨嫫嫫和乌银铃却是一头雾水。
术尽荣华 第716章 老熟人的徒弟
见乌银铃和杨嫫嫫仍茫然无知的神情,青萝替海棠取来墨狐大氅,笑说:“银铃姑娘和杨嫫嫫怎没听懂大姑娘的话呢。”
杨嫫嫫尴尬说:“我还真没明白大姑娘的意思。”
青萝为海棠穿戴,又捧来暖手铜炉,说:“栗二老太爷送栗氏族私库钥匙正是打了闫族长那二十万两金子的主意。今儿见大姑娘在五味居将私库钥匙还给栗夫人,栗二老太爷心急坐不住了。”
“原来如此。”
乌银铃恍然大悟,问:“大姑娘可有计策?”
栗海棠神秘一笑,拍拍乌银铃的肩,“我先去找阿伯商量,回来再与你说说计划。”
“好。”
乌银铃和杨嫫嫫一起送海棠至西跨院的后院罩房,青萝也换好黑色的夜行衣,与海棠在暗卫的保护下翻越无心院的后花园高墙,从假山之腹的密道行去北民巷子的探子窝。
自从老管家阿伯和侍童小左及小厮们被赶出无心院,被安排住在北民巷子的一处荒宅。这座荒宅属于栗二老太爷的一位老奴,那老奴死后无人继承便荒废了。
幸好荒宅与探子窝相隔不远,为避开各府的探子监视,老管家阿伯暂住几日,待各方眼线稍加懈怠后再悄悄离开。
栗海棠和青萝随着暗卫们穿过漆黑幽长的密道来到探子窝的枯井口,便看见久候多时的鬼手冷肆。
冷肆默不作声,对暗卫比划一个“隐”的手势,暗卫们立即护着海棠和青萝往后退。
栗海棠紧张地悄握拳头,倾前身子站在暗卫身后偷听枯井口传下来的声音。
枯井口,冷肆寒噤着一张凶狠的刀疤脸,悠哉地坐在石砌的井沿上睥睨站在前方不远处的少年。
“你们是什么人?”
栗君武打量着悬着二郎腿坐在井沿儿的丑疤脸男人,被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寒戾气息深深吸引。
冷肆不屑地瞥了眼发出质问的少年,伸手采一根井沿儿旁的枯尾巴草叼在嘴里,对站在少年旁边的属下扬扬下巴。
那属下会意,对少年说:“咱们是混江湖讨饭吃的闲人,小公子来咱们的老窝有何贵事?”
栗君武睨了属下,往前一步向冷肆揖礼:“晚辈栗君武,乃栗氏族栗二老太爷的孙子。今日奉祖父之命前来邀请冷大侠到家中作客,不知……”
“引狼入室,你们不怕吗?”
冷肆嗤之以鼻,扭头吐出枯尾巴草,对属下招招手,“赶出去!咱们今晚有大事要办,没空理睬一个没权没势的老棺材。”
栗君武一听丑疤脸的男人竟称呼自己的祖父是老棺材,大怒喝道:“放肆!祖父乃栗氏族德高望重之人,岂是你能侮蔑的?快快随我去请罪,否则休怪我不客气啦。”
“呵呵!不客气?”
冷肆亮亮拳头,说:“你想动手就来吧。打赢我,随你处置!”
“我!我!”
栗君武火冒三丈,当着满院子匪气深重的人们,他犹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况且他也想试试自己的功夫能否与这位丑疤脸的男人打几回合。
冷肆无视少年的愤怒,嗤笑道:“年少气盛,成不得大事。”大手指向那属下,移向愤怒中的少年,“你陪他玩玩,下手别太重。”
属下乐了,攥攥拳头,呸呸两口,说:“大总领放心,咱下手有准儿。”
“有准儿就好。”
冷肆继续悠哉地坐在井沿儿,大声说:“速战速决,老子还要趁天黑去无心院的库房搜罗点值钱的货。诸葛子伯是燕峡翎爷的大掌柜,他走得匆忙,估摸着没带走多少宝贝。”
“是。大总领放心,咱下手有准儿。呸!呸!啊——!”
属下大喊一声,抡起拳头跑向栗君武。
栗君武听到丑疤脸男人说要“搜罗”无心院的库房,暗道不妙。想编个理由撤身离去,谁知他未开口已被冲过来的属下攻袭。
措不及防地挨了一拳,栗君武屏住呼吸倒退数步,双quán jiāo叉在胸膛前,说:“如此,晚辈失礼了,请前辈指教。”
属下双拳作可攻可守之势,笑道:“好说好说。小公子请吧!”
“啊——!”
栗君武暴发出洪亮的吼声,脚底生风、拳风刚劲,一招又一招皆向属下的要害命门下手,动作敏捷如脱兔,拳劲猛烈如劈山之势。
属下原本见招拆招,笑嘻嘻地逗着少年。可二人过招百余之后,属下便认真起来,招势也与之前的嬉闹挑衅不同。
坐在井沿儿的冷肆眯起锐利的双眼紧盯少年的招势,每一次的攻和每一次的守都让他嗅觉出一股子熟悉感。
当栗君武使出一招龙潜深渊偷袭成功之时,属下也用一招虎爪钳住少年的脖子。
“呼!晚辈输了。”
咽喉被锁,栗君武收势认败。但他不觉得丢脸,反为自己能与江湖高手过招而高兴。
“啪!啪!啪!啪!”
冷肆鼓掌,站起来慢慢走向栗君武,赞叹:“果然名师出高徒。”
栗君武怔愣,“你看出我的招势?知道我的师父?”
“龙潜深渊是他名震江湖的绝技。想当年他一招打遍天下无敌手,连皇城的大内高手都不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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