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尽荣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舒闲
十一岁游戏人间,十三岁闯荡江湖,十五岁交遍天下友。莫晟桓敢说自己阅人无数、看透人心。
商人常言:上赶着的买卖不能做。
于栗海棠来说,乌芊芊的投诚绝非好事。
莫晟桓觉得自己身为“兄长”该保护栗海棠的。他饶有兴味地瞟一眼荷包,说:“乌家大妹子来奁匣阁示好,只是想与海棠妹妹成为朋友吗?”
“莫家二哥哥没看到、没听到吗?我的诚意十足。”乌芊芊屈指敲打荷包,意思再明显不过。
莫晟桓嗤之以鼻,问:“海棠妹妹,我能看看荷包里的东西吗?”
“可以。”
“不行!”
栗海棠轻飘飘的准允和乌芊芊疾言厉色的拒绝同时发声,可惜莫晟桓的手已经按住荷包,纵使乌芊芊也伸手抢夺已落了后。
两只手交叠按在荷包上,莫晟桓讥笑的眼睛与乌芊芊愤怒的眼睛对峙,谁也不肯缩回手。
“大姑娘,我累了,先回房去歇息。”
乌银铃无精打采地起身回屋,她也不明白自己的心为何如此慌乱又疼痛。是担忧栗海棠被抢走吗?还是厌恶莫晟桓与乌芊芊对视的眼神?或者,看到莫晟桓和乌芊芊吵架就觉得烦闷。
栗海棠托着下巴看莫晟桓和乌芊芊大眼瞪小眼,对乌银铃的话置若罔闻。这也让乌银铃感到莫大的委屈。远离的脚步越来越急迫,直到用力撞关两扇屋门她才任泪水横流。
“银铃一定在屋子里偷偷哭呢。”
栗海棠托着下巴观战,嘴巴说着与此二人无关的话。
莫晟桓移开眼睛,在乌芊芊扬脸不屑地斜睇手下败将的时候,趁她沾沾自喜松懈之时趁机抓来荷包,他扬起攥住荷包的拳头宣示自己的胜利。
“你……小人!”
“呵呵,彼此彼此。”
莫晟桓得意地拆开荷包取出藏在里面的纸,仅从渗透过来的墨迹能看出是一个人的名字。
“乌家大妹子吃里扒外,不知乌族长知道后会如何处置你呢。”莫晟桓没有展开纸,只将荷包丢还给乌芊芊。
乌芊芊心寒如冰,颤抖着伸手抓住荷包。她的眼中迸射怒意,也暗藏杀机。
“呵呵!”
莫晟桓不屑冷笑,夹着纸塞到自己的衣襟内兜里,说:“兔死狗烹,莫妍秀落得今日下场乃她自作孽不可活。乌家大妹子还算精明,知道投靠海棠妹妹能得到庇护。可惜呀,你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的身份如何?难道比不得乌银铃那个贱胚子吗?她算是什么东西,一个搬不上台面儿的庶女。”乌芊芊恼羞成怒,拍着石桌破口大骂。
莫晟桓笑容不变,弯弯的眼睛渐渐凌厉。
一直沉默的栗海棠伸伸懒腰,从莫晟桓的衣襟兜里摸出那张折成四方的纸。
“桓哥哥是明白人,我也不糊涂。”
“哈哈哈,小狐狸!”
莫晟桓畅怀大笑,不再理睬怒气冲冲的乌芊芊,拉起栗海棠的衣袖便往东垂花门走,边走边喊:“银铃姑娘快出来,咱们去中院吃饭。”
屋门吱呀敞开,乌银铃顶着一对红肿的眼睛走出来,看到东跨院二门的乌芊芊愤走的背影。
术尽荣华 第641章 权势重新排位
无心院,明华堂。
栗二爷和三清道人留下来用过午膳,席间与诸葛弈商议好各自duo quán之事,在得到诸葛弈的承诺后信心十足的离开。
此时,诸葛弈尚在明华堂等待八位族长的到来。一日之内典族长、栗海棠、栗二爷和三清道人进进出出,外面的各府探子定是焦头烂额又难抑兴奋。北民巷子的飞鸽乱舞,已分不清是谁家的鸽子。
幸好他和小丫头未雨缪谋,分占北民巷子东西的探子窝足够捕捉所有信鸽,抄录密信后再放飞。
“师父在想什么,我和桓哥哥来了也没察觉。”
栗海棠大摇大摆拉着莫晟桓的手走进来。
诸葛弈温和一笑,看到她的bái nèn小手被莫晟桓握着,龙眸刹时寒森,凌厉目光盯上交握在一起的两只手。
“呵呵,子伯兄别发火,我放手!我放手!哈哈哈哈。”莫晟桓连忙举起双手投降,灰溜溜躲到门边尴尬大笑来掩饰内心的恐慌。
诸葛弈睐一眼站在门边的怂痞子,对小姑娘招手,“过来!”
栗海棠“嘿嘿嘿”傻笑,双手后捂着小屁股慢慢蹭到他的面前,气鼓着脸蛋小声央求:“师父,人家知道错了,不要打好不好?”
“栗海棠!”
突然一声厉吼,喊得还是她的全名。可见某人打翻醋坛子,怒火已按压不住了。
“师父,呜呜,我……我……”
栗海棠吓得珠钗掉落也顾不得,捂着小屁股转身逃跑。只恨自己的三寸金莲小脚迈开的步子太小,没几步就被抓回去。
“想逃去哪里。嗯?”
上扬音调让栗海棠不由自主身子微颤,脚底下坠了铁块似的迈不动了。纤软小腰被长臂一勾,诸葛弈轻松抱起她往外走。路过莫晟桓身边时,随口道:“你留下来等八位族长,我送她回奁匣阁。”
“好啊好啊。”
莫晟桓点头如捣蒜,亲自送二人出门。
被扛在诸葛弈肩上的海棠气愤挥舞小拳头,“桓哥哥,你太不厚道啦!我要和你绝交!绝交!哼~!”
“好啊好啊。”
莫晟桓点头如捣蒜。绝交好啊,至少不必再被子伯兄丢眼刀子,那滋味……啧啧,总有种一命呜呼的错觉。
栗海棠被诸葛弈扛回奁匣阁后,就坐到西暖阁里生闷气。谁来劝也不听,连平日最得宠的刘二娘端来新烹制的糕饼也被拒之门外。
暗卫来禀告时,诸葛弈会心一笑,交待任何不准打扰她生闷气。暗卫擦擦冷汗,主子和小主子闹脾气,遭殃的是他们啊。
直到黄昏时分,华灯初上,闻讯赶来的六位族长才在明华堂里坐定,看到迎接他们的人竟是莫晟桓。
见到几日不见的二儿子,莫族长老脸黑沉,指着二儿子的笑脸斥骂:“你个不成器的东西,多少天没回家了?你整日在外面游手好闲、花钱如流水,真不知道我当初生你作甚。”
莫晟桓深鞠躬揖礼,陪笑道:“父亲莫生气,儿子不争气由来已久,全镇子的人皆知道。哪日儿子忽然转了脾性,父亲才要真生气呢。”
“哼!少把你在外面的油腔滑调来搪塞我,今儿你若不回家便永远别回来了。”
莫族长挥手赶苍蝇似的驱赶二儿子。这儿子是个滑头,只对钱财和女人有兴趣,遇事随心所欲、痞赖张扬,很难控制于掌心。所以他对二儿子没有太宠,也不过于表达父子之情。
莫晟桓见典族长姗姗来迟,笑吟吟上前揖礼,“侄儿见过典世叔,典世叔安好!”
“好。”
典族长憨直地应一声,拍拍莫晟桓的肩算是长辈对晚辈的慈爱表达。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来,环视一圈不见乌族长。
“莫老哥,乌老哥没来吗?”
“他有什么脸来?”
莫族长鄙蔑冷哼,看到诸葛弈雪发披散,青色长袍松松垮垮的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老脸略显不满,他稳坐椅中凝视少年渐渐走来,落坐于主位。
“今儿子伯贤侄的府里挺热闹呀。”
栗族长忍不住开口。接到探子的飞鸽传书,他就坐立难安。
自从马车里被栗二爷用bi shou挟持,平安脱险后,栗族长暗中派出许多人在镇子里查找栗二爷的下落,谁知栗二爷竟光明正大地进了无心院。
且有探子来报,看着栗二爷与三清道人一起离开,在随三清道人乘马车出了镇子的时候再次失踪。
“是啊。听说我那修道炼丹的二弟也来叨扰呢。”闫族长附和,斜瞟坐在主位的少年。
程、司、燕三位族长沉默不语,他们是来凑数儿的。不管是栗二爷、三清道人、典族长与诸葛弈有何种密谋,皆与他们不相干。
莫族长老眼眯起,问典族长:“你早晨来过?”
典族长耿直道:“来过。遵皇帝口谕,宣读密旨后交给子伯贤侄。”
“你是皇帝的人?”
栗族长瞠目。
诸葛弈温润笑道:“若是,我还会寄居于此吗?那密旨已交给秦五爷,皇帝命他将密旨送回京。”
“原来如此。”
莫族长恍然。他安排在镇外的探子确实看到秦五爷骑快马离开,方向正是京城。
栗族长不关心这些,继续问:“我家二弟怎会来找你?你与他又在密谋什么?”
诸葛弈大笑,诘问:“哈哈哈,栗族长问得如此直白,我如何答复才能令你满意呢?”
“如实答复即可。”
栗族长坐得端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诸葛弈。他要借着众人在场来逼诸葛弈说实话,就算暴光他们兄弟相争的隐密也没关系。
诸葛弈佩服栗族长的勇气。别人千方百计的隐瞒着家族内讧的事实,他却堂而皇之的自揭真相。
平庸的栗族长比狡诈的闫族长更值得敬佩,至少人家有破斧沉舟的勇气。闫族长嘛,呵呵,无妨来个同甘共苦吧。
诸葛弈故作迟疑地沉默片刻,平静地说:“二位爷来此,想借我之力得到翎爷的赏识,助他们完成权势重新排位的愿望。”
“权势重新排位?这是什么意思?”
栗族长惊讶,看向闫族长,“你听过没有?”
闫族长脸上的笑容僵了,摇头:“我没听二弟说过。”
二人齐看向诸葛弈。
莫族长等几位族长也疑惑不解。
术尽荣华 第642章 各凭本事守权
诸葛弈笑而不语,多么浅显易懂的六个字。这群老狐狸偏要装糊涂,摆明想借他的口来坐实栗二爷和三清道人的“duo quán”之罪。
若他没有记错,八大氏族的《祖规》中有一条:凡企图谋害族长,觊觎族权或家财皆处以除名驱逐之惩,后世子孙永不可归族。
其实,闫二爷回来以“三清道人”的道号来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正是他不确定闫族长是否在当年逼他远走异乡之后又在闫氏族谱中除名。
如今看来,闫族长夺侄子逼走亲弟弟之后,并没有对闫氏族谱动手。也许当年尚有一丝愧疚,或仅存的同胞之情,让闫族长打消了斩草除根的恶念。
诸葛弈不点破,莫族长等几位族长坐山观虎斗,唯有栗族长和闫族长心里悬着大石头,恨不得把两个混帐抓来用大石头砸死算了。
典族长实在不喜欢安静,既然谁都不说话,他来说说呗。反正他是局外人,被duo quán的人又不是他。
搓搓大手,他清咳两声,说:“想必栗族长和闫族长心中忐忑难安吧。子伯贤侄定不会答应他们,二位哥哥要宽心。我虽与子伯贤侄没有过多的相处,但也知道……”
“不,我答应了。”
诸葛弈突然搭腔,吓得典族长差点没咬断舌头,愤愤地瞪了诸葛弈,不满大吼:“你不能等我说完吗?我的舌头哟……”嘴里一股子腥甜味儿,他伸出舌头给诸葛弈看,“唔!出血了!”
“桓二弟,烦劳你领着典族长去漱漱口,再敷上这药末。”
诸葛弈掏出一瓶止血药交给莫晟桓。暗笑典族长耿直单纯得像个孩子,挺有趣的。
莫晟桓也觉得典族长孩子气很逗,忙和颜悦色地哄着,领着典族长离开明华堂。在所有人的目光又齐聚向诸葛弈的时候,典族长眼中闪过一抹奸诈,连走在身边的莫晟桓都没有发现。
幸好!幸好老管家阿伯端着烹好的热茶迎面走来,凌厉老眼立即捕捉到典族长瞳中的鬼黠。
“阿伯好。快送茶进去吧,子伯兄定口渴了。”
莫晟桓促狭笑,唤来侍童小左引着他和典族长到一个厢房去治舌头的伤。
阿伯端茶进门,恭敬地向众位族长鞠躬请安。众人皆知道他是哑巴,也不计较他没有说吉祥话。
诸葛弈连忙唤着阿伯送茶过来,他快渴死了。
阿伯将一杯茶直接放到诸葛弈的手里,无名指尖快速又极轻地在诸葛弈的掌心写下“典族长有诡”,然后默默端茶给莫族长等人。
诸葛弈敛眸喝茶,思忖阿伯送茶、典族长走出屋门,旁边又有莫晟桓陪同,典族长会做出怎样诡异的举动让阿伯戒备呢?
浅饮一口茶,他故作脖子僵硬地仰头,对潜伏屋顶的暗卫投去一个“查”的眼神。暗卫立即消失,去找阿伯询问实情后去厢房观察典族长。
“好茶~!”
燕族长最懂茶,他的岳丈家在江南有一座茶山,每年新采的茶会分给他一半来尝尝鲜儿。故而成亲后,他对茶越来越有兴致,曾专门陪着老岳丈去茶山巡视,品尝过新采摘的嫩茶。
司族长也颇爱品茶,他平日喝惯了醇香浓厚的熟茶,现在喝清淡回甘的生茶竟比他爱喝的熟茶更有香甜味儿。
莫族长等人对茶各有见地,只是不如司族长和燕族长这般喜好。但无一不认同他们的赞叹,这杯清淡回甘的茶确实很好。
诸葛弈温润浅笑,对站在门外的老管家说:“阿伯,去将茶分出几包来给各位族长的府上送去,也请各位族长夫人尝尝。”
阿伯颌首去了。
栗族长心不在茶,亦觉无味。他几次开口都被莫族长的白眼瞪回来,思来想去又觉得不问清楚亦不心安。
“子伯贤侄,你为何要答应他们?别忘了你当初落魄时投奔八大氏族门下,是我们力排众议保你衣食无忧的。”
“栗族长的意思是……”诸葛弈把玩着空茶杯,薄唇勾起玩味的笑,悠悠道:“在讽刺我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吗?”
“哼!是不是,你心里清楚。”
栗族长堵气扭头。倘若没有这些人在场,他必定会唤出自己的护卫打得这小混蛋躺在床上剩半条命。
龙眸狡黠掩藏冷戾,诸葛弈将空茶杯往旁边的桌子一丢,冷声嘲讽:“栗族长、闫族长、还有没来的乌族长,若你们治管有方、身正为范、德才兼备,又有谁会冒着违逆祖规、牵累子孙除名族谱之危来谋权夺位呢?”
“你骂我们无德无才、品行不端?”
栗族长拍案而起,大步走近诸葛弈,指着他的鼻尖大骂:“你个白眼狼与奉先女勾勾搭搭,调唆她对抗我们、与众家夫人和姑娘们为敌。你坐山观虎斗,引来秦五爷和翎爷来密谋企图吞并我们八大氏族,你真当我们不知道吗?”
“栗老弟,你气糊涂了吗?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心里没个数儿吗?”
莫族长起身冲过来一巴掌掴在栗族长的脸上,意欲打醒他。谁知栗族长不依不饶,转身打手一巴掌掴在莫族长的老脸。
“你!”
莫族长捂着半边脸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栗族长竟有胆量还手。
怒极攻心的栗族长已无暇顾忌,一转身朝着诸葛弈扬起巴掌掴过去。但他忘了诸葛弈是个练家子,就算身体中毒虚弱无力也足够对付他了。
诸葛弈快速移步,挺直身子恍如没有动过,却偏偏避开栗族长打来的手。在栗族长惊愕之时,他抓握住高扬过头顶的手腕,浅笑说。
“谋权,守权;谋位,守位。各凭本事,成王败寇。不论结局如何,我保证劝翎爷和秦五爷不出手相帮。”
“此话当真?”
栗族长激动,声调都变得高亢尖锐。
诸葛弈郑重承诺:“如有违背,愿天打雷劈!”
“你死了有何用。”一直未开口的闫族长站起来,双手揣在袖子里笑吟吟地说:“你若违誓,奁匣阁的那位以命来消我们的怒火。”
诸葛弈剑眉拧紧,龙眸杀意渐浓。
术尽荣华 第643章 瓷裕镇花间楼
八大氏族的掌权者们皆知栗海棠是诸葛弈的逆鳞,也许连秦五爷和翎爷亦如此。只要掌控栗海棠,还怕这三个人翻出天吗?
闫族长料定诸葛弈不会拿栗海棠的性命作赌注。有弱点才好拿捏,他不怕被人嘲笑无耻,更不怕走在大街上被戳脊梁骨。他怕的是失去权势和财富,失去从出生便赋予的荣华。
诸葛弈腾然站起,一步步走向闫族长,阴冷威胁:“她是八大氏族的奉先女,闫族长想操控她的生死,也该掂量掂量自己有那个能耐平息众怒吗。”
“子伯贤侄别认真,我说笑罢了。”闫族长试探目的达成,不与诸葛弈再纠缠下去。他后退几步坐下来,似笑非笑地看向栗族长。
栗族长愤愤扭头,他惹不起就装哑巴,反正诸葛弈的本事再大也管不到他的家事。兄弟之间偶有争端乃常情,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掺和。
明华堂里异常安静,莫族长静观其变,程司燕三位族长边品茶边闲话,似乎对诸葛弈和栗族长、闫族长之间的争论不感兴趣。
“师父,我们回来啦。典族长的舌头咬出一道很深的血口,估摸着一个月不能好好说话呢。”
清灵灵的嗓音从外面传进来,打破满室沉寂。坐壁上观的莫程司燕四位族长心中暗暗舒气,奉先女来得真巧。
诸葛弈收敛阴戾煞气,看向屋门时龙眸含着宠溺的柔和,哑声问:“你把止血药也给了他?”
“对呀。阿伯还找出一瓶上好的金创药,我一并送给典族长了。”栗海棠翩然而来,举起手里的拜帖,炫耀说:“师父快看,花间楼的请帖子。无言公子请了师父和我一同去观赏舞姬的醉花荫。”
“醉花荫。”
诸葛弈轻喃,接过金箔牡丹纹的帖子,上面有无言公子亲自书写的一行小篆:酒不醉人人自醉。
展开帖子,空无一字。
他暗笑小姑娘为了跟去,连这般谎话都敢当着众族长的面前说出来。她都不担忧闫族长会询问无言公子吗?要知道他们的关系比夫妻更亲密呢。
“师父,你看啦,无言公子也请我一同赴宴呢。”
栗海棠踮起小脚尖,纤纤玉指轻点帖子的某处。明明连个墨点儿都没有,她竟装得一本正经。
诸葛弈斜睇她骄傲的小脸,点点头:“嗯,为师看到了,确实有你的名字。”
“嘿嘿嘿。”栗海棠憨憨傻笑,双臂抱住他的胳膊几乎挂在他的身上,仰着小脑袋问:“师父,几时去赴宴呀?”
“你回去换身少年公子的衣衫,半个时辰后过来找我。”诸葛弈阖上帖子交还她的手里,浅笑叮嘱:“别丢了,否则你进不去的。”
“好。”
栗海棠把帖子紧紧护在怀里,都忘记向几位族长行礼告辞,转身就跑。边跑边大喊:“青萝,快回家去准备衣服。”
“大姑娘别急,小心摔着。”
青萝匆忙追上她,猜度着商量的计策管用了。主人真是疼爱小主子,明知道小主子说谎还顺势答允。
明华堂,几位族长坐不住了。既然花间楼的无言公子请诸葛弈、栗海棠过去赏歌舞,他们还留在这里作甚?
莫族长起身告辞,与司族长、程族长和燕族长一起离开。随后栗族长也不甘心地走了,只留下闫族长迟迟不肯离开。
诸葛弈冷蔑哼声,挥挥衣袖便走了。
闫族长呆坐许久亦想不通花间楼的无言公子怎会突然邀请诸葛弈和栗海棠去赏歌舞,且是新编排的歌舞,连他还没有看过呢。
心里泛酸,闫族长独自离开无心院,骑马漫无目的穿行在瓷裕镇的街巷……
且说……
花间楼。
瓷裕镇中最大的歌舞坊,亦是青州花间楼主名下最小的一间。
短短三年,凭借花间楼主的赫赫威名,以及无言公子独具一格的商谋,这座歌舞坊已成为瓷裕镇权贵大商、纨绔公子、江湖豪侠等等聚集取乐的地方。
无心院的青壁马车缓缓停在花间楼门前时,早有小侍等候多时。哈腰陪笑着上前打起车帘,请诸葛弈和栗海棠下车。
小侍见戴着雪纱帷帽的姑娘紧紧跟随在诸葛弈身边,犹豫着该不该阻拦。这歌舞坊从不是女子能来的地方,就算有女子也是被卖进来当歌舞姬的,几时看到富贵家的金枝玉叶来逛歌舞坊的?
“无言公子请师父和我来的。”
掏出金箔牡丹纹请帖,就是这般理直气壮。
小侍见请帖,立即陪笑说:“姑娘恕罪,小人眼拙……不不不,是眼瞎。小人罪该万死,请姑娘恕罪。”
“无妨!”
栗海棠把请帖塞回衣襟里,更加光明正大地跟随在诸葛弈身边。
诸葛弈但笑不语,在她骗过小侍后,他才温润浅声问:“无言公子可在?”
“在。公子吩咐小人在此等候贵客。请二位贵客随小人到二楼。”
“有劳了。”
诸葛弈牵住bái nèn小手,在小侍走到前面领路时,歪头附在她耳边低语:“你乖乖的赏歌舞。”
“师父放心,我来是想见见桓哥哥的红颜知己。”
栗海棠任由他牵着小手往二楼走,在小侍推开一间雅室的雕花门时,她意外看到桌旁坐着阴沉脸色的男人。
随着诸葛弈进到雅室中,先向无言公子行礼,扭头对坐在桌旁浑身冷怒气息的男人揶揄道:
“闫族长,你来得好快呀。”
“是。”
闫族长阴沉老脸不悦地瞪着雪纱帷帽的海棠。刚才询问过无言公子,请帖中根本没有写字。
无言公子揖礼,笑说:“进门便是客。奉先女愿驾临花间楼,令我们这小小的铺子蓬荜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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