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尽荣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舒闲
“咕噜!”
喉结滚动,典族长很没出息地吞口水,馋得舌头在嘴巴里蠕动,口水也越来越丰沛。
瞧着他这般贪吃的表情,栗海棠掩嘴偷笑,诸葛弈忍俊不禁。
典氏族虽排在第六位,经营的生意很单一。典氏族的族人少,男壮劳力更是少,所以典氏族的窑场主要烧制民用的粗陶水缸。
粗陶水缸在瓷裕镇连铺子都不用开,只需在窑场外面置一个草棚子,附近十里八乡的村民们都会来草棚子采买水缸,别的镇子也有贩夫来大批量的进货。
典族长是个武痴,不擅商道谋略,每次跟着几位族长赚些蝇头小利便满足了。故而,典氏族的女子想要嫁到别的氏族夫家总会被嫌弃族穷家贫,族人们对典族长也颇有微词。
栗海棠看着贪吃的典族长,想着典氏族的平淡贫苦,有点同情秉性憨厚耿直的典族长了。
常言道,不是金刚钻儿别揽瓷器活儿。典族长不是老谋深算的人,偏偏成为族长、掌控全族人的命运。
香腻的荤食摆满桌子,不喜腻味儿的诸葛弈坐到窗边小饮香茶。
栗海棠虽喜欢荤食,但早膳会清淡些。她不好学诸葛躲得远远的,便坐在典族长对面陪着,偶尔挑些青菜吃。
典族长净了双手,吃相豪放地抓起猪肘子啃起来,边啃边夸赞:“真香!这是哪位厨娘的手艺,真真的好哟。栗二堂叔的厨娘都做不出这般香而不腻、糯且不柴的猪肘子。好吃!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儿,不够了让阿伯再端一个来。”栗海棠瞧着吞吞口水,她第一次见典族长如此“没人样儿”的吃相,大开眼界了。
临窗而坐的诸葛弈温和笑道:“典族长走时也带一个回去,给典夫人解解馋。”
“不必了。”
典族长嚼着最后一口油腻皮肉,把啃得光秃秃的大骨头丢进盘子里。摸着肚子打个饱嗝儿,说:“在京城的几日,我常常懊悔,当初奉先女要与我们合作,扶值典氏族的时候,我夫妻二人胆小怕事没敢遵从。”
“如此看来,典族长想通了?”
栗海棠递上一杯清茶,典族长接过一仰而尽,将空茶杯倒扣在桌上,说:“对,我想通了。不管你们需要我们如何做,我们绝无疑议。”
“典族长不怕我们连典氏族也吞掉吗?”栗海棠似是而非的问着,想知道典族长会给出什么样的回答。
典族长大笑一声,诘问:“我说怕,难道你们会罢手吗?”
“不会!”
栗海棠果断回答。
典族长摊开双手,一副任你宰割的认命表情。
栗海棠顽皮地吐粉舌,爬到诸葛弈怀里撒娇。
诸葛弈宠溺地将她揽入怀里,问:“不知什么机缘让典族长下定决心与我们结盟呢?”
典族长怅然叹声,提茶壶为自己倒一杯茶牛饮而尽,才将自己在京城和回程的路上所见所闻一一道出。
“当初我入京见皇帝时,皇帝询问瓷裕镇中的生意如何?八大氏族的族人生活得如何?迁徒来的外族人生活得如何?”
“我详细禀明之后,皇帝陷入沉思。直到我的双腿跪得麻木无知觉,皇帝才想起赏赐我献玉玺有功。我也趁机请求皇帝赦免一年死刑,以备日后不时之需。”
“回程的路上张钦差与我喝酒,醉得糊涂时他嘲讽我愚蠢无知竟陷入皇帝的圈套,直言皇帝早已打算收回瓷裕镇,霸占八大氏族的财富充盈国库。”
栗海棠嗤之以鼻,骂道:“皇帝老儿想得美,八大氏族的族人拼死拼活赚下一份家业,怎能被他算计去。哼!昏君!坏蛋!”
“确实是昏君。”
诸葛弈附和,宠溺地捏捏白皙圆润的小脸蛋。
典族长又牛饮一杯茶,攥着茶杯捶响桌子,愤愤道:“当夜,我听完大吃一惊,又以为自己醉酒幻听不敢追问。翌日醒来,我越发觉得张钦差来瓷裕镇并非抓捕盗玉玺的匪贼,而是暗中探查八大氏族的财富根基。”
“典族长,你怎不把这个消息告诉八大氏族的族长和老爷们,你们才是一条船上的人呀。”栗海棠眨眨杏眼,发觉憨厚耿直的典族长也很狡猾的。
典族长无惧她探视的目光,丢开被攥成瓷片的茶杯,说:“我只要保住典氏族就好。”
“身为族长,无愧于族人已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典族长有自知知明,保护自己的氏族乃人之常情,我欣赏典族长敢为敢当的品格。”
诸葛弈如江湖人之间抱拳相礼,于典族长是一种莫大的荣耀。
即使坐着,典族长仍挺胸昂首、抱拳还礼,有一族之长的威势、也有江湖人的豪气。
诸葛弈让栗海棠到自己的卧房去取一块银质的小令牌。
栗海棠从未见过诸葛弈给“盟友”发过小令牌,去二楼卧房的暗柜里找。回来却不交给他,反而坐得远远的研究起来。
诸葛弈哑然失笑,说:“典族长莫怪,她亦是头回看见,好奇得紧呢。”
典族长讪笑,也好奇那银质的小令牌是做什么用的。
诸葛弈趁此机会,说:“小令牌能调动一队护卫,一队有二十人。不管典族长需要什么,他们都能寻来。在典族长和典夫人遇到危险时,亮出这块小令牌立即有人现身保护。”
“子伯贤侄,你……你送我护卫?”
“他们不仅是护卫,更是功夫高手、探子、细作、盗贼。”诸葛弈唤着海棠把银质小令牌交给典族长,叮嘱:“此令牌若丢失,保护你们的护卫也会撤走。典族长要好好保存呀。”
典族长捧着银质小令牌如获至宝,连连点头。
术尽荣华 第637章 淘来一件宝贝
当初因为栗海棠继母小典氏,典族长和典夫人担忧被坑害没能答应结盟之事。
自从程氏族向栗海棠投诚之后,程夫人数次暗示得到燕峡镇的一些生意,每次都是栗海棠从中作保人。
典夫人听完皆懊悔不已,私下与典族长也抱怨过。典族长仍固执己见,他自知没有大才能,但保证典氏族平安延续还是有信心的。
但渐渐的,典族长发现自己如井底之蛙,忽略了周围在不断变化的。每当诸葛弈和栗海棠自揭离奇威势之时,八大氏族的领头人们就像苍蝇一样盯着两个少年。而真正能落得好处的,只有程氏族。
程夫人与典夫人交情不错,常常到典氏中zhèng fu串门子。闲谈中也好心提醒典夫人劝劝典族长投诚,又说等乌氏族殒落后下一个荣耀氏族将是闫氏族。
典夫人和典族长对程夫人所说嗤之以鼻,排行第三的乌氏族怎会殒落?孤木独撑的闫族长内忧外患、焦头烂额,又怎会有闲心谋划壮大闫氏族?
时至今日,乌族长数次谋害奉先女未遂,纵然保住族长之位也无法挽回一落千丈的声誉。如日中天的乌氏族会随着乌族长的臭名远播而渐渐走向哀败,何况乌族长没有亲生嫡子,过继儿子出身乌氏西府,乃乌三爷嫡出。
前有恶狼、后有猛虎。乌族长有百万兵也抵挡不住来势汹汹,乌氏族终究会被取代,那跃上排行第三位置的大氏族,也许正是程夫人所提的闫氏族。
憨厚耿直的典族长怀揣银质小令牌欢欢喜喜地走出大门,栗海棠领着青萝亲自送他出来。与老管家阿伯道别后,大摇大摆回去奁匣阁。
守在无心院外面的各府探子焦急赶回北民巷子的探子窝去飞鸽传书。
各府掌权的老爷们看到密信后茶饭不香、彻夜不眠,他们猜想给予典族长好处的人是诸葛弈、还是栗海棠。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先说说典族长。
怀揣银质小令牌赶回家中的典族长一下马便喝令老管家把府中的各个门都关上,府中的人不准外出,有客来访也闭门谢客。
老管家呆呆地应和着,亦步亦趋跟在典族长身后。他是看着典族长长大的老仆人,这耿直的小主人除了成亲那天露出兴奋急迫的表情,现在是第二次。
“少族长,你又乱花钱买武功秘籍啦?少夫人知道了又要哭哭闹闹回娘家。哎哟,少族长慢点儿走,快把那些糟心的书给老奴,老奴送去厨房当柴烧去。”
“放屁,我买来的武功秘籍都是有用的,没瞧见我在擂台上打遍天下无敌手吗?那些江湖人全都败给我的拳头。”
典族长大脚一转,向后宅院走去。他回头瞪了老管家,骂道:“快去传令,不准任何人进出。”
“哎?是是是,老奴怎把正事儿给忘了呢。”
老管家拍拍脑门儿,一路小碎步往回跑。嘴里唠唠叨叨:“不知在外面又遇到什么,疯魔得要封府。少族长欠收拾,真该请少夫人好好修理修理他。”
“老管家,小心传到少族长耳朵里,你吃不完兜着走。”
跟在身边的小厮掩嘴偷笑,每次少夫人修理少族长,少族长都会修理老管家。看来今儿又有热闹瞧啦。
典氏中zhèng fu的后宅有三座相邻的院子,其中一座亭台楼阁皆精妙绝伦的院子是历代典氏族长嫡妻的居处,取名:温淑院。
出自《诗经·邶风·燕燕》中有句:“终温且惠,淑慎其身。”
原是对出嫁女儿的依依难舍、细细叮宁,又对女儿的品格一番赞美。而典氏中zhèng fu嫡妻居住的院子,取名乃是典氏族第三代族长夫人。
这位族长夫人不仅警示自己要贤惠善良、谨言慎行、以正己身,也告戒后世的族长夫人们。
典夫人嫁入典氏中zhèng fu,拜见婆母时被命令站在院门口反复大声诵读“终温且惠,淑慎其身”这句话。并非她犯错,是让她牢记。
典族长喜上眉梢,跨过院门直奔正屋,边跑边喊:“媳妇,瞧我淘来一件什么宝贝。”
门帘掀起,典夫人柳眉微挑,含怨嗔骂:“你又去败家了?看来去京城拿的盘缠还有剩余,快快交出来。”
“哎哟,好媳妇,那点子小钱儿就留给我喝酒吧。”典族长讨好地搂住娇妻往屋里走,路过偷笑的丫鬟时斜眼骂道:“你个厚脸皮的,还不快去打水来给我净面。”
“是。”
丫鬟连忙走开。
典族长露出讨好的笑脸,搂着娇妻同坐窗前的榻上,咧着大嘴哈哈笑,在衣襟里摸索、摸索、摸索……
典夫人媚眼斜睇,娇声问:“你少装蒜,快把败家的东西交出来,我丢到炭火盆里烧了。哼!”
“哈哈,媳妇烧不得!”
“什么?你要烧我?”
“呸呸呸,我说错了说错了。是媳妇不能烧这宝贝,可贵着呢。”典族长挤眉弄眼逗娇妻,拳头从衣襟里退出来给她瞧,眉毛抖抖奸笑问:“你猜是什么宝贝?”
典夫人眨眨美眸,思忖他的大拳头藏不住一本武功秘籍。瞧他讨好卖乖的样子,难道是……
“给我买的首饰?”
典族长嚣张大笑,摇头,“错!再猜!”
典夫人盯着大拳头,想想,又说。
“戒指?”
“错!再猜!”
“花钿?”
“最后一次机会,再猜错了,你就……嘿嘿!”
典族长狡黠地舔舔嘴巴,一副痞赖的盯着娇妻的朱唇。
“要死了,大白天的也不怕人笑话。”典夫人含羞带怯地睐了厚脸皮的丈夫,嘟嘟小嘴说:“镯子。猜不对,我就放弃啦。”
“傻媳妇,你故意猜不准是不是?哈哈哈,多日不见甚为想念,咱们先去洗个鸳鸯澡,再来瞧瞧我带回什么宝贝了。”
“给我起开!谁要和你鸳鸯澡呢。”典夫人羞得捂脸逃跑,被典族长长臂一伸抓回怀里,大笑道:“哈哈哈,老夫老妻的害什么臊啊。好好好,先看宝贝再去……唔!”
“再敢胡说八道,我要恼啦。”
典夫人捂住丈夫的嘴巴,板起脸来威胁。
“嗯嗯!”
典族长眼睛笑弯弯,大拳头举在她的眼前缓缓展开。
厚实粗茧的大掌躺着一块鸡蛋大小的银质令牌,牌子中央仅有一个“护”字,周围是罕见的鹰纹。
典夫人眨眨美眸,好奇问:“奉先女给的?还是诸葛画师给的?”
典族长憨笑,附在她耳边轻语:“当然是……陪我鸳鸯浴,边洗边告诉你。哈哈哈!”
抱起娇妻往东耳房跑,哪管白天或黑夜。
术尽荣华 第638章 二爷们斗志高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再来说说奁匣阁和无心院。
送典族长离开后,栗海棠领着丫鬟青萝大摇大摆地走西跨院偏门回到奁匣阁。
奁匣阁中院里静悄悄的,乌银铃站在玉兰树下一脸厌恶地瞪着东跨院的垂花门,专注得连海棠站在身后都没有察觉。
栗海棠掐住喉咙,故意低沉嗓音问:“你、在、看、什、么?”
“啊——!”
乌银铃惊慌尖叫,捂着胸口转身,睁大眼睛看到捉弄自己的栗海棠,又气又委屈地跺跺脚,嗔怪:“大姑娘真坏!”
“哈哈哈!谁让你没看到我回来呢。”
栗海棠主动拉着乌银铃的手往屋子里走,说:“先让我歇会儿,等下我们出去逛集市。”
“算了吧。东跨院里有人赖着不走,非要见你呢。”乌银铃反拉着栗海棠往东垂花门走,说:“乌二夫人和乌大姑娘带来两箱子东西,不管杨嫫嫫如何劝也不肯回去。我便作主请她们到东跨院歇息,谁知送茶的时候听到母女俩密谋要利用大姑娘扳倒乌族长呢。”
“扳倒乌族长?哈哈,她们想得挺美呀。”
栗海棠掩帕偷笑,任由乌银铃拉着她到东跨院。看到闻声走出东厢房的母女二人,她一本正经地见礼。
“见过乌二夫人。”
“妾身拜见奉先女。”
乌二夫人恭敬行万福礼,悄悄扯下女儿的袖子。
乌芊芊默默行万福礼,一双黑眼睛盯着栗海棠和乌银铃交握的手,心里不是滋味。
当初在乌氏中zhèng fu,她帮助栗海棠救走元家兄妹,就是想趁机与她结交为好友。谁知道回家后被父亲勒令禁足思过,失去与栗海棠成为好友的最佳时机。
再看看乌银铃,她的怨愤更深。她是乌氏族的嫡长女,虽不是族长夫人所生,却是乌二爷正妻所生的嫡长女。
反观乌银铃,乌三爷外宅娘子所生的私生女,是族长大伯用来代替她做人质的私生女。若非有了代替之实,她连“乌”氏的姓氏都没有资格,更没有资格成为乌氏西府的庶女,被写入《乌氏族谱(妇姑谱)》。
恨!
一个庶女凭什么得到奉先女的青睐,凭什么在奁匣阁颐指气使的,凭什么连她的母亲和她都要乖乖听之留在东跨院等待?
“乌大姑娘似乎不情愿见到我呀。”栗海棠察觉到乌芊芊对乌银铃的敌意,佯装刁难地打趣,与乌银铃手拉手走进东厢房。
乌芊芊垂着头不回答,默默跟在乌二夫人身后进到东厢里。
乌二夫人尴尬地笑着为女儿辨白:“哪有的事儿哟。芊芊在家里时常常念叨奉先女,说起在乌氏中zhèng fu救助元家兄妹时的英姿,一脸的崇拜呢。连我们府里的仆婢们也称赞奉先女乃女中豪杰。”
“乌氏南府的仆婢质而不野,是乌二爷和乌二夫人训导有方。”
栗海棠让乌银铃同坐在炕上,请乌二夫人坐到对面的凳子,至于乌芊芊就站在她母亲的身后吧。
乌二夫人脸皮僵笑,如坐针毡。她在家里想好的请求在见到栗海棠时紧张得脑中一片空白,现在想说又觉得时机不对。
“我今日有些忙,乌二夫人有事请直言。”栗海棠懒得与乌二夫人绕弯子,不必猜就知道她拉着女儿跑来送礼的目的是什么。
乌二夫人僵着笑脸起身行个万福礼,想开门见山的请栗海棠罢免乌族长的权位,又怕太突兀反遭拒绝。
就在她迟疑不语之时,院子里传来杨嫫嫫的询问声。
“大姑娘可在东厢房吗?老奴有事禀告。”
“进来吧。”
栗海棠歪靠着凭几,看向站起来的乌银铃。
杨嫫嫫掀帘进来,看也不看乌二夫人母女,敛眸禀告:“无心院的画师先生请大姑娘过去。几位二爷已齐聚明华堂,正待着大姑娘呢。”
栗海棠笑盈盈地问:“有乌二爷吗?”
“这——”杨嫫嫫拉长音儿,看看乌二夫人母女,垂头禀告:“老奴不知。画师先生派侍童小左过来传禀的,老奴不敢问哪几位二爷在。”
“罢了,我去瞧瞧便知。”
栗海棠下炕,对乌二夫人说:“你来作甚,你知我知。留下礼,回去等消息吧。”
“多谢奉先女!”
乌二夫人如临大赦,扑通跪在地上千恩万谢。她是隐瞒丈夫偷着来的,送的金银礼也是她的体己钱。她有个残疾儿子是指望不上的,只希望她的肚子还争气,再添一个儿子来争。
生儿子之前,她也不能闲着。至少帮胆小的丈夫夺来族长之位才踏实,也好将来她的小儿子承继父业当上乌氏族长。
乌二夫人是个有野心、有心计的女人。可惜她生下的大儿子天生有疾,无法替她完成揽权夺位的梦想。
栗海棠让杨嫫嫫亲自送乌二夫人母女离开,她领着青萝去无心院明华堂,而乌银铃和李嫫嫫依照栗海棠的吩咐准备些软糯的清淡糕饼送到无心院。
既然让侍童小左来请,又聚在明华堂。栗海棠穿着早晨去无心院的衣服,戴着齐腰雪纱帷帽再次大摇大摆地走正门,让探子们回去禀告吧。
无心院,明华堂。
比起衍盛堂的庄严宏伟、奁匣阁大殿的瑰丽华贵相比较,无心院的明华堂朴素雅致,自有文人雅士的书卷气。
此时,诸葛弈坐在主位上,两旁各摆八桌八椅。但仅有左一位、右一位坐着人,其余皆空着。
吩咐青萝留在外面,栗海棠独自进来,看到二位熟悉的男人,她懒洋洋地迈着小步子走向诸葛弈,顺手摘下雪纱帷帽随意放在一个空桌子上。
“栗二爷和闫二爷来无心院也不怕外面的探子看到,消息传回去有你们好果子吃。”栗海棠自顾自得地拿起一颗青野果吃,坐到另一把椅子里。
三清道人口中念叨:“无量天尊!多日不见,海棠姑娘牙尖嘴利得更厉害啦。”
“花老道,你不在南府里修仙炼丹药,怎么舍得跑出来闲逛?难道闫族长也雇佣江湖匪贼谋害你?”
“非也!非也!是我急着来问问诸葛公子和海棠姑娘,几时履行咱们之间的盟约。贫道离开师父太久实在想念,想着快快了结俗事,余生陪在师父身边服侍,再不沾染红尘俗事。”
三清道人和善的说,表达对师父的孝顺之心。
栗二爷斜靠在椅背,冷瞟虚伪的三清道人,嗤笑道:“闫二,你肚子里藏着什么狗屁倒灶的东西,我还不清楚吗?你少诓骗他们年少不经事,不懂你的花花肠子。”
竖起食指指向三清道人的鼻尖,威胁说:“闫二,我警告你啊。敢动他们一根汗毛,别怪我不念昔日的旧情。”
三清道人讪讪陪笑:“栗二哥说得什么话,贫道怎会谋害他们呢。别看他们年轻,贫道再轮回一世也不敢和他们斗智。”
“哼!你知道就好。”
栗二爷轻蔑哼气,看向栗海棠时眼神变得深邃,说:“你收了乌氏南府的礼?”
栗海棠爽直地回答:“对,收了。”
术尽荣华 第638章 二爷们斗志高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再来说说奁匣阁和无心院。
送典族长离开后,栗海棠领着丫鬟青萝大摇大摆地走西跨院偏门回到奁匣阁。
奁匣阁中院里静悄悄的,乌银铃站在玉兰树下一脸厌恶地瞪着东跨院的垂花门,专注得连海棠站在身后都没有察觉。
栗海棠掐住喉咙,故意低沉嗓音问:“你、在、看、什、么?”
“啊——!”
乌银铃惊慌尖叫,捂着胸口转身,睁大眼睛看到捉弄自己的栗海棠,又气又委屈地跺跺脚,嗔怪:“大姑娘真坏!”
“哈哈哈!谁让你没看到我回来呢。”
栗海棠主动拉着乌银铃的手往屋子里走,说:“先让我歇会儿,等下我们出去逛集市。”
“算了吧。东跨院里有人赖着不走,非要见你呢。”乌银铃反拉着栗海棠往东垂花门走,说:“乌二夫人和乌大姑娘带来两箱子东西,不管杨嫫嫫如何劝也不肯回去。我便作主请她们到东跨院歇息,谁知送茶的时候听到母女俩密谋要利用大姑娘扳倒乌族长呢。”
“扳倒乌族长?哈哈,她们想得挺美呀。”
栗海棠掩帕偷笑,任由乌银铃拉着她到东跨院。看到闻声走出东厢房的母女二人,她一本正经地见礼。
“见过乌二夫人。”
“妾身拜见奉先女。”
乌二夫人恭敬行万福礼,悄悄扯下女儿的袖子。
乌芊芊默默行万福礼,一双黑眼睛盯着栗海棠和乌银铃交握的手,心里不是滋味。
当初在乌氏中zhèng fu,她帮助栗海棠救走元家兄妹,就是想趁机与她结交为好友。谁知道回家后被父亲勒令禁足思过,失去与栗海棠成为好友的最佳时机。
再看看乌银铃,她的怨愤更深。她是乌氏族的嫡长女,虽不是族长夫人所生,却是乌二爷正妻所生的嫡长女。
反观乌银铃,乌三爷外宅娘子所生的私生女,是族长大伯用来代替她做人质的私生女。若非有了代替之实,她连“乌”氏的姓氏都没有资格,更没有资格成为乌氏西府的庶女,被写入《乌氏族谱(妇姑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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